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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熟悉的台词，我弓了三遍腰，就听致宾最后喊道：“礼成！”ok了，终于该到我出场了。

　　　　手里攥着红绸，由妞子和媒婆扶着出厅堂。

　　　　走了约五分钟的路程，才到了‘洞房’，门被媒婆推开，妞子扶我进了屋，媒婆又交代了两句，说了点吉祥话，转身出去了。

　　　　媒婆前脚关门，后脚我就自主的拿开盖头，妞子一回头刚好看到，吓了一跳，急道：“夫人，使不得，这盖头是要新郎揭开的。”

　　　　我没看她，打量着屋子，檀木质地的圆桌方凳，边角花纹镂空设计，身后有屏风，白纱的朦胧，幽幽画着几笔墨色的君子兰，空旷的墙面，四壁皆然，屏风后整齐置放着衣柜，铜制的虎头锁座，明晃晃的古代特有的锁头将衣柜锁的严严实实。

　　　　这是乌衡光的屋子，我之前来过两回，一次是伺候他洗漱，第二次则是把终身交代在这了。

　　　　侧目便是床榻，大红的幔帐，榻上静躺一人，脸色青黄，骨瘦如柴，双目紧闭，不是那病入膏肓的乌衡光还会是谁。

　　　　妞子紧紧跟在我身边，见了乌衡光吓的闭不上嘴，瞠目结舌，这下应该知道没有新郎为我揭盖头了吧！

　　　　我转身佯咳道：“咳……给我倒一杯茶！”

　　　　“啊？是。”见她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去给我倒茶。

　　　　半晌不见妞子端茶过来，我走出屏风看去，正好看见她怯怯的往我这边挪，发现我看她，她一抖，低声道：“回夫人，没有茶。”

　　　　唉！我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昏迷的乌衡光，决定等逸宸来了再说，步出屏风，款步至桌前。

　　　　桌子上喜烛摇曳，八样糕点果味，看着就有食欲，还有一壶酒，两盏酒杯，应该是用来喝交杯酒的。

　　　　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我这个新娘晚饭还没吃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块千层酥就往嘴里送，嗯，又酥又甜还不腻，乌府的面点师傅手艺真不错。

　　　　那边妞子看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言语。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噜”一声一口酒下肚，酒很烈，应该有六十度，呲牙咧嘴的直扇舌头。

　　　　妞子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还不是无可救药，“妞子，你过来，喏，给你，吃吧！别看我，我又不是妖怪，跟在我身边不用如此拘谨，你这么小，当我是姐姐吧！”

　　　　“夫人，奴婢不敢！”看来以前的生活把这丫头害惨了。

　　　　我硬把千层酥往她手里塞，“什么敢不敢的，我们都是平等的，生活在世上的任何有生命的事物都是平等的，不过，也有好坏之分，我呢，你就可以放心信任，其他人呢，有待考究。”

　　　　妞子还是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在她为难之际，门不期然的开了。

正文　是他

　　　　挺拔的身姿，璀璨的双眸，高高竖起的发冠用一条镶着青蓝色宝石的丝带绑定，一身藏蓝色的锦缎长衫，腰间秀条纹腰带，一块通透的镂空玉佩更显华美高贵，最炫目的是他胸前挂着大红花，我再往脚上一看，黑色高靴。

　　　　晕倒！看来人嘴角轻扬，笑如春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铅华林亮剑的大侠，怎么感觉自己被骗了呢！

　　　　就听妞子福身请安，“二少爷！”

　　　　绝倒！原来他就是乌家二少爷—乌衡风。

　　　　我将酒杯重重的端落在桌子上，撇着嘴，“原来今日的新郎不是大少爷，是二少爷啊！失敬失敬！”

　　　　乌衡风摸了摸鼻子，从门口走了进来，妞子识趣的退了出去反手将门带上。

　　　　乌衡风不请自坐，倒了一杯酒，暖笑着：“我是该称您鞠小嫂？还是俞小嫂呢？”

　　　　看他一派悠然闲定，小口抿着酒，好不自在的暗讽。

　　　　“有区别吗？叫什么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何必计较？只要身份分清了就好！”

　　　　知道他在指控我报假名一事，只是不知道我真的叫鞠小薇，倒是他，明明是乌衡光的弟弟却没露半句口风。

　　　　乌衡光淡淡轻笑，托着酒杯的手白皙修长，根本看不出是习武之人。

　　　　“呵呵，说的是，你现在的身份是新娘吧！”乌衡风眸中闪过一抹促狭。

　　　　我撇眼瞧了瞧被我甩在一边的盖头，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又怎样？新郎可管不了盖头誰来揭？”

