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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腾手里那张纸，笑得比水还温柔，“你不信的话，就去那边医院查病例看看，反正我是没撒谎。”

　　　　那笑容比水还温柔，可在这寒风料峭的正月里，却像是冻硬了的冰碴子浇到肖妈和王腾的头上。

　　　　王腾只觉得自己在这里为肖晨担心了半天。头顶上已经长出了两根嫩绿嫩绿的春草。一根弯成了个“s”，一根弯成了个“b”。

　　　　“你故意的……你故意的是不是？”肖妈仔细回想那段时间，女儿确实有点异样，她跟女儿说还丁芝芝钱的事情时。女儿说话支支吾吾的。“你根本不是忘了扔。你就是故意留着这张单子，就是想找机会坏晨晨的名声是不是？你明知道这种事情有多要紧，你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落下一张？”

　　　　作为一个想要保护女儿的母亲。肖妈这么说确实没错，只可惜，她忘了那个带着一顶西瓜皮色帽子的女婿此刻还站在她的身边。

　　　　王腾难以置信的看着肖妈，半晌，终于慢慢的开口问道：“你……你说这话，是知道真有这事？你知道她背着我打胎的事情？”从这张病例上的时间来看，肖晨怀孕的时候，他压根没跟肖晨在一起！

　　　　肖妈终于反应了过来，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晨晨她才不会做这种事！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是丁芝芝她故意找茬，弄出这么一张假病历，就是想让你们两个过不好！”

　　　　“喂喂喂，我闲着没事弄这个干什么？我赶过来又不是专门为送这个来的，如果不是你发疯乱咬人，我才不会把这个拿出来。再说了，这东西一查就知道是真是假，不信的话，拿去查啊。”丁芝芝真是服了肖妈那马里亚纳海沟一般的脑洞。

　　　　“你就是个祸害……你就是个祸害！”肖妈气急攻心，忘了自己的腿是脱臼刚接上的，甩开王腾的胳膊就冲向了丁芝芝。

　　　　只可惜，这一次即使仍然不在丁芝芝的预料之中，却在林璋那并不怎么长的腿之下。

　　　　没错，林璋踹了肖妈。

　　　　对他来说，打长辈或者打女人什么的都不重要，他的媳妇和孩子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肖妈趴在地上，这一次，王腾没有去扶她，只是死死抓着那张病例靠着墙站着。

　　　　当然，被肖妈搞得头疼的护士们也决定乖乖听肖妈刚才的安排——“我们自己的事儿，你们不相干的外人瞎掺和什么”。

　　　　倒是便宜了旁边那几个有望晋级新生代摄影师的小伙子，人手一个手机，正在讨论谁的像素高谁的角度好。

　　　　“总之，你闺女借我的车出去玩，出了车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找你家赔我的车呢。”丁芝芝居高临下的看着爬不起来的肖妈，忽然觉得自己这范儿简直太女王了，“你闺女早几个月前跟我借钱去打胎，我没吭声。我结婚之前，你闺女几次偷偷帮别的男人追我，她说是为我好，我也没跟她一般见识，我结婚后，人家打听我的住址要来跟我打架，她就直截了当的把我家门告诉给人家，我也忍了。现在看来，你闺女这德性都是跟你学来的，当娘的不好好教闺女，早晚有后悔的时候。”

　　　　“你放屁！你放屁！你放屁……”

　　　　似乎，除了放屁以外，肖妈嘴里一时间也没有别的了。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几个一脸不快的大夫走了出来，沉着脸瞪着外头这一群闹哄哄的人呵斥道：“闹什么闹，做个手术都能听见你们在外边闹，有什么事不能等手术做完了再说？”

　　　　此刻，肖妈也顾不上丁芝芝究竟放不放屁的问题了，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往前挪着步子问：“大夫，里头……怎么样？”晨晨不会有事的，晨晨一定不会有事的！

　　　　“手术做得还算成功。”大夫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你是肖晨的家属是不是？你不知道医院里不能大声喧哗吗？我在里头都听见你的嗓门了！”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大夫，我闺女她现在好了么？”肖妈现在什么都不想谈，只要能确定肖晨没事，哪怕让她承认刚才是她在放屁也没关系。

