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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_孟小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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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轻声说:“我只想过敞亮,舒适,有人疼,不被看轻的生活。”
“所以——如果我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把我对着这个世界所有的温存都留给他,这样,我就可以毫不遮掩的告诉他我贫乏的童年,我破碎的家庭,我的好多小委屈,我就可以有尊严的与他并肩走向未来。可那个人,不是已经这么这么好的庞亦。”
陈言释然地笑起来,揽着发愣的夏秋,“不说了。”
夏秋点头,眼里竟不知不觉浮了一层水汽。
她趴在窗台上,指了指树上藏匿的蝉,说:“言姐,为爱而生,是好事。”
谁说为爱而生就一定是透着悲凉的孤勇?
。
期末考试一结束,夏秋就拖着室友去小吃姐扫荡。
何知渺下午有事,答应她晚点去接她回家,允许她喝点酒。
但不许醉,至少在他赶到前,不能倒下。
闷了几天的日头总算被水洗了一遍,整个地表冒着虚浮的热气,高处舒服,脚下热。
何知渺走进办公室,见桌前有倩影,低声叫了句:“陶秘书。”
“师……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陶溪问完觉得不妥,指了指桌上的花,“给你换花来了。”
何知渺关门,陶溪看得心底一颤,平时他很少跟女同事在办公室独处。
除了三五分钟的文件交送或签字,他很少留人。
“陶秘书,这些花你不用每天给我换了,挺麻烦的。”
陶溪莞尔,“可庞总交代了……”
何知渺打断她,“庞总说说而已,他问起来你就照实说。”
“哦。”陶溪低头,“其实我真的不嫌麻烦的。”
“我嫌麻烦。”
何知渺话一出,陶溪脸上就浮起了一层尴尬,转身说:“我先去忙。”
“你等一下。”何知渺打开电脑,转向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陶溪仓皇,“这……这是我们学校的bbs?”
“你比我熟悉才对。”
“也没,我现在忙着毕业答辩,没时间逛了。”
何知渺点头,压着鼠标往下移,说:“听说你平时挺关心夏秋的。”
“哦,对的,她是我的直系学妹嘛,又是老乡。”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何知渺冷眼,“我不是在试探你。”
陶溪听完反倒松了口气,幽幽地说:“我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查了发帖的ip,哦,那篇恶意中伤夏秋的帖子,不知道你看没看。”
陶溪松了口气,“师兄,你别诈我。”
“你知道ip查不到什么……”才松了口气。
何知渺啪一声合上电脑,“发帖的网吧跟公司隔了好几条街。”
“所以呢?师兄你没道理怀疑我啊,我跟夏秋又没过节。”
“我不是怀疑你,作为师兄,我是在给你机会。”
陶溪讶然,“什么?”
何知渺门口一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陶溪苍白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何知渺单手插袋,背对着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查了所有人的ip。”
所有,不止发帖的人。
上千条盖楼回复的ip地址,都依然清晰地盘旋在何知渺脑中。
陶溪目光一亮,“所有……所有人?”
“你不该发完帖子还用公司电脑,注册小号自己刷回复。”
“……”
陶溪苦笑,“你就那么喜欢她?”
“与你无关,出去吧。”
陶溪脚下一滞,“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么?”
何知渺回头,一字一顿地说:“不想。”
“你真够狠的。”
“我给过你机会。”
陶溪摸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淡然,殊死一搏提到:“成于思,是她教我这么做的。”
何知渺笑而不言,定定地看着她。
“真的,于思学姐喜欢你,而我又从小把她当女神。”
何知渺问:“说完了吗?”
“我……”
何知渺走到门边,亲自开门送客,“撒谎,要分对象。”
陶溪还想开口辩驳,被何知渺抢了先,“女人的谎话大多不精明,只能拿来骗愿意被骗的人。”
“你就这么相信于思学姐?”
“好了,走吧,别让我更讨厌你。”
陶溪是哭着走的,何知渺是笑着把花束折断的。
他今天的话,说得太多了。
抬头看窗外林立的楼宇,何知渺会心一笑,叹道:“于思。”
这会儿该在北极捕鱼了吧?
