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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燕斜了她一眼，“既然你认为她城府深，干嘛还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跟前凑？上赶着找亏吃？”
　　林涵淡淡哼了一声，挽上梁燕的手臂催促：“算了算了，不说了，咱们也赶紧去吃饭吧！”
　　“嗯。”梁燕顺着林涵的力道跟着往前走，想到早上组长通知的事，问道：“月末部门旅游，你报不报名？去的话，咱们正好住一间房。”
　　林涵迟疑了几秒，摇了摇头，“我妈还没确定是不是月底过来，我就先不报名了。”
　　梁燕略有些失望，“好吧，那我就先和别人拼房了。”
　　这边梁燕和林涵提起月底的部门旅游，恰巧凌思语也在和凌照夕说这件事。
　　“嗯，我们组长也通知了，说是去小汤山泡温泉。”
　　凌思语见她好像兴致不高，问道：“你要去吗？正好是暑假最后几天，不会耽误你开学上课。”
　　老实讲，凌照夕对泡温泉这件事是真的没什么兴趣，更别提飞到千里之外去泡。不过，对这次泡温泉的地方她有兴趣，所以一早就决定报名了。
　　“嗯，我也想跟大家出去见识见识，长这么大，我还没什么机会出远门。”凌照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打好饭拣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凌思语好奇问道：“小夕你是本地人？”
　　凌照夕摇了摇头，“也不算是本地人，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爷爷带着我来到新岛定居，爷爷他不太喜欢提之前的事，我只隐约记得老家好像是在宁州，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那你爷爷去世后，你就一直一个人住？家里没有什么亲戚照顾你吗？”
　　“我家本来也没什么亲戚，不过有很多老街坊在，他们都很照顾我。而且，我有几个朋友也经常来蹭吃蹭住，哦，有一个人凌顾问你应该也认识，就是苏染。说起来，我也是因为她才认识的罗老和罗大哥，进而认识了乔老，然后才有机会来公司实习。”
　　从凌照夕口中听到苏染的名字，凌思语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低落，“没想到你和苏染的关系这么好，那你一定从她那里听说过我和罗明的事吧？”
　　凌照夕实话实说，“是听说过一些，染染她和罗大哥的感情很好，所以每次提起凌顾问你，心情都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是非常不好。
　　凌思语显然也听出了话里的委婉，不由得苦笑，“我当时也是太年轻了。人年轻的时候，对感情就容易特别苛求，也容易迷失在温柔体贴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凌照夕将餐盘里的菜饭解决了七七八八，放下筷子喝了口汤，抬眼看向一脸沉浸在往昔追忆里的凌思语，压低声问悄悄问道：“凌顾问，你的意思是后悔当时离开罗大哥了？”
　　被这么一问，凌思语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天在拍卖会场再见到罗明的情形。记忆中的青涩和腼腆已经完全褪去，举手投足间散发优渥生活镌刻出来的优雅、从容与自若。那种清贵的气质，虽不如乔司那般显著，却也隐隐相似。凌思语再明白不过，这种气质可不是单单有钱就能培养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地位、眼界、见识的浸润，以及长期身处上位的年长者的悉心教导与指点。
　　由此足以可见，罗明现在是罗老爷子属意的继承人。凌思语不得不承认，当年的自己看走了眼。
　　可是，后悔？
　　凌思语捏着吸管缓缓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我并不后悔当时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只是后悔那时的自己太年轻，没有好好顾及罗明的感受。如有可能，我只是想和他郑重说声抱歉。可惜——”凌思语苦笑，“我还没有这个机会。”
　　这是暗示想让自己帮忙牵线？
　　想得真美！
　　“可能罗大哥还需要些时间吧，听苏染说，他当时都已经和罗老提了，要和你结婚。”
　　凌思语手上一抖，险些将果汁打翻，“他真的和罗老这么说？！”
　　凌照夕点头，“是的，罗老当时也同意了。所以后来的事对罗大哥的打击才更大。我想，他已经准备好要向你求婚了吧。”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了当年竟错过了自己最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凌思语坐在位子上微微发愣，忽然一阵轻快的音乐声响起，惊得她回过神来。
