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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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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放欠身道:“缉拿刺客,宜早不宜迟,孩儿入城之时,已先行向京兆尹府报案,想必他们已经有所动作了。”

    “哦,这就好。”敬武公主忽然有种感觉,儿子自从回来后,非但形貌有异,连性情也大变。若是两年前,遇到刺杀这样的大事,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哪里还能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不过,对于这样的改变,敬武公主还是很欣慰的,当下将自己入宫所知相告:“为娘此次入宫,太后、皇后,甚至皇兄都多有告诫,兰台亦屡屡弹劾……我儿要做好被削食邑的心理准备。”

    张放知道。兰台就是御史台,纠察百官,弹劾不法。他现在头上顶着一顶“不孝”的帽子,仅靠常例三十六日服丧是摘不掉的,御史台弹劾是跑不了的。听敬武公主这么说,张放反倒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削食邑啊,不让我削手足就行。

    敬武公主惊讶地发现,对诸侯谈之色变的“削食邑”,这个儿子居然面不改色,只是随口问:“会削多少?”

    敬武公主强忍不悦,道:“皇后从皇兄那里探知,最少三百户。”

    三百户,比当初张放的祖父缪侯张勃被削二百户还多。而张氏食邑总共不过五千户,占了十七分之一,倘若当真实施,将是张氏封侯后最严重的一次打击。

    张放其实对这三百户可收多少赋税,对富平侯产业会有多大影响并不清楚,他也并不在意,但他不能不在意敬武公主的心情,当下安慰道:“阿母,放心吧,世事总有起落,今日削我三百户,他年未必不能加封三千户……”

    纵是满心不悦,敬武公主也只有摇头苦笑:“唉!眼下就剩我们孤儿寡母,在朝中也没有可倚重之宗亲,全指望太后、皇兄、皇后垂怜……但愿你今后学好,不再惹事生非,保住你们张氏这点祖产,为娘也就安心了。”

    张放不敢多言此事,只问:“孩儿何时继爵?”

    提到正事,敬武公主也正色道:“我儿需****沐浴祈祷,一月之后,陛下自会召见,赐印绶带,再到宗庙誓辞,方承爵位。”

    “哦,一个月啊……”张放若有所思点头。既然如此,好吧,那就在一个月内,把所有的事了结吧!

    先从“张放”开始。

    母子二人正叙话间,外堂执事急趋禀报:“禀家主、主母,石中郎石荣、京兆尹门下督贼曹万章求见。”

    这两人居然联袂而来!

    “有趣有趣,想必是今日那股邪风将他们吹来的吧。”张放振衣而起,眼底掠过莫名的寒光,“我这便去会会这位石大公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面 对 面】() 
(感谢大盟!恭喜c手蚕宝宝、三顾三明成为舵主。谢谢小胖、头疼也不行、落升日、碧海…孤帆、紫电☆青霜、花花花花花瘦、泪水已轮回、bado流氓、rene2011、等雁南飞)

    ~~~~~~~~~~~~~~~~~~~~~~~~~~~~~~~~~~~~~~~~~~~~

    从降临大汉,睁开眼的第一刻起,张放所承受的暗算、追杀、屠村,乃至出塞,千里索仇……种种苦难,都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石显继子石荣!

    必须要加上“石显继子”这个前缀,因为没有这个前缀,石荣什么都不是。他的命运,最有可能就是个在赌坊里瞪着血红眼珠子、随时会输掉裤子的市井无赖而已。

    两年之后,张放终于与这个人面对面。

    只看了这个人一眼,张放就大失所望,深深叹息——这是一个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毫无城府、不知所谓的纨绔公子哥,根本不配当自己的对手。

    这个人之所以能给自己造成一连串的麻烦,不在于他多有手段,而在于他占据了“势”——说直白点,就是一种强大的社会资源。他都不需要多出色,只要这种强大的资源能为其所用,就能轻易碾碎那些比他出色不知多少倍的个体。

    曾经张放就一直为这种“势”所压,他能在绝对劣势下屡屡逃生,化险为夷,甚至一点点板回局面,实在算是异数了。

    今非昔比,现在的张放,同样也拥有了“势”。而当双方的资源持平时,要较量的,就是个体了。而这个石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不值得把心智花在他身上,那纯属浪费。

    侯府正堂之上,张放目光在石荣与万章脸上逡巡,相比而言,这个万章较石荣不知强大多少倍。如果二人互换,找自己麻烦的是万章,张放可以断言,自己活着回长安的机率不会超过三成。

    双方见礼之后,张放不等二人开口,示意仆从呈上一物,道:“二位是为此而来的吧?”

