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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袁军就要接近射程，刘延头一歪，对身边的裨将命令道：“让弓箭手准备抛射，弩手继续等候命令。”

“诺！”那裨将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刘延是曹军中比较出色的防守型将领，这也是曹操之所以将他派到白马这个要点的缘故。在张辽的影响下，曹军内部对弓箭的各种使用方法研究的很透彻，而刘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见到袁军利用大型橹盾掩护，刘延就决定用抛射来绕过橹盾，给袁军一点颜色看看。

袁军还在不断的接近中，曹军的弓箭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看着袁军第一排的橹盾和城墙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刘延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突然，刘延精神一振，双眼圆睁，口中喝道：“弓箭手准备！抛射！三连击！放！”

“嗖！嗖！嗖……”

曹军弓箭手立刻拉弓放箭，一人三箭，瞬间就有近六千枝箭射了出去。

“弓箭！注意防备！”袁军阵中立刻有人高喊。他们昨天吃了大亏，今日虽然又橹盾保护，但经验丰富的老兵们还是时刻注意着。躲在橹盾后面的袁军士兵反应很快，自己有小盾牌的立刻举过头顶，没有的也抬头准备拨打箭枝。可曹军的箭雨实在密集，虽然袁军准备充分，也被这一波箭雨在阵中扎出了一个个小空隙。

“弓箭手！目标前方城头，放箭！”

“士兵们！冲啊！谁先登城，将军有赏！”

袁军将领见曹军开始射击，了可抓住这一波空隙发动了进攻。

“混蛋！这群家伙倒是精得很！”刘延见弓箭效果不如昨日，不由得骂道。

“弓箭手，继续抛射！压制敌军弓箭！弩兵上前，自由射击！”刘延也没时间多骂两句，见到袁军冲的很快，立刻下达攻击命令。

只见到战场上箭矢横飞，自下而上的是袁军的箭矢，自上而下的是曹军的箭矢。但曹军的箭却又有划出弧度的雕翎长箭和飞出直线的弩箭。在箭矢横飞的情况下，两军阵中都溅出了红色的血花。

不过这时候就显出了曹军和袁军各自弓箭手的差别。袁军是仰攻，手中的弓又是普通的反弯弓，面对着身处高处的曹军就显得力不从心，箭矢能射到城头的并不多。而曹军却因为居高临下，手中又是射程较远的长弓，虽然人数不及袁军，但还是依靠射程和严格训练出来的准头将袁军的弓箭手个压制住了，不但让袁军弓箭手伤亡很大，曹军的弩兵也在瞬间就让袁军的步兵倒下一大片。

“好！好样的！给老子狠狠地射！”刘延在城头来回的走动着，口中不住的吼道。

而文丑看到自己的士兵依然被曹军的弓弩所阻，火头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对着昨日说曹军箭矢将尽的裨将吼道：“混蛋，曹军明明还有余力，你却告诉本将曹军箭矢将尽，你究竟是何居心！”

“将……将军……我……”那裨将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够了！本将军不听你解释。现在本将军命你去重新组织进攻，若是再有失误，你提头来见！”文丑怒喝道。

此时在白马战场西南五里外，赵云正带着几名裨将在观察着战况。

“赵将军，看来军中称刘延善守确实不虚啊！”

“嗯。除了青州张将军之外，我军将领中善守者就属于禁和刘延二人。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却远远不及张将军。”赵云回想起和张辽共事的经历，脸上露出了微笑。

“呵呵，张将军可是我军名将，自然了得。”几名裨将不过是赵云在豫州时的部下，虽然认识张辽，却没有和张辽接触，但张辽的地位和战绩摆在那里，他们自然是随声附和。

“赵将军，我军何时出击？”一名裨将见战事激烈起来，恐刘延支撑不住，紧张的问道。

“不着急。白马守军此时尚占据上风，我们再等等看！”

第257章　白马之战（中）

赵云并不急着出击，文丑这次带了两万人，加上昨天的伤亡也还有一万六七千兵力，而赵云不过一千骑兵、五千步兵，白马城中也不过三千步兵，若真要野战，未必就一定能稳操胜券，因为文丑所部也是袁军的精锐。赵云只能等待机会，等袁军疲惫、松懈的时候。

“为什么橹盾停下来了！让他们前进，掩护士兵直到城下！”文丑看到战场上自家的橹盾在重新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停了下来，不由得厉声怒问。

