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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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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遇唉声叹气:“工作需要,不能集中在一个车厢,硬卧那边还有人在盯着。”

    冬至想起徐宛母女,就问何遇有没有追上人。

    何遇摇摇头:“我前后跑了好几节车厢,都没看到你说的母女,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正说着话,男人回来了。

    “怎么把人带回来?”他没有跟冬至寒暄,直接就问何遇。

    何遇将冬至的梦境说了一下,男人果然皱起眉头,看向冬至,片刻之后又摇摇头。

    冬至紧张起来,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何遇忙问:“怎么样?”

    男人道:“没发现异常。”

    何遇松一口气:“刚才他肩膀上中了一爪,我帮他清理了一下,就怕体内还有残余,想找你看看。”

    又安抚冬至:“别担心,老大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了。”

    男人道:“不行,让他到站就下车。”

    下一站是天津,但离终点站还有很远。

    冬至道:“可我想去长春。”

    何遇见男人脸色不对,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淡淡道:“那个乘务员死了。”

    冬至一惊。

    何遇追问:“死因呢?”

    男人道:“没有外伤,要进一步检查,我已经跟上面说了,下一站停的时候,把人交给我们处理。”

    何遇问:“那我们也跟着下车?”

    男人摇头:“有人接手,化验结果会告诉我们的。”

    他语焉不详,想必是有冬至在场的缘故。

    何遇看了冬至一眼,为他求情:“老大,反正我们也是在终点站下,不如捎他一程,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东西,万一冬至下车还跟着他,我们又一时不察,到时候收拾起来还挺麻烦的,你看呢?”

    男人不语。

    冬至忐忑不安,心情就像当年刚毕业去面试,对着面试官回答问题的时候。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留下还是不想留下。

    何遇朝冬至使了个眼色。

    冬至会意,忙道:“我什么都不打听,到终点站就马上跟你们分道扬镳!”

    男人终于点了头。

    冬至有点紧张,又有点开心,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待在这帮来历神秘的人身边,窥见更加离奇古怪的玄幻故事,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对方即使不说话,也像一本黑夜里的书,引诱着别人去打开。

    这些是黑暗中的怪物,黑暗就是它们天然的庇护所,普通人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起火车上那个乘务员,还有姚斌的惨状,冬至觉得要是真被这些东西侵入身体吸光脑髓,变成傀儡,还不如提前给自己一刀了结算了。

    那些人也很快有了反击。

    疤子的师父,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抽出一把桃木剑,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那些黑雾居然有所忌惮,没敢近身。

    少女看似随意地抛出几张符文,那些符文到了半空就自燃起来,掠向黑雾,被掷中的黑雾随即爆起火光,轰然炸为粉末。

    冬至不由睁大眼睛,同样是用符,少女这几手可比何遇华丽高调多了。

    老人双手结印,念了一句什么,从他背后忽然跃出一匹通体灰白的狼。

    狼咆哮着扑向黑雾,张开嘴,亮出森森獠牙,原本并无实质躯体的黑雾竟轻易被撕下一块,虽然黑雾很快又聚拢起来,但雪狼同样凶悍无畏,黑雾企图依附在它身上,却每每被雪狼周身的白色莹光化开。

    疤子突然惨叫:“师父救我!”

    冬至循声望去,疤子手上的火把将要熄灭,前面的黑雾步步紧逼,似随时都会扑上去,疤子后脚跟被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蹭着身体往后拼命挪动,但他顾得了前面,却顾不了后面,一团黑雾正朝他掠去。

    “后面!”