蓝天、白冰、漩涡、西风的话……
自由自在的女人。
。
何知渺开车去接夏秋回家,还没泊好车就看到烧烤前上跳舞的某人。
何知渺:“她还会跳……这种舞?”
他摇摇头,以后不能放她出来鬼混了。
“知渺叔叔——”夏秋的间歇性犯蠢又来了,跳上何知渺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帮我报仇。”
“家属来了,快点快点玩起来。”
刘畅憋得脸上充血,嘶了声音说:“姐夫,我们玩的可都是点火的游戏。”
在场男士一脸黑线,跟不上这些少女们的节奏。
夏秋冲何知渺眨眼,“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输的。”
陈言闻言噗嗤一笑,“你不是输一整晚了么……”
“别闹,拆我台啊你,到底是不是娘家人?”
陈言挑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是站你这边的了。”
夏秋:“……”
考完试聚餐的人多,一圈过去一人抽一张牌,用最简单的玩法。
比——大——小。
先排除抽到一样花色、一样点数的人,毕竟缘分。
当夏秋抽到黑桃三的时候差点跳脚,头昏昏地捏着何知渺的胳膊。
“做什么?”何知渺伸手合拢夏秋的细腿,“坐好了。”
“哦。”夏秋探头看他牌,“……你这什么破运气!”
“不是这个最大?”
夏秋眼前一黑,“……你以为这是斗地主呢?”
大王配小三,0点加3点,夫妻俩被捆绑成一家。
抽牌前夏秋信誓旦旦地扬言:“我们俩加一起要是超过几十怎么办啊?”
刘畅坏笑,“去整算零头,你俩一家只能占一个座位,夏秋你给我起来!”
夏秋轻哼,当着众人的面坐到何知渺腿上,“看戏吧你们就……”
一众人点头,何知渺却幽幽吐了句:“jqk算半点,哪来的超过几十……”
众人:“……哦。”
“秋儿姐你躲啥呢,快点亮牌!”
夏秋喝得有些多,眯着眼瞪不清说话的人,“开就开!”
三点。
……
何知渺认栽,“说完,玩什么。”
“嘿嘿,当然是玩成人游戏。”气氛炒热,众人站起身围看。
夏秋喝醉了胆子格外大,仰着脸说:“不允许偷看偷摸我家知渺叔叔。”
刘畅笑得花枝乱颤,“我们看你脱还差不多!”
何知渺把夏秋揽进怀,按了按她的小奶袋,说:“她也不让看。”
心思攒动却没人在此时开口,最后桌尾的一个男生邪笑着开口:“那就onezipper?”
夏秋不懂,刘畅脸上挂不住,笑说:“懂——事——儿!”
陈言神色淡然看不出反应,只有夏秋一直追问是什么游戏。
何知渺面色沉沉,“不行。”
“到底玩什么呀”
刘畅拂到她耳边,说得言简意赅:“让你给姐夫用嘴拉拉链。”
“拉呀,这怎么了?”
刘畅“诶呀”一声,又凑过去急促地说:“裤子拉链。”
何知渺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夏秋的臀。
但神色不改,依旧正色道:“换一个。”
提议的男生脸上挂不住,直说算了算了,玩不起就拉倒。
见气氛突然陷入僵持,有女生应和:“其实也还好啦,我们那闹新房都是这样的!”
刘畅搭腔:“出来玩嘛别这么……”
何知渺不想让夏秋以后在同学面前难做人,但他着实恶心这种事。
就是日后闹新房,他也舍不得这样体面的糟蹋夏秋。
他不做迟疑地吻上夏秋的唇,当着众人的面搅了她一口软。
刘畅为头的学生们大多嘴碎,但从没真正见过这样……
“够了吗?”何知渺松口。
“够!够!”
