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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_孟小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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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何知渺顿了顿,倏地撒娇:“你没回家,我中午都懒得做饭了,没味道。”
夏秋轻笑,“怎么啦?就那么喜欢跟我一起吃饭呀?”
何知渺说:“是啊,我们家老婆长得下饭。”
“哼,去你的,老是胡说八道!”
也不知是哪句胡说八道,我们家老婆?还是长得下饭?
何知渺一嗤,对着窗户点头,觉得自己哪里都没说错啊,可不就是这样。
沉默了会儿,何知渺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晚上,晚上跟我回家去好不好?”
夏秋不言,她昨晚就开始想今晚的事,何知渺定是要回家的,那她呢?
“就今晚吧,我爸和陈若愚迟早都要知道,有我在,你别操心这个。”
“不了,知渺叔叔……”夏秋哽咽,“今晚是除夕。”
除夕就该是跟家人一起欢笑谈天的,就该和和美美允诺明天会更好的。
她到底是外人,她不要当那个新年第一天的破坏者。
何知渺还在想怎么说更好,夏秋就匆匆挂了电话。
对门的阿姨提着年货回家了,正要开门,夏秋迎上去:“吴阿姨,新年好。”
微微发福的吴阿姨冲她点头,笑得勉强,也向夏秋问好。
夏秋之前住琴湖,很少来医院这边,同这片不是土生土长的住户不那么熟。
夏秋问:“阿姨您知道对门这户人家什么时候走的吗?”
吴阿姨开门领夏秋进去,叮嘱她别换鞋了,说:“杨梅那个小丫头啊?圣诞节走的吧。”
“圣诞节就走了?!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那我不晓得,但是她把钥匙和一个信封留给我,说要是你找来,就把东西都转交给你。”
吴阿姨从抽屉里把东西取出来,信封里装着一千块钱,钥匙上挂着小丸子吊坠。
夏秋向吴阿姨道谢,手心攥着钥匙,被吊坠咯得手掌心生疼。顿生被抛弃的感觉。
“诶,我想起来了!”吴阿姨说,“之前啊她是一个人住,后来又来了个男的,天天游手好闲的。”
夏秋点头,想起之前杨梅被打的事,忙问:“阿姨,您认识那个男的吗?是不是我们镇上人?”
“我看着面生,不过估计也是镇上的人,之前跟杨梅看着还挺好的,后来不行了,老半夜吵架。”
吴阿姨说得气愤,“有好几次都动了手!最严重的一次是把杨梅耳朵都快打聋了,要不是我男人出头……”
……
从吴阿姨家出来,夏秋回了何知渺家,被子蒙头结结实实睡了一个好觉,起来头痛得不行,找不到药。
何知渺不在家,夏秋用冷水洗了把脸,刺得她心里都荒凉凉的,抬头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房里老落地式时钟恰好敲响,一声一声,六下停止。
夏秋叹了口气,念叨:“何知渺大概已经在吃饭了吧。”
怕除夕夜耽误小饭馆生意,夏秋自己跑了一趟,提着装好的四菜一汤回了医院,碗筷要是她从家带的。
虽然并非家常菜,可夏秋觉得,年味总该有她原本的样子,再怎么从破被絮里乱翻,也得翻出来。
推门进去,夏秋愣了愣,被眼前的景象暖到。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层层叠叠铺了几张旧报纸,电磁炉上的鸡汤在咕噜翻滚,玻璃盖上的水珠慢慢滑落。
何知渺在剥虾,几道小菜分量不多,却还有三色蛋羹。
这是考究功力的菜,也是夏秋小时候最爱吃的。
“愣着干嘛,快点进来呀!”外婆喊她。
夏秋回神,眼角的泪竟然已经滑到嘴边,惶惶过去。
在何知渺身边坐下,夏秋看着他,没说话。
“来,尝一下!”何知渺把剥好的虾仁喂过去,夏秋乖巧地张嘴,含糊地说:“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何知渺脱掉塑料,点了点她的鼻尖,对外婆抱怨道:“外婆你看她,新年还没到就开始哄我。”
外婆坐在病床上咯咯地笑,一脸满意,时不时还会打量几眼何知渺看夏秋的眼色。
夏秋不知道何知渺是怎么跟外婆说的,但三个人的年夜饭,配着简单却是爱人亲手做的饭菜,夏秋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什么都有,甜的,酸的。
何知渺做的,全是她最中意的口味。
饭后回了家,夏秋本想问他就这样不回家吃年夜饭,要不要紧,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回家路上,何知渺按断一直打进来的电话,夏秋见状,脚下一顿,说:“你接吧,别让家里人着急。”
何知渺摇头,“不要紧,陈若愚的外公外婆去了。”
“哦。”夏秋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热闹是他们的,我们也有自己的家对不对?”
