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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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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深没有理会藤川葵的小动作,径自掠向骨龙,长剑刺入逆鳞的位置,骨龙咆哮一声,剧烈扭动头颅,似要撕咬龙深,却被对方反手抓住颈骨,一跃站在龙首之上,举起手中长剑,朝骨龙后颈插了下去!

    大黄猫炸起浑身毛发,对着藤川葵龇牙咧嘴,警告他不要上前捣乱。

    何遇皱起眉头,低声说道:“不好!”

    冬至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何遇飞快道:“我们本来想留着龙尸的,但现在它已与血魂怨气融合,不杀不行了,那老不死的想要龙尸当式神,一定会阻止我们杀它!”

    说话间,藤川葵已经祭出自己的式神雪狼。

    灰白色猛兽抖擞毛发,一跃而起,扑向龙首之上的龙深!

    天色晦冥,透着诡谲的紫红,地面微微震颤,不祥的阴影笼罩在人心,连连草木也跟着躁动不安。云层翻涌咆哮,应和骨龙的哀号,似要将世间一切都横扫殆尽。

    雷光闪烁映着龙深面若刀削的侧脸,他一手抓着龙尸脊骨,一手牢牢握着长剑剑柄,将剑身完全插入龙尸之中,身形稳如磐石,仿佛胜券在握。

    冬至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其他人更是屏息凝神,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龙深根本无暇抽身应付那只暴起袭击的雪狼!

    冬至把心提到喉咙口,一道姜黄色身影如箭离弦般朝雪狼疾射而去,一口咬在雪狼颈上,雪狼被咬中要害,下意识抬爪就把大黄猫拍飞出去,但大黄猫竟不因两者体形悬殊而心生畏惧,身形稳稳落在石堆上,紧紧盯住雪狼,低声喵了一下,浑身毛发炸起。

    令人惊异的是,雪狼竟似乎隐隐有畏惧之意,反倒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冬至忍不住对何遇道:“这猫是老虎变的吧?”

    何遇嘿嘿一笑,扯动伤口,不由龇牙咧嘴:“比老虎还要厉害!”

    时间将近午夜,外面一片黑乎乎,没有风景可看。

    他不知何时睡过去,小梦一场又惊醒过来,顿觉尿意上涌,正想起身去洗手间,这时有个人从他身边走过,背微有佝偻,头发花白。

    人进了洗手间,门随即上锁。

    冬至懒得走更远去上洗手间,就坐着没动,等对方出来,一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游。

    出来前,他就料到火车上网络流量肯定用得多,为此特地去买了个8g的流量包,刚一上游戏,世界频道上就有人喊组队,他立马加进去,打完团战再看时间,居然已经半小时过去。

    洗手间的门依旧关着。

    刚才打游戏的间隙,他不忘抬头看几眼,前面那人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过,也不知在里面干什么,居然待了半个小时那么久。

    冬至只好去敲门。

    他不仅想上厕所,也是怕里面的老人那么久不出来,出个什么状况。

    结果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答。

    不会是在里面晕倒了吧?冬至想道,心生不妙。

    正好巡夜的乘务员路过,他赶紧叫住对方,说明情况。

    乘务员一听也皱起眉头,开始敲门叫人。

    冬至实在憋不住了,只好一路小跑去另一头的洗手间,结果回来时乘务员还在那儿敲门。

    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这种动静下,里面那个人只要不是失去意识或聋子,应该都会听见。

    乘务员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用对讲机找来另外一名乘务员,带着钥匙过来开门。

    钥匙一到,门终于打开。

    深夜车厢人不多,大都靠在座位上睡觉,要么三三两两打牌,但也有几个人闲极无聊凑过来看热闹。

    但此时,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狭窄的洗手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乘务员第一反应是冬至在说谎,但她随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真没有人进去,为什么门会反锁?

    火车高速运行,对方跳车的可能性也不大。

    就算真的跳了车,可洗手间的窗户也是锁着的!

    冬至肯定道:“我亲眼看着那人进去的!”

    乘务员怀疑:“会不会是对方出来了,你没看见?”

