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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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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狐川依旧背着手,冲我们淡淡一笑,长衣飘飘,风姿灼灼。
“云姑娘,你们该不会是双胞胎吧”?一时无语的野溪原终于不再沉默,他看看我,又看了看离若,“你们姐妹俩真是好像啊”。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不是的,我比我妹妹大两岁”,我赶紧纠正道,明明我比较高一些好吧,都是些什么眼神,
“姐,这位是”?离若用手悄悄指指野溪原,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咬着笑,也不知她在笑什么,
“野溪原”,
“二皇子殿下”,
在我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野溪原跟北狐川竟然异口同声,说完,他俩皆是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跟离若对视了一眼,耸耸肩,张张嘴又乖乖闭合,此时不宜说话。
李公公的及时赶到,终于让我们都长长舒了口气,他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冒起了虚汗,来不及擦拭的同时,他赶紧将我们朝明月楼楼内领去,七色龙珠做成的幕帘一道道打开,红莲浮在墙体角落的水面上,朵朵惊艳,我心里暗数着,一直过了六重门才到娘娘寝宫的正殿。
八扇美人沉木屏风前,皇上野旷宇久久立在那里,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不觉抬起头来,待看到我跟离若时,他的眼有片刻的恍惚,有一刻,身子突然直立不住,差点倾倒,
“皇上”,李公公一众正要上前扶他,被他用手止住,
“这两位姑娘就是云家姐妹”,皇上在屏风前一处四方红木椅上坐定,他先是认真的看了看我,而后又看了看离若,最后眼光在离若脸上落定,
“回皇上,正是”,李公公赶紧上前替我们回答,说完,还不时暗示我们什么,奈何我们还是一头雾水,看不懂,他眼里闪过一丝叹息,片刻不见。
“你们果真不是孪生姐妹”?皇上从侧身配套的红木四角龙凤桌上端起青釉瓷杯,杯中刚泡的碧螺春腾起寥寥水烟,
“回皇上,我比我妹妹长两岁”。说实话,我真是不怕皇上,看着他时,发现离若也睁大眼睛看着,没有一丝惧色,见她如此,我更壮了下胆子,
“哦”,皇上沉思了一会,仿佛对我们很感兴趣似得,不仅将我们两个的生辰八字问了个遍,又问我们家是哪里,家中还有何人等等,我一一回答以后,才发现,他竟然没有提要给娘娘治病的事,治病的大事!
“皇上,西落公主的事……”,直到大内护卫统领薛将军上前提到西落公主,我才发现,他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宫中,原本放着的心,突然就被揪了起来,我赶紧看了看离若,发现离若正看着北狐川,而北狐川竟也看着她,
“薛将军,你要记住你护卫统领的身份,公主的事寡人自有定夺”!皇上抿了口茶,又将杯子重重放下,“不要以为朕整日都在西宫便什么也不知道,长公主的伤,多找几个太医,养两天便好了,她也该收收嚣张的性子了”
好古怪,好蹊跷,照理若是离若弄花了公主的脸,就算一般家庭,亲爹也断然不会愿意的,更何况是帝王家呢,可是,这也说明了,帝王家的确非比寻常,不能用一般思维来推断,我看见众人好似都松了口气,但薛将军除外,他刚对皇上说了句遵命,还不过一秒的时间,眼珠转了转,又道,
“回陛下,那西宫后方古塘中被吊死的宫女一事……”?薛将军俯着身,一幅想说又不敢说,但还是不得不说的模样,我跟离若的心也随着他纠结起来,我们也需要一个真相,还我们清白的真相,
“李公公,你告诉他”,皇上一挥手,好似没有多少耐心,
“是”,李公公对皇上一诺,开口道:“二皇子昨晚已查清凶手,目前人犯正关押在水牢,择日伏法”!
不是吧,我扭头看见野溪原一脸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这个案子他办的很是轻松,可是,并没有说何故要去陷害那个宫女,难道,我又想起古塘大槐树上那句告示:深塘危险,再联想到丢丢石屋里的骨骸,这人犯不会是丢丢吧?