    一支沾血的弩矢。

    万章与石荣俱面露惊容。仆从按吩咐将凶器交给万章。

    万章接过一看,顿时皱起眉头,显然也想到了什么,问道:“公子可曾看到刺客面目?”

    张放摇头:“箭矢是从林子里射出的,当我的扈从冲进树林时,刺客已逃离……哦,还留下这个。”张放从袖子里取出一片布条,灰色,麻布,一边有很明显的撕裂痕迹,显然是刺客匆忙逃走时,不慎被树林划破扯下的。

    万章仔细验看,可惜这种布料实在太普通,难以从这方面着手。

    那边石荣已沉不住气,嚷道:“我说张少子,这事可跟我没关系。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

    张放笑吟吟颔首:“我当然相信不是继祖兄所为,继祖兄绝对不会愚蠢到这个程度,对吧?”

    石荣一下噎住,不知当说“对”,还是“不对”,貌似说哪个都不好使。

    万章目不斜视,只顾研究手里凶器,根本不敢搀和到两位衙内的冲突中去。

    张放沉声道:“两位都是局中之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建昭二年之事,我需要一个交待。”说完,目光迥迥逼视二人。

    万章不与张放对视,目光死盯住手里弩矢,仿佛要看出花来,嘴里只道:“今日公子遇刺之事,乃督贼曹之责,章必给公子一个满意交待——不算在三件要求之内。”

    万章再一次表明态度,否认自己与两年前的追杀案有关,但因自己府中门客牵涉其中,身为主人,难辞其咎,所以答应为张放无条件办三件事的承诺不变。这一次,万章是当着主谋石荣的面否认的,如果事情与他有关,他绝不敢这样说,这也算当面洗脱嫌疑了。

    石荣很多年没这样尴尬、羞恼、狼狈过了。说实话,张放回来那么久,他始终没来拜望,根本原因,就是知道自己理亏,做事太不地道,破坏了游戏规则。别看石显那么牛,几乎一手遮天,但这事若捅出去,只怕石显都保不住他。

    石荣不敢来,就是怕刺激张放,这小子若像自己一样发疯,大伙都玩完。但黄昏时分,万章紧急登门,把张放遇刺之事一说,石荣呆了,他知道,这回躲不过去了,再不登门就得背黑锅。

    其实张放并没打算把两年前的事捅出去,一来他手里没有像样证据;二来他也不想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把石显得罪死;更重要的是,一旦要说,就得竹筒倒豆子全说,他这两年的行踪就会暴露于人前,这不孝罪名就妥妥的摘不掉了……眼下他要做的,就是慢慢把真相一一挖出来。然后,让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按罪责大小,一一付出代价。

    现在他已占了势,时间在他这一边,不着急,慢慢玩。

    石荣咬牙再咬牙,双拳紧握,憋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嘶声低吼:“你想要什么交待?当年你为了两个丫头片子,照我胯下踢一脚……全靠烟雨楼嬷母为我连续品萧一个多月才康复……你又何曾给我交待?”

    张放面无表情,内心却不知喷了多少声“卧槽”,原来如此!难怪石荣要下此狠手,接二连三追杀,居然是因为差点被踢成“石显第二”啊!这身体的原主人,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难怪他要离开长安,出门远游,想必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从某种程度上说,石荣的报复事出有因,“张放”咎由自取。而承袭了这具躯体所带来的利益的张放,却也不得不承担起其所欠的“债务”……好吧,这笔狗肉烂账且放一边,自己昔日所受的罪,就当是为那位富平少侯还债好了。但是,青溪聚民的血债,石荣必须负责,这笔账,他逃不掉。

    当然,张放也知道,区区贱民,不会放在石大公子眼里;又或且,这些人命完全可以按个计费……所以他不会就此事问罪。这个仇,记在心上就好,时机到了,报应也就到了。

    “好!难得继祖兄如此坦诚,我张放亦不为己甚,只要你告诉我一个名字,你我之间的账,就此一笔勾消,如何?”张放将“你我之间的账”几个字咬得很重,自然是为了今后为青溪聚血案讨债留下个扣子。

    只是石荣心惊之下,不曾留意这句话的深意,事实上他对这场血案压根没有半点印象——这些蝼蚁般的性命,如何能在石大公子高贵的头颅里留存?