　　　　“还行，先观察几天再说。虽然颅内有出血，但避开了关键位置，骨折也已经接上了……”大夫脸色略转好些，但说了几句后，他的脸色又微微沉重了些，摇摇头道，“唯一没能保住的就是孩子，刚怀了有一个来月吧，肯定是保不住的。就算没流产，手术之后的用药，恢复，也没办法再要这个孩子了。”

　　　　起初听大夫说女儿手术成功，肖妈悬着的心不断往回落，可听到后面的话，她身子晃了晃。晨晨怀孕了？流产了？怎么会这样！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你们好好的照顾病人，别再闹腾了。”大夫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肖妈跌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手术室方向，要哭不哭的看向了王腾：“晨晨她流产了……”

　　　　可王腾只是冷笑了一声：“还不知道流的是谁的呢。”（未完待续。）

79　报应

　　　　肖妈如何也想不到王腾会说出这种话，顿时难以置信的瞪向王腾：“你说什么？”

　　　　王腾再次冷笑一声，重复道：“我说，我还不知道她那流掉的是谁的孩子呢。”说着，他攥紧了手里的病例，轻蔑的说，“跟卖闺女似的要我家买车买房装修，你们除了收了十二万彩礼回了我们三万八以外，就陪送了几床破棉被。结果嫁给我个跟别人大了肚子的贱货，亏得她这是流产了，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是给谁养孩子呢。”

　　　　旁边不知谁飘来一句：“给隔壁老王呗。”

　　　　丁芝芝咳了一声，低下头去，不想提醒那人，眼前这位喜当爹的也姓王。

　　　　“滚！”王腾现在正在气头上，听见“隔壁老王”四个字，顿时怒不可遏的瞪过去。

　　　　只可惜人家呼朋唤友的好几个人呢，才不鸟他，在一边嘻嘻哈哈的说着各种无节操段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不好好的开车，我家晨晨会出事吗？她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良心让狗吃了？”肖妈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把女儿嫁给这种王八蛋了，如果女儿没有嫁给王腾，今天也不会出这种事！

　　　　“我当然有脸说风凉话，她都有脸跟人上床了，我还不能说她几句？别跟我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让那个跟她搞**的玩百日恩去吧。”甩开肖妈的手，王腾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妈呆立在那里。见王腾走远，这才反应过来，跺跺脚就要追上去。

　　　　她是急了，可大夫也急了啊，赶忙喊她：“我说你们家有完没完呐，光顾着吵架了是不是？你女婿跑了不要紧，闺女不要了？”

　　　　是啊，你闺女可才刚做完手术，身边没个能当家的人守着能行吗。

　　　　可是，女婿这一走。事儿也就大了啊。女婿的手里抓着女儿的把柄呢。

　　　　一时间，肖妈只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而她身边尚缺一个个头高的爷们顶着——肖爹跟交警队的处理事故去了。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不外乎这一家子的混乱关系。那毫不掩饰的嘲讽声和议论声让肖妈只想自己此刻聋了瞎了。哪怕是晕过去了也好。

　　　　林璋不耐烦。揽了丁芝芝的肩膀，轻声道：“够乱的，反正是这样了。咱们先走吧。”他从来没想到肖妈会露出这样一副嘴脸，哪怕是为女儿重伤而心急，也不能像条疯狗一样的乱撕咬啊。

　　　　他的声音传进肖妈耳中，顿时让肖妈一个激灵。

　　　　女儿为什么出车祸？就是因为借了丁芝芝家的车，就是因为丁芝芝家的车质量不好，安全系数低！女婿为什么翻脸？就是因为丁芝芝这个贱人故意挑拨离间，藏了女儿流产的病例！

　　　　“丁芝芝……你这个贱货，我跟你拼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凄厉尖叫，肖妈低着头冲着丁芝芝冲上来了。

　　　　只可惜，第一，她是个伤员，第二，林璋表示：你跟她拼，我就跟你拼了。

　　　　再次让肖妈躺倒在地，林璋拍了拍裤腿，对周围看热闹的观众们说：“麻烦大家给我做个证，我媳妇怀孕了，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周围的大夫护士以及其他热心人士纷纷点头，没错，你要打人家媳妇，别说人家媳妇怀孕了，就算是没怀孕，人家也不能让你打啊。