昨晚最让人揪心的三件事,如今摆平了两件,但突然又冒出来个人犯,不行,我一定要问问野溪原,但愿不会是丢丢吧,眼下,先看看娘娘到底是谁比较重要,她关系着我们能不能活过今天,当然还有李公公的命……
☆、假的种子
皇上亲自将我带到了西宫娘娘的寝宫内,颗颗夜明珠将幽闭的室内照的很是明亮,此刻,娘娘正躺在层层帷幔的水晶床上,而随后跟着入内的莫国师正用一根细如针孔的银线帮娘娘号脉,看似脉象很不稳定,莫国师的眉头压根就没有松开过,
“皇上,请恕微臣无能,既然北狐君举荐的云姑娘已经到了,那就只好看云姑娘的了”,莫国师虽说的一脸恳切,但不屑的表情依旧挂在脸上,只是在皇上跟前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表露出来罢了,
“天籁姑娘,朕就把爱妃交给你了”,皇上一字一顿的说完,眼神跟刚刚完全不一样,好似变了个人似得,眼里有仁慈的光,
“恩”,我冲着皇上点点头,就算装也要装的像模像样一点,不过我要求皇上必须允许我进入帐幔里看娘娘一眼,中医里面的望闻问切,望乃第一要诀。
原本以为皇帝会犹豫片刻,哪知他竟一口同意。我的脚似有千斤重般,一步步上前,床幔揭开一层,关上一层,揭开一层,再关上一层,不知这样过了多少层,我终于看清她的模样,她长的跟我年轻时的娘,一模一样,
北岸雪跟年轻时的何小乔长的一模一样,娘啊娘,你为何换了名字,却容颜依旧,娘啊娘,你为何离我们那么近,却这么多年未曾看过我们?
“娘”,我趴在她耳边,轻轻唤她,一声一声,
她疲惫的眼终于睁开,见是我,泪流了下来,可是,她只是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料是无法说,
我从怀里掏出那颗千年菩提的种子,想将外壳剥开,然后好将种子塞进她的嘴里,哪知,她一见,急了,用出很大的力气,阻止我做这样的事情,我被她使劲推翻在床榻外的同时,她在里面喷了口鲜血出来……
“雪”,皇上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冲了进去,我趴在床榻前冰凉的地板上,泪流了一地,我知道我不可以哭出声来,她不愿叫我的名字,不愿与我相认,我懂,什么都懂,
“皇上,皇上,娘娘的病有救了,有救了”,莫国师突然跟个孩子似的,他一把飞快的捡起我遗落在不远处地板上的种子,一面大声告知,眼里有了喜色。
皇上一听,立马从帷幔里面撤了出来,待见到那颗种子之后,立马由涕转喜,“有救了,有救了,雪,我们有救了”,而后,跟个孩子似得,欢喜流涕的便将那种子剥开,又钻进帷幔里面去了……
“雪,乖啊,服下病就好了……”。白锦鸳鸯帐中传来皇上的喃喃低语,好似在哄一个孩子一般,他果真将她当女儿一般疼爱,
我难过的心终于好受了一点点,他亲自喂给她,她应该是会吃的吧,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莫国师竟狐疑的看着我,眼神凌厉,他看的我心一阵发慌,赶紧想逃出去,娘的病好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她这么怕见到我们,也无法相认,我们为何又要多余的杵在这里碍眼,误了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云姑娘,请留步”,莫国师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我不明何意,转身看着他,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者,有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满是皱纹的手上,看出一世不凡修为,
“老夫很想知道,姑娘怎么会带着个假的菩提种子来糊弄皇上,真的种子去哪里了,姑娘不知道吗”?
“什么,你说什么”?空气好像凝滞了会,我不敢相信他说的话,那是娘离家前留给我的,她嘱托我一定要好好保管,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能是假的?
“你胡说,怎么可能是假的”,我终于找到一个放声哭泣的理由,眼泪混着鼻涕哗啦啦一下全出来了,从怀里拽了块丝帕出来擦拭,变故来的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
此刻,皇上也听闻到了动静,从床幔里走了出来,
“爱妃又晕过去了”!他淡淡说完,眼里已经没有了光彩,
“皇上,那菩提种子是假的”!莫国师赶紧上前,一口咬定,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帕子,不明何意,
“传北狐川觐见”,皇上对着珠帘命令道,立即便有公公前去禀报,
不一会,候在正厅的北狐川便掀了珠帘进来,他一眼便瞧见了我,张了张嘴,不便说话,看向皇上还有国师时神色如常,
“北狐君,你举荐的人,竟敢用假的种子欺君犯上,你可知罪”!莫国师满脸怒容,好似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皇上还没开口,他便显摆起来,
“莫国师可有根据”,北狐川上前,紧紧扶住我将要晃倒的身子,“国师,你可曾见过真的种子,又怎会辨出这个就是假的”!