“将军，不是我们不想前进，实在是敌军在地面上挖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坑，正好能陷住一只脚，我军的盾牌手已有人因此受伤，故而才停下的。”从前面回来的袁军校尉跪在地上惶恐的说。

文丑火气已经上来，此时也有些不顾后果了，他大骂道：“一群废物！地上有什么老子不管，老子只要白马！现在你们必须立刻进攻，否则老子砍了你们的头，然后换人再攻！”

旁边的一群裨将见主将发怒也顿时有些慌了手脚，文丑的暴躁脾气在全军中都是有名的，除了袁绍和颜良能压住他以外，就是田丰、沮授、审配这样的袁绍重臣也那他无可奈何，动手打人就算是小事了，若是火起杀人，只要那人没什么后台，也不过是被袁绍训斥两句而已。此时他们见到文丑发火，当然担心文丑怒而杀人，赶紧冲着那跪着的校尉使眼色，让他立刻回去组织进攻。

我们不得不说袁绍军中的军官们对为官之道还是颇有心得的，那校尉虽然跪着请罪，但还是在用余光注视着周围，同僚的眼神他看的清楚，文丑的脾性他更是熟悉。于是立刻大声唱诺，领命而去。只不过他的背影却让人看着有些凄凉。

在那个校尉回去之后，袁军原本有些停顿的攻势再度激烈起来，橹盾兵虽然受限于地面的缘故不能稳步前进，但依靠着和身后的士兵合力，也慢慢的将战线向前推去。

“将军，不能在继续射箭了，我军的库存箭枝已经没有了，就剩下城墙上的这万余枝箭了！”刘延的裨将对刘延说道。

“见鬼！”刘延轻声骂了一句，此时战况甚紧，对面有近两万敌军，若是箭枝用尽，再想守城就困难了。但实际情况如此，刘延也无可奈何。

“让弓弩手停止射击，只允许那些神射手寻机射杀袁军军官，其余士兵准备好滚石檑木、长戈长戟，准备和敌军近战！”刘延眉头紧锁着说。

“诺！”裨将应道。

城上的弓箭渐渐的稀疏起来，袁军士兵顿时感到压力大减，他们的各级军官此时已经明白，这应该是守军的箭枝告罄的先兆，顿时命令手下士兵加快步伐。

曹军的举动也被一直在阵后压阵的文丑看了个清楚，他此时的表情也转怒为喜，呵呵笑道：“曹军毫不顾惜的使用弓弩确实让本将军吓了一跳，不过现在本将军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东西来。哈哈哈！”

袁军已经接近了白马城，距离城墙也就是二三十步的距离了。不过这时候，橹盾已经不能再前进了，白马城靠近黄河，虽然是连县的算不上的小城，但却是一个拥有着一丈多宽护城河的要塞式城池。

“橹盾掩护，后面的人，快点把木板送上来！”袁军前排的军官扭头喊道。面对着丈许宽的护城河，全副武装的士兵顶着城上的攻击想一跃而过是不现实的，只能借助木板搭成的通道。

此时袁军的橹盾已经由倾斜变成了高举，在数名士兵的合力下，撑起了袁军头顶上的防护。

“檑木，石头，给我狠狠地砸！”刘延见状，立刻下令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和巨木砸下去。

“嗵！嗵……”

“啪……啊……”

城上的石头和巨木被扔了下来，砸在盾牌上，有些稍稍偏了，不过让盾牌歪了一下，但有些却砸实了，巨大的冲力直接就将盾牌和下面的士兵一起砸到，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此时袁军已经将木板架设好了，后续的士兵根本就不管前面死伤的同袍，径自向城下冲去。他们还携带着梯子和用来撞开城门的巨木。

“架梯子！向上爬啊！”城下的袁军高喊着。

“把敌军的梯子推下去！”城上的曹军也高声喊着。

“将城门撞开！”袁军的巨木刚一运到城下就被军官拉到城门边上。

“一、二，撞！”

“嗵！”

“一、二，撞！”

“嗵！”

……

在袁军不停的撞击下，白马的城门开始摇晃起来。

“将军，城……城门……”

刘延乍一听到自己裨将那慌乱的声音心头一惊，可接着一听是城门，反而笑了。

“急什么，不就是城门要被撞开了嘛。你亲自带一百弩兵和两百长矛兵下去，再将我昨日放在城门附近院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咱们要让文丑吃个大亏。”

