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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城(出书版手打)-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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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持钧俯身看着我半晌,手指摩挲过我的脸,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又低头吻住我的唇。“许真,记住,你是我的。”
“嗯。”
一回国,许多事实摊开在我面前,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顾持钧的醋劲非常大。于是这段时间我差不多每几天就后悔一次,当时真不应该告诉他我和林晋修之前的那些破事。虽说他竭力表现得不太明显,但他差不多每几天就会跟我说一次结婚的话题,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退而求其次,又让我眼他一起住。
我的顾虑要多一些,如果跟他一起住,每天在路上来回都要两小时。其实,我也是闹不明白,我都没计较他在电影里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他吃个什么醋?照理说明明是个洒脱的男人啊。他笑,“竞争对手太多,不能不小心。”
听得我啼笑皆非,也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抑或说真的,我小声嘟囔,“真不讲道理,我们谁的竞争对手多?别的不说,你那么多影迷也不是吃素的吧?”
顾持钧却深深看我一眼,“我不过也就是个被公众关注的普通人,还比你年长十岁。小真,我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一句话让我心软得一塌糊涂,当然全部依他了。除了周末,平时只要课程不多,不论多晚我都会回到顾持钧那里,只觉得时间来不及。以前是希望时间可以慢点过,越慢越好,最好永远别长大,现在却巴不得时间更快地过去,我盼望可以早点毕业,出来工作,缩小跟他的差距。
但和我相比,顾持钧却远没有我忙禄,简直可以说毫无工作,既没有接新片的计划,也没有任何广告邀约,连章时宇的电话都少得很,出门也不多。我想这种情况跟我有关系。不论他多闲散,他总归是有了自己的社交圈的。他的人缘非常不错,他征求过三次我的意见,第一次是去他的某位朋友家度周末,第二次建议说去看他的某位朋友的画展,第三次则是提出去听演唱会,我统统不愿意参加,他听完后会有短暂的沉默,但并不强求,笑笑说:“好,那就不去吧。”然后再没有提起过。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大抵是看片子看书看资料写东西或者画上几笔,我才知道他有很不错的素描功底,心血来潮的时候他会给自己的剧本或小说配图,黑色钢笔寥寥几笔,就把一个场景最需要的细节压缩进去,颇得神韵。他还一个人自己下棋,翻看他那大部头的心理学专著,还一丝不苟做着笔记,外出购物买菜,反正不论我什么时候回家,都有热饭热菜等我。
因为我的私心让他也行动受限,我很内疚,跟他说:“不然你跟别的朋友去吧,不用在乎我。”
他就看看我。我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不会吃醋的。”
顾持钧低下头,轻轻吻我的额头,“别说傻话。”
我不觉得这是傻话,一想到他为我付出和改变,总觉得于心不忍,十分内疚。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有些忧虑地想,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后面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我又应该如何自处?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从来不管,他从不问我。
长此以往我发现,他闲的时间太多,多得有些不像个电影演员。我问他是否工作不顺,他这样回答我,“公司放我大假。嗯……你信不信,我出道十多年里,最长的一次休假是一个星期。”他说。
这没什么好怀疑的,他对自己的工作从来不乏热情。我跟他说:“你这样闲着简直就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倒像是被我养着一样。”
顾持钧愉快大笑,“你养我,我毫无意见。”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那这样你就是吃软饭了?”
“我一直觉得,软饭是否能吃取决于吃谁。”他表情十分严肃。
我一声笑,笑完声音小下去,“你真想得开,但我只怕养不起你。”
“你养我,我出钱好不好?”