“北狐君,我看你就不要演戏了,那千年菩提的种子原本就是北岸家族的圣物,三百年来一直独传,若旁人不知其中缘由也就罢了,你我又何须装疯卖傻,北岸志载云,此圣物如核桃般大小,外壳硬如磐石,去壳中卧一人,色如天山白玉,软如卤水豆腐。刚皇上轻易就能将那外壳剥开,我已觉蹊跷,再细细一看,里面装的分明就是颗白色的果仁,哪里配的上是千年菩提的种子,不过是糊弄人的玩意罢了”,
莫国师说完,还朝皇上看了一眼,皇上回想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
“照莫国师的意思,莫不是要皇上治我个欺君之罪了”,北狐川冷冷的说完,眼里似有嘲讽,“北岸志是有记载,北岸圣物千年菩提的种子是解北岸家族遗传病的唯一良方,但这种病几百年来,你我何曾得见,如你所闻,上至北岸祖师爷神医北岸清,下至师爷药圣北岸远,他们哪一个得过传闻中的病,如今到娘娘这一辈,不幸病根发作,既然没有救治的先列,又怎会判断这种子是否可治好”!
“北狐君莫要颠倒是非,老夫说的是种子的真假,无关其他”。莫国师摸了摸长长的胡子,很是较真,
“皇上,这件事情跟北狐君没有关系,是我跟妹妹执意要进宫的,进宫前后,北狐君也并不知情,既然真的种子世间存在,那我一定会找到给娘娘治病”!
说完,我恨不得从地缝里钻下去,我竟然拿着个假的种子给我娘治病,真的种子去哪里了,我不记得我何时丢过它,怎么会丢了它,又何时带了个假的上去,怎么做的假,谁做的假,我什么都不记得……。
“天籁,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我趴在北狐川身上哭的天地昏暗,没有了菩提种子,娘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对着她哭,也没有办法让离若过来看她一眼,莫国师不停的逼问北狐川,让我觉得很是丢脸,明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真的种子去哪里了?看的出来,皇上也很焦急,皇上悄悄溢出了泪,
“天籁,我之前找过,仙草坞毁了,千年菩提树也毁了,没有种子了”,北狐川扶起我的双肩,很认真的看着我,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自己,
“不,不会的,真的种子一定是被我掉到哪里去了,一定会找到的”,我突然很怀疑自己,怀疑是不是将真的种子丢到哪里去了,然后自己给自己找个了理由,弄个假的出来?小时候的某些事情我是不记得,不过,我想,娘定不会将假的种子留给我,会不会是奶奶,会不会是她将我的种子掉包了……
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怀疑起奶奶,怀疑她戏弄了我,
“天籁姑娘,你怎么会有北岸家族的圣物”?一向沉默的皇上突然问起我,叫我很是惊恐,他问的也对,北岸雪化名林小乔,成了我娘,这段历史,他并不知情,
“我……”;我想了想,撒了个谎道,“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你爷爷是……”?
“落无言”。
☆、孔雀玉佩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直到我报出落无言的大名后,便集体沉默,奶奶从未跟我提起过爷爷的事情,所以,她更不会告诉我爷爷的大名,但我还是从她尘封的箱子里,发现关于这个男人只字片语,但即便这样,还是知道了他是我爷爷,失踪好久好久的爷爷,
娘还未离开的时候,晚上,我便跟奶奶一起居住,睡在她的白玉大床上,每每做梦,便会感知脚对头有个男子拿他钳子般的脚趾头使劲夹我的脚,有时候,梦中都会哭醒,奶奶问我怎么了,我只好哭着实话实说,哪知,她听后,对着空荡的空气,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该死的老头子,你又回来作甚!