    可这门反锁了又怎么解释?

    众人面面相觑,乘务员嘴里嘟囔,给自己,也给别人找了一个答案:“可能是锁坏了吧!”

    冬至下意识往自己座位后面望去,这节车厢的人不多,灯光昏暗,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牌,有的戴着耳机在看电影,但似乎并没有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老人。

    是灯光太暗,自己没看清,还是对方已经去了别的车厢?

    这是第一件怪事。

    冬至回到座位上,不时望向厕所方向,后来又有几个乘客进进出出,都很正常。

    他的邻座没有人,对面的乘客也在上一站下车了,后面有几个分散坐开的年轻人想玩斗地主,正好看见他这里空位多,就过来询问,并邀请冬至一起打牌。

    冬至本来是个挺爱热闹的人,但经过刚才一幕,他心里总觉得奇怪,想自己琢磨琢磨,就婉言谢绝了,但把放在邻座的书包拿起来放在地上,很大方地将空位让出来。

    几个年轻人笑嘻嘻拿着牌和零食过来,大家很快混熟,冬至得知他们是将近毕业约好一起出来玩的学生。

    “我以为你比我们还小呢!”高大英俊的男生听说冬至已经工作好几年之后很惊讶。

    冬至的脸轮廓柔和,连头发也软软的,这种长相很占便宜,年轻时显小,年纪大时还显小。

    尤其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白。

    冬至经常被这么说,早就麻木了,闻言笑嘻嘻,也不反驳,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刚才老人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情景。

    为什么人会进了厕所凭空不见?难道厕所里有个谁也看不见的异次元通道?

    想着想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不自觉打起瞌睡。

    旁边打牌的女生看见了,忙嘘了一声,大家的谈笑声顿时变小。

    睡觉的人将脑袋歪在车窗上,睫毛在眼窝投下浅浅阴影,连闭着眼的时候都眉眼弯弯,像是在笑。

    但这种恬静没能维持多久,火车路过一段不平的轨道,略大的震动让后脑勺撞上窗沿,冬至哎哟一声,立刻捂着脑袋清醒过来,一脸半梦半醒,茫然无辜。

    对面的女生看见他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玩,禁不住笑出声,手里的牌失手掉在地上,溜到冬至脚下。

    他弯腰帮忙捡起,一翻牌面,是张“鬼”。

    冬至忽然有了些灵感,将牌还回去,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在上面信笔游走。

    “这画的是什么?”坐在旁边的男生抽空瞄了一眼。

    “水鬼。”他头也不抬,笔尖飞快。

    一只四肢着地,面目狰狞的妖怪跃然纸上。

    他不是心血来潮想炫技。

    踏上这趟旅途之前,冬至还有份工作——比游戏程序员还要苦逼的游戏美术。

    工作三年,部门里的同事一个个跑掉,最后连主美术也跑了,胸无大志的冬至稀里糊涂被提拔成主美术。

    不过,这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能力强,而是因为他们部门的项目经理是个特别难缠的人,明明做的是中国古风神话手游,非要他们加入q版元素。等美术将q版画出来,项目经理又开始嫌弃不够古典。

    就这样来回折腾三四次,美术们连续加了几个月的班,头发都快拔光了,差点没被他给逼疯,一个个陆续跳槽。

    现在冬至也受不了了,当对方第n回让他们改画稿的时候,他直接把笔往胖子经理脸上一扔,辞职不干了。

    但辞职归辞职,他还有几张画稿需要完成交接,“水鬼”就是游戏里即将开放的一个副本小boss。

    想及此,他的心情就挺不错,嘴里还哼起小曲。

    那男生似乎也很感兴趣,又问:“就叫水鬼吗?”

    “正式的称呼是水猴子。”冬至解释道,“就是专门趁人在水里游泳的时候拉人下水,找替身的,跟日本传说里的河童有点像。”

    他用画笔把水猴子的眼睛仔细勾勒出来,有了这双阴森森的眼睛,妖怪的整体形貌立马就出来了。

    火车飞快穿梭,从窗外带来的光影变化,投映在水猴子身上,仿佛也给画上的妖怪增添几分阴森气息。

    “这样画不对。”那男生忽然道。

    哪里不对?冬至疑惑。

    对方伸手过来,指着画上水猴子的脑袋道:“应该把头顶部分挖掉一块,里面还是空的。”

    冬至莫名其妙,顺口问:“为什么是空的?”

