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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往常一提起此事，陌如玉只能空自恼恨，可是这一次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略显深沉的微笑：“不错，我是不会制造对哥舒天有效的隐身结界，但是你别忘了，我会空间法术。”
楚寒筝愣了一下：“空间法术？”
“不错。”陌如玉点了点头，唇角的笑容又深沉了几分，“我可以隐身在另一个空间之内，哥舒天一样发现不了我。”
果然，会空间法术就是牛叉。楚寒筝咋舌之余却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了潇揽月，无声地征求着他的意见。
潇揽月笑笑点了点头：“的确可以，不过如此一来，陌公子却只能跟着你们，即便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无法出手相助。”
因为正在修习空间法术，楚寒筝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处身在另一个空间可以隐藏行迹，但正是因为他们在不同的空间之内，自然无法出手相助，要想出手就必须先撤掉空间法术，但如此一来，行踪也就跟着暴露了。
所以楚寒筝立刻摇头：“既然如此，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万一空间法术对哥舒天无效，你同样十分危险！”
“不会，绝对有效。”陌如玉固执地摇了摇头，“总之我一定要去。”
楚寒筝眉头一皱：“那就随你。”
扔下这四个字，她什么都不再说。明显感觉到她的冷淡疏远，陌如玉眼中掠过明显的痛苦和恼意，却只是抿了抿唇，同样住了口。


　第404章　　凌迟

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暖意十足。
刑场周围已是人山人海，比起当日帝王要当众处决楚寒筝时，那份热闹丝毫不逊色。
时至今日，魔君的身份对巫玛帝国所有人而言都已经不是秘密。虽然一开始恐惧也曾占据过每个人的心头，但是关于魔君能够毁灭整个涅槃大陆之事对他们而言，毕竟更像一个渐去渐远的传说，谁都不曾亲眼见过，恐惧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了。
更何况随着魔君在人前现身，众人也都终于发现他看上去竟与普通人并没有两样，也并不是个青面獠牙身高十丈的怪物，几乎绝大多数人都已开始怀疑，他根本没有毁灭整个涅槃大陆的本事，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
话虽如此，魔君却毕竟是这片大陆上家喻户晓的人物，单是他已经几百岁高龄这一件事，就已经令人惊奇万分，咋舌不已。所以听说他竟然要亲手处决自己的亲生儿子，依然吸引了无数人前来一探究竟。
刑场正中的高台上，哥舒俊扬虽然并不曾锁链加身，却直挺挺地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封了穴道，只能任人摆布。手持利刃的刽子手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命令。
前方不远处的监斩台上，哥舒天虽然随意地坐着，其实一刻都不曾放松警惕，早已在人群中来回搜索了无数次，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竟然没有？难道他们不曾接到消息，还是说根本不管哥舒俊扬的死活？若是倒也并不奇怪，他们毕竟是敌人。
眼看着时辰已到，再拖延下去显然并不合适，他只得一咬牙：好！赌一把！
站起身，他猛一挥手：“时辰已到，行刑！”
一声令下，高台上的两名刽子手立刻上前，其中一人一把抓起哥舒俊扬的右手，放在了他面前的刑台上，另一人则猛的扬起了手中的刑刀！
那刀子的形状十分古怪，竟然不圆不方，更像是屠夫杀猪卖肉所用的屠刀。众人只来得及看到眼前刀光一闪，跟着是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哥舒俊扬啊的一声惨叫，他的右手小指已经飞了出去，眨眼间落在了刑台之下，令人不敢直视！而他手上的断指处，殷红的血顿时飞溅而出，一片血肉模糊！
“啊！”
这一下却是围观的人群齐齐发出来的，声音可谓震天动地。因为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哥舒天居然真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了！
“啊！这……”
这一声却是隐身在结界里的楚寒筝发出来的！因为她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
到达刑场之后，既然不怕被发现，她也就可以安心观察周围的状况。只不过看了许久，她都不曾发现任何埋伏，难道哥舒天并不是为了引她前来自投罗网，真的只是想当众处决哥舒俊扬吗？