    疤子的师父也看见了,他大喝一声警告徒弟,但为时已晚,话音方落,黑雾就冲疤子后面扑去,疤子拼命挣扎,一边厉声喊救命,各种脏话狂飙而出,但那团黑雾仍旧从他头顶没入,很快消失无踪。

    冬至毛骨悚然,张行更是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抖得厉害。

    疤子在地上打滚,仅仅只是喊叫一声,声音就戛然而止,只有喉咙还发出嗬嗬的动静,冲锋衣男等人的手电筒照在他脸上,冬至看到疤子脸上的血管根根浮现出来,眼睛也开始翻白,与先前的姚斌一模一样。

    疤子五指用力扣入身下的泥土里,一半手指几乎都陷了进去,青筋暴起,狰狞险恶。

    少女将手中符文掷了出去,疤子暴起发难,在半空将燃烧的符文撕碎,又咆哮着朝人群扑过去,一头白狼从边上跃出,却被团团黑雾缠住,脱身不得。

    疤子就近抓住冲锋衣男手下的一个保镖,那保镖连连开枪,却仍是被疤子扑倒,双手掐在保镖脖子上。

    “藤川先生,北池小姐,求你们救救我徒弟吧!”中年男人大急道。

    少女双手结印,念出音调不同的九个字符,手上仿佛有白光蒸腾而起,一只白鹤从少女身后飞出,扑向疤子。

    白鹤身形优雅,去势却极凶,当即在疤子额头正中啄出一个血洞,说时迟那时快,少女又掷出一张符箓,正正贴在那个血洞上,火光霎时轰然炸开,将疤子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就像先前的姚斌一样。

    “疤子!”中年男人气急败坏,转头冲少女骂道:“老子给你们带路,你们这帮王八蛋却杀我徒弟!”

    “殷先生,你弄清楚,你徒弟已经没救了,我们不杀他,死的就是我们!”冲锋衣男冷冷威胁。“你最好对我们放尊重些,不然下次我们也救不了你。”

    中年男人被怒火熏染的面容抽搐扭曲,却终究不敢再说出什么狠话。

    正当冬至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场变故吸引过去时,张行忽然啊了一声,他闻声回望,就看见一团黑雾朝他们身后飘过来。

    冬至想也不想,掏出口袋里的符文扔过去。

    符文与黑雾接触的瞬间亮起一丝红光,黑雾凝滞了片刻,飘来的速度似乎也减缓些许。

    原来他的符文也不是完全不灵!冬至闪过这个念头,没来得及得意一下,赶紧拉着张行跑开。

    不远处的少女瞧见这一幕,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老者在驱赶黑雾的同时,犹有余力关心少女这边的状况。

    “那人有点奇怪,我试试。”少女回答道,纤手一引。

    那只白鹤忽然掠过冬至身前,把他吓了一跳,脚步随之踉跄一下,摔倒在地,那黑雾很快又追到身后,这回他身上再没有什么符文,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雾飘至他与张行的头顶。

    见他再拿不出什么保命的本事,少女有些失望,不再往那里看上一眼。

    对她而言,这些黑雾聚散无形,对付起来很麻烦,还不如等它们附上人体之后再直接用符火消灭掉来得容易。

    黑雾近在咫尺,想起姚斌和疤子的下场,冬至内心一片凄凉,脑海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张行的肺活量太好了,尖叫也不用换气。

    黑暗中蓦地出现一道白光,仿佛撕裂空气,直接抽在黑雾身上。

    那黑雾嘶鸣一声,霎时爆裂四散,化为齑粉。

    张行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还在闭着眼尖叫,冬至忍无可忍,直接捂上她的嘴巴。

    山峦尽头与天相接处,雷声阵阵,紫白色闪电不时照亮天空。

    冬至已经记不清这雷声响了多久,起码从他迷路之前就开始了,却一直不见下雨,令人心神不安,仿佛即将发生大事的征兆。

    微光闪烁中,黑雾再度飘来,又被一鞭打散,伴随空气里撕裂耳膜的惨叫。

    那是妖魔最后的挣扎与哭嚎。

    在死亡面前,所有生命无异。

    手持鞭子的男人慢慢走来,停在冬至和张行的不远处。

    冲锋衣男用手电筒往对方脸上照,照出一张四十多岁,样貌普通的面容。

    “你是谁!”

    “少拿你手上那破玩意儿在老子脸上照来照去!”男人又是一鞭抽散一团黑雾,语气不善瞪过去,“我还没问你们,一帮小鬼子三更半夜跑长白山想干嘛!”