　　　　“大哥管不了，还有我！”

　　　　眼见一抹红悄然而落，稳稳的盖住了我的头，这方盖头今日已不知几次揭了又盖。

　　　　我震惊于乌衡风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当着我的面，竟然全然不知他是如何将盖头盖在我头上的，完全不次于宫逸宸的妖法。如果我是他的敌人，现在恐怕已经人头落地。

　　　　我被红色遮住双眼，便想再次扯掉，身体却突然一僵，无论我怎么样扭动却丝毫动弹不得，丫的，被他点了穴。

　　　　“乌衡风，你干嘛？快放了我！”我极度不满的吼道。

　　　　“嘘！”红绸外投下一块暗影。

　　　　我垂目看见挑杆的一端伸进盖头下，随即眼前一亮，乌衡风那张俊脸带着暖暖的笑，映着烛光仿若春风和煦，即便河面的冰见了都要溶化。

　　　　我本就来得快去得快的性情，此时怒火全消，木纳的看着眼前人。

　　　　乌衡风温润浅笑，手里攥着火红的盖头，“拜了堂，揭了盖头，接下来……”他放下挑杆和盖头，端起两杯酒，“喝交杯酒。”

　　　　我着迷的眨了眨眼睛，以示同意。

　　　　乌衡风手指轻点，我即刻动了动，却酸痛不已，扭了扭身姿，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两杯交错，视线相撞，我心里如小鹿般乱撞，难道我动心了？嘻嘻，小色。

正文　未送往　又迎来

　　　　乌衡风面挂笑容，璀璨的双眸如夏日湖面，波光粼粼，宛若刀削精雕的面孔却因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晓瞰细柳风扬。

　　　　我放下酒盏，竟在心里为他打分，如果宫逸宸是妖异的十分，那这个乌衡风则是阳光的十分，都是美男却各有千秋。

　　　　乌衡风也放下了酒盏，看了眼所剩无几的千层酥，将整盘碟子推到我跟前，“饿了吧！千层酥可是咱们洛城最出名的小点心，而咱们乌府的杨师傅可是做千层酥的好手。”

　　　　怒气全消，又能和谐共处，食欲也跟着回来了，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大口咀嚼起来。

　　　　乌衡风嘴角轻勾，看见我的吃相略微皱了皱，只是一瞬，便又释然的暖笑依旧。

　　　　我不是没看见，但对于自己的吃相无心改正，能吃饱就好。像那些小姐太太们那样小口的细嚼慢咽，还得保持着优雅的坐姿，打死我也做不到。

　　　　终于将最后一块千层酥送到嘴边，良心发现的撇了眼乌衡风，“给你吃吧！”

　　　　乌衡风嘴角抽搐，看着已经垫上一排小牙印的糕点，咕噜咽了口唾液，勉强笑着，“呵，你吃吧，我不饿！”

　　　　“你说的哦，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千层酥下肚。

　　　　乌衡风满脸黑线。

　　　　口渴，我熟练的倒了一杯酒，头一扬，又是一顿呲牙咧嘴。

　　　　正在这时，就听门外妞子不安的声音，“三少爷，您不能进去！三……”话音未落，门已经开了。

　　　　我手里还捏着酒杯，侧目相望，正对上一双醉眼朦胧。

　　　　那人东摇西晃进了屋，直直盯着我瞧，面颊绯红，唇瓣丰润粉嫩，竖高冠，紫红玉扣，锦带飞扬，同样的紫红长衫，精秀蒲团，腰际明黄色腰带，悬挂紫玉玲珑锁，脚蹬黑靴，身姿纤秀修欣。

　　　　这醉鬼也是个美男级的少年。

　　　　他一步三摇的奔我而来，我一惊，慌忙起身向后退，却听乌衡风沉声道：“三弟！你醉了，二哥扶你回去。”

　　　　三弟？乌家三少爷—乌衡霁？那不是害凝香没命的人吗？可惜了这副皮囊，典型的金絮其外，败絮其内的登徒子。

　　　　那乌衡霁咋一听屋里还有别人，一愣，好不容易站稳身型朝声音来源处看去，一看到乌衡风坏笑道：“原来二哥也在这，小美人挺会勾人的，连我二哥都被你勾了来！”