何知渺笑着吻她,站在街头,立在万家灯火下。
夏秋近乎是被扛着回到家的,人被丢到床上,嘴里还弥着何知渺和他手作饭菜的味道时,身上就被他压了过来。何知渺双手撑在她耳侧,默不作声地看她。
夏秋被看得心里发痒,抬头吻他,舌尖在他齿上游走。
何知渺似笑非笑地俯下身,说:“让知渺叔叔教你。”
说着就退到她身下,扯裤子的动作太急,拉链划到夏秋的腰,疼得她抬腿踢到何知渺肩上。
抬得虽低,却被何知渺一把抓住,压到自己肩上,头往里埋了埋,热浪扑面,像是水烧开会吱呀发声的水壶。
壶嘴里缓慢喷出熏人的热气,何知渺湿了眼。
迷糊之间夏秋叫他的名,“知渺……别……”
夏秋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体内钻风,一阵一阵地乱吹,使她飘摇不定,想是要荡入海底。
“我在。”何知渺起身,头埋在夏秋胸口,哑着嗓子说:“夏秋,我在,我永远都在你身体里。”
……
点到即止,何知渺抱着夏秋去了天台。
三楼的平台,凉风袭裹周身,何知渺紧了紧怀里的人。
“我竟然从来没上来过。”夏秋惊叹,“真好看!”
平台是何知渺的私人领地,除了他,这也没上来过。平时铁门总是锁着,有黑色的纱布帘子隔开。
“夏秋开满花的时候才更好看。”何知渺揽着夏秋去天台边的沙发坐下,替她扣好羽绒服,“幸好没风。”
“有风也不怕,那我就抱着知渺叔叔的腰不撒手!”
“小傻子啊。”何知渺亲她的额角,“给你准备了礼物。”
沙发是欧式风格,远处看更像是半开的马车,外边有折篷,两人依偎分割成另一个温馨的天地。
夏秋扬起期待的小脸,“是什么礼物?”
何知渺起身绕到沙发背后,夏秋提高音量喊他:“喂——何知渺你要送我什么啊?哈哈求婚吗?”
何知渺应声:“对,求婚!”
夏秋捂嘴笑,脱了鞋窝在沙发里。
何知渺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颇大的方盒,上面盖着格子布,看不出来是什么,但夏秋有预感——
这一定是她喜欢的东西,何知渺太懂她的心思了。
“掀开。”何知渺坐下,手还端正的抬着。
夏秋乖巧地掀开,眼睛都亮了起来,“诶!诶!这是……”
见她神色惊喜,何知渺松了口气,问:“喜欢吗?”
夏秋重重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整栋二层楼的模型。
模型设计得很是精致,每一个房间,每一处温馨居家的小细节,何知渺都考虑到了——
床上有迷你小熊,窗上有剪纸,桌上雕着花样。
门前有暖风,按了会亮,门铃有声,是……
夏秋眯起眼仔细听,惊呼:“啊!是《卡农》啊!”
她太惊喜了,从没见过这样精细的做工。何知渺的爱意,一点一滴,都融在他最熟悉的建筑里。
夏秋是真的喜欢,全世界最喜欢的那种喜欢。
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搂紧怀里的房子,说:“求婚?”
何知渺在她嘴角舔了一下,“当是预演。”顿了顿接着说:“这件最重要的小事,放在平凡的一天,最好。”
夏秋说:“为什么?”
“着急了?”