　　　　可似乎林璋这一次攻击打出了暴击，肖妈这次趴在地上叫骂不休，却始终没能爬起来。

　　　　大夫无奈的走上前去，查看一番后，摇摇头对旁边护士说：“得了，弄轮椅来，刚接上又脱臼了。”说完，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对肖妈说，“你自家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老怪到别人头上能行吗？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伤，动起手来还不是你吃亏……”

　　　　他话尚未说完，肖妈就狠狠呸了他一口：“我自家什么事儿？！别给我在这里拉偏架，我闺女什么错都没有，都是这个丁芝芝犯贱，故意找事！”

　　　　丁芝芝冷笑，仗着肖妈此刻战斗力连五都没有，上前一步怪笑着说道：“照你这意思，她背着王腾在外头跟人上床怀孕，其实是我找人去**她的咯？我就没见过你家这种人，真是服了！”摆摆手，不等肖妈跟自己理论，她就飞快的说，“现在我也不跟你讲理，你就好好守着肖晨养伤吧，把我的车撞成什么样儿，到时你就得给我赔成什么样儿，不信咱就法院见！”

　　　　林璋点头：“咱们法院见！”

　　　　其实，肖妈真的很想从地上跳起来，像以前那样跳着跟丁芝芝说“你放屁，你们不赔我们就算了，还想让我们赔你？没门”，可是，一个脱臼的人，用一条腿在地上跳，这难度确实高了一点。

　　　　所以，她现在只能在坐在地上又哭又骂，那骂声让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厌恶之色。

　　　　闹了这么半天，就算是起初不明白的人，现在也该明白了。就是出车祸的这一家是借的别人的车，可你自家人开车出事，却把缘故都怪罪到车主的头上，这不是无理取闹么？到了最后还咒人家孕妇不积德生不出孩子，没想到反而抖出了你女儿给女婿带绿帽子的事情，而且你女儿还流产了。

　　　　这简直……是报应啊。

　　　　听到有人轻轻说出“报应”二字，丁芝芝的眼睛忽然酸了。

　　　　他们全都不知道，包括说出这两个字的人，他也不知道。这，真的是报应。想当初她怀着身孕死在医院里，肖晨一家只在考虑如何能将损失减到最小，得出的最好结论就是她快点死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肖晨硬拉她去玩，而王腾开车又违规，肖妈给伤得最重的她指了一家最烂的医院，一条死路。

　　　　既然她重新活过来了，那么，报应就来了。

　　　　“走吧。”她压着嗓子对林璋说。

　　　　林璋点头，轻轻扶住了丁芝芝的胳膊，小声劝道：“别难过了，反正你早就知道肖晨是什么人了不是么？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她。”他以为丁芝芝是寒了心而难过。

　　　　两人转过身去，却见刚才出去的王腾阴沉着脸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穿了交警制服的人。（未完待续。）

80　责任

　　　　“就是她了。”王腾指着坐在地上的肖妈，面无表情的对交警说道。

　　　　“你好，我是交警队的。”交警出示了证件，看肖妈坐在那里念念有词的哭骂，他皱皱眉道，“这是闹什么呢，能爬起来么？我们要问点事情。”

　　　　肖妈倒是想站起来，可根本站不起来啊。

　　　　到底是护士们找了轮椅来，配合着肖爹把肖妈搀到轮椅上，先送去接骨再说。

　　　　交警有点闹心，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扭头问王腾：“你说车主也在，人呢？”

　　　　王腾指了指丁芝芝和林璋。

　　　　根据大客车的行车记录仪，以及当时路口的监控来看，王腾开的车当时右转，但转向灯并没有亮。

　　　　王腾对此的回答是：“我确实打转向灯了，我也不知道灯为什么不亮。”——反正车都撞残了，这会儿肯定是不亮的，谁知道当时亮不亮。

　　　　林璋简直是想笑了，这人是想说他接走车的时候，转向灯就是坏掉的，所以才不会亮么？

　　　　交警看着林璋，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可林璋只是说：“我的车是新车，才买了不到半年，不论是车灯，刹车，还是其他什么零件，全都是好的。恩……我想想啊……”他低头寻思了片刻，抬头一笑，说道，“关于转向灯嘛，我觉得可以看看沿途其他路口的监控，只要他转弯，总会要打转向的，总不能所有转弯都忘记打转向灯吧？”

