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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他会重新买回这栋别墅，亦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总觉得，云歌会回来的，这个原本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地方。

　　　　他怀着这样的期待，猛地打开了房门，脸上的失望已是非常明显。

　　　　没有……什么都没有……

　　　　依如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

　　　　他的面前，只有车水马龙与在或匆匆或慢步行走的路人，没有云歌。

　　　　“砰！”

　　　　他猛地砸了一下门板，很响。

　　　　周围的路人们被这声吸引去了视线，只见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坐在门口的阶梯上，似乎有些颓废地靠着门口的墙壁，后脑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

　　　　尽管不重，但大家投过去的视线还是显得他们内心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原来就是那栋……”云歌重新钻回了车里，“刚刚看到窗户开着，看来主人在家呢。”

　　　　“嗯。”白泽也不提。

　　　　因为他知道她卖了她父亲留给她的那栋房子，就是为了还之前他们欠从前凌云也就是现在的云霄集团的债。

　　　　一旦提了，那个人的名字也会不经意地出现。

　　　　这几年他一直避讳着这个名字，云歌自己也从来不提起，看起来就真的是把那三个字从自己的记忆里踢走了似的。

　　　　于是他们很有默契地跳过了那一段。

　　　　“妈妈，为什么要卖掉房子？”彤彤问，“不卖掉我们来家家玩就有大房子住了。”

　　　　他们的目的地其实并不是这里，但第一次来加州，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就用gs搜了一下，发现并不远就顺便绕过来看一看父亲留给她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小宝，你喜欢加州吗？”白泽问。

　　　　“喜欢呀！”彤彤点头，“这里的房子都好高好高啊！好漂亮……好多车车……”

　　　　小镇上的房子都比较低，并没有城市里的公寓，既然是小镇，就更不会有那么多车开进来了，基本上路过也都是从大路开过去，彤彤是看不到的。

　　　　“喜欢爸比就这买一栋小宝喜欢的别墅，以后我们经常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彤彤高兴地拍手。

　　　　“别惯她了，”云歌当然不答应了，“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加州住，买了也是浪费。你信不信等会儿小宝就忘了自己要什么了。”

　　　　“才不会！房子，漂亮的房子！爸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桃子城呀？我想看爸比住的地方。”

　　　　白泽看了一眼后视镜，云歌并没有多余的表现。

　　　　大致是他多心了吧。

　　　　只是彤彤提起桃城她也没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是刻意的淡定呢？

　　　　“爸比在桃城的别墅不漂亮，彤彤不喜欢的，咱们不去桃城了，去临川。再过一段时间爸比息影之后，就带你们去临川好不好？”

　　　　白泽是在临川发展起来的，风娱公司的总部就在临川。

　　　　桃城只是他偶尔途径的城市，所以别墅也用不着有多好多华丽。

　　　　然而因为云歌的存在，那段时间，桃城就成了他常驻的地方。

　　　　这和赫里斯有着几近相同的原因。

　　　　“阿泽，你真的要息影？”云歌把彤彤摁住，不让她再闹。

　　　　前段时间有听他提起过，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嗯，蛮久了，有点累，原本我也不喜欢这一职业。”

　　　　云歌知道，他的身体状况都是最初打拼时熬坏的。

　　　　而他那么努力就是因为……

　　　　有些话，云歌并不想把它拎出来放在台面上讲，这对大家都不好。

　　　　因为云歌的沉默，白泽笑了一下：“放心吧，养你们三个还是够的，先休息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毕竟……未来是黑白还是彩色，只有神知道。”

　　　　云歌的双眼竟然跟着就湿润了，声音也有些哽咽：“阿泽……”

　　　　“妈妈你怎么了……”彤彤抬头问。

　　　　“没什么小宝，别担心，只是沙子进眼睛了，”云歌摇摇头，不想吓到彤彤，“阿泽，就像你支持我的决定一样，我也支持你的任何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有我，还有大宝和小宝，我们都在你身边。”

　　　　白泽咧开嘴秀了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所以我不后悔。”

　　　　车里小小地沉寂了一会儿，云歌转了个头，发现墨墨一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队伍中。

　　　　“墨墨，怎么了？一直都不说话，不开心吗？”