每每那时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床,所以年少不谙世事时,总觉得在哪里都很害怕,久而久之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爷爷,更是了无情感可言。后来某一天,奶奶突然说要教我武功,我简直快高兴坏了,一开始也是学的相当卖力,可是后来奶奶天天让我对着个木头桩子打啊踢啊的,便丢了一半兴趣。
但奶奶见此,从未怪我,我只道是她爱护我,怕我受伤的缘故,但她不喜欢娘倒是真的,婆媳关系历来是个争议话题,我不知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重大矛盾,小时候,她经常当我们的面说娘是个狐狸精,长大后,更是只要我一提到娘,她就生气,还总是无比幽怨的叹气说,她这个奶奶养了我们十几年,终究是比不上当初绝情抛下我们的亲娘!
我记得她说话时的模样,像个争宠的孩子,心一软,也只得答应她。可是,如今,娘又昏迷过去了,她的病怕是耽搁不起了,我决定明天一早动身,想法将闭关的奶奶骗出来,问一问关于种子的事情,对不起了,奶奶,
关于那天晚上最温暖的事情,就是北狐川,他一直不停的对我说,天籁,不要哭,不是你的错……
最后,他对我说,天籁,你在皇宫里好好等着我,我一定将真的种子找回来,说完,他就跟皇上辞别,我看着他大步离去的匆匆背影,不知他为何对我这般好,
我从娘的寝宫内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冥妖,我很诧异,她竟然没有离去,
“主上说,让我留下照顾你”,她对着薄凉的空气,冷冷的说完,顿时周身便笼罩了股酸酸的醋意,
“姑娘请回吧,我能照顾自己”,风吹着我的眼睛,很是干涩,娘有个很爱她的男人守着,我继续呆在那里实在是多余,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北岸雪是存在的,何小乔才是假的,可是我要如何告知离若,先前跟爹成亲并生下我们娘,叫何小乔的娘,她是假的!
“云姑娘,你知道吗,我爹是个道士,我爷爷也是道士,所以,我生来就异于常人,三岁时便开了天眼,只是家门不幸,六岁时,我爹跟我爷爷一起为一大户人家的老爷做法事,法事要进行整整三天三夜,到最后一天深夜时,突然一场大火袭来,他们全部葬身火海,无一幸免”,冥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不知何故,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家事告知于我,待她又开口缓缓道;
“后来,娘为生计所迫,只好改嫁,但她嫁的那户人家认为我是个拖油瓶的,有天,趁着娘外出劳作,就把我卖到坊子里去了……’。她未说完,留下了一滴泪,
“很难过,是么”?我看着她,接过了话茬,
“是的,往事不堪回首么”,她挤出了几抹干涩的笑,“是宗主救了我,他待我极好”。
“那很好啊”,我娘快要没命了,她却找着我争男人,而那个男人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待我也极好,何况又是我第一个遇见的男人……
“你有你的宿命,我亦有我的,至于那个男人,他也有他的选择,不是么”,如果说冥妖的前半段是不幸的,那么她的后半段现在看来还是幸福的,而我,我想,依旧在不幸的路上?
从冥妖身边擦身而过后,我看到了站在一颗红梅树下的离若,还有野溪原,日落西山,太阳染成了一个红色的圆晕,他二人站在这团柔和的光景里,像一幅舒心的画卷,微风一吹,画面动了动,一只狗头从离若身后抖了出来,景色格外别致……
回花雨苑的路上,我忍不住跟野溪原打探那个被关押在水牢里的人犯,他冷着眉,斜瞅了我一眼,“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还有心思操他人的闲心”?
“好奇嘛”,我原本是想上前拉拉离若的宽袖口,让她帮我说几句话,但她自从得知野溪原为了我再次去找那真的菩提种子后,一直心情不佳,于是,我的手在她身后扑了个空,只抓了一团空气,
野溪原看看我,又看看离若,眼里闪过聪慧的光芒,仿佛顿悟了什么似的,又摇了摇手中的玉折扇,略做为难模样,
“那我就破例一回,还是带你去吧”。
正一直不开心埋头往前冲的离若听到这里,果断回头,“姐,那种地方,你真要去啊”?她眼睛亮亮的,好似刚刚我们之间的小矛盾顷刻全无,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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