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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纵使夏之萱很担心，电影还是就这么没头没脑，糊里糊涂地开拍了。开拍的当天，顾导终于开了金口，跟她叮嘱了几句：“这个电影呢，主要拍的就是一个小姑娘，也就是你，在旅游的过程中时空错乱，遇上了男主，也就是一白演的人，他是个将军，你们相爱了，可是好景不长，他去打仗了，最后战死了，然后你就很伤心！不过，情节还是在其次，关键是要那种感觉，那种一将成万骨枯的悲凉！”

　　　　所以讲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夏之萱尚在凌乱之中，就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得亏第一幕还比较好演，就是一个旅游的情形。

　　　　“滴——”火车进站了，又一大批人潮来到了这个古城。

　　　　“卖票啦卖票啦！去古城建陵的啊！赶快上车啊！”随着票贩子，吆喝的人声，夏之萱背着包，出现在镜头里。她一身学生气，磕磕盼盼地绕过票贩子们，仰头朝司机问：“去建陵古城多少钱啊？”

　　　　“便宜得很！十块钱十块钱！赶紧上车！”司机催促着，夏之萱拎着行李，手忙脚乱地坐上车，有些好奇地看着窗外。

　　　　这里是古城建陵。一个历史书上提过无数次的地方。纵使现在的霓虹灯与车水马龙给它增添了些许现代化的气息，但是那古老的城墙，高大的树木，无不在述说着这个地方的古老悠久。

　　　　她喟叹着，伸了一个懒腰，阳光灰蒙蒙地洒在她身上，汽车摇摇晃晃地开动了。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只听见旁边的人叫：“将军台！前面可以看到将军台！”

　　　　她踮着脚向前望，企图能够瞥见这将军台的真容，却不料汽车陡然一晃，强烈的撞击声中，她瞪大了双眼！

　　　　“卡！”顾导喊了停，对这一幕挺满意：“小夏不错！就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接下来是重头戏了啊！加油！”

　　　　“顾导，你不让男主女主磨合一下啊？”新上任的经纪人王文在旁边忍不住弱弱地提醒道。

　　　　顾导愣了愣，然后居然点头了：“好！小夏！给你十分钟时间，过去跟一白商量一下待会儿怎么演！赶紧过去！抓紧时间！”

　　　　小赵：╮（╯▽╰）╭顾导您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给十分钟给磨合个啥啊……人聊天儿也得过一会儿才熟络吧？

　　　　然而他没有意识到的是，男女主演，那都不是一般人，那都是神奇的物种……

　　　　夏之萱：“你好！顾先生！”

　　　　顾一白笑：“我记得我们好像见过。”

　　　　“是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顾导的朋友。”夏之萱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是在工作场合，所以我想称呼还是比较正式的好。顾导现在不是顾爷爷，是顾导演。所以顾先生，您对接下来的剧情有什么理解？”

　　　　顾一白觉得小姑娘一板一眼，似乎也挺有意思，他向来厌烦女星借拍戏之机炒作，夏之萱这样反倒正合他意，便也认真和她讨论起来：“这一幕通俗来讲，也就是电视剧中演烂了的穿越，只不过女主长歌对于这个古城充满了好感，所以……”

　　　　夏之萱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十分钟很快过去，顾导拍手：“来来来！赶紧过来拍！”

　　　　王文：……真是不懂你们这些戏疯子的世界╮（╯▽╰）╭

　　　　当然，这只是王文内心的吐槽，表面上，他这个经纪人，还是特别严肃，特别敬业地看着片场里的情形。

　　　　“我……我这又是在哪儿啊？”夏之萱惊奇地摸了摸城墙，咦？好像变得新了不少？再环视四周，树林一片苍翠，古老的龙爪槐透露着些许古朴幽静的感觉，令她心中生出一丝宁静与喜悦。

　　　　“何人在此逗留？！”突然，一个声音传过来，凶神恶煞，转头一看，把她吓了一跳，这居然是一个穿着铠甲，带着兵器的士兵！

　　　　“我……我……”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正准备问问的时候，只听那士兵喝道：“奇装异服，四处逗留，疑为奸细，抓！”

