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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故事很简单，也很通俗，就像小说里发生的情节一样，灰姑娘遇见英俊富有的王子，两个人堕入爱河，成对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可王子的母亲却十分不喜欢灰姑娘，认为灰姑娘配不上她的儿子，于是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来拆散这对情侣，灰姑娘最后被迫远走他乡，而王子留在了原地。

　　　　后来王子娶了邻国的公主，两个人在人前很恩爱，邻国公主和王子的母亲关系也十分要好。一家人很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白晓筠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下来，她从林薇低垂的双眼的轻轻颤抖中就可以看出，林薇是明白了她所说的故事。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故事的结束，那你就错了。现实永远比童话时间残酷，原来那个邻国公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比灰姑娘身份更下等的妓女而已。王子娶她，是因为忍受不了自己母亲逼走灰姑娘的残忍手段，于是他想找一个身份比灰姑娘更下等的人来做自己的新娘，他和那个女骗子为自己的母亲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然后等到某个时候，再亲手打破这个梦境。”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林薇原本僵直的身体一瞬间反而放松下来，她从前一直想不明白的疑问此刻倒是有了答案。原来她的作用就是这个。

　　　　“故事终于进入了尾声，灰姑娘重新回到王子的身边，而他的母亲相比前一个儿媳，只会更喜欢灰姑娘。”

　　　　白晓筠朝前摊摊手，算是完结了不算冗长的故事。

　　　　她以为她会等到林薇的彻底崩溃，其实她本来没有必要来亲自挑破所有的事情，依林薇的聪明，知道真相是迟早的事情，但她却还是亲自来了。

　　　　因为那个人，那个人的心似乎有些动摇的征兆。不管是怜悯还是真的动心，她都必须在动摇之前遏制住，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追到林薇所在的地方，她要亲手打破林薇对那个人还可能存有的希望。

　　　　只有这样，她才会彻底心安。

　　　
138　别告诉他（5）

。

　　　　“说完了吗？”

　　　　回应白晓筠的是林薇淡漠的这句话，似乎还没有带上一点的感**彩，冷冰冰的，宛如另一个季隽彦。

　　　　“说完了。”白晓筠没有与她多计较，林薇不是普通的女人，自然她的反应也不会是普通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反而从她的淡漠中，白晓筠看出了其中的绝望。

　　　　“如果你都明白了，那我就是算说完了，如果你还不明白，我不妨再换个通俗的版本说给你听。”白晓筠如她刚来时的样子，浅笑盈盈地站在林薇的身前，一字一顿地说得明白。

　　　　“请回，白小姐。”林薇微微地侧过身，让出一条路，以表示自己的送客之意。

　　　　看来是明白了。

　　　　白晓筠不客气地从她的身前擦身而过，只是在那个瞬间还是对她留下了只言片语。“恭喜你，可以不用再当替身了。”

　　　　“是吗？难道白小姐也是别人的替身，所以才这么清楚其中的体味？”

　　　　林薇这次没有客气，直截了当地反驳，白晓筠果然就白了脸颊。也许林薇只是顺口赌气吐出一句话，但听在白晓筠的心里却似一箭正中靶心。

　　　　林薇是她的替身，而她呢？又会是谁的替身？

　　　　白晓筠努力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镇定，用胜利者的姿态从林薇的眼前消失。她这趟示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林薇对季隽彦还存没存那份心，但林薇心里的希望已经再也没有可能燃起了。

　　　　谁能忍受被心爱的人当做一颗棋子来利用？谁又甘愿被心爱的人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打破那个他曾亲手编织出来的梦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就是想不明白，税语晨虽然与她不友好，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贾仁，就筹划一个能够震动全市的计划。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会有这份聪明才智，会有这等手腕的，除了季隽彦很难找到第二个。