“……”
何知渺叹了口气,替睡着的夏秋系好安全带,送陈言回学校,其他人续摊。
到校门口,两人下车就风随意聊几句。
“别在意,刘畅他们玩性大,人不坏。”
何知渺笑笑,“以后别难为夏秋就行。”
陈言点头,“放心吧,在学校我会护着她的。”
何知渺道谢,却陈言婉拒:“别谢我,我不是为你。”
话说到这份上,何知渺多嘴一句:“庞亦,这几天没去公司。”
“嗯,在学校。”
何知渺轻笑,“他也有今天。”
陈言说:“你帮我劝劝他吧。”
“我不掺和,庞亦是我顶头上司。”
陈言知道他在开玩笑,指了指夏秋:“你不掺和,我就欺负你老婆。”
何知渺弯了弯嘴角,“给他个机会吧。”
“我以为只有夏秋这样的傻丫头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
“是你把他看得太高。”何知渺轻叹,“你喜欢他。”
陈言嘴硬,“不重要。”
何知渺似笑非笑,“你以为庞亦只是玩玩,只是没碰过你这样的女生,以为他想用豢养的方式来喜欢你。”
陈言不语,只顾盯着窗内熟睡的夏秋。
“你以为那么多,不如问问庞亦为什么一边留你,一边让学校挑你去交换。”
“是他暗中帮我的?”陈言哑然。
何知渺拍拍她的肩,“跟他聊聊吧,他也就是个纠结得要死的普通人。”
车开远了,月明星稀,风连着树根都在摇曳。
陈言盯着远方的黑暗沉了片刻,才说了一个“好”。
'正文 第54章 河西(01)'
河西(01)
眠夏的风轻柔入梦,正是夏橘冰渍糖水的好时节。
何知渺领夏秋办好了一切出国手续,在洛北多留几周捂湿了被窝后,到七月末才回南枝。
距离夏秋交换学期开始不足两周时,恰逢夏母替外婆办转院手续。于是两人埋头一撺掇,就请两家人吃了顿便饭。何知渺掌勺,四菜一汤。
就算作将终身大事全寄了出去。
想到当日夏母和陈父愠而不言,无奈举杯说些推辞话,却又不愿打击儿女心意的情形时,夏秋便觉——
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可作书读,可当戏看。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说得甚妙。
仲夏夜洗完澡,夏秋穿回儿时常见的碎花睡裙,短了不少点衬到膝盖以上,晃悠起来尤其撩人。
夏秋湿漉着长发懒得吹干,坐在床边摸了摸何知渺新买的盆栽,笑说:“你这人离了植物就活不下去一样。”
何知渺拿过吹风机,线不够长拉不到阳台边,他向夏秋招手:“过来吹头发,你比那些花花草草难养多了。”
“我明明是风吹日晒都不怕,春风吹又生的小草。”
何知渺说:“这样好啊,这样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能稍微放点心,不然以后每晚睡不踏实。”
夏秋捂嘴笑笑,朝何知渺跳过去撞了个满怀,说:“你又跟我提交换的事,还跟我置气呢是不是?”
“就异国四个月的事。”何知渺拨弄夏秋的头发,简单吹了几下,指尖便可触上她耳后的浮汗,说:“夏天热不吹了,去阳台吹吹风一会儿就干。”
“哦。”夏秋起身,走一步忍不住回眸坏笑道:“知渺叔叔——你这人上了年纪可真麻烦。”
何知渺也不生气,捆好吹风机扭七扭八的长线,走到她身边替花草浇水着色。白兰花开得最盛,可就是白得清透容易招虫,叶片上很快出现黑密的一小排牙印。
雏菊是夏秋喜欢的,盆栽小巧可爱,看起来与小时候见的黄瓣菊花不同,叶片颜色淡且薄,铺上一点水花色便轻易显得更深,尤其好看。
夏秋盯着何知渺认真浇花的侧脸问:“以前你在美国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找一间舒服的房子,有花有草。”
“嗯,每天再晚回家也要看看我的花草,像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周末有空还会煮米炖肉,时间就大都浪费在厨房和书房上了,过得其实是我最舒坦的日子。”
“不觉得孤单吗?”夏秋拉着他的衣角,嗫嚅道:“如果……如果以后有机会,你还愿不愿意回去定居?”
何知渺手上一顿,低头深深看着夏秋,似乎要把她揉进眼底,“孤单,钱不够用,学业压力又大,但是也很自在。家里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我操心。”
“无牵无挂地过了好几年。”
何知渺轻笑,“那时候没想过回国的,我爸和陈若愚有他妈妈娘家人帮衬,我也能按时给他们打钱。我回不回去,或者说我在不在家,也就那么回事。”
“哦。”夏秋沉吟,“那——那你怎么有那么多钱?”