    “什、什么名字?”石荣强压着内心的不安,故作镇定。

    张放淡淡道:“你的同谋。”

    石荣突然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什么特好笑的事:“同、同谋?张少子,你是在小看本公子呢,还是小看我府上的门客?本公子行事,还需要同谋么?”

    张放没说话,就这么直视石荣,那灼灼发亮的目光,形如实质,生生将石荣的笑声切断,堂上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安静。

    万章不敢装聋做哑了,赶紧打圆场:“章乃市井粗人,坊间有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令日误会解开,当真可喜可贺。二位公子俱为贵胄,将来必是朝堂柱石,正应互相提携,些许不愉往事,能放下便当放下。张公子、石中郎,以为如何?”

    张放淡淡望着这位江湖大佬,这家伙还真有做和事佬的潜质,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不愧是调停江湖恩怨的豪侠。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此人在场,张放必施术控制石荣,将其同谋挖出。可惜,强制催眠不能同时控制两个人。而且这个万章一看就是个意志力不在剧辛之下的强横人物,不可小觑。只能暂且作罢,好在今后还有机会。

    “万君言之有理。”张放忽尔一笑,凌厉的眼神一敛,笑容如沐春风,“待我服丧期满,必与石公子会于烟雨楼,把盏再论旧事,如何?”

    “行、行啊!”仿佛脱离无形桎梏,石荣大大松了口气,浑身发软,呵呵干笑——看上去更像是在陪笑。

    “如此大好!如此大好!”万章喜出望外,笑声欢畅。

    厅堂上回荡着三个迥然不同的笑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把脸凑上来】() 
(感谢大盟、小胖、木小日、¥我是黑狼¥、xiao_j寄情、eldin、)

    ~~~~~~~~~~~~~~~~~~~~~~~~~~~~~~~~~~~~~~~~~

    “邓展,交给你两件事。”石荣与万章刚离开,张放便召来邓展,“一、查一下当年我与石荣发生冲突后那两个女孩的下落,以及对此事最为了解的人是谁。”

    “明白。”

    “二、你去一趟烟雨阁。”

    “什……什么?”邓展瞠目结舌。

    张放一笑:“不是让你去享乐——至少不是现在,否则被人发现,你难逃家法。你找到嬷母,搞清楚石荣是否在两年前萎过一段时间,是不是她‘治’好的?记住,暗中查访,别暴露身份。所需经费,回来后找家丞报账。”

    邓展顿首:“喏。”

    望着邓展离去的身影,张放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真是辛苦这位护卫了,什么事都得让他办,奔波劳碌,实在是缺人手啊!看来,是时侯让韩氏兄弟、青琰、石牛、渠良,还有阿离她们回来了。

    “来人!”

    “家主有何吩咐。”

    “去把初六叫来。”

    片刻,初六出现在居室阶前,垂首行礼。

    张放放下喝了一半的果酒:“来得倒挺快。”

    “初六知道公子一定会召见,一天都呆在屋里,哪都没去。”

    张放笑了,招招手:“进来吧,要不要来一杯?”

    “这……可以么?”正弯腰除靴的初六抬头,舔舔嘴唇。

    张放将一壶果洒及一空杯置于地面,向前一推,酒壶与空杯顺着地面滑行,稳稳停在初六跟前。

    初六啧啧道:“公子这巧劲,若是用来习射,不出数月,定能在那王柱之上。”

    张放拿出另一瓮果酒,边启封边道:“把当天的情况巨细无遗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事件经过其实很简单,大体跟张承彦所说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初六并未与王柱比射,那家伙纯属自找的。

    初六在校场练习时,被张商平与王柱看到。王柱一时技痒,也取了练习弓射了几箭,倒是箭箭上靶,还有一箭正中红心。正当他得意顾盼时,却被初六一个举动气坏了——这家伙居然反手背射,箭箭靶心,后面更玩起了足射……