还是说哥舒天有完全的自信，认为只凭他一人就可以将他们彻底消灭，所以如果设置其他的埋伏反而会被他们发现端倪而不敢前来，或者及时撤退？
如果他的目的是这样，就应该不会真的对哥舒俊扬下手，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吧？
反正比起砍头，凌迟之刑虽然可以让人承受更多的折磨，一时半刻之间却咽不了气，说不定哥舒天就是故意采用这样的方法，好让他们相信他并不是吓唬人的。只要他们看到哥舒天是真的想要处决哥舒俊扬，说不定就会忍不住跑出来相救了。
虽然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楚寒筝却也担心是哥舒天的手段太高明，在四周设下的埋伏才不曾被她发现，所以暂时按兵不动，悄声问道：“云，魔族的凌迟之刑跟我们所知道的一样吗？”
“不一样。”蓝夜云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魔族的凌迟并不是在犯人身上划多少刀，而是要一点一点地把他们的身体切成碎片。”
楚寒筝顿时一阵寒毛直竖：“切成碎片？怎么切？”
“拿刀切喽。”蓝夜云指了指刽子手手中的那把刑刀，“一般先从犯人的手开始，一刀一刀地将他们的手指剁下来，五根手指就剁五刀，然后是手掌，要保证剁成厚薄差不多的十片。接下来是胳膊，也得一刀一刀地剁，保证厚薄差不多，不过这个要切成四十八片才算合格，然后是……”
“停！停停停！不要再说了！”楚寒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简直快要吐出来了，不得不咬紧牙关克制着那股恶心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刑法，简直比我们的凌迟还要凶残！”
“要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族呢！”虽然被她捂住了嘴，蓝夜云依然瓮声瓮气地开口，“不变态一点都对不起魔族这两个字。”
好不容易等恶心的感觉落下去一些，楚寒筝才松开手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信哥舒天真的会对哥舒俊扬下这样的手，为了就算是为了引我们前来，也不用把他切得七七八八，不人不鬼吧……”
然而她的话刚刚说到这里，便听到哥舒天说了一句行刑，然后便看到刽子手手起刀落，哥舒俊扬的一根断指就唰的飞了出来，怎能不令她惊叫出声？！
尽管沙场征战多年，蓝夜云早已见惯了血腥的场面，残肢断臂满天飞更是司空见惯，却同样皱了皱眉：“真的动手了？看来哥舒天的确是打算放弃这个倒霉的儿子了……
砰！
“啊！”
刷！
蓝夜云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刽子手第二刀已经毫不犹豫地落了下去，哥舒俊扬右手的无名指也跟着飞出，伴随着他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云，我们救他吧！”楚寒筝看不下去了，袖子一挽就要上前，“我看哥舒天恐怕不是开玩笑的，他真能把哥舒俊扬剁成碎片！”
砰！
“啊！！”
刷！
哥舒天仿佛嫌这个儿子死得不够快，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又一根手指飞到了更远的地方！围观的群众有的已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剩下的也因为震惊而张口结舌，反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蓝夜云略一沉吟：“好，试试看，就算救不了他，至少可以仗着隐身结界撤退！”
主意既定，两人立刻飞身而起，眨眼之间已经落在了刑台上。下一刻众人便突然惊奇万分地发现，那两名刽子手竟然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这一变故令哥舒天刷地站了起来，满脸兴奋的同时，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疑惑：来了？可是在哪里呢？为什么半点都觉察不到？
难道这短短几天不见，那帮凤族余孽的功夫已经进步神速，到了在我之上的地步？
与此同时，正被剧痛折磨得几乎昏死过去的哥舒俊扬显然也发觉了不对劲，立刻嘶声开口：“谁？是谁？不管是谁，我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还是快走吧，这里，这里有埋伏，很危险的，你根本救不了我……”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自己一左一右被人架住，整个身体顿时腾空而起，向远方急掠而去。
一片惊呼声中，哥舒天脚尖点地刷地飞身而起，疾步追赶的同时一声厉叱：“哪里走？！”