人说将是兵的胆，此话确实不虚。刘延的镇定让那原本有些慌张的裨将也镇定下来，他此时也想起了早就安排好的防御手段，倒是他自己有些失态了，不由得尴尬的抓抓脑袋。

刘延没有责怪他，只是笑着说：“赶紧去吧，莫要让我们的‘客人’失望！”

“诺！末将遵命！”那裨将转身就跑下城去。

刘延此时转过身，看着城外蜂拥而至的敌军，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虽然我的人不多，但却足以让你文丑吃个大亏。赵将军，你切莫让延失望啊！”

“一、二，撞……”

……

“轰……”

木制的城门虽然经过了加固，但终究好事抵御不了不断的大力撞击，终于在袁军的努力下被撞开了。

“城门开了！冲啊！”

“杀！！！！”

袁军士兵见城门洞开，顿时各举兵器，向城内冲去。

“好！城门开了，速命全军，沿着城门，全军出击！”文丑高叫道。

“杀！！！！”

袁军此时士气大振，文丑的命令一下，所有的士兵都向着白马城冲来。

冲进城门的袁军士兵在一跨进城门后就呆住了，因为面对他们的是一排安装了一块镶满尖刀的手推车，车子后面是数排端着弩弓的弩手和挺着长矛的矛兵。钢刀、弩箭和长矛上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打头的袁军士兵蓦的停下脚步，但他却被身后冲进来的士兵撞开。可是这些士兵也随即重复了第一个人的举动。

面对着因为吃惊而显得混乱的袁军士兵，刘延的裨将翘起了嘴角，右手举起用力一挥，“放箭！”

一百弩兵成五排，正好将城门堵得死死的，弩兵五段连击，这可是曹军弓弩手的必修科目。一排排弩箭飞出，城门洞里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

“快撤！退出去！快……”

袁军士兵用比重复呢个更加快的速度向城外退去，但面对着不知情的后续部队，他们完全没办法加快速度，倒是让白马城的城门附近变得一片混乱。

而此时城头和城门内的曹军却丝毫不手软，箭射石头砸，让袁军士兵在城门口死伤一片。

正驱马向前的文丑见到城门处的混乱再度勃然大怒，可他能够看出来，此时除了他本人，已经没有人能够恢复那里的士兵的秩序了，于是他强压怒火，准备策马上前。至于城头的威胁，他文丑将军还没有将这点箭矢放在眼里。手中的马槊不停的挥动着，将射向他的箭矢尽数拨开。

但就在文丑准备重整军队的时候，他身后的裨将却突然惊呼道：“敌军！敌人的援军！”

文丑猛然回头，只见西南方出现了无数的旗帜和曹军士兵的身影。“曹”字军旗和“赵”字将旗随风飘扬着。

“咔！咔！咔……”

数千人的曹军排成了方阵，步兵居中，骑兵分于两侧，步兵方阵中刀盾兵、长枪兵、长弓兵各司其位，虽然只有数千人的规模，但他们缓缓的向袁军压过来时流露出的那种气势却让人心寒。

“见鬼，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曹军？”文丑此时也顾不得要去整顿混乱的士兵了，他现在必须做出抉择：在撤兵和迎敌之间做出抉择。

可是此时在城头的刘延却不给文丑思考的时间，他命令堵着城门的守门刀车向前移动，一面将城门洞中的敌军赶出去，一面好让自己的士兵能出城配合赵云作战。

刀车的前进让袁军士兵更加混乱起来，那闪着寒光的尖刀明显就不是好惹的，而且数辆刀车紧紧挨着，一点空隙都没有留出来。更不用说刀车后面还有随着前进的弓弩兵在不断地射杀这落在后面的袁军士兵。

文丑这时候也不用选择了，刘延的行动和那露出身影的刀车让文丑彻底断了分兵阻敌、全力进攻的意图。要知道，那些刀车和弩兵、矛兵组成的阵势就犹如移动的大刺猬，谁上去都讨不了好。

文丑咬着牙，恨恨的来回看着两处的敌人，不甘心的低吼道：“命令全军，准备撤退！”

第257章　白马之战（下）

文丑虽然脾气暴躁，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合格的将领，面对着士气高昂，队形整齐的曹军，文丑还是选择了撤退，为了能让自己的士兵不会在撤退时变成溃退，文丑甚至亲自带着自己的中军去阻击来援的曹军，而让部下去收拾白马城下的乱军。

