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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宫彦羽有史以来最直白的一个问题，叶暖也脸红了，她低着头，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叫：“那也得等你走了才知道。”？

☆、客人

？　　十二月的第一周，金唱片奖。叶暖答应了陪宫彦羽走红毯。
　　保姆车开到了红毯跟前，一身阿玛尼高定的宫彦羽先从车上下来，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他转身，朝车门伸出手。车子里探出了另一只手，扶了他一把，缓缓的走了出来。
　　叶暖今天穿的是华伦天奴印花长裙，飘逸，有些异域风情。她挽住宫彦羽的手臂，和他一起慢慢的走上红毯。
　　和去年相比，叶暖的人气已经发生了质变。如果说去年只是受欢迎，那么现在的她除了受欢迎，还收获了一些认可。不过，就人气而言，她还是没有办法和宫彦羽相提并论。
　　歌手的人气普遍要比演员高，更别提宫彦羽这样出众的创作歌手。今年的新专辑是他事业的一个小高峰，不仅仅是在国内，在周边的几个国家也获得了不俗的销量。媒体给他冠上了亚洲小天王这么一个称号。
　　亚洲小天王，平时跟他相处的时候，不刻意提醒自己，叶暖还真想不起来这个称呼。说到做到的这位小天王，已经给她当了一个多星期的司机了。
　　“非常养眼的一对组合。”主持人夸了几句，然后询问宫彦羽，“阿羽怎么会想到带阿暖一起走红毯的？”
　　也难怪她有这么一问。一般一起走红毯的都是近期有过合作的搭档。明面上看，除了《武则天》片尾曲的那个擦边球，宫彦羽和叶暖差不多一年多都没有任何交集。所以这个问题里也隐藏着深深的八卦之心。
　　宫彦羽握着话筒，表情酷酷的：“我没有女伴，她没有男伴，刚好。”
　　主持人哈哈一笑，又问叶暖：“那阿暖现在有什么想要对阿羽说的吗？”
　　叶暖看了宫彦羽一眼，弯了弯嘴角：“不要紧张。”
　　结束采访，两个人走进了大厅。宫彦羽看着叶暖从自己的胳膊上收回手臂，有点不开心：“我才没有紧张。”
　　叶暖稍微快了一步，走在了前头：“其实我刚刚想说的是两句话，前半句不太重要。”
　　宫彦羽跟着她的脚步：“你想说什么？”
　　找到了他们的那一排座椅，叶暖回过头，微笑道：“完整的说，是不要紧张，你会得奖。”
　　“那么确定吗？”
　　“当然。”
　　她就是有办法让他忽然不开心，然后又莫名的开心。
　　现在虽然不太紧张，但是他想要拿奖。去年是单纯的对奖杯有执念，今年是想要在她的面前拿这个奖。
　　“师兄！”甜甜的女孩的声音响起，叶暖循声望去，去年见过的那个叫何萌的女孩子又出现了。她身上的礼服裙仍然是可爱款。看来今年的定位跟去年一样，没什么改变。
　　宫彦羽嗯了一声，也和去年一样，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何萌好像已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她又朝叶暖打了个招呼：“阿暖姐姐你好。”
　　今年没有被当成透明，叶暖有点受宠若惊：“哦，你好。”
　　何萌不再像去年那么呱噪，只是来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坐到座位上，叶暖不由的感叹：“这孩子乖巧了不少啊。”
　　“嗯。”宫彦羽还是那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叶暖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头去理自己的裙摆。她心里觉得他这样挺好的。对着其他女人一张冰块脸，对着自己才融化，谁会不喜欢这样的。
　　“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小女生的经典宣言。叶暖以前说过，但是现在不会了。主要是说了没用，因为你没有办法去控制另一个人的思想。
　　像现在这样，即便她没有说，他也做到，他们的思想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不费力，也可靠，她觉得这样很好。