　　　　“妈妈……刚刚姥爷的那栋别墅里，你有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男人吗？”墨墨也转头问她。

　　　　“啊？男人？”云歌想了下，当时只看了一眼那栋别墅的外景，缅怀了一下靖父，便没有其他了，“逆光，看不大清楚，就看到窗户开着，所以主人应该是在家吧……怎么啦，突然提到这件事。”

　　　　“唔……没有，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和前两天我和彤彤在小镇上看到的男人长得好像。”

　　　　“诶？”

　　　　“就是那天我出去喊彤彤啊，”墨墨清晰地表达着，“碰见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哦！我跑太快没有看到那位叔叔，不小心撞到他了……”彤彤也想了起来。

　　　　“没撞伤我的小公主吧？”白泽笑道，也没太在意。

　　　　“没有呢！我没事啦！但是那位叔叔好像被我撞疼了……”彤彤努着嘴说，“叔叔看起来好想哭的样子，我忘了跟叔叔道歉了……”

　　　　白泽和云歌当然没当一回事。

　　　　彤彤一个小丫头，能把人撞得有多疼？他们倒是相信彤彤这细皮嫩肉的，一定给疼得在流眼泪了。

　　　　“嗯，”墨墨表示赞同，“他好奇怪……一直盯着我和彤彤看。我怕他是坏人，要跟踪我们，就跑到laura阿姨家躲了一下，等他们走了我们才回去的。”

　　　　“啊？一男一女吗……”云歌思索了一下，“大宝小宝，以后看到陌生人还是躲着点，别跟他们说话，一男一女……还奇怪地盯着你们看？装成是夫妻的人贩子，拐骗小孩，然后路上孩子哭闹也要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带走？唔……不对吧……”

　　　　“是不对，”白泽接了一句，“又不是在天朝，一句家事抵一切。大街上孩子哭那么厉害，宪兵一定会拦下来盘问的。而且别说宪兵，小镇的人都认识大宝小宝，他们一哭准有人报警，光天化日的，他们怎么会抢孩子？”

　　　　云歌越想越觉得恐怖，把两个孩子抱紧了点，“以后还是不要乱跑出去了听到没有大宝小宝，外面坏人多……”

　　　　他们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她怎么办？

　　　　他们已经完全忽略了墨墨说小镇的男人和加州的男人像这件事了，没联系起来！一心在后怕二宝是不是差点被人贩子给拐卖了。

　　　　墨墨靠在云歌胸口，不说话。

　　　　他并没有告诉云歌，他在那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一种与生俱来的奇怪的感觉。

　　　　那天在小镇遇到，他原本是想靠近他探索一下的，但是他不敢。

　　　　他打开门那一瞬间的表情，墨墨回头的时候看到了。

　　　　包括他用后脑勺撞墙的举动。

　　　　墨墨天生的敏感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他想起那天在小镇时看到他的样子，与今天并不会相差很多。

　　　　这个等式，真的很奇怪呢！

　　　　……

　　　　加州一行并没有进行很久。

　　　　复活节期间，学校基本上放七天假，而今年复活节的假期又是从周六开始，满七天刚好是周五，幼稚园周末不上课，所以墨墨和彤彤共有九天舒适的假期，加州之旅的时间本是很充裕的。

　　　　但在十号的晚上，云歌做了一个决定。

　　　　她想回桃城一趟。

　　　　十二号就是顾冉的忌日了，她已有四年没有去看过她妈咪。

　　　　其实她并不是怕回去，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放下了就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以往这段时间白泽并不在她身边，所以她放弃了回去的念头。

　　　　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一人抱着一个。

　　　　因为是出来玩的，知道最后会很累，所以租来的车也还了回去，来回都打的。

　　　　“你还会在维罗纳停留几天的吧？”云歌说，“彤彤比较爱玩，你带彤彤再留在加州玩几天，到时间就先带她回小镇。”

　　　　“开玩笑吧？彤彤虽说亲近我，可你毕竟是她妈妈，孩子吵闹要妈妈的时候我上哪儿去给她找妈妈？”二宝睡着了，所以他们对话也轻，“所以你和墨墨是……？”