“哪有!”夏秋别过脸,“才没有呢。”
何知渺闻言贱兮兮地答:“为了多过一个节日啊。”
夏秋:“……”
沙发里两人的身影交织缠绵,暖了冬夜的星。
站在铁门口上的人,心上一枪,不声不响开了膛。
'正文 第38章 洛北(20)'
年味浓在南枝镇的每一户人家里,灶边食材清爽地被挂起,打着晃儿说悄悄话。
除夕炖只土鸡汤是传统,新媳妇初一回婆家敬茶也是。
夏秋有意装睡,打定主意无论何知渺怎么撩她,她就是不肯睁眼。
“再不起床等下上学就该迟到了!”何知渺头往后靠,看了看扒拉在他怀里的夏秋。
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再正常不过,何知渺好笑地在她臀上捏了一把。
“真不起来?”何知渺手伸进去,“不起来就直接晨练,老师带着你。”
夏秋夹起双腿紧着何知渺的手,闹小性子暗暗使劲,怪他最近总是没节制。
何知渺轻嗤,本来只是想吓唬她一些,现在得了正当的机会,自然不肯撒手。
手指像是有平日里做甜点时的触感,柔软的面团可以轻轻地捻,蓝莓果酱似的黏腻感缠在手上。弓起食指,在一淌温热里慢慢地搅,便很快淋到手心。
何知渺耐不住地翻身压到她伸上,夏秋急得睁眼挣开,一时松了腿。
何知渺抽出手来,捏紧夏秋的下巴,重重地吻上去。
“嗯……何知渺……”夏秋手在他背上乱抓,断断续续挤出一句:“混蛋啊……你……”
何知渺咬她的肩,暧昧地问:“混蛋每天给你做饭、哄你睡觉?”
夏秋咬唇,忍不住抬起腰:“混蛋才这样!”
“哪样?”何知渺身下一顶,引得夏秋细碎地叫出声,才贱兮兮地问:“这样?”
“知渺叔叔……”夏秋禁不住他这样撩,很快便求饶:“我想要。”
……
用一早上的晨运来迎接快到的春光,果然是让人酣畅淋漓的,何知渺笑出声。
他看时间不早了,替夏秋穿好衣服、抱着她去了沙发,自己下楼准备。
原先他一直在想什么样的时机带夏秋回家最合适,可是怎么想,都不合适。
撇开陈若愚对夏秋暗生的情愫不说,陈父那关也不好过。
他对自己的婚姻还算有点打算,至少在道义和爱情面前还敢犹豫。
可是自打何知渺的妈妈自杀,他怎么想……何知渺就把不准了。
不过何知渺也不急,毕竟他家小姑娘年纪小,心思也专一。
他手上搅了搅快凝固的糖浆,想起夏秋身体里的感觉,心头也像被点燃了一样。
何知渺傻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当爹又当她男人……”
最后忍不住扑哧一笑,“还真是我自己惯出来的……”
。
午后夏秋到点儿去医院跟看护阿姨换班,念到大过年的,谁家还没个亲戚要走。
开门撞见陈父正要按门铃,夏秋愣愣地喊了句:“陈老师新年好。”
陈父面色难堪,没答话只是上下扫了夏秋一眼,轻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汤搁下。
夏秋退到门边进出不是,半天听不到关门声,何知渺扬声问:“怎么了?”
“啊?”夏秋仓皇地应道:“没事,陈、陈老师来了。”
何知渺顾不上脱手套,上楼沉着脸将夏秋护在身后,跟陈父对了一眼。
“你快去医院吧,路上当心点。”
夏秋担心地仰头看他,抿了抿唇,点头说好。
手搭在门上,她定定地回过头,小声说:“陈老师,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门带上,夏秋还没走两步路。
陈父开口质问:“昨晚不回家就是跟这个丫头混在一起?”
“昨晚没不回家。”何知渺下楼洗手,顿了顿说:“你随便坐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平时我看你大了不干涉你,可不是由着你不管!”