　　凌照夕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电话，“不好意思啊凌顾问，我先去接个电话。”
　　凌思语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凌照夕一路小跑着闪进了楼梯间。
　　其实刚才在凌照夕拿着手机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名字：乔大少。
　　有些人的运气，就是好到让人嫉妒。
　　“在干嘛？吃饭了吗？”乔大少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语气淡淡的，凌照夕却听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这个时间当然是在吃饭啊。”凌照夕就势坐在楼梯台阶上，半捂着话筒压低声音补充：“还是和凌思语一起吃！”
　　乔司松着领带的手一顿，“凌思语？不会是你主动去招惹她的吧？”
　　尽管对方看不见，凌照夕还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想多了，乔先生！明明是她主动来堵我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凌照夕无情呵呵，“请不要乱用词语！对了，你吃饭了吗？”
　　和乔司接触越多，越发现生活是公平的，像他这种所谓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成功才俊”，承受的压力和工作强度远远超出一般人，
　　乔司在小会议桌前坐下，打开餐盒看了看，不是很有食欲，“秘书从餐厅订的，正打算吃。”
　　“怎么，菜色不喜欢？”听到乔司兴致不高的声音，凌照夕试探着问道：“那。。。。。。下午我和师父过去找你的时候顺带给你带点吃的？”
　　“好啊，我想吃点开胃的，不要太辣。”
　　凌照夕满口答应，挂断电话后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符合标准的目标。
　　凌思语已经平复下情绪，神色恢复如常，面带微笑地看着重新落座的凌照夕，“是乔司吧？”
　　听到这个称呼，凌照夕不由得挑了挑眉，“嗯，是乔副总。”
　　凌思语轻轻叹了口气，“难得见乔司和人走得这么近，那天在嘉瑞德的拍卖会会场看到你们，似乎也很谈得来。”
　　“可能是因为话题和乔老有关吧。”凌照夕笑了笑，“我就不耽误凌顾问你午休了，先走一步。”
　　凌思语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起身，然后在餐厅门口分开，目送她直接奔大门口而去。
　　这是。。。。。。要去见乔司？
　　收回目光，凌思语转身走向偏僻的角落，拿起了电话。。。。。。
　　八月的新岛是一年中最闷热的季节，凌照夕再节省，也不敢挑战大中午的太阳，出了公司后直接打车去陈家小馆。上次从他家打包的驴肉暖锅和水晶肉冻似乎很合乔大少的胃口。
　　顶着大太阳出行有一点好处是，不堵车。一来一回，凌照夕赶回公司的时候午休时间还剩了十五分钟。陈副总监拎着公文包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凌照夕手里拎着外卖打包盒，觉得很意外，“还没吃饭？”
　　凌照夕知道，这是要动身去总部了，又将刚刚放到桌上的打包袋拎了起来，“我吃过了，这是用来送人情的！”
　　想到现在动身要去的地方，再想想马上要面对的谈判，再看看眼前乐呵呵拎着好吃的好像好去探班一样的职场菜鸟小徒弟，陈副总监顿觉肩上的责任很重。

☆、第49章
　　恒元集团法务部纵横业内大风大浪不知闯过多少；　但凡涉及集团利益的合同谈判；　个个都能秒切斗鸡状态，没肉也能叨下对方半张皮；　是业内同行既仰视又痛恨的斗神。然而这样一群大神，却对眼下的情况有些发懵。
　　法务部部长看了又看打从进门起就坐在凌照夕和陈副总监那一边的董事长，感觉吐槽之神在凌…虐他最后一丝忍耐力。
　　再看看坐在会议桌另一头的小董事长；　竟在旁若无人地吃着外卖，驴肉特有的香味时不时刺激着人的味蕾。
　　老大们；　这是谈判该有的姿势吗？说好的集团利益为上呢？说好的事关集团、寸步不让呢？咱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啥时候便宜得说送就送了？
　　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暴击下，秦部长忍无可忍；　将助理刚刚打印出来的合同递到了终于放下筷子的副总面前。
　　董事长已经靠不住了，副总，您可得争点气；　雄起！