　　　　一时间，一群士兵一哄而上，夏之萱流露出惊慌的神色！一片喧闹声中，她思绪混乱，她本来以为……等等！她不是在旅游么？脑子中一塌糊涂！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四下突然安静了。

　　　　“将军。”

　　　　“将军。”

　　　　一群士兵自觉拍成列，恭敬地让出路来。

　　　　乌压压的人群中，他徐徐走来。

　　　　眉目如画，却带着冷酷的铠甲，和泛着寒光的兵器。

　　　　少女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地惊惶。

　　　　“卡！”顾导叫了停，“演的还不错！不过最后小夏的眼神有点儿出戏！你这个感情表达得感觉不对！”

　24。024感觉不对

　　　　“卡！”顾导叫了停，“演的还不错！不过最后小夏的眼神有点儿出戏！你这个感情表达得感觉不对！”

　　　　于是停了下来，又重拍了一遍。

　　　　顾导看了看监视器，又摇了摇头：“还是不对。”

　　　　有哪里不对？旁边一直盯着的小赵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明明演得很好啊！那个感觉不对，那个感觉是什么鬼？

　　　　夏之萱也不明白，有些疑惑地问道：“顾导，你能说说哪里不对吗？”

　　　　顾律明：“就是那种感觉不对！那种感觉！”

　　　　看到众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顾律明又急了：“就是那种眼神！那种感觉！”

　　　　众人：╮（╯▽╰）╭所以您老说的究竟是哪一种眼神，哪一种感觉啊……

　　　　“咳咳！简直是孺子不可教！明明就是那种感觉，怎么都不知道！”顾律明简直要给气死了！

　　　　“您不要急，喝口水先理一下思路，慢慢说。”夏之萱没有在意这句“孺子不可教”的批评，反而安慰顾导道。

　　　　接过她端的水，顾导喝了口，抚了抚胸口，终于冷静了点儿，整理整理语言：“小夏，我的意思是说，你最后一个眼神只有惊惶与对于新环境的不适应，这不对劲！还应该有对将军的惊艳，对于古城的向往，对于自己穿越事实的震惊！”

　　　　旁听的众人：╮（╯▽╰）╭这就一眼究竟是什么样神奇的眼睛才能表达出如此复杂的情感啊……

　　　　夏之萱却若有所悟地想了一会儿，才对顾导说：“我明白了，您说得对，刚才的眼神不对！”

　　　　顾导脸色才稍稍好一点，知错能改，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

　　　　他站起身来，朝旁边还在休息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嗓子——“来来来！再来一遍！这次争取一遍就过！”

　　　　大家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七手八脚地就位。

　　　　“何人在此逗留？”身着铠甲的士兵喝道！

　　　　“我……我……”夏之萱还没解释，就已经被打断，只听那人喝道：“奇装异服，四处逗留，疑为奸细，抓！”

　　　　突然，一个脚步的声音传来，四下突然安静了。

　　　　“将军。”

　　　　“将军。”

　　　　一群士兵自觉拍成列，恭敬地让出路来。

　　　　一个长镜头，顾一白身着铠甲，徐徐走出，丰神俊朗，一时间让人错愕。

　　　　镜头调转到夏之萱这里，给她来了个特写，连旁边的摄影师也不住赞叹。小姑娘此时的表演堪称教科书的范本，她错愕地望了一眼古城墙，又转过头来望了望士兵，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可是眼神却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她遭遇时空错乱的惊惶，与看到一个历史中的大人物时候的惊奇与一闪而过的惊艳！

　　　　“卡！”顾导说完这个字儿，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半夜。

　　　　顾律明把录像又看了一遍，夏之萱的表现不错，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所以白天拍的时候也没有叫停。可是这又看了一遍，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在这种自己都点不出什么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苛求演员再去表现什么。顾律明虽然对演员要求严，脾气也是出了名的火爆，但他也晓得，他自己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的东西，再贸然提出，也会给大家带来困扰。

　　　　可这是他背水一战的《掠影》，他想做到极致。

　　　　顾律明又看了一遍，试图找出什么不对来。可是他翻来倒去，快进慢进看了好多遍，还是没有抓住问题的根源。

　　　　“顾导，怎么还不睡啊？这都这么晚了，您赶紧睡吧！”小赵有些担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没事儿，别管我！”顾导随便应了一句，继续闷闷不乐地看电影。