　　　　如果其他路口都看到转向灯是亮的。那至少王腾把车开出去的时候，转向灯还是正常的。

　　　　王腾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既然大车是从后面直行的，我很好奇他怎么能在右转的时候被后面来的大车给撞上——右转不是该靠最右边车道么？”丁芝芝歪着头，虽然是在问交警，可眼睛却是盯着王腾的。

　　　　是啊，正常情况下，右转是靠最右侧车道，而直行道在左边。

　　　　王腾抿了抿唇。

　　　　而丁芝芝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从左转弯道上直接转弯的吧？”和上一次一样。走了最左侧道，却连后面的车都没注意观察，直接右转。

　　　　“用你管？”王腾狠狠瞪了眼丁芝芝。

　　　　“当然用不着我管，管你的人这不是在这里嘛。”丁芝芝冲交警一笑。“另外。转弯的车速应该能测到吧？撞得这么严重。估计速度不低哩。”

　　　　确实不低，大车超速赶绿灯，而王腾则是超速转弯。

　　　　交警当然知道。一切都在大客车的行车记录仪和路口监控录像里存着呢，他要见肖妈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另外就是听说车主正好在医院，所以顺便问一问车主的车况，毕竟王腾信誓旦旦的说了自己真的打了转向灯。

　　　　“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几家谁也不用想跟谁再和好了。”丁芝芝笑眯眯的对王腾说，“刚才你不在，我已经跟你丈母娘……恩，不管你以后离不离婚，反正她现在还算是你丈母娘嘛。我已经跟她说了，你们慢慢在这里养伤，但可别忘了我的车还要赔偿呢。至于怎么赔，是你家出钱还是她家出钱，那就是你们两家自己商量了。当然，不赔也行，咱法院见。”

　　　　丁芝芝忽然发现，把田小草往身边一搁，这句“法院见”说得好爽。

　　　　王腾只是冷哼了一声，车是肖晨要去借的，他是绝对不会赔一毛钱的！

　　　　当然，这些就不是丁芝芝和林璋关心的了，和交警又交代了几句后，他们两个就牵手走了。

　　　　“总之……你肯定是要担主要责任的。”跟王腾来的交警低声跟他说道，“就算你爸他找人，你也抹不掉这责任，不然，人家客车那边也不愿意啊。现在要看的就是你到底担多少了，是百分之六十，还是百分之七十，这一时半会还不好说，慢慢等吧。行了，你陪着你媳妇吧，我们去看看你丈母娘那里好了没有。”

　　　　王腾握紧了拳头，他现在最在意的已经不是自己究竟要在这场车祸里担多少责任，他最在意的是肖晨那个贱人当时怎么就没有撞死！一想到那张肖晨去流产的化验单，他就没办法克制自己心底的怒火。

　　　　“王腾，到底怎么回事，交警那边都说清楚了吗？”

　　　　王腾的父母终于也都赶了过来。

　　　　可他们儿子回给他们的只有一句话：“我要离婚。”

　　　　王妈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儿子的手问：“怎么回事？肖晨她怎么啦？毁容了，还是残疾了？成植物人了？”

　　　　“不是因为那个。”王腾摇摇头，将一直团成一团塞在兜里的那张病例掏出来塞进了王妈手里。

　　　　“这是什么啊？”王妈边嘀咕边展开了那张纸。

　　　　人工终止妊娠？那不就是流产吗？可看看时间，已经是三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王妈瞪大了眼睛：“她，她她背着你流产去了？这为什么啊？就算你们没结婚，可好歹也订过婚了，本来就快结婚了啊，孩子留着不行？她怎么能这样呢，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咱商量！她，她……气死我了！”这可是王家的头一个孙子啊。

　　　　“孩子不是我的，她敢留着吗？”王腾两手紧握，咬牙切齿的说，“她，还有她妈，把这事儿瞒得死死的，要不是今天跟人吵架把人惹恼了捅出来，估计我这绿帽子就一直戴着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妈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才刚过门的儿媳妇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一时间想要开骂，却根本找不到词儿。

　　　　倒是王父还冷静点，拉了王腾到一边问：“这是真事么，你刚刚说跟人吵架是怎么回事？”

　　　　王腾疲惫的抹了把脸，把肖妈大骂丁芝芝，丁芝芝一怒之下揭穿肖晨丑事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就是那个借给你车的丁芝芝？”王父皱紧了眉，想了一阵子才开口问，“你确定这是真的，不是她故意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