　　乔老一进门就表明态度；　这件事全权交由乔司处理，他就是来围观的。这会儿见合同上的条款已经基本确定；　就和凌照夕低声讨论着月末的小汤山之行。不过，目的地不是温泉度假山庄；　而是国宫博物馆。
　　没错；　凌照夕在乔老和副馆长大人的撺掇下；　准备到了小汤山之后就脱离大部队，跟着他们自由行动。
　　乔司撩着眼皮看了看兴致勃勃的一老一少，提起钢笔就在合约书上签了字。
　　通场只充当了壁上灯角色的秦部长完全没有发挥专业战斗力的机会；　心里有些小失落的同时，潜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这个凌照夕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让董事长和副总这么看重？
　　全场从头懵到尾的不仅是法务部与会的几人，还有陈副总监。他可是见识过集团法务部这些怪物的神力的，所以从知道要面对他们开始，就做好了死磕的准备。凭着凌照夕手里握着的东西，他想，怎么着也得帮她拿下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可万万没想到，乔副总一开口就是百分之三，而且，看董事长的态度，应该是一早就知道的。
　　看来，老爷子和大少爷是铁了心要把小凌绑住。
　　只是为了利益？
　　陈副总监看了看越发沾染烟火气息的乔大少，决定继续观望，不发表任何看法。
　　恒元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每年能坐收多少分红，凌照夕其实并没有概念，只知道会是很大一笔钱。乍听到乔司这么说时，她是想主动往下刀一刀的，却被乔老无声阻止了。
　　这是乔老和乔司共同达成的决定。
　　既然对方给得诚心，何不坦荡接受呢。而且，凌照夕可不认为堂堂恒元集团的掌舵者会是做赔本生意的人。
　　从暑期实习生一跃成为第一集团的股东，传出去足够霸占热搜好几天的消息随着那份被锁进保险箱的合约书而暂时隐匿。
　　这是凌照夕的意思。
　　离开会议室时，属于她的那份合约书则静静地躺在她的背包里。
　　“下午还有工作？”电梯前，乔司问道。
　　凌照夕询问的目光看向陈副总监，她的工作都是由他安排的。
　　“没什么要紧的，剩下的实习时间就打算安排她跟跟会场。”其实，跟会场也不过是陈副总监给凌照夕扯的幌子，方便她以后更自由地支配时间。
　　乔司点了点头，“请陈副总监先行一步，我有事和凌照夕谈谈，晚饭后直接送她回工作室。”
　　陈副总监还沉浸在方才的那纸合同的震惊中没有完全回过神，听到乔司这么说，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按电梯下行键，却被落后两部走过来的乔老叫住，“小陈，先不急着回去工作，我把梁工叫了出来，咱们一起去喝喝茶？”
　　梁工？
　　小凌的合同刚签完，乔老就约见梁工，动作真够快的！
　　追随这位老领导三十多年了，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迫切，陈副总监意外归意外，却也乐见其成。
　　于是，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一行人在电梯口分道扬镳，乔老和陈副总监下楼去会梁工喝茶，秦部长带着几个得力部下回九楼法务部，凌照夕则跟着乔司回他十二楼的办公室。
　　不同于上次午饭时间的空荡，这次秘书办的人都在，见到跟在副总身边的年轻女孩子虽一个个面不改色泰然如山，但凌照夕的第六感敏锐察觉到了空气中隐隐躁动的八卦之魂。
　　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凌照夕没有自…虐的喜好，眼神一刻也不逗留地从高冷如昔的薛主任身上掠过，笑着和叶秘书点了点头，落落大方地随着乔司的步调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似乎是早有预料，进了办公室后乔司什么也没说，只让凌照夕到落地窗前的休息区坐着，没过两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薛主任亲自端着两杯咖啡送了进来。
　　凌照夕极尽舒服之能事地半陷在沙发里，毫不避让地坦荡荡迎上薛主任蹙眉的打量，嘴角扯出浅浅的弧度。
　　凌照夕是从不主动惹事，但若被人冒犯到头上，也从来不怕事。
　　反被一个黄毛丫头来了个下马威，薛主任自然气难平，正想着怎样回她个颜色瞧瞧，忽然就感觉到了乔司逼近的气息。
　　“薛主任，这位凌照夕小姐不是客人，需要喝什么她自己会拿，不必打扰你们的工作。”乔司松开袖口，熟稔地坐到了凌照夕身边，“麻烦你出去后交代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谈，暂时不见任何人。”
　　不是客人？
　　那是什么？
　　薛凯甯被乔司这句话里暧昧的定位震惊到，迟疑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匆匆应了一声离开。