　　　　“Boss怎么又熬夜啊……”小赵嘟哝了一句，准备去搬救兵。不多一会儿，顾导又听到了敲门声。

　　　　“小赵，这深更半夜的，赶紧回去睡！别打扰大家休息了！”他训道！

　　　　“是我。”

　　　　顾一白的声音。

　　　　顾导一愣，起身开门：“你来干什么？”

　　　　“有点儿睡不着，想找您讨论下剧情。”顾一白回答说。

　　　　并没有预料之中注意身体早点睡的答案，顾律明有点儿意外，但也还是点点头，答应了：“睡不着的话就陪我在这儿看会儿电影吧，我就是搞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按下播放键，两个人继续看这个片段，镜头里，少女惊惶而又惊讶地望着这不一样的景致，长发在空中飞扬，困惑极了。镜头扫向顾一白，他穿着铠甲，徐徐向前走来。

　　　　“啊！我想到了！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顾律明一拍大腿，“问题不出在小夏身上，是出在你身上！我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顾一白指了指自己，有点儿讶异，他有什么问题吗？

　　　　顾导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小伙子，姜还是老的辣，看样子还是我发现了问题啊！剧中女主长歌和男主可以算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你的表现里怎么能少了对女主的爱慕呢？”

　　　　他滔滔不绝，讲得过于忘情，一时间几乎都忘了自己的胳膊还搭在顾一白的肩膀上——这种推心置腹的亲密动作，从他们第一次合作拍电影以后，就已经很少见到了。等他讲完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把胳膊从顾一白肩膀上拿下来，咳嗽一声：“咳咳，一白，听懂了吗？”

　　　　“听懂了。”顾一白点点头，起身告辞，“那顾导，您要是想通了的话，就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呢。”

　　　　“等等！”就在他走到门口的那一刻，顾律明还是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还在怨我，跟你妈妈在一起？”

　　　　“不，您想多了，还是早点睡吧。”顾一白摇了摇头，帮忙关上了门。

　　　　他怨的，从来不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顾导，而是生了他，被他称作母亲的那个人。

　　　　至于平时跟顾导保持距离，也只是觉得，这种关系见面，难免会有些尴尬罢了。

　　　　……

　　　　第二天顾导吩咐下来把昨天的剧情再重拍的时候，剧组的人都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风。不过天大地大，导演最大，既然顾导发话了，底下的人也只好照办。

　　　　“灯光就位！摄影就位，预备——开始！”随着顾导的一声令下，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

　　　　“何人在此逗留？”身着铠甲的士兵再次颇有气势地喊出了他仅有的一句台词！

　　　　“我……我……”夏之萱还没解释，就已经被打断，只听那人喝道：“奇装异服，四处逗留，疑为奸细，抓！”

　　　　突然，一个脚步的声音传来，四下突然安静了。

　　　　“将军。”

　　　　“将军。”

　　　　一群士兵自觉拍成列，恭敬地让出路来。顾一白自人群中走出，目光环视，终于落在她的身上，一瞬间的专注，深邃的眼眸，狭长的眼睫，灯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仿佛宇宙间的星光都为之战栗。

　　　　夏之萱有一瞬间的怔然，然后才听见他说：“你是何人？为何身着奇装异服？”

　　　　和那悠远的眼神不同，此时声音严肃清冷，确乎是将军模样了。夏之萱回过神来，开始照着剧本的走向，略微惊惶地解释：“小女子乃边境人士，随父母来做生意，哪晓得……”

　　　　这一幕拍的很顺，到了最后结束的时候，顾导甚至没有跟平常一样喊“卡”，而是特别亲切地过来笑着说：“小夏，演得不错啊！继续努力！”

　　　　夏之萱有些羞愧，她甚至觉得自己担不起顾导这个表扬，就在刚才拍戏的时候，她居然被顾一白的表演带得有一瞬间的走神，按照网上的说法，这就是被别人的演技给“碾压”了，被碾压了的演技，哪里算得上好呢？只不过她及时反应过来，顺着把戏演完了罢了。