    “因为它还没有开始吸脑髓啊。只有吸了脑髓,才能看起来更像人,不然怎么找替身?”

    冬至被他说得鸡皮疙瘩都浮起来,抬头看过去。

    男生正朝着他笑,森森白牙,说不出的诡异。

    “你说是不是?”见冬至没有回答,他凑过来,又问了一遍。

    不知怎的,冬至忽然注意到,对方前额处有一条细细的红痕,从一边延伸至另一边,好像脑袋曾经进行过缝合手术一样。

    他忽然有点口干舌燥,手脚发软。

    在对方还要再靠近的时候,他冷不防狠狠推开对方,一下子跳了起来。

    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是梦?

    冬至瞪着眼前仍在打牌的几个年轻人,一时说不出话。

    他们也被冬至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的动静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刚在梦里与他对话的那个男生问道。

    冬至死死盯住他的脑门。

    上面有几颗青春痘,但没有什么红线。

    再看自己入梦前画的水猴子,后者正睁着一双眼睛幽幽望住他。

    “有点闷,我去溜达一圈。”

    冬至心烦意乱,将纸笔塞进背包,随便找了个借口,拿起背包就往外走,男生忙给他让出通道。

    大家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

    冬至一面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一面又忍不住觉得那节车厢有点邪门。

    穿过两节车厢,他终于找到一个人比较多的硬座车厢,看见个空位,就走过去。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正在打游戏的络腮胡汉子飞快抬头扫了他一眼,嘴里道:“没有,坐吧!”

    对方五大三粗,阳刚之气四溢,冬至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余光一瞥,对方正在玩的游戏,正是冬至辞职前做的那个游戏。

    游戏名叫《大荒》,以《山海经》为背景,将满天神佛,人间妖魔都融合在一起,上市之后广受欢迎,很快占据了排行榜前列。

    游戏收益决定了部门员工绩效,所以这三年来,工作累归累,薪资待遇都还不错,冬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攒下来也小有积蓄,否则以项目经理的变态程度,他估计熬不到三年,一年就跑了。

    “这个阵容打不了祝融的,你得把召唤兽换掉!”他忍不住出声。

    汉子正因为团战输了,被队伍里的人骂得狗血淋头,闻言没好气道:“你行你上啊!”

    冬至也不客气,拿过手机开始换装备和召唤兽,然后组队下副本,动作娴熟流利,一看就是个没有夜生活的资深宅男。

    汉子肃然起敬:“大佬你在哪个区,能不能分条大腿给我抱一下?”

    冬至哭笑不得:“咱俩同区,你加我好友吧。”

    一来二去,两人聊上了,冬至得知汉子叫何遇,也去长春,不过是部门旅游。

    何遇抱怨道:“千里迢迢的,不坐飞机就算了,领导也不让买个动车票,居然还让我坐硬座!”

121。第 121 章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徐宛也看见了那女人奇怪的走路姿势; 但对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甚至按着彤彤的脑袋不让她回头看; 又小声提醒冬至:“你晚上睡觉时把门锁好。”

    冬至点点头:“徐姐你也是,带着彤彤出门在外不容易,有什么急事就敲我房门。”

    徐宛温婉一笑:“谢谢。”

    回到房间,冬至没有将注意力过多放在那个女人身上; 这一路他遇到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不在乎再多上一件。

    他拿出回来途中买的黄纸和朱砂毛笔,用矿泉水调了朱砂,兴致勃勃开始学画明光符。

    按照何遇的说法; 调和朱砂时,用矿泉水比用自来水效果要更好,因为矿泉水蕴含的矿物质更多,也更接近天然。

    画符其实是以人为媒介,用符箓来沟通天地的一种方法。纸以木造,本身属木; 但黄纸的颜色又代表了土; 土在五行方位里位于正中,取的又是天地中正之气,而朱砂本身属火,调了水的朱砂又蕴含水属性; 这就差不多集合了五行属性。