　　　　在那个时候之前，白晓筠就回来了。而显然的，当白晓筠踏上A市时，他就知道了，于是他就启动了这个筹谋已久的计划。

　　　　他的耐心还真是很好，竟然可以忍耐那么久。

　　　　不过，他对杜月清的恨意竟然会这么强烈，不惜以自己的婚姻幸福来做赌注，他还真是外界传闻的“活冰山”，没有人类的知觉，对自己都能这么狠毒。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那么顺利，唯一遇到的阻碍就是他没想到，她会提出一个他不能接受的离婚条件。其实那件事她也有错，如果她当时乖乖地离婚，就不会遇见暴怒中的他，没有遇见暴怒中的他，那件事就不会发生。

　　　　很多个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早已经无法挽回。

　　　　如果真的有如果，她只是会想，如果在他们约定结婚的这三年里，白晓筠就不曾出现呢，他们又会遇见什么样的结局？

　　　　林薇跌坐在沙发上，将全身都蜷缩进去，即使此刻从窗外晒进来的阳光再温暖，也温暖不了她那颗逐渐凉却的心。

　　　　那个人，对她，始终都是那么残忍和无情。

　　　　她存在他身边的作用，只是为了衬托出白晓筠的出身“高贵”，为了打击报复他的母亲。原来他安排好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为白晓筠让位而已。

　　　　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心，会不会如她一样鲜活地疼痛过。他知不知道，当他将她不堪的身世曝光后，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一刻，她很后悔，后悔选择踏入他用鲜花掩盖的陷阱，让自己鲜血淋淋。

　　　　她将自己抱得更紧，却仍旧抵挡不住从心里深处散发出的刻骨寒意。

　　　　曜……你在哪里。

　　　　她想，这个时候，只有曜才能够温暖她。

　　　　此刻的景曜刚从自己的车里下来，东海湾的风带着微微地暖意，从脸上拂面而过。

　　　　东海湾远离市区，是个很安静的小港，这里通常都没有太多人，不是因为地处偏僻，而是因为这里是专供富人们停泊游艇的港湾，一般人都进不来。

　　　　景曜的游艇停靠在最里面，与周遭的拥挤相比，很宽敞的地方。

　　　　门口的管理员看见景曜的身影，慌忙抓起桌上的帽子，向他敬礼问好。

　　　　“景先生来了。”

　　　　景曜朝他微笑着点点头，他总共来过这里三次，没想到管理员竟然还记得他。

　　　　景曜的游艇不是他自己买的，是前年赵柠硬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像他这样的人，生日又有什么不一样，偏偏赵柠不仅送了这艘豪华游艇，还附带这座码头的专属停靠权。

　　　　景曜喜欢看大海，却并不喜欢开着游艇出海，他讨厌那种看不见尽头的感觉，就像他的人生看不见希望一样。所以这艘漂亮的游艇也只能长年累月地被停靠在这里，无人问津。

　　　　他踏上踏板，从船舱里开了一瓶红酒，还好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这里，但该有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尤其是酒这么好的东西。

　　　　他靠在甲板上，望着依旧明亮的天色，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看天色，他似乎过来得有些早了，季隽彦那个人估计不会迟到，但也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早到。

　　　　他还有很多时间来等待，或许还有很多时间来考虑是否要放弃这一次的谈话。

　　　　如果他不说出真相，也许错乱的平行线会重新规整继续平行，但是那样的话，也许林薇会一辈子都得不到真正的快乐。他虽然不喜欢季隽彦这个人，但他更不喜欢看见林薇不快乐。

　　　　如果林薇不快乐，那么他只会更加的不快乐。

　　　　与其他和林薇都不快乐，那还不如让季隽彦不快乐，让那个人认识自己犯的错误究竟有多大，应该怎么样去弥补受伤的林薇。

　　　　那个时候的她，应该会很快乐了。

　　　　那个时候的他，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重新回到没有遇见她的生活里，继续像这片海水般，固定地生活着，固定地起伏，过完漫长的一生。但他知道，即便是这样，他也是快乐的，因为林薇会过得很幸福。