我轻轻嘟囔,“真不嫌亏本。”
他抱着我坐到他的怀里,亲我的脸颊,“学业不精啊,宝贝。虽然学的是经济学,但是账都算不清楚,明显是我划算啊。”
“那你真是过奖了。”他心情这样好,我稍微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我也渐渐了解他,他演戏的时候我固然难以分辨真假,但以他的为人,并不至于随时随地在生活中也掺杂着演技。他是个较真的人,半真半假的生活是绝对不会要的。但从他嘴里也问不到别的,我于是开始关注报纸的娱乐版,试图从上面看出各种蛛丝马迹来,虽然有林晋修的承诺,我还是怕林氏为难他。
毕竟,顾持钧不论多大牌,究其本质也就是个演员而已,都是电影公司捧出来的,公司能把他捧得多高,就能把他摔得多惨。但很快证明,应当是没有这回事的。他虽然天天宅在家里,但报纸上的新闻里,他的名字还是时常出现。《约法三章》在这个暑假可谓红透半边天,接下来获得了大大小小电影节的提名。
当然分量最重的还是金像奖,十月初,这顶年度盛会的提名名单出炉,《约法三章》大获全胜,获得了七八顶提名,顾持钧也获得两个提名,一个是最佳男主角,一个是最佳编剧。回家的时候,我撞见他一边给花房的花浇水,一边打电话给某人,“联系电影组委会,放弃提名。”
我连忙叫住他,“为什么?《约法三章》你写了十年,修改了十几次,如果能得奖,是最好的肯定。”
“回来了?”
他摁掉电话,才转头应付我的质疑,“拿不拿这个奖都无所谓。”
“一回事归一回事,”我强调,“你应该参加的,我觉得实至名归。”
他却问我,“你那么希望我去领奖?”
“当然。”
他于是拍我的头,“那好,我听老婆的话。”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看着他打电话给章时宇,让章时宇出面发表一个简单的声明,自己不出面,就算是处理掉这事了。
花房的花长势喜人,九月兰香气扑鼻,我也跟他一起在花房浇了水,想起一件事情,“两个月后,我们学院有院庆,我被叫去帮忙,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不回来了。”
我说的是商学院的五十周年庆,本来跟我无关,但不知道为何也被学院宣传部的后辈们拉去帮忙筹备,据说是我能干的名声响彻云霄,还很熟悉对外活动的流程。
顾持钧瞧我一眼,“这事非要你参与?”
“组委会既然已经找到我,我还是想把事情做好的。”
顾持钧不置可否,只说:“你这个名字真是取对了。”
我莞尔,“不是说工作的人最有魅力吗?你对工作,也很认真的……呃,当然不是说现在。”
顾持钧放下壶,啼笑皆非地看我,“我家宝贝居然开始教育我了?”
我不理他,回书房去写论文。开学三周后,教授们纷纷露出魔鬼本色,许多课后都留了论文让我们写,查资料,用软件分析数据,忙得人焦头烂额,尤其是那种听都没听过的案例。
资料查了一半,顾持钧端着切好的水果进屋,放到我手畔。我还是拿过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目的很简单,恭喜她也获得了提名,她“嗯”了一声,完全是“早在意料中”的语气,又说:“回国这一个多月,你和顾持钧住在一起?”