    据何遇所说; 还有的人会特意在朱砂里再加入金粉; 令五行俱全,交织流淌,生生不息,达到真正降妖伏魔的效果。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嬉皮笑脸,冬至认为他更有可能是在信口忽悠。

    冬至其实并没有对符文的效力抱多大期望,他主要是对画符本身很感兴趣,出于职业与爱好,纯粹将画符等同于“完成一幅画作”,也相信中国古老的符箓文化之所以能流传那么多年,一定有它的魅力所在。

    上古先人将绘画与降妖伏魔联系起来,并付诸实践,何遇则为他打开一扇通往这个神秘世界的大门。

    兴致勃勃的冬至简直停不下来,一口气画了上百张,又从中挑出最满意的两张,按照何遇教的方法折成三角形,放在口袋里。

    再看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两小时,他满头大汗,而且饥肠辘辘,就像跑完一万米马拉松。

    他心想自己幸好带了夜宵回来,把桌面收拾了一下,玩着手机解决完椒盐鸭舌,正准备去洗澡,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透过猫眼,冬至看见了徐宛。

    徐宛牵着彤彤,一脸不好意思。

    “小冬,你还没睡吧?我想去楼下买点吃的,能不能把彤彤先放在你这儿?我几分钟就回来,放她一个人在房间,我不太放心。”

    她说话轻声细语,就算拒绝了也不会怎么样,但这种举手之劳,冬至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行,就让彤彤在我这儿坐会吧!”

    两人寒暄几句,徐宛正要出门,外头突然传来一下打碎玻璃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快十一点,酒店地处市中心商业街后面,隐隐能听见商业街那边热闹的动静,但又不会特别吵,住在高楼层的客人如果把窗户一关,就更安静了。

    但冬至没有关窗,所以那一声闷响之后,他们就听见楼下传来尖叫。

    凄厉叫声穿透了夜色,更传入九楼房间,让冬至心里咯噔一下。

    他和徐宛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走到窗边往下探看,就看见地上仿佛躺着个人,从他脑袋下面,深色液体缓缓蜿蜒出来。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路人,但大都不敢靠近,也许有人报了警,在冬至他们发呆的时候,警笛已经从商业街那边遥遥传来。

    徐宛忽然惊慌地捂住嘴巴,结结巴巴道:“那个人好、好像是从隔壁房间跳下去的……”

    冬至也发现了,不仅如此,从这里往下看,他还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他把徐宛母女送回房间,又下楼去酒店大堂。

    有人跳楼的消息很快传开,酒店门口也站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酒店客人,还有酒店保安和大堂经理等人,大家神色惊慌,议论纷纷,还有的去前台要求退房,前台两个小姑娘根本忙不过来,一时间焦头烂额,场面乱糟糟的。

    冬至站在人群后面,但他还是借由对方身上的衣物,辨认出那果然就是他刚刚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女人!

    从九楼跳下来,其中一只显眼的红色高跟鞋还套在对方脚上,另外一只则散落在不远处,血迹还未干涸,从死者身下慢慢晕开,冬至赶紧退后一步,让视线离开这个让人不适的场景,手不由自主摸上口袋里的明光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冬至感觉自己的情绪真的慢慢平稳下来,也没那么害怕了。

    警察很快赶到,开始围起警戒线,询问酒店工作人员,冬至没有继续留下来看热闹,而是赶紧上楼回房。

    现在这种时间,再要换酒店就太麻烦了,但他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走。

    刚躺下,警察就来敲门了。

    他们显然已经得知死者就住在冬至隔壁房间,上来询问情况,冬至一五一十把情况都说了,连走廊上偶遇时发现对方行为古怪的事也说了,死者跟冬至八竿子关系打不着,又多半是自杀,警察其实也就是上来例行询问,登记他的电话和身份证号码,又把出事的房间封起待查。

    过没多久,冬至隐隐听见隔壁房门被敲响,估计是徐宛母女也被问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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