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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荷尔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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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场已经二十分钟,还有另一个二十分钟要等。
乔樾顶着那串乱码留了一条评论:等放晴了,小心被淋湿的毛会掉。
而后他就听到周徐深上面说的那句话。
乔樾没抬头,只嗯了一声:“周徐深,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周徐深当即改口,小乔那个称呼自是不敢再喊:“师哥,人贵知自己的魅力,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
乔樾扫他一眼,眉峰凌厉:“嗯,那么你有没有预见到,你再多说一句话,明天的太阳大概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除了下意识的举动和出于礼貌所为,他哪里会常笑。
他并不是中央空调,顶多是暖手宝。
一个暖众人,一个暖一人。
他的原则,从来是亲疏有别。
********
威胁归威胁,可乔樾并没有对周徐深动手。
只是报告的主讲人身份,乔樾做主送给了周徐深。
随着跃龙号的一步步成功,每次靠岸之后,基地接到的各种宣讲任务越来越多。
当不断地在重复类似的话语,总是面对类似的问句时,人想要说话的欲望往往就会下降。
跃龙号的首席潜航员秦衍谢绝一切对外活动,要出境的新闻报道和访谈都变成了乔樾和周徐深的任务。
跃龙号的官博秦衍打理过一段时间,也移交到他手上。
直到他开通推广跃龙号和普及海洋探秘的微博“来自蔚蓝”,才将官博转给周徐深。
周徐深日常生活取向是傻白甜。
从此高冷的跃龙号官博,开始了每日一卖萌。
例如:换了个零件,好疼。
更新的内容,乔樾已经不忍直视。
报告会接近尾声的时候,由周徐深向n大的学生介绍国家海洋局组织的潜航员的选拔和培训历程。
他把那些为了适应海底环境所做的幽闭训练说得轻松,把初入跃龙号那个仅能容纳三个人身体入内的狭小的球形生命舱时产生的恐惧感一言带过。
乔樾没有再发言,只是切换幻灯片将他们在潜水器内下潜时看到的不断交替的几种蓝呈现在大家眼前。
匀速滑动的图片一张张闪过,留下一个像是被渐变蓝着色过的大海。
澄澈的,没有杂质的。
报告会的最后是自由提问环节。
会场里在座的都是青年学子,前面的问题事关跃龙号的发展前景、潜航员的日常工作……再往后就开始转向他们的私生活。
部分提问的人失望而回。
因为只剩周徐深一个人面对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问题。
事关潜航员工作范围之内的问题被大家问个差不多的时候,乔樾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先一步撤离坐席。
***
霍行止的车驶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乔樾也仅仅从报告厅边门出来一分钟。
从报告会进入自由问答阶段,霍行止和商流沙为了避免被此后报告厅内涌出的人潮冲散,先一步离开。
霍行止执意拖住商流沙中午聚餐。
结果自然是成功的。
不然此刻乔樾也就不能透过霍行止降下的车后排座位半开的车窗,见到身处车内的商流沙。
霍行止直言:“哥,前排座位我放了外套,你到后面去。”
解决方案其实有两个:一,他上车坐后排。
二,他上车坐前排,让衣服到后面去。
乔樾选择按霍行止说得做。
开门,上车,坐在商流沙身侧,关门。
有些久违。
这样并排坐在车厢最后一排,就好像高考前最后冲刺那几个月里周末补课那会儿,两个人拒绝家里的常备车,一路跑到距学校最近的站点,先后挤上车抢占最后一排。
她为了方便补眠不被打扰。
他为了趁她睡着,又不惊动别人将她的水杯从她包的一侧拿出来,将杯盖拧得特别紧,就等她醒来口渴却打不开,向他求救。
那个时候,身上穿的还是蓝白相间的校服。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喜欢什么还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说出口。
乔樾忽而勾唇,又想起,她哪里向他求救过。
她最后觉得被他拧紧过数次的那个水杯坏掉,直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那个杯子弹在铁质垃圾桶的桶壁上发出的那声清脆的碰撞声,让他耳朵疼。
很多故事,因为开头和结局有她,他既没猜中开头,更没猜中过结局。
每当他觉得已经努力到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的时候,她总让他觉得自己是徒长她四岁。
就好像那年的两个月之后,结束了高考,他以为结果是他共她携手并进,现实却是她与他岐道而行。
***
“人气不错”。
乔樾落座,商流沙才对适才在学校礼堂看到的人山人海的场景进行点评,而后问:“新一批潜航员的选拔,目标人群里有我的小师弟小师妹?”