我“嗯”一声,“基本上是。”
母亲短暂地沉默着,不像上次我们在瑞士的那通电话那样批判我,我觉得事情到了现在,她也该明白了,对我这个年纪的人进行教训,恐怕不会收到效果。在怎么处理我的问题上,她比起之前可要理智多了。
“周末出来跟我见个面。”母亲最后说。
我答应了下来。我和她的想法一致,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清楚,我们母女的性格说到底还是有些相似的,大多时间可以装聋作哑地忍着对方,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终归要谈一谈。
第二十三章 怀疑
研究生不好念,除了上课写论文之外,我又开始忙起来,就是去院庆现场指挥部的办公室帮忙打理各种事物,我的主要责任是联系校友。我们学院能人辈出,初审后的邀请名单都不下数百人,这些前辈大都功成名就,著名学者、著名公司CEO……遍布国内外,都轻视不得。要知道,学校的捐款大概有四分之一都出自商学院校友之手。
校友会给了我们详细的名单,几百份邀请函都要发送到对方手中,传真、快递、电话……等待回执、汇总人数,琐碎的事情繁杂而枯燥,我们通常从早忙到晚。三五人一个办公室,忙起来全办公室白色纸片乱飞,连饭都不能正常吃。
工作上的辛苦是小事,但林晋修也每天都出现,这让我着实压力很大。以我的想象林晋修本来已经接近毕业,自然跟这种热热闹闹的活动不沾边,但我到筹备组报到的第二天,他也来了办公室,两手拎着好几个纸袋。大家喜笑颜开跟他招呼,“学长回来了!”他微笑点头,走到我们的长桌前坐下,放下纸袋。“辛苦了,”他微笑,“犒劳品。”
纸袋里全都是全市各家老字号的小吃和点心,人家排队买都买不到的那种,整个校庆办公窒欢呼雀跃,恨不得跟他做牛做马。众人流泪,“学长你真是伟大!我们爱你!”你看,这就是林晋修,做事滴水不漏,一点点小事就可以把人收服得妥妥当当。
一个星期前他通知我说暂时要去一趟国外,说是外祖母去世。现在应该是一回国就出现在这里。现在看得出来,他养病的效果不错。他穿着休闲,毛衫牛仔裤,就像这间大学里的每一个学生。
林晋修走到我身边,拿起我的茶杯,给我泡了新茶。
我诧异地看着他,长久以来,都是我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泡茶这种体贴温譬的动作,从来没有过。
我震惊了三十秒,迅速说:“谢谢。”
林晋修不以为意,翻看我们的计划表,“我以后就跟你们一起忙吧,毕业之前最后做一点事。进度如何?”
我干笑,“学长……不用麻烦你了。”
他瞥过视线,抖了抖手里的名单,“你们忙得过来吗?”实际情况是这里不是我负责,我说话不算,老师不知道多欣喜他来帮忙,当即就点头说了好。
那天跟他一起吃晚饭,我问候他,“节哀。”
“还好,”他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哀恸之色,“外祖母今年八十八岁。”这个年纪倒算得上高寿了,是喜丧了,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瞧我一眼,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意思,用谈论天气的语气道:“外祖母把盖亚的股份留给了我。”他话里的意思我知道,我不由自主地表情有点僵。股份在谁那里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他们家的人转手。所以,他现在插手盖亚的事务更加名正言顺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晋修在我面前真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妥帖,他跟我们共同进退,帮我们准备资料打电话斟酌邀请函的措辞。我跟他于是变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我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厉害,我和其他筹备组的同学打电话给那些著名校友时总觉得底气不足,有时候一通电话从公司的前台小姐转到助理秘书,经过若干次才能最后转到邀请人手里。但林晋修一出面,简直是势如破竹。我们听到他彬彬有礼地打电话,不论对方是谁他都能相谈甚欢。这就是林晋修的本事,到底是出身世家,很清楚那个圈子里的人的喜好,只要他愿意,待人接物与人相处时,他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百完美。这一点,不能不服。
眼看看到了周末,我们照例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周六那天,更是从早忙到晚,加班加点忙到晚上十一点,偶尔看一眼窗外,学校都快入睡了。我想起我和顾持钧的约定,今天要去他那里,又匆匆发了信息说今天不过去了。
众人慢慢散了,我问林晋修,“你这么熬夜,身体不要紧?”
“没事,”他简单回答我,又说,“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连忙说。
他淡声道:“客气什么?”又卷起袖子,开始整理我散在桌面上的文件。
韦姗一边关电脑,视线扫过来,对我们暧昧地笑,“看了你们分分合合四年……难得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啊,好感慨!”