　　　
139　爱与恨的纠缠（1）

。　　　
　　　　远远地，有车灯在闪烁。

　　　　景曜端着红酒杯，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下车过来的季隽彦。

　　　　这个男人。

　　　　以同样身为男人的眼光看来，景曜也觉得季隽彦的确是不错，但那仅仅是表面的假象，实际上这个男人糟糕透顶，他也拿捏不准这个男人到底适不适合林薇。

　　　　甲板上站着的男人悠闲又自在，看见他的到来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季隽彦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他对景曜并没有什么好感。一是因为景曜到底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小白脸，他不明白堂堂男儿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勾当，二是因为林薇的关系，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也许林薇不会是今天的模样。

　　　　接到景曜邀约见面的电话时，季隽彦其实有过犹豫，说实话他不想见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在他即将挂断电话时却忽然丢下一句“不来的话，后悔的人会是你。”

　　　　明显的威胁口气，季隽彦有些反感，但却极为罕见地同意了见面。

　　　　他会说什么？是不是关于林薇的事情？

　　　　季隽彦在心里自己猜想着，也好奇着。

　　　　景曜在季隽彦上船后，特地也给他倒了一杯红酒，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这些自幼就喊着金汤匙出身的人脸上惯常出现的蔑视，他看得很清楚。如果换做是以前，也许他会不屑一顾地转身离开，但今天不同，他为的是林薇的事情。

　　　　“喝一点。”

　　　　季隽彦接过他递来的红酒，只是那么端着，并没有喝一口。

　　　　“究竟有什么事情？”

　　　　还是个着急的人，景曜淡淡地笑了笑，抿过一口酒之后才说起来：“你对林薇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和林薇的事情不用外人来插手。”季隽彦脸色一沉，将酒杯放到一旁，准备起身离开。他不想和这个人来讨论自己和林薇之间的问题，林薇像是他心里长出的一根刺，轻轻一碰都会疼。

　　　　景曜望着他即将离开的背景，不急不忙地轻声说：“你还记得苏婉妍吗？”

　　　　这个名字……

　　　　季隽彦顿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及时回头，而是呆立在原地。这个名字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影响他直至现在。

　　　　“怎么？有了一个白晓筠就把苏婉妍忘记了吗？”

　　　　身后人的话像是一把刀子，一寸寸地扎进他的肉里，毫不留情。他转过身，对着甲板上依旧悠闲淡定的男人狠狠地瞥过一眼。

　　　　“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是怎么知道苏婉妍的？”景曜对他的恨意并不在意，而是按照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试探着。苏婉妍对于季隽彦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才是重点！

　　　　景曜的话的确提醒了季隽彦，他那样身份的人应该不会知道苏婉妍的存在，为什么他会知道？

　　　　忽然有个想法窜上心头，季隽彦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景曜的面前，提着他的衣领，不友好地问道：“你知道婉妍在哪里？你把婉妍怎么了？”

　　　　他脸上的震怒表情不是虚假的，那么足以证明他还记得苏婉妍，也证明苏婉妍在他心中仍有位置。这样就好办多了，景曜淡淡地笑着，将他提着自己衣领的手慢慢地掰开。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而是应该问问你自己。如果你是真心在乎苏婉妍的话，你应该早就把她认出来了。”

　　　　景曜说得是真心话，如果是真心的话，无论隔了多少年，无论容颜再有什么样的变化，他都应该在第一时间，第一眼就将人认出来。

　　　　“你……”季隽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景曜的脸上，他很仔细地打量着身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真的知道婉妍的下落，还是只想戏耍一下他，为林薇报复。

　　　　“你自己好好地想想，”景曜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乎苏婉妍，你就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这句话……有些奇怪。季隽彦仔细地想了想，景曜的口气摆明了婉妍就在他的身边，但他身边的女人向来都是屈指可数。白晓筠不可能，难道是……林薇？

　　　　不可能，他的婉妍怎么会是林薇那样的女人？

　　　　季隽彦甩了甩头，自己刚才一拥而上的想法到底有多可笑。他打听过的，婉妍是被一户富裕的日本人家收养，她应该会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怎么会是像林薇一样野草般的下贱女人呢？

　　　　他的婉妍是一张白纸，是那么的单纯美丽，而林薇这样嗜钱如命的花刺哪里当得上婉妍，就连婉妍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景先生，耍人也得有个限度。”季隽彦冷冷地看着景曜，警告他：“你别以为这样说就能打击到我，就能帮林薇报复我。我的确是做了对不起林薇的事情，但是！林薇自己难道就是百分之百无辜的吗？像你们这样的人，很多事情都只会看钱的。”