乔樾点头:“秦首席就出自n大,我们的首席潜航员。局里对n大格外留心。”
他另外特别解释:“这样的报告内容你都听过、看过。所以虽然地点在n大,但是我没有告诉你请你捧场。”
商流沙下颌微点,说起稍后的这一餐:“如果你和满月想过二人世界,我现在可以下车。”
和满月的二人世界?
她这张嘴里能蹦出来的说法总是五花八门。
乔樾没答,只是双眸漾些暖光,告诉霍行止:“人齐,起步。”
***
回来的第二天乔樾就和霍行止约好今天中午小聚,地点定了他选定的一个名叫“孤独的美食家”的餐厅。
餐厅规格只有两层。
一楼设了一个简单的迎宾台,内装颇为古朴。
商流沙跟在乔樾后面踩着木质阶梯上二楼,而后就看到了楼梯一侧的墙壁上用正楷攥写的一首诗。
《孤独的时候》
有点想他
又有点想他
还是有点想他
想了一路,
都不知道
他是谁
她此刻特别想仿照这个句式造句。
有点儿饿,
又有点儿饿,
还是有点儿饿,
饿了一路,
都不知道,
将要吃什么。
还挺顺。
她伸手拉住走在她前面的乔樾的手臂:“乔,你确定这是一家餐厅?餐厅,我是指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烹制食物的且成品可以供人食用的地方。”
☆、第5章 要不要我拒绝?
第五章:要不要我拒绝?
闻言,乔樾无可奈何地笑了下:“让老板听到,也许明天你、我,再加上满月都会变成人肉包子。”
他将手反扣在商流沙适才拽住他的那只胳膊上,微微用力向上拉她。
这一方狭窄逼仄的楼梯,适才商流沙在后他在前。
已经是咫尺之距。
他拉得这一把,将商流沙拽到了他身侧,两人并肩,最后的那一丝距离,只剩两人手臂相碰曲起时留下的微小缝隙。
就在商流沙以为下一步是继续迈步往二楼走的时候,乔樾依旧留在原地。
他抬手触了下她的前额发,突然说:“过会儿少吃点儿,费钱。”
商流沙往后一躲,没躲过。
说得好像他是她的粮仓和支票一样。
****
在n大时,霍行止被感冒摧残的嗓音勉强还能被听清,此刻在餐厅落座,已经喑哑的不成样子,影响沟通。
他自己摆手不再说话,垂首轻啜餐厅服务生上的绿茶。
对这家餐厅熟悉的乔樾负责点餐。
他不是选择障碍患者,只在最后挑选主食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服务生上前,他特意对最后的主食提出附加条件:“三份云吞,其中一份煮的久一些,多加汤。”
商流沙即将握向骨瓷杯的手闻言一滞。
乔樾不挑剔,这是她的习惯。
她盯着乔樾。
只见他阖上菜单,顺手递一双竹筷给坐在对面的她。
商流沙伸出手,却只是攥住接过其中一根。
她不再动作,乔樾的手无法收回,仍旧保持前伸的模样。
两根竹筷一端连着她的手,另一端是他的。
要是没中间这个障碍,倒是像十指交握,就像是学生时代流传的那些用同一个水杯喝水就算kiss的梗。
大概只有鬼使神差能解释适才的场景。
顿了三秒,最后商流沙还是全接了过来。
她轻抬下颚,示意乔樾向后看:“身后十米,四十五度。尤物一个,眼睛正动用人体gps定位找人,哦,好像是找你的。”
乔樾侧身,的确是找他的。
餐厅这条长长的廊道上,他的工作伙伴之一,来自t大海洋与地球科学学院跟随他们下潜以寻求科研项目进展的冷泉,已经走到他身后五步之内。
****
乔樾和冷泉站在廊道一侧的角窗那里交谈。