　　　　“我带墨墨回桃城一趟，一人带一个比较轻松，我没办法带两个孩子回去，太闹了，也不能把两个都留给你照看。”

　　　　听到她说桃城，白泽还愣了一下。

　　　　因为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这座城市。

　　　　云歌想他会误会，便解释说：“十二号是我妈咪的忌日。我已经四年没有回去看爹地妈咪了，真的得回去一趟。他们就我这一个女儿，我再不回去帮他们除除草，多可怜啊。”

　　　　“我陪你！就你和墨墨，我不放心。”

　　　　他的不放心有很多因素，最大的原因云歌再清楚不过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何家的，谁都不会见，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我想回去，只是因为想爹地妈咪了，去一趟桃城墓园，给爹地妈咪扫扫墓，顺便带墨墨去看看他们，看完了我们马上就会回小镇，不会节外生枝。”

　　　　白泽还是不答应，正要说话，就被云歌给堵了回去：“大明星，你是嫌你光环还不够亮是吗？你乔装得再好也可能被真爱粉给认出来，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就真的名扬全球了！本来四个人同行就够抢眼了！”

　　　　不是她自恋，她还算是在漂亮一行之内的，白泽就更不用说了，万千少女少妇心中的白马王子，他们俩再一人牵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宝贝……

　　　　这是要上头条的节奏吧？

　　　　“……”白泽再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扰。

　　　　但云歌说得没错，桃城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的出现势必会引起轰动，到时候效果适得其反。

　　　　“到了，”他们到达了酒店，两人一人抱一个下了的士，“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我就带墨墨去机场。”

　　　　墨墨趴在云歌的肩头，佯装努了努嘴，然后又安静地趴着，当自己在沉睡。

　　　　是的，墨墨一直在装睡，试图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一些信息。

　　　　何家……

　　　　记住了！


　77真的是他爸爸？

　　　　第二天一早，墨墨已经先起了，并且自己乖乖地洗漱完毕。

　　　　走进客厅，还只有白泽一个人，面包机里正插着两片吐司，而他在厨房里切切打打的，在弄点配餐。

　　　　“uncle早安。”墨墨朝小厨房走去。

　　　　“早，大宝。”

　　　　“……犏”

　　　　见墨墨没接话，他算是知道他在无语什么，又轻笑着重复了一句：“墨墨早。”

　　　　墨墨走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白泽在里头小忙一阵。

　　　　虽然看起来一直在忙，但有条不紊，并不会因为寻找什么而慌了手脚，一直都是定定地，缓缓地来啸。

　　　　这样的场景，墨墨自问经常见，并不觉得奇怪。

　　　　“uncle，为什么你的厨艺那么好，而妈妈却不会呢？”墨墨想了想，终于找了个很自然的切入点。

　　　　“嗯你妈妈啊……小的时候你姥爷姥姥惯的，长大后我惯的。”

　　　　“是吗？”墨墨追根究底，“uncle，你很爱妈妈对不对？”

　　　　“嗯，都被墨墨发现了？”墨墨今天奇怪地和他说好多话呢？

　　　　回头一看云歌和彤彤的房间还很安静，那两位大小公主看来是都还没起，也就不急着弄早餐了。

　　　　转了个身，蹲下去，与墨墨面对面瞧着。

　　　　“墨墨很少主动跟我说话啊。”白泽伸手揉着他的脑袋。

　　　　墨墨长得真的很精致，说实话，要真做个比较，墨墨更甚一筹。

　　　　彤彤更像云歌，虽然这个时候的小彤彤的脸还是圆滚滚肉嘟嘟的，看不大出来，但有了云歌做模子，不用说彤彤就是个美人胚子，等她长大后褪去小肉脸，一定是美极了的。

　　　　而墨墨则集合了两个人身上的优点，所以墨墨的五官比彤彤更精致，并且墨墨从生理和心理上来说都比彤彤成长得要快，脸的轮廓已经渐渐地成形了。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随着墨墨越来越大，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他越发觉得……

　　　　和那个人更像了。

　　　　是不是等墨墨再大一些的时候，他们就更有父子相了？

　　　　所以墨墨这次和云歌一起回去，他有点担心。

　　　　墨墨只是问：“那uncle你为什么不和妈妈结婚？”