我心里一跳,正想呵斥韦姗,林晋修则笑了一笑,那笑容是如此公式化,也什么意思都看不出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所以我应该知趣一点,对不对?”不等我澄清,韦姗笑了两声,抓着包走人了。
韦姗一走,这屋子彻底全空,我也准备走人,林晋修在我身后带上了门,跟我一起下楼,两个人的脚步声落在走廊中。
离开大楼我才真正意识到,秋天到了。入夜就冷,秋风吹过,带上萧萧瑟瑟的凉意,道旁的梧桐树便轻轻响上一阵,路边那块草坪花坛中没有一点声音,却带来了迷人的暗香。
秋天的月亮升得高高的,月色光芒像温柔拂面的手落在我脸上。林晋修走在我身边,开口道:“车子在停车场。我送你。”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意思,平板得像南极运来的冰。不是我自视过高,但他很清楚我现在和顾持钧住在一起。
“太晚了,我就在宿舍住。”我跟他说。
他略一点头。学校的林荫道上有大片落叶,地毯一样。我和林晋修踩着落叶并肩而行,天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大一时候那个夏天,暑假时我和父亲在中东待了许久。回国时却因天气不好滞留机场,恰好遇到林晋修。大抵是在国外相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巧合感,又或者是因为我爸爸也在一旁,于是我能平平淡淡貌似普通朋友般跟他说上几句客气的话。
我爸爸对他的印象不错,在林晋修邀请我去喝杯咖啡的时候,他笑着挥了挥手,说:“你们年轻人去吧。”后来我们喝了咖啡,离开了机场,跟他在机场外不知名的林荫道上散步,看着阳光中漫天浮尘飞舞,只觉得气氛异常平和。就是那时候,他告诉我,他即将出国念研究生。我于是微笑回答:“很好。”林晋修看我一眼,表情平淡得很,带着那么一丝戏谑,“所以,你以后不用在学校里躲我了,也不用特意跟我抬扛了。”
没错,这一年我是想方设法躲他,有他参加的活动我一概不参加,不得不在一个教室或者办公室的时候我都缄默少语。虽然竭力躲得不动声色,但他没可能不知道,不过知道也就是知道,他从不跟我谈起这个话题。这次他能主动提起来真是罕见,我表示同意,“是不用避你了,”林晋修不置可否,说起别的话题,“许真,你想不想出去念书,”我摇头。
对我来说,书在哪里念都是一样,何况,静海大学已经是非常非常出色,至于各地的风俗人情,从小到大,我见得已经够多,对我而言,平平安安波澜不惊念完这几年大学,不要重复中学的惨剧才是当务之急。
林晋修侧目看着我,“谢谢你了。”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放假之前,他疲劳过度晕倒,我送他去医院的事情。林晋修做事的时候当真不要命,还在大三就把大四的所有学分都拿到了手,忙得没日没夜,那阵子他似乎还严重失眠,恰好被也在图书馆通宵自习的我撞见他半夜昏倒在图书馆,我一边急救一边打电话,送他去了医院。
那时夜深,我陪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学校考试,考完回家跟我爸上了飞机去了中东。我摆手示意不碍事,“以后在国外,别这么累了。”他当时只是笑。
沉湎于往事的思绪被林晋修的声音打断,“过两天把东西收拾一下,你妈妈下周会搬到我家,你也会搬过来。”
搬去他家?这种主意亏他能想得出来,再说,我身上还疼着呢。我皱着眉心回了一句,“真到了他们结婚的时候,肯定要到学长家再次拜访的。久住的话,还是算了吧。”
“这件事情,是你妈的主意,”林晋修淡淡回了我一句,“我没有反对罢了。”
“那我会眼她说的。”
“怎么?”林晋修瞄我一眼,“跟我住在一起很尴尬?”
如此坦白,我反而哑口无言。他和我母亲早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这两人的话,我谁也不打算信,也不讳言,“跟你无关,是你们家的关系。别人不清楚我,你还不清楚?我和我妈可不一样,我不可能适应你家的生活。”
“规矩是人定的,什么地方不适应,改就行了。”
他说得轻松,我一个没忍住,“继母带着拖油瓶女儿住进你家,凭空多出来一个不知道哪门子的妹妹甚至是遗产继承人,还嫌家庭矛盾不够大?”
林晋修瞥我一眼,“许真,如果你真想继承遗产,不如嫁给我来得快。”
“不是那个意思。”我恨自己多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林晋修不咸不淡继续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嫁给我,我名下的固定资产一半就是你的,我母亲留给我妻子的信托基全和珠宝,哦,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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