　　凌照夕捧着咖啡杯小口啜饮，眼神盯着门口的方向深深看了几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薛主任似乎对我有敌意，该不会是因为你吧，乔先生？”
　　乔司脱去了西装外套，身上穿着件浅灰色的手工衬衫，袖口往上挽起了几道，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腕和小臂，端着咖啡杯的手显得愈发修长美好。
　　“别多想。”乔司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别多想什么？
　　是没有敌意？还是敌意的源头不是你乔大少？
　　凌照夕玩味地打量了他两眼，却没有追问。她的兴致本就不在这些无聊问题的答案。
　　“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谈，什么事？”
　　乔司的目光沉了沉，“冯斌得到最新消息，有人在暗中调查你的身世。”
　　凌照夕神情一敛，但却并不惊诧意外，“知道背后是谁吗？”
　　乔司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确定，冯斌说他尽快查清楚。”
　　“别！”凌照夕不太赞同道：“对我身世感兴趣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凌思语还在明里暗里地打探我的口风，看来是背后的人按捺不住了。”
　　乔司皱眉，“是你先抛出了诱饵。”
　　凌照夕很光棍地咧了咧嘴，“那也得有人愿意上钩。”
　　“我还是那句老话，不管你要做什么，必须不能瞒着我，否则，我不介意采取强制手段让你从这件事里隔离出去。”
　　凌照夕挑眉，“乔先生，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坚定而无嫌猜的同盟。”
　　“当然，不过要基于你对我没有一丝隐瞒的前提。”
　　凌照夕：“。。。。。。”
　　该不会是驴肉吃多了，性格也变成犟驴了吧。
　　乔司不满她突然的沉默，“怎么，你有意见？”
　　“哪儿有啊！”凌照夕连忙摆手，收起玩笑的态度正色道：“你放心，就他们，还不值得我赔上自己做代价。我可是答应过我爷爷，要活得好好的。”
　　乔司的目光描摹着她与年轻不太相符的温润眉眼，心里的躁动慢慢平复了下来，“嗯，没什么比对手活得更好更有打击力和成就感。”
　　这语气，听着极有感触。不过，想想乔家的一摊破事，凌照夕忽的生出一种物伤其类之感。
　　“当年落户新岛的时候，你爷爷虽然借助关系改了名字，但若有心追查，也不算难事，估计瞒不住几天，你真的想好了？”
　　凌照夕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想好了。而且，冯队那边似乎还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与其费时费力地在外围追踪，倒不如近距离接触接触，说不定我更容易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反正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我的。”
　　乔司当然知道，凌照夕手里的东西应该不止和集团合作的那些项目，但对方在澳城的素行和风评让他还是不太放心，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单凭你手里的东西还不够，如果对方下了歹心，有的是方法逼迫你交出东西，我们不能冒险。所以，我要给你多加一重保险。”
　　凌照夕纳闷：“怎么加？像电影里那样，往我身体里植入一个微型卫星定位器？”
　　乔大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太多。我的意思是，咱们公开恋爱关系。”
　　什么？！
　　凌照夕险些从沙发上跐溜下去，紧紧扣住扶手才稳住了身体，瞪大眼睛盯着乔大少，“恋爱关系？公开？我们？！”
　　乔司忽然被她这副见了鬼的反应愉悦到，“没错。干嘛这么惊讶，不过是进程提速了一些而已，早晚要这样。”
　　什么叫早晚要这样？！
　　“我可以理解为，咱们这是权宜之计？”凌照夕问道。
　　“不是权宜之计。”
　　乔大少的态度一本正经，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凌照夕一时间除了呵呵，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俩的关系，怎么提速，都够不到公开恋爱关系的地步吧？而且你也说了，顺其自然，不是吗？”
　　凌照夕心里怒吼：那可是你亲口说的！
　　乔司坦然承认，“我是说过，现在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