    冲锋衣男大怒,正想回嘴,却被老人制止了。

    “先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合作。”

    冬至还是第一次听见老人开口,对方之前被众星拱月似的捧着,一直保持着倨傲的态度,现在虽然语调依旧生硬,但明显表达了看重之意。

    用鞭子的男人冷笑一声,没说什么,手中动作未停,他的鞭子似乎威力极大,每回一鞭下去,隐隐带着风雷之势,就有一团黑雾被彻底粉碎。

    但似乎也因为如此,每一鞭出手之后,男人都要休息片刻,才能挥出下一鞭。

    有了他的加入,其他人明显轻松许多,三下两下就将这一拨黑雾的进攻化解。

    众人损失惨重,但总算可以喘口气。

    死了一个疤子,以及冲锋衣男的一个手下。

    老人还好,少女脸色苍白,明显也已经气力耗尽,不得不靠着树坐下休息。

    反倒是本来没有自保之力的冬至和张行两人,因为使鞭男人的及时出现而毫发无损。

    抓着桃木剑的中年男人对着刚才徒弟被烧成灰烬的地方发愣。

    解决了那些诡异的黑雾,矛盾立刻凸显出来。

    男人冷笑:“跟一帮贼有什么好合作的?”

    老人身旁的胖子轻咳一声:“阁下何必咄咄逼人?长白山是旅游胜地,又没有规定外国人不能来玩,我们中途迷路,所以才……”

    男人不耐地打断他:“麻生财团的总裁,带着二道贩子,和日本的阴阳师来长白山旅游,这个组合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对方几人都没想到自己身份被一语道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少女神色一动:“您是三年前随团来访过的……郑先生?”

    见对方只是冷哼,没有否认,她转头对老人低声说了几句,老人微微皱眉,看向老郑,片刻之后才鞠了一个躬,生硬道:“在下藤川葵,是绘子的老师,请多指教。”

    他口中的绘子,便是旁边那少女。

    老郑没好气:“相关部门没有收到你们的入境特别报备,几位对此有什么解释?”

    少女柔声道:“我们已经申请过相关手续,只是贵部门一时还未批复下来而已,还请郑先生回去再查一查。”

    老郑嘿嘿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先入境再申请,我当然没收到批复,既然被我撞见了,就请乖乖跟我回去补办手续吧,否则我完全可以将你们当作非法入侵来处理!”

    场面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那个胖子,也就是麻生财团的总裁,麻生善人开口道:“郑先生,我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想走也无能为力,不如先精诚合作,设法出去之后,再谈其它。您认为呢?”

    老郑的目光冷冷扫过他们,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见老郑没反对,日本人那边总算松一口气。

    拿着桃木剑的中年男人坐在日本人的外围,对方似乎对老郑很是忌惮,不敢过来,老郑也没朝他看一眼,双方泾渭分明。

    冬至看了看两边,不动声色地挪动一下,再挪动一下,终于挪到老郑身边。

    老郑知道他们俩是普通人,自然也没抱着针锋相对的恶意,只问:“你们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起?”

    冬至就将他们迷路和姚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老郑拧起眉头,神情更加凝重,说:“难怪!”

    难怪什么,他也没有多说。

    冬至向他道谢,又问起他的姓名。

    对方随口道:“叫我老郑就行。”

    张行哆嗦着小声问:“刚才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是闹鬼吗?”

    “要是闹鬼就好了,还容易收拾!”老郑低声道,“等会儿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等天亮了你们就赶紧下山,不要多逗留!”

    冬至忽然问:“请问你认识何遇和龙深吗?”

    老郑一愣:“你认识他们?”

    冬至点点头。

    刚刚老郑跟那帮日本人的对话,让他自然而然有了猜测。

    老郑并不轻易相信:“有证明吗?”

    冬至道:“何遇的工号是2491。”

    说罢又捡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符号,正是何遇教给他的明光符。

    “明光符?”老郑是个识货的,听他说对了何遇的工号,又看见这鬼画符,神情顿时缓和许多,“原来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

    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牌子。

    冬至一看,原来是张跟何遇一样的工作证,上面也写着特别管理局,不同的是底下还有东北分局四个字,老郑的名字是郑穗,工号1334。

    看见这块工作证,冬至忽然理解那些受灾群众见了解放军的激动心情,他现在也有种找到组织的激动。

    他忙解释道:“我不是你们的人,也才刚认识何遇不久!”