霍行止转了下手头的杯盖,即便不想听自己嘶哑粗噶的声音,还是对商流沙说:“那里是一个女人,和她眼里的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女人,和她眼里的一个男同仁。”
餐厅内舒缓的钢琴声同邻桌一对男女的交谈声混织在一起。
一个像是哀乐,交谈声则全是蜜语甜言。
巨大的反差。
商流沙的嗓子一紧:“所以呢?不盗、不娼、不犯法。”
她看到了适才冷泉的眼神。
里面有妄想,有奢求……这些不自信的表达之后,又跃出些许的势在必得。
整个眼神都在说:想上乔樾。
另一种地球人惯用的文雅说法是:对他倾心。
呵……
商流沙靠紧椅背,脑海中已经将桌面玻璃花瓶内的一株百合拉低,撕掉所有的花瓣。
她明亮漆黑的眸子汪成深潭,继续回应霍行止:“一个正常人,有欲有求。自知,然后坦荡地表达出来,这样活,挺好。”
她将霍行止手边的骨瓷杯添满茶水:“多喝,少说。”
“你说再多,那里也依旧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你再好奇,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霍行止咳嗽一声,清了下浑浊的嗓子:“重点不是这个……”
他思路卡了一下,后知后觉,他明明没有好奇那两人在不远处在说什么好吗?
****
这一餐此后吃得特别安静。
霍行止沉默。
商流沙沉默。
只乔樾三言两语向他们介绍适才的同仁。
他只提到了对方的姓氏,另外就是同事这层关系。
商流沙和霍行止再不会接触到冷泉,因为没有必要,所以他没再多说他认为是废话的话。
这两人忽然如此沉默,他究其原因,只能想到——他离开这几分钟就又吵了一架?
结束后霍行止将车钥匙扔给乔樾,自行返回医院。
这种类似于逃避的做法,让乔樾更偏向于吵架这种可能。
学校下午无事,乔樾便送商流沙回家。
她坐在副驾驶位,继续安静沉默。
乔樾异常不适应。
车窗外的日光从嶙峋枝桠的缝隙间射过来,些许斑驳。
到了她的乌瓦小院外,乔樾停下车。
几乎在同时,啪嗒一声响,车门被锁死。
想了一路,他才有这般举动。
商流沙视线一侧,敲了下车窗:“开门。”
乔樾没动。
商流沙扯了下唇:“你今天特别有空,所以准备教我怎么从车内破窗而出,让我多学一项生存技能?”
乔樾依旧没动。
商流沙吸了口气:“我在跟你说话呢,乔樾。”
耳边有她的声音,比沉默让人舒适太多。
这是得了一种病?
还是沾上一种毒瘾?
隔了三秒,乔樾才问:“刚刚在餐厅里我们遇到的那个同事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和她去看海洋摄影巡回展。”
“我拒绝?”
意外、突然、奇怪。
莫名其妙。
他……是不是吃错了药?
这种事用像问“今天吃了吗”这样的事情来问她?
一时之间,商流沙突然看不分明乔樾眼底的神色。
只这三个字在她耳边回响:我拒绝?我拒绝……
有些躁。
商流沙想要摸一支烟。
乔樾却又问了一遍,让她没得避:“流沙,要不要我拒绝?”
他话音刚落,商流沙搁置在掌心的手机屏幕忽然开始忽闪,铃声大作。
她看了眼手机屏,来电的是送她点映会门票的许惊蛰。
接还是不接?
让乔樾拒绝还是不让他拒绝?
要回答还是不要回答?