    这不是打脸么?偏偏王柱根本玩不了这些高难度动作……尽管从头到尾,初六没与他说过半句,你玩你的,我射我的,但射出的每一箭,仿佛都在抽他的脸。

    等初六准备牵马练驰射时,王柱终于爆发了,一箭射向初六所乘战马,存心让初六摔个嘴啃泥甚至摔伤,出口恶气。没想到初六眼疾手快,挥弓拨开。这下激惹了王柱的仆从,立即冲上来要揪打初六,结果被初六三箭连珠,射倒三人,现场一阵混乱……如果不是家丞张敬臣及时赶到,都不知道会闹多大。

    如果做下这事的是个普通下人,早被张敬臣重杖半死,再交给王府处置。但这是家主的近卫,没有家主的令喻,即便是总揽府事的家令,也不敢随意处置。因此只能将初六禁足、监视,不得外出,等请示家主后再行处置。

    “那个王柱,是自找的。”初六最后愤愤道,“如果在塞外,遇上这样的人,我会先给他一箭,再抢走他的马匹饮食,让嗅着血腥味来的野狼教他做人。”

    换做不知情的人,可能认为初六是故意扫王柱的脸面,但张放却知道,初六绝非故意,他的练习程序就是这样。每天射百箭,先易后难,长垛、足射、驰射,甚至还有盲射。初六只是按自己固定程序练习,但看到王柱眼里,就成了打脸——说白了,他就是自己把脸凑上来的。

    张放沉吟道:“整个事件中,张商平是什么态度?他做了什么补救措施?”

    “没有。相反,在王家仆人惊退时,他反而冲上来,若不是家令及时赶来,我会放倒他。”初六说这话时,神态自若,丝毫不觉这样做会引发怎样的严重后果。

    张放笑着摇头,这就是草原人本色,生存至上,只服从主人或强者。对于弱鸡,哪怕身份再光鲜,在他眼里也是一坨屎。

    看到主人摇头,初六紧张道:“公子,我这样不对么?”

    “不,你做得对!”张放神色平静,“看仆知主。你是我的近卫,辱你等若辱我,如果你在强权面前低头,任其折辱,我会给你路费,让你回乌丹支离。”

    初六神情一松,刚咧开嘴,张放下一句话,顿时让他笑容僵住。

    “明日随我到王府赔罪,这个事总要了结的。”

    初六发了一阵呆,咬咬牙,伏首于地:“喏!”

    张放站起,迈步,经过初六身边时,淡淡丢下一句:“带上弓箭。”径直而去。

    初六一愕,缓缓抬头,眼睛闪闪发亮。

    ……

    在张放面前垂首恭立的,是一个中年妇人,上身青襦,下着绿裳,俱为帛缎;发髻上的金步摇与银钿,雕工精细,一看便知出自名匠之手。这样一个衣着装饰华丽的妇人,却只是侯府的内院行人而已。

    “行人”是诸侯家臣中最低一级,比执事略低,但高于普通仆人。眼前这个妇人叫卢妪,是服侍敬武公主的一名行人。她之所以被张放召来,皆因她是一个知情者。当年之事,在侯府中并非秘辛,不过也不是尽人皆知,基本上等级较高的家臣都略知一二,其中以卢妪所知最为详细。

    邓展略加打听就得到这个消息,立即让府卫上报,于是卢妪很快就被请到家主面前。

    站在张放面前的妇人略显局促,一个劲赔笑,那抹粉的面肌都发僵了,脂粉簌簌而落,显露一道道细纹,令人不忍卒睹。

    但张放却一霎不霎地盯住卢妪,两点黑瞳不断扩大,声音越来越飘忽:“卢妪,放轻松,你现在眼皮越来越沉,很想睡……”

    “是,我很困,想睡觉……”卢妪的声音庸懒,脸上赔笑消失,慢慢侧身伏倒。

    “你会说梦话,说了会很舒服。”

    “我……说……梦……话……”

    “现在,告诉我,少主在两年前,是因为什么而离府的?”

    “因为,两个女娃……”

    张放一怔,差点忘了施术,怎都没想到,居然还带有桃色事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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