　　　　因为这个小小的事故，接下来夏之萱一直有点闷闷不乐，没有拍戏的空当都跑过去钻研剧本，对着镜子磨练演技，连王文都觉得自己带的这位艺人太过于刻苦了。

　　　　“小夏啊，要劳逸结合！我知道和影帝拍戏压力也挺大，但是你也别钻牛角尖，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每天就钻进屋子里看剧本，跟剧组人员打好关系，以后多点儿人脉，也是很重要的！”王文苦口婆心地劝。

　　　　可是这种劝解，一向是没有作用的，夏之萱一如既往地执行着极为严苛的时间表，早起，吃饭，念剧本，演戏。不光是她，隔壁的顾导演，以及隔壁的隔壁的顾一白，也保持着差不多的作息，这种氛围，逼得整个剧组都不得不跟着紧迫起来，早早起来准备一天的工作——开玩笑，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要被顾导骂个狗血淋头的！

　　　　王文一时间，觉得好坑爹有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以前学习的帮助艺人在剧组打点好关系，应对艺人耍脾气的招数根本没有用啊！自家艺人就不说了，整个剧组都是戏疯子啊！摔！

　25。025　再见倾心

　　　　王文一时间，觉得好坑爹有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以前学习的帮助艺人在剧组打点好关系，应对艺人耍脾气的招数根本没有用啊！自家艺人就不说了，整个剧组都是戏疯子啊！摔！

　　　　不过话说回来，戏疯子有戏疯子的好处，起码整个剧组进展很快，顾导工作顺利，也没有如同传闻中一般天天骂街，剧组关系简单，每个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演戏——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这么想着，几乎都搞不明白，是他自己有问题，还是这一整个剧组有问题？

　　　　而无论他想得明白还是想不明白，《掠影》的拍摄，已经快到结尾了。现在拍摄的，两人相爱，将军却要离开的情节。

　　　　为了在离别之际显得悲伤，造型师特意让夏之萱穿了一套白色的裙子。夏之萱画好了妆，穿着一袭白衣长裙出来的时候，顾导皱了皱眉。这身裙子，确实挺好看的，造型也还不错，只是……

　　　　“小夏，你在那个什么烂电视剧里，是不是也穿了一套白色的裙子？”

　　　　夏之萱点了点头，她在《美食江湖》中唯一的一套戏服，的确是白色的。

　　　　“换了换了！”顾导不耐烦地招呼造型师，“不想被别人吐槽是同一部剧就赶紧换了！”

　　　　“可是……白色显得很悲伤很憔悴啊！”造型师说，“不然换成什么颜色？”

　　　　顾导皱了皱眉，想了想，手一指：“那个！大红的！”

　　　　夏之萱又换好衣服出来时，顾导眼睛一亮。

　　　　白色的悲伤离别，太过小家子气，只有大红，足够悲伤，却也足够壮烈。

　　　　妙极！妙极！顾律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地喊：“开拍！开拍！”

　　　　悲伤的琴音响起，这场离别的戏，正式开始。

　　　　这部戏拍的很顺，顾导也很得意，笑眯眯地招呼演员们：“来来来，今天拍大结局了啊，都好好准备，争取一次过了大家好去庆功宴了哈！”

　　　　夏之萱调整了一下情绪，看似洒脱地说道：“你就放心地去吧，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长歌……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的。”顾一白叹了口长气，“你是明事理的，也知道，沙场无情，生死未卜，我也不能向你许下什么承诺，实在不行……”

　　　　果然是影帝，这一幕，将一个用情至深的血性男儿，演得淋漓尽致，按照原来的剧本，夏之萱就应该扑在他怀里似怨似嗔地埋怨几句，然后一起哭上一场，也就算是结束了。

　　　　可是……那样演出来的，就只是剧本而已。

　　　　“我不管！”夏之萱情绪瞬间爆发，大声嘶吼道，“我不管！反正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一年不行，就等两年，两年不行就等三年，一直等到你回来为之！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回来！”

　　　　这一幕突如其来，旁边看剧本的王文差点儿一口水喷了出去，不按剧本来！自己不按常理出牌！这是要把演员和导演全都得罪了个干净的节奏啊！

　　　　可还在演的顾一白，就比他镇定多了，非常迅速地接上了，悲伤道：“长歌——长歌！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