何知渺站定,懒得转身,冷冷地暗讽:“那我是长大挺久了。”
陈父气结,追上前掰过他的肩膀,“我们今天心平气和地聊聊吧。”
一楼门面里,不开灯只开窗的话,光线显得有些暗。
何知渺泡了一壶从水木茶庄带回来的上好普洱,他知道陈老师好茶,特意替他挑的。
昨天回家跟陈若愚的家人打了个照面,心里不痛快,才没拿出手。
没想到,这第一杯到底还是给陈老师喝上了。
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陈老师皱着眉品茶,嘴里不苦,心里却有蚕虫在咬。
反倒是何知渺神色淡定,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坦坦荡荡的态度很分明。
“你都想好了吗?”陈老师眼镜倚在鼻梁骨下,透过镜片模糊地看他。
何知渺沉吟,“嗯,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大家。”
“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打小你心思就多,又沉。”
“是吗?我以为你从来没留意过我。”
陈父闻言心头一紧,“你这是在怨我。”
“没。”何知渺轻吹茶水,看波纹掀开,“我谁也怨不得。”
陈父本想开口安慰他这个从小省心的儿子,却还是没能开口。
有些时候我们以为,说不出“我爱你”是性格不同,表达方式各异。
却没料到,说爱的心情和能力都会随着时间蜕化。
现在不说,以后想说,怕是也没了机会。
“你自己做主吧,那丫头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陈父松口,“找时间跟她父母见见。”
“好,我看着办吧。”何知渺端起茶杯,“你尝尝,今年的新茶。”
原本陈父也不想干涉他和夏秋的事,但却着实被他如今不温不火的态度气着。
“什么叫你看着办?!婚姻大事你怎么看着办?”
陈父气急,“我告诉你,这是你跟夏秋一辈子的事!你要是不把礼节都做周全了,一直这么不明不白的处着,不仅委屈了夏秋,她父母以后也不会看得起你,连着我们家都一起抬不起头!”
何知渺叹了口气,不做争辩,甚至不想开口说话。
喝了口茶,清香的气味从喉咙延至指尖,他看着吹胡子瞪眼的陈父,一时觉得好笑。
静静听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来没偷偷摸摸过,也舍不得委屈夏秋。”
何知渺笑得释然,“我的性子就是这样,看书喜欢买回家看,自己怎么涂画都不在意,可是一旦陈若愚碰了,我就不要了。小时候我以为我是嫉妒你对他的好,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
“我不是占有欲太强,我只是不懂怎么去争、去抢,所以只想豁出命去保护好自己仅有的。”
“知渺……”陈父想说话,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爸,你当年没多替我操心,现在我是真的用不上了。”
何知渺声音轻,话意却重,他开了灯:“放心吧,我好好的,以后也会一直好。”
陈父点头,神情恍然:“罢了,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
聊完茶凉,何知渺同陈父一起出门,只是一东一西,道不同。
陈父犹豫再三,还是随口提了句:“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送汤。”
何知渺一愣,说:“香菇炖鸡?”
“嗯,你不是说你爱吃么?过年挑了只土鸡炖了一夜。”
“昨晚上从你们嘴底下剩的?”
“没良心的东西!”陈父笑着踢了他一脚,“给你大老远送来还跟我废话!”
路边香樟枝干裹着塑料胶,清香和药味浓合,何知渺虚揽着陈父往旁边走了走。
踢开前面的小石子,何知渺说:“昨天中午陈若愚舅舅找我了。”
“他做什么?又是找你要钱?”陈父不悦,“难怪你昨晚家都不回!”
“也不是,本来也是打算陪夏秋过节的。”
陈父:“……出息!两个儿子这样,一个都不像我!”
何知渺难得露出这样憨憨的笑容,陈父看了多少老怀安慰。
陈父劝说:“你别理陈若愚他舅舅,这些年一直就惦记着保险费!”
“他要是真有急需,我也是该把当年那笔钱还给他们家的。”
“胡扯的事!”陈父跳脚,“当年若愚妈妈走的时候,亲自跟我交代要把那个钱留给你出国念书,跟她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要分,也是给丈夫、儿子的。何况之前结婚的房子我也给他们二老住了。”
何知渺点头,“我也是一说,他到底也是陈若愚的舅舅。”
陈父不作声了,当年陈若愚的妈妈因哮喘发作、误食药品而病逝,这事很多年了,谁也不提。
但大家都或多或少疑惑过,陈若愚的妈妈那么年轻,怎么会提前立下遗嘱呢?
何况还是将单位和保险公司赔偿的钱全都给何知渺。
但若愚妈妈的遗嘱是公证过的,字迹鉴定也是出自她本人,毋庸置疑。
要不是如此,若愚妈妈的娘家人也不会就此罢休。
可是,她一分钱也没留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
雪下了一阵又停,从高层的病房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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