☆、第6章 一程
第六章:一程(修)
手机在掌心持续发声,商流沙突然别开目光,骤然将视线扫向一旁在街边矗立的路灯。
那个在白日里,显得很多余的路灯。
就在乔樾准备问第三遍的时候,商流沙握紧手中的手机,忽然将其举起,手臂一挥,不客气地敲上乔樾的前额,同时另一只手臂微曲捣向乔樾侧腰。
她打他已经形成套路。
出手敲打的位置都已经对她的力道有了免疫力。
她吸了口气,语调凉薄:“乔樾,鉴于认识二十年,我才没揍你那个地方。看对眼,你就上;不顺眼,就让她滚。”
“再问我这种杂七杂八没用的事儿,我指不定也让你……滚。”
她的视线犀利:“你要听的意见只能来自你的心,别人说再多,都是废话。”
“问我这些儿女情长……呵,你一把年纪,还需要我这个后生教你?”
她的动作和她的话速度一样快。
让人猝不及防,来不及接收。
在这个乔樾以为平静了许久,一句话开口能起风慢慢吹出新的生活的日子里,他最后的记忆是商流沙解开安全带,细长的手臂探到驾驶位前方,解开车门锁。
她下车,和这些年来的许许多多个日子一样,没说再见,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没有回头。
只留给他“砰”一声甩门的声音。
乔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收紧,控制住手不去锤向方向盘上的喇叭。
弄巧成拙。
他是不需要她教他如何拒绝。
他不需要建议。
他已经在听到邀约的第一时刻便回绝了对方。
没有任何犹豫,不需要做哪怕一秒钟的考虑。
可现在,他在画蛇添足些什么?
春逝,夏流,秋过,冬至。
那么多年,她已经知晓他所有的秘密,而现在,他竟是那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她分享这最后一个。
他竟然过了这么多年,才想要抛弃暗示直白地同她分享这最重要的一个。
人人谓而今的他自信、谦恭、平和、人硬心软。
鲜有人知道他也曾自卑、乖戾、心硬身软。
除了他更没有人知道,这改变,归功于她。
他一生中遭遇的劫难很多,但救赎只有一个。
****
夜里,风透窗纱。
商流沙没有关窗,指尖些许烟火明灭。
近几年活得越来越固执。
可疯癫狂欢,可沉默寡言。
买这座小院时,就是力排众议。
许久不碰,竟觉得烟的味道呛人,喉咙干涩。
习惯的力量和不再习惯的力量都是可怕的。
初碰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是因为少时的朋友虞听。
那个想活八百年,最后却连活十八年都是奢望,已经去世的虞听。
虞听病重时曾经对她说,一辈子活得太过规矩,临了很多事情想要去碰去做,体验过再死。
烟,是其中之一。
人在少时总会有这样一个因为教室座次相邻而关系起步,又在常年一起去厕所的路上情感加深,最后成为生命中和家人一样重要的地位非凡的朋友。
但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命里的这一个,只能陪她一程。
她和虞听一起尝烟的味道。
看虞听在医院里偷袭医生侧脸。
和她一起剪掉长发,顶着光头嘲笑彼此的新鲜面貌。
她更看过很多虞听自诩写得最好看的那三个字:许惊蛰。
还听虞听自嘲:“我要是死了,也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可也是天长地久的一种。”
虞听说自己想得开。
死就死,没告白就不告白带进坟墓。
如果没见过她薄被下抖动的身影,商流沙信。
虞听说希望她和许惊蛰保持联系。能帮她对那个人好,就别对他坏。
这世上没人能替代别人。
商流沙不想,可她在做。
他联系,她会应答,但不会主动。
头皮微麻。
午后乔樾问得那个问题在她耳边闪回。
一阵嗡嗡作响。
那时她挂掉了许惊蛰的电话,如今拿出手机,拨了回去。
许惊蛰接得很快,声音压得很低:“流沙,很晚了,还不睡?”
她嗯了一声。
他似是快步移到别处,手机听筒里此刻有风声递到她耳侧。
许惊蛰的声音夹杂着淡笑,比平时透过媒体播出来的声音柔软很多:“中午很忙?”
商流沙没答,只反问:“在片场?”
“嗯。电影快上画,配合宣传录制一些短片。”他还解释,“我的部分已经结束”。
聊多久都没关系。
眼前的烟灰又一截垂落,看它燃尽,原来比吸尽漫长那么多。
商流沙又问:“中午找我有事?”
许惊蛰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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