　　　　这样的话幸好是他听见了，如果换成是林薇，肯定会更伤心的。她从没有说过关于季隽彦半点的坏话，直至到现在，景曜才明白林薇在季隽彦眼里竟然会是这么的不堪，林薇在季隽彦的身边原来过得一直都不幸福。

　　　　如果他能早点知道，也许早就带走林薇，不管她愿不愿意。

　　　　就算爱一个人，也没必要卑微到那种程度！更何况在季隽彦眼里是野草的林薇，在他的眼里却是无价的珍宝。

　　　　“原来你这么看林薇的。”景曜轻轻地摇着头：“也难怪你会认不出苏婉妍，你的双眼早已经被世俗所蒙蔽了。”

　　　　他这样的话语几乎就是肯定了季隽彦心中那个被自己所唾弃的想法，难道林薇真的就是婉妍？可如果真的是，那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呢？她应该知道，如果他知道她是婉妍，就不会那样对她。

　　　　他一直都在找她，苏婉妍。

　　　
140　爱与恨的纠缠（2）

　　　　景曜明显的逐客令，季隽彦当然听得清楚，同时他也不想再面对景曜，他脑子里此刻有些混沌。他心里很不情愿景曜说的是实话，但理智又告诉他，景曜没有并要骗他。这样的矛盾在心中反复纠缠，却让他濒临崩溃。

　　　　他对林薇做过什么事，如果她真的是婉妍，那他还有脸面出现在她的面前，伸出双手对她展开怀抱，笑着呼唤归来的她：“婉妍，婉妍。”

　　　　他曾经幻想过的，和婉妍的再次遇见会是一个怎样的美好场景，那是他曾经许诺要守护的人，不让她再受外界的风吹雨打，不让她再哭泣，不让她再离开他的身边……

　　　　可是这一切，都如同夏季里毫无预兆响起的恶劣天气般，在他的世界里闪电打雷，让他的世界狂风暴雨，一片漆黑。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林薇就是苏婉妍的真相。

　　　　季隽彦跌跌撞撞地离开，景曜依旧端着酒杯，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他不顾林薇的意愿，将这一切都说出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第一次，对于未来有那么不确定的把握感，事情将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不知道。

　　　　也许季隽彦会继续自欺欺人，不敢承认事实，又或者他会对林薇以后很好。

　　　　如果季隽彦真的要将林薇留下，那么他是不是还能不顾一切地带走林薇呢？他知道的，不管季隽彦再怎么伤她，她始终还是向着季隽彦开放的葵花，只要季隽彦叫她留下，也许她真的会留下。

　　　　可是，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还是不能不将真相告诉季隽彦。因为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也不是默默的守候，而是要想尽办法让她获得幸福。

　　　　林薇，世界那么大，那么黑暗，那么孤单和冷清，幸好有你，才会让我这么短暂地温暖和明亮过。

　　　　谢谢你，林薇。

　　　　那个人孤寂地望着她，眼里的深情显而易见。

　　　　不要……

　　　　不要离开……

　　　　林薇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不断下坠的人，然而却什么也抓不到。那个人带着温暖的笑容，在她的眼前缓缓地沉入漆黑的水底。

　　　　她看见他蠕动的嘴唇，似乎在轻声说，好好活着。

　　　　不要，她不要他也离开她。她急切地朝他跑去，哪怕同样坠入水底，她也不害怕，只要有他在身边，哪里都是天堂。

　　　　曜……

　　　　林薇呼唤着他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

　　　　她坐起身，望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才醒悟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但那个梦境却真实得可怕，林薇抱住自己的双膝，呆呆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她在梦里看见，那个一直都在身边守护的男人终于被冰冷的水侵蚀，消失在茫茫的海面下。她很努力地想抓住他，很努力地呼唤着他，他却没能回来，将她独自一人留在黑暗的世界里。

　　　　还好那只是个梦境。

　　　　林薇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