明明感到自己左右两侧都有人，转头望望却只能看见一团虚无的空气，哥舒俊扬自是惊讶万分，不过好在身为魔君之子，他已经猜到这必定是某种法术之类，倒也并不如何惧怕，一边被动地跟着他们飞驰一边说道：“多谢两位相救，可是父王功夫了得，你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快将我放下，迅速离开吧！否则若是伤在父王的手里，我如何过意的去？”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楚寒筝和蓝夜云，看到魔君已经远远地追了过来，楚寒筝皱了皱眉：“公子快想办法掩藏自己的行踪，否则我们的确救不了你！”
别忘了她制造的隐身结界只能护住她跟蓝夜云两个人，再多哥舒俊扬一个都做不到了，若是他的行踪一直暴露，哥舒天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到那时他们就只好将他扔在半路了。
不过她这一开口，哥舒俊扬立刻惊喜万分地大叫起来：“楚姑娘，竟然是你？你居然会来救我？可是你不能来呀，父王在刑场周围设下了好多埋伏，很危险的，你快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楚寒筝咬了咬牙：“是我，现在时间紧迫，不要多说，快！你能否掩藏自己的行踪？”
哥舒俊扬立刻点头：“短时间内可以，不过最多只能维持一炷香左右。”
楚寒筝答应一声：“那就足够了，快！至少给我们时间带你离开！”
哥舒俊扬点了点头，口中默念几句咒语，接着说道：“可以了，只要两位再稍微加快一下速度，离开父王的视线范围，短时间内他便找不到我们了！”
这个容易。楚寒筝答应一声，立刻与蓝夜云猛地一提灵力，速度瞬间提升了好几倍，眨眼之间消失在了远方。
正在后面追赶的哥舒天忽然发现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已经没有了哥舒俊扬的踪迹，不由顿住脚步狠狠咒骂了一句：“混蛋！可恶！”
然而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深处似乎闪烁着一抹别样的光芒。


　第405章　　手术

知道现在只有凭速度才能暂时摆脱哥舒天的追踪，蓝夜云与楚寒筝一个字都不多说，只顾带着哥舒俊扬狂奔。不知道向前奔了多久，他们才终于在一片荒郊野地停了下来。挥手撤去隐身结界，楚寒筝转头看着哥舒俊扬：“公子，你觉得怎样？”
哥舒俊扬站在那里其实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却拼命挤出了一丝笑容：“多谢楚姑娘关心，我、我很好……”
好字还没完全落地，他便猛地踉跄了一下，幸亏楚寒筝及时伸手相扶才不曾摔趴在地，却立刻有些狼狈地后退两步，躲开了楚寒筝的手：“在下一身血污，不要脏了楚姑娘的手。”
楚寒筝皱了皱眉，低头才发现他右手的断指处仍然血流如注，不由轻轻咬牙：“快，先止血。”
哥舒俊扬苦笑一声，随手撕下一块衣襟胡乱缠在断指上：“楚姑娘，你们快走吧，我担心父王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他会对你们不利的！”
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楚寒筝却实在有些不放心：“那你呢？你怎么办？如果被他抓回去，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哥舒俊扬抿了抿唇，跟着叹口气摇了摇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现在已经认定我背叛魔族，背叛了他，当然不会放过我，其实、其实我根本没有，只不过是对你……”
说到这里，他本能地住了口，小心的看了看旁边的蓝夜云，幸好对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迈步就想离开：“总之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所以我才更加不能连累你们，就此别过，请。”
冲两人拱了拱手表示感谢，他转身而去，谁知刚刚走了几步，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一动不动了。
楚寒筝吃了一惊，立刻上前两步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不仅双眼紧闭，而且脸色苍白，再加上浑身血污，简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眉头一皱，她抬头看了看蓝夜云，蓝夜云已经点头：“人都已经救出来了，当然不能扔在这里，带上他走吧！”
说要带着哥舒俊扬离开，却无论如何不能将他带回大本营，以免连累其他人。所以略一沉吟之后，蓝夜云便直接将他带到了宁王府的地下密室。这里已经遭到过哥舒天的破坏，除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已经空无一人，即便哥舒天真的追到这里，他们也只顾着逃命就可以了。