　　　　“放肆！大哥的新房怎容你如此污言秽语！”乌衡风面色渐冷，声道也加重了几分。

　　　　我一听，抠了抠耳朵，痞痞的走到乌衡霁身边，冲着又想喝斥的乌衡风摆摆手。

　　　　乌衡霁一脸色相，可惜了一对美目却只盛着一潭污水，我故意的妩媚倾笑，柔声道：“三少爷真会说笑，明明是你勾引奴家日夜思念，犹如虫咬，却又将奴家推给了别人！你叫奴家以后如何是好？”

正文　集体亮相

　　　　乌衡霁明显一怔，随即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手也开始不老实，轻轻勾起我的下颚，美目一个劲放电，“小美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若当初你肯这般答应本公子，又怎会嫁给那个要死的人！”

　　　　我头一偏，躲过他的脏手，委身绕到他身后，手指画着他曲美的颈背，继续娇嗲，“即便我同意与你相好，你又能怎么安置奴家，惧内之人又何来大丈夫气概？”啧啧，可惜了一副好骨架。

　　　　许是借着酒意，也可能是平时被欺压久了，此时他一副我最大的样子，夸大讥诮道：“那个臭婆娘，只是一只不下蛋的鸡，哪次给本公子惹急了，本公子休了她！叫她哭都没地方去，哼！”说完转身抓我，我一个跃身奔至门边。

　　　　“小美人，你跑什么？”头重脚轻的跟了过来。

　　　　我掩嘴轻笑，双眉半弯，“晚了，我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三少爷以后还是自重的好！不管怎么说，你还得唤我一声俞小嫂才对。”

　　　　“小美人，别躲啊，大哥就快断气了，你若是跟我好，怀上我的种，我包你不用陪葬，还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来！亲一个！”

　　　　乌衡霁猴急的扑过来，我一闪身，背在后面的手将门闩一抽，只听一声两声不绝于耳哀号“哎呦……哎呦……”耶？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

　　　　乌衡风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叹了口气，弓身道：“祖母！王姨娘！娘！二娘，！”

　　　　这抬眼一看，也傻了，屋外何时站了一堆人，撇眼看向乌衡风，他也正撇眼看我，脸色泠然，理直气壮。

　　　　眼珠子一转，蓦地挤下几滴眼泪，半掩颜色，梨花带雨的哽咽道：“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你们可要为凝香做主啊！”连带的膝盖一软，跪扑在地。

　　　　老夫人面色深沉，双目炯炯有神，低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龙头拐杖重重点了两下地面，沉声道：“风儿，去将你三弟扶起来，这成何体统！”

　　　　“是”乌衡风应了声。

　　　　看着他的黑靴稳健的走远，我偷眼瞧去，只见一男一女挣扎着滚在一起，没等乌衡风到跟前已经有几个丫鬟小厮在扶，他去了也只是做做样子。

　　　　老夫人拄着拐杖由王夫人掺着进了屋，后脚跟着大夫人和丫鬟蓝云，二夫人和丫鬟秋菊，少顷，乌衡风拽着乌衡霁，三少奶奶由丫鬟红玉踉跄的尾随而入。

　　　　唯独留下我跪在门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正在这时，乌衡风说话了，“祖母，秋夜寒凉，您看是不是让俞小嫂近前回话。”

　　　　半晌，老夫人才点头，沉声道：“凝香，你过来。”

　　　　我一听，这会儿倒觉得门口好了，不想过去，却也得硬着头皮上。

　　　　跪到老夫人身前，怯怯道：“老夫人！”

　　　　“你即已是我乌家的媳妇，就要恪守妇道，先不说你没大没小与自家三叔打打闹闹，就说这洞房花烛夜又岂可让男子随便进来，且看在你没念过什么书的份上，又是新婚之夜，老身就不追究了，但是……”老夫人双目一凛，“以后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坏了我乌府的名声！”

正文　冰山一角

　　　　我低着头，嘴一撇，切，这老太太真不简单，几句话说的通透明白、恩威并重。要不是看在我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估计这次不打个半死也好不到哪去。

　　　　“凝香进府多年，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懂得本分廉耻，清白做人。”我这话即表了决心，又说的不卑不亢。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抬头看了眼伶仃大醉的乌衡霁，拐杖点地，不悦道：“二儿媳，世松生意繁忙，常不在家，你这个做娘的该多管教儿子才是，你看看霁儿都成什么样子了！”

　　　　“是，儿媳定会好好说说他的。”二夫人一张瓜子脸，柳叶眉，典型的东方女子气质，举手投足尽显大度高雅，声音轻柔却底气十足。

　　　　“只可惜，说了也是徒劳，何况咱们三公子的影子你都抓不到。”大夫人眉眼飞扬，轻飘飘的点着火，却是再说，她在敷衍老夫人。

　　　　二夫人只是眼皮轻抬，未搭茬。

　　　　老夫人咳了咳，“凝香，你起来吧！”