文丑的中军也有三千精锐，而且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全都没有体力上的消耗，虽然人数较少，但这些跟随着袁绍不断取胜的军官和士兵却毫无畏惧。

“本将文丑！来将通名！”文丑看到曹军在见到自己的士兵已然列阵时却毫不停顿的继续前进时有些急了，纵马向曹军那里跑出百步远，手中马槊直指曹军的军旗方向大喝道。

“大汉骁骑中郎将赵云！”赵云见文丑通名，也高声回答，但是他却始终没让士兵停止前进。

“赵云？似乎听说过，好像是那个张辽的副将嘛。咝！难道张辽来了？他不是青州牧嘛？”

文丑对曹军的那些将领从没有过多的重视，也就是几个曹军的重要将领的名字他曾听说过，而张辽就是被经常提及的。无论是在他的主公袁绍那里，还是那些谋士和他的大哥颜良那里，他们都对张辽十分重视，赵云倒是因为张辽的关系而沾了光。故而文丑对张辽还是有几分忌惮，一想到张辽可能会来，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他害怕张辽，而是他想到了张辽作为青州牧却能出现在兖州的战场上，这应该会是什么后果。

但是当文丑从短暂的震惊手中恢复过来时他看到曹军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保持着百人一排的阵型向他这里压过来。

文丑见曹军似乎不按常理和他交战，这下是真的急了，“赵云匹夫，可敢与我决一胜负！”

这回赵云可就不理会文丑了，他只是撇撇嘴，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两军的距离上去，他要随时下令进攻的。

文丑没有得到赵云的回应，看着不断逼近的曹军，只能咬咬牙，调转马头回到自家的阵中。“弟兄们，准备接战！”文丑大喝道。

曹军阵中军鼓阵阵，士兵们踩踏着鼓点一步步前进，就在第一排刀盾兵距离袁军一百五十步左右时，赵云手一挥，他身边的军鼓立刻一变，敲出一个花式后停了下来。此时的曹军也随着鼓点的变化，全军停了下来。

但这只不过是停止前进而已，盾牌依旧竖着，长枪也依然挺立，更可怕的是军阵中的长弓兵此时正将随身箭壶中的箭枝抽出来，一枝枝插在地上。一百五十步，也就是二百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上，袁军手中的弓箭是完全对曹军没有威胁的，而这个距离却已经进入了曹军长弓的射程。在张辽的影响下，曹军如今上上下下或多或少都有些喜欢用距离来欺负人的恶趣味。而将箭枝插入身前的途中就是他们即将展开攻击的先兆，为的是能更快的将箭枝射出去。

可是他们的举动却完全被前排士兵被挡住了，一点都没有被袁军发现。而袁军和文丑见到曹军停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甚至文丑又一次回到阵前，想和赵云来一次阵前单挑。

赵云此时已在曹军内部打响了名气，曹军中的“单挑之王”（张辽语），无论是力大无穷的典韦、许褚，还是技巧熟练的张辽、徐晃，都一一败在赵云手下。面对着名气极大的文丑，赵云自然也想和对方一较高下。但此时却不是最好的时机，虽然本军已占据优势，但敌军的数量依然占优，赵云可不愿给敌军整理的时间。

“准备，放箭。”赵云下令。

“嗖……”

十枝箭尾系着布条的长箭被射了出去，或近或远的扎入土中，甚至还将正等着赵云出来单挑的文丑吓了一跳。

“弓箭手！目标正前方！标尺二！仰角四！风向正南！风速二！向右偏转二十度！放！”

长弓兵指挥一连串的指令下达，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声“嗡”的巨响，两千枝长箭被射了出去。这完全得益于赵云在张辽身边的时间很长，他在调任豫州后也将张辽训练长弓兵的那一套完全照搬到了自己的部下中，虽然曹军的训练大纲完全一样，但能够快速计算距离、角度、风向、风速等数据并指挥战斗的军官却是青州和赵云这里最好。

文丑在曹军长弓兵准备射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问题，毕竟那一大片拉开的长弓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何况还有那么大声音的指挥官在叫喊。文丑已经意识到这群曹军和他曾经遇到过的任何军队都不同，看到隐约闪着光芒的箭头，文丑突然觉得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