虽然如此，进入密室之后，蓝夜云还是模仿大本营的防护措施，在入口处加固了结界，至少短时间内可以让哥舒天搜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即便哥舒天真的赶到，也可以多支撑一会儿。
将哥舒天放在床上，蓝夜云稍稍检查了片刻，便后退几步皱了皱眉：“他的灵力已经被哥舒天用魔族特有的手法封住了，解不开。”
楚寒筝冷笑：“他这是吸取了教训，生怕哥舒俊扬再趁他不注意逃走呢！真是难以想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这句话终于被哥舒天给彻底推翻了。”
蓝夜云淡淡地挑了挑唇：“别忘了他不是人，是魔，做出这样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倒也是。”楚寒筝点了点头，跟着却又皱了皱眉，“我必须回去一趟，把药箱拿来，若是再耽搁的久了，他这三根手指即便接回去也没什么用了。”
方才在决定救人的同时，楚寒筝已经看好了哥舒俊扬的三根断指落下的地点，也早已打定主意要帮他把断指接回去，也算是还他的援手之德。所以在出手救人的一瞬间，她已顺便将断指带了回来。
“我去吧。”蓝夜云拦住了她，“你留在这里就好。”
“不行。”楚寒筝摇头表示拒绝，“你制造的隐身结界对哥舒天无效，很容易暴露行踪，再说我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多少有些不便。”
虽然这是事实，蓝夜云却依然皱眉，不过还未等他开口，便见陌如玉突然出现，衣袖一挥冷哼了一声：“接什么断指，既然他这么喜欢使用苦肉计，就成全他好了。”
对了，怎么把他给忘了？来的时候他一定要跟着两人，并且因为使用了空间法术，果然不曾暴露行踪。
回头看了看他，楚寒筝淡淡地笑了笑：“这苦肉计恐怕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只是被哥舒天利用了罢了。否则为了演一场苦肉计就把自己的身体剁成这个样子，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点。”
看到哥舒俊扬三根断指处仍在不断渗出的血迹，陌如玉仿佛想起了当初自己硬生生折断手指时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双手不由倏地紧握成拳，脸上的神情也更加冰冷：“筝儿，不管是他自己愿意还是被哥舒天利用，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何况这些魔族妖孽本来就该死，有什么好可怜的？你何必费那些功夫去给他接什么断指？就算你做到了，哥舒天也不会感激你的，一样要把你消灭掉。”
虽然陌如玉说的是事实，但是不知为何楚寒筝却觉得有些刺耳，不由皱了皱眉：“我倒是觉得并不是每一个魔族之人都该死，就好像并不是每一个凤族之人都是好人一样，如果我们不管好坏看到魔族就格杀勿论，那跟高灵诺之流有什么区别？总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取药箱，顺便告诉苍陌他们一声，让他们放心。”
“筝儿，你听我的劝好不好？”见她如此坚持，陌如玉更加不满，上前两步拦在了她的面前，“相信我，这真的只是哥舒天和哥舒俊扬的苦肉计，你是一定要见到棺材才落泪吗？”
“苦肉计用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少见了。”楚寒筝的笑容依然清淡，“我敢发誓，刚才因为隐身结界，哥舒天并不知道我就在周围，却仍然剁下了哥舒俊扬的三根手指，我觉得这已经不是苦肉计三个字所能解释的了。何况他们父子可并不知道我有将断指再接回去的本事。”
陌如玉越发气恼，还要再说什么，楚寒筝已经一抬手拦住了他：“好了，就算这是哥舒天的苦肉计，大不了我帮他把断指接回去之后我们就离开，这总可以了吧？这样一来我们也算还清了他帮助我们的恩德，从此两不相欠。”
话说到这个份上，陌如玉还能怎样，只得咬了咬牙：“好吧，既如此，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帮你取药箱。”
楚寒筝有些意外，不过不等她表示拒绝，陌如玉已经转身而去。眼眸微微一闪，她别有深意地开口：“从这里到大本营，来回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言下之意，如果半个时辰回不来，便是你在故意拖延了。
陌如玉的脚步微微一顿，接着继续向前走：“我知道，半个时辰之内我一定回来。”
等他离开楚寒筝才不由苦笑了一声：“魔君父子要对付的是我们，怎么他的意见好像比我们还要大？”
“别那么没良心，他可是为了你好。”蓝夜云哼了一声，“他不是怕你上了哥舒天和哥舒俊扬的当吗？何况任谁知道这一切，第一反应恐怕跟他一样，认为这是他们父子的苦肉计。”
楚寒筝的目光微微地闪烁着：“如果不是哥舒天让人把哥舒俊扬剁成这个样子，我也认为苦肉计的可能性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