　　　　“是”，我起身规矩的站在一边。

　　　　梢一抬眼，正好对上三少奶奶恶毒的眸光，心一惊，惨了，刚开始就树敌岂是我能控制的。

　　　　大夫人眼睛倒是尖，朝我看了眼，转头看向三少奶奶，“老三家的，这相公可不是管出来的，是疼出来，你要是平日里大度些，霁儿又怎会总不着家，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还让我们这些长辈们操心。”

　　　　“大娘教诲的是。”三少奶奶一直窝着口气，脸色漆黑，口上应着，手却狠狠捏了一把乌衡霁。

　　　　力道重不重看乌衡霁呲牙咧嘴的弹跳高度就知道，“哎呦！”，本是醉酒的昏昏欲睡，此时倒精神了几分，一眼看向我，“小美人！”

　　　　我眼一抬，赶忙低下头躲到老夫人身后。

　　　　三少奶奶顿时脸呈猪肝色，手一扬，“啪！”给了乌衡霁一大耳光，厉声喝道：“你当我死了吗？”

　　　　刹那间，冷场！

　　　　屋里全部的人都毫无设防的一愣，只一瞬，耳边又传来一声“啪！”较之前的更响亮，“你当我死了吗？”这次出手的却是二夫人。

　　　　三少奶奶的右脸颊顿时红肿一块五指印。

　　　　又是冷场！

　　　　我如看戏般盯着乌家人瞬息万变的姿态，吃惊到乍舌。

　　　　“娘，息怒！小心身子。”乌衡风连忙扶住脚步不稳的二夫人，想必是真的动怒了，也是，挨打的是自己儿子，心疼不说，这乌家长辈们都在，她的里子面子都毁在这个儿媳妇身上了。

　　　　“呦！和着我们说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你这是威风给谁看呢，这次，我可不能向着你了三儿媳，我们霁儿再不对也是一家之主，是你的夫君，你的天，别说霁儿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即便是做了，也是你的不对，你嫁进乌府好吃好穿好戴，任谁都没屈了你，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倒是为我们乌家贡献什么了？”大夫人落井下石道。

　　　　我的妈呀，我这婆婆可不是啥好鸟，整个一唯恐天下不乱型，而这种情景会不会只是乌家的冰山一角呢！汗！

正文　散场

　　　　“你们……你们乌家欺负人！呜呜呜……”三少奶奶见没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的，反而都在奚落她，气的直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小姐！小姐！”她的丫鬟红玉着急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

　　　　老夫人脸色阴沉，目光犀利的盯着落跑的三少奶奶半晌，站起身，王夫人熟练的扶住她的臂腕，“咳咳！红玉，你跟去看着，别让三少奶奶伤着。”

　　　　“是”，红玉抬脚跑了出去。

　　　　二夫人屈身一福，“娘，儿媳让您老受惊了！”

　　　　乌衡风也拜了下去，“祖母，您勿需担心，弟妹她不会乱来的。”

　　　　“孽障！还不跪下认错！”二夫人对小儿子训斥道。

　　　　“噗通”，乌衡霁这时算是彻底醒酒了，双膝规定，“祖母，孙儿错了！”

　　　　老夫人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娘仨，叹了口气，“知道错了就要改！起来吧，回房思过去，别在你大哥新房里胡闹了！”说完由王夫人掺着踱出屋去。

　　　　眼见老夫人走远，二夫人也起身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屋里只剩下我和大夫人。

　　　　大夫人没了刚才的飞扬跋扈，转而愁目流转，哀哀道：“好好的一件喜事，却被她们母子搅得的不成样子，可怜我的光儿什么也做不了，要是在光儿没病那会儿，这个家何时轮到她们母子说话，如今她的大儿子又下山回府，以后，就更没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了。”

　　　　说着绕过屏风来到床边，母亲慈爱的目光柔和细腻，我紧跟其后聆听婆婆‘教诲’，“香儿，你要好好照料你的相公，由他在，才有你。”说完投来一抹别有深意的一眼。

　　　　“妾媳知道！”我淡淡的应了声，心道，娘的，都来压迫我，当我是海绵呢，啥时压啥时有水。

　　　　“嗯，那我就不多说了，你……早点休息吧！”

　　　　“您也早点休息！”

　　　　感觉话里有话，我却不愿多想，趁早送这婆婆出去，我好干正事。

　　　　大夫人点了点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