怕何知渺没懂她具体指的是什么,抬手捋捋头发掩饰尴尬,“之前寒假陈若愚跟我提过,说你给过他一张卡,还带着他去签了什么协议……”
不仅如此,卡里还不是何知渺能给得起的数额。
何知渺按按她的小脑袋,逗她说:“老婆本还留着呢。”
“诶呀,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何知渺没应声,思忖片刻才淡淡说:“那些原本就是应该给陈若愚的,我替他保存了很多年而已。现在我快成家了,他也大了,于情于理都该全部还给他。”
夏秋信任他做事的道理,不再多问,只是一拳头挥在何知渺的肩上,娇俏地说:“谁要成家了?”
何知渺揽住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你说呢?”
“哼,难说。”夏秋吐舌。
原以为何知渺会如往常那样温柔地吻她,但他此刻只是看着她,看着天边的云,听着耳边的风。她离得不远,一收紧胳膊就能搂紧怀,云也在心间,摸得着。
何知渺回忆说:“我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就许愿说,希望二十五岁之前能找个喜欢的人结婚,生个女儿。”
夏秋噗嗤一笑,“为什么一定要是女儿?”
何知渺回忆起他儿时一件童趣,那是谁他刚上高中,个头就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同龄人,直逼一米八。由此吸引不少男同学约他打球。
南枝不大,露天的篮球场除了学校里,也就琴湖边上有一个。何知渺常去,也自然就招惹得一片女孩儿故意去那头欣赏风景。调皮小子们口哨声连连,姑娘们在水边羞红了脸。
何知渺记得,那时候只有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总会湖边看他打球,有时候手里拿着棒棒糖,有时候手里抓着一串珠子或是小玩意儿。
要是篮球不小心跑到她身边,她就会急不可耐都爬起来,有时候一没站稳还会打个趔趄,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肉肉的小手把球抱在怀里,都能遮住她的小脸。
何知渺站在远处,朝她张开手臂,说:“慢慢走过来。”
那时候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咯咯地笑,慢悠悠地走向他的怀抱,拿下球、露出小脸,羞涩地挠挠脸说:“哥哥,给,给你。”
他便半蹲下腿,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脸,替她擦掉脸上的手指印,篮球可脏了,她的小脸也变得更脏。
何知渺抱歉地笑,“哥哥把你脸弄得更脏了。”
她也跟着一起笑,可能什么也没听懂,可是那一年,十六岁的少年和年仅四岁的小女孩儿,都是开心的。
何知渺牵着她的小手走到琴湖边,蘸湿了纸巾替她擦脸,好听的声音问她:“你喜欢看哥哥打球吗?”
“喜欢的。”小女孩扬起小脸,“好看。”
“哪里好看呀?”
小女孩皱着小脸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哥哥好看。”
何知渺笑得清甜,问她叫什么名字。她那时候记得外婆老叮嘱她,不能跟别的小朋友打架疯闹,不能跟坏叔叔走,不能搭理不认识的人。
于是她嘟着嘴拧了拧自己的小辫子,说:“我叫夏夏。”
……
夏秋从没见过何知渺笑得如此温暖,她在他眼前挥挥手指,“喂——想什么能想这么入神?”
何知渺暗笑,“想你。”
和你的小时候。
“你还没说呢?愣了这么半天想什么深奥的答案了?”
何知渺恍然大悟似的说:“哦,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女儿?”,然后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为什么啊,想生个女儿,性格品性到长相都像你最好。”
“那不就是小夏秋了?”
何知渺眼睛有些湿,心里突然涌起的酸甜让他情不自禁说出:“这样多好,小时候我没能早点发现你,换作照顾女儿的时光,就像我认识了你整整一辈子的时间。”
多好。
。
八月十二号,夏秋和陈言即将赴美留学。
一早上何知渺都没说话,只顾最后再替夏秋检查行李和身体,尽管舍不得折腾她,但夏秋缠了他一整晚。他们纠缠包裹在一起,陷入越来越沉的梦魇里。
夏秋身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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