    老郑笑道:“何遇那小子虽然吊儿郎当,但大事上还是靠谱的,既然能教你符文,那肯定也是存着想让他师门收你入门的心思,几年前我跟他随团出国访问,他还跟你对面那个小娘儿们打了一场。”

    冬至趁机问道:“那几个日本人到底是什么人?”

    有了何遇这层关系,老郑对冬至的态度就亲切许多,话匣子也打开了。

    “那个小娘儿们叫北池绘,是伊势神宫的巫女。”

    冬至奇道:“不是阴阳师吗?”

    老郑:“阴阳师只是通称,在日本,这类神职,男的叫神官,女的是巫女,都有不同等级,自成一套系统。这个北池绘,据说天生就开了天眼,能同时驾驭两只式神,是日本新一代阴阳师里的佼佼者。那个老东西是她师父,实力应该更厉害。”

    张行在旁边,根本没听懂,精神也不大好,显然还未从刚才回过神,老郑伸手往她额头上一弹,后者闭上眼,脑袋软软往冬至肩膀上一歪。

    “小姑娘吓着了,让她睡一觉。”老郑道。

    冬至继续问:“他们是非法入境?”

    老郑冷笑道:“像藤川葵和北池绘这种特殊身份,除了正规入境,还需要进行特许备案,他们却没有,还跟我说是来旅游度假的,鬼才信!”

    何遇哈哈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先说好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可得连请三顿酒!”

155。第 155 章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他没再犹豫; 上前想要将张行的头发从男人手里解放出来; 谁知对方抓得死紧,居然怎么也挣不开,冬至又去推对方,居然也没推开,对方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直视前方,目光呆滞,眼白比眼球还多。

    不对劲;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情急之下,冬至灵光一闪; 从背包里摸出美工刀,朝张行的头发划去。

    准头不行,划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血汩汩流出; 冬至吓一跳,结果男人没喊叫也没缩手; 依旧面无表情; 紧紧拽着张行的头发。

    冬至又一刀下去; 这次用了狠劲; 一手抓住头发一边,锋利的刀刃将发丝划断大半; 但还有一小半留在男人手里; 同样的力气; 受力面积却更小,张行疼得鼻涕眼泪一起下来,哭声里都带着嘶喊了,冬至用力将那一小撮头发从男人手里扯回来,终于让张行摆脱了对方的魔掌。

    男人终于发现异样,停住脚步转过头,直直盯住冬至,根本没有刚才搭讪吃醋时的生动,眼白漾出青色,令人毛骨悚然。

    他朝冬至抓过来,后者顾着扶张行起身,冷不防手臂被抓个正着,顿时一股钻心疼痛透过衣裳传达到大脑。

    这会儿还是春季,山里又冷,冬至虽说只穿了两件,但外衣却是羽绒,可见对方力气有多大,他总算明白刚才张行为什么死活挣脱不开了。

    冬至二话不说上脚就踹,对方摇晃了一下,往后踉跄两步,又追上来,另一只手想掐他的脖子,却绊到脚下石头,直直摔倒。

    冬至顾不上看他,一把拽起张行就往前跑。

    张行双腿发软,几乎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冬至没办法,咬咬牙把她背起来,一边跑一边看路,还忍不住回头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魂飞魄散!

    男人飞快爬起来,又追在两人后面,脚步不算快,但他身形古怪,居然是踮着脚尖在跑步,就像有人在背后提着他的肩膀,而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纵着四肢一样。

    冬至头皮发麻,一下子想起酒店里那个跳楼的女人!

    撞撞跌跌跑了一段路,冬至累得不行,忍不住放慢脚步,背后张行忽然惊叫一声:“他追上来了!”

    冬至被她下意识害怕勒住脖子的举动弄得差点喘不上气:“你别掐我,我更跑不动!”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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