　　　　“啊这个……”

　　　　白泽直接词穷了。

　　　　墨墨小朋友这个问题会不会太……那个什么了点？

　　　　白泽转了个问题问墨墨：“墨墨同意吗？”

　　　　略鄙视的眼神朝白泽投了过去，“和uncle你结婚的人又不是我，干嘛问我同不同意？”

　　　　“……”

　　　　也对……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墨墨的话，也显然把他的立场说出来了。

　　　　“我不是妈妈，所以uncle不用问我的意见，只要妈妈同意就好了，”墨墨想了想，才又加了一句，“我只想妈妈能幸福，每天都快乐。”

　　　　“墨墨真懂事，”他想，二宝就是云歌不会后悔的凭证，“曾经很想。那时候，我的人生只为三个女人而奋斗，我为了日后能让她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努力着……我也幻想过有一天能看见她为我而穿上圣洁婚纱的美丽模样，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我想，那个时候一定很美好。”

　　　　白泽似乎忘记了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孩子，兀自说着。

　　　　等他回过神一笑，觉得墨墨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墨墨却开口问：“曾经吗？那uncle现在不想和妈妈结婚了？”

　　　　“并不是不想，”见墨墨似乎理解了，白泽笑了下，“而是觉得不重要了。结果不是我要的，我只想趁我现在还有机会，好好地享受这其中的过程。爱一个人，就希望她能够幸福，她幸福就是我幸福。”

　　　　为此云歌还笑他“长大”了。

　　　　如今的白泽到底已不是七年前那个冲动极端的穆世清，思考模式已然不一样。

　　　　穆世清和靖云歌一样，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重生的是白泽，他们彼此默契地不提从前的事，不提从前的名字。

　　　　墨墨还不是非常理解大人的世界，但还是好好地思考了一下这其中的关系，然后问道：“就算最后妈妈嫁给了别的uncle也没有关系吗？”

　　　　“墨墨，你刚刚不是也回答了我一个问题吗？我和你的回答一样啊，想看到她幸福的样子。如果那个人能让她幸福，能让她重拾对爱情的信心，未尝不可。”

　　　　这些年，她将爱情锁了起来，明确地告诉他，她不想再爱了，她全身心地把精力放在二宝身上，世界里只剩下两个可爱的宝贝。

　　　　但有时候白泽会想，也正是因为二宝的存在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才能从当年那些难以忘却的阴霾中一点一点地走出来吧……

　　　　“可是uncle不能和妈妈结婚，会很可怜。”

　　　　“哈哈，小机灵鬼……”墨墨竟然懂，这让他有点意外，“不要这样觉得，我觉得很幸福了，能看到你们两个下家伙慢慢地长大，这种滋味有的人还体会不到呢。而且你不要把我想得太伟大了，uncle只是一时没有遇到喜欢她超过喜欢你妈妈的姑娘而已，哪一天遇到了，我就要弃你们而去，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uncle了。怎么样，不舍得我的话，就好好努力，在你妈妈面前多给我美言美言几句？”

　　　　“才不要……”墨墨嘀嘀咕咕了一句，转身走了。

　　　　墨墨无事可做，便坐在餐桌上等，看白泽在厨房继续忙碌。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又忍不住问：“uncle，那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切菜的声音突然停了下。

　　　　也是，像墨墨这样的年纪，已经开始对周围的事物感兴趣并进行探究了，更何况他比想像中要更早熟一些。

　　　　看见幼稚园里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而他和彤彤却只有妈妈，当然是会奇怪的吧。

　　　　“歌儿没告诉你他已经去世了吗？”

　　　　“所以妈妈才从来不提爸爸吗？”墨墨接着问，“提了会伤心？”

　　　　“嗯，会伤心，所以墨墨乖，别问这个问题。”

　　　　“哦……”

　　　　又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云歌的房间也开始有了动静。

　　　　……

　　　　云歌和墨墨坐上加州直接飞往桃城的飞机时，彤彤还并不知道这件事。

　　　　彤彤要是知道墨墨要去桃城，那是一定会哭闹着要跟的，但云歌此行本就不是为了游玩，带上彤彤，就要连白泽也一起过去了。

　　　　云歌也并不知道，墨墨的心里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