　　很多时候他们之间都有默契，就连现在的相处也是，不急不躁，安然待之。
　　宫彦羽看着她理裙摆：“你京剧学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唱一段来听听？”
　　叶暖笑着坐直身子：“学的主要是身段，唱的不好，我可不敢丢人现眼。”
　　“唱着玩呗。”宫彦羽说，“谁还敢嫌弃你。”
　　“不要。”叶暖继续摇头，想起什么，又对他说：“张老师家有一副你家爷爷画的牡丹图，上面还题了赠予友人字。”
　　“张水秋老师吗？”宫彦羽想了想，“我不太认识，可能跟我家老头子是朋友吧。”
　　
　　这一届金唱片奖，没有什么悬念。宫彦羽拿到了最佳男歌手奖。
　　他站起来，首先给了叶暖一个拥抱。
　　“恭喜。”叶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值得纪念的第一次，第一次拿到金唱片奖的最佳男歌手奖。宫彦羽在掌声中走上舞台。这是对一个歌手最大的肯定。叶暖看着他的背影，回忆他被肯定过几次。反正当中是有过一次三连冠。史无前例，他也是创作了历史的一位艺人。
　　叶暖没有食言，颁奖礼结束后带着覃凤季秋一起请宫彦羽和他身边的几位工作人员吃大餐。
　　饭桌上覃凤笑着问宫彦羽：“要是我们阿暖拿了金鼎奖的最佳女主角奖，你这一餐是不是得请回来？”
　　宫彦羽点头：“那当然。”
　　闹到了半夜才散，第二天一早，叶暖仍旧去了张水秋那学戏。
　　覃凤说京剧讲究的是童子功，这话没错。童子功从小练，练起来也辛苦，叶暖就练这么一个多月，在练出什么成就出来之前，她希望自己起码能够先坚持下来。
　　今天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有点明显，她出门的时候戴了一副镜框。其实除了学戏，叶暖也挺喜欢到张水秋那去的。张阿姨有文化也有经历，有她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学，和她讲话叶暖觉得很受益。平时她们除了聊戏也会聊一聊《梨园世家》这个故事。叶暖觉得因为张水秋的关系，她对罗宝珠这个角色也理解的更深刻了。
　　到了门口，按门铃，张水秋来开门。叶暖叫了声阿姨走进屋，发现沙发上还坐了一位客人。
　　“这一位，”张秋水为她介绍，“你叫裴阿姨就行了。”
　　叶暖乖巧的上前问好：“裴阿姨你好，我叫叶暖。”
　　沙发上裴秀丽四十多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才三十多。皮肤很白，有些圆润，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叶暖，微笑道：“我知道阿暖，我也看了《武则天》，你演的很不错。”
　　叶暖笑着道谢。
　　张秋水也给她泡了茶：“你昨天晚上不是有颁奖礼吗？我还以为你今天早上不过来了。”
　　“谢谢，”叶暖接过茶杯，“您不是说了吗，练功不能间断，”她喝了一口茶，“再有，您这碧螺春我也舍不得。”
　　张水秋笑道：“小丫头就会哄人，你要喜欢，拿一些回去就是。”
　　叶暖赶紧摇头：“我这又吃又拿的，多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就是一点茶叶。”
　　寒暄了几句，叶暖就正式开始练习。早上的时间一般吊吊嗓子，练练发声。张水秋给她披上水袖，她就一个人站到阳台上，乖乖的练习去了。
　　叶暖没有把裴秀丽太放在心上，一大早就能来串门，那一定是张老师很好的朋友，尊敬着就是了。她一练就是两小时，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又开始捏着扇子练手势。裴秀丽没有要走的意思，目光时不时的飘到阳台上去看叶暖。顺着她的目光张水秋就会顺势夸上几句：“这孩子很乖的。”
　　最近中午叶暖都顺便在张水秋家解决午饭，加上保姆，今天饭桌上一共四个人。
　　裴秀丽端着碗握着筷子，仪态很好。她问桌子对面的叶暖：“你一个人到北京来很辛苦吧？”
　　冷不防被问道这个问题，叶暖一怔，然后回答：“其实……也还好。”
　　裴秀丽问：“会不会很想家？”
　　叶暖又是一怔，然后觉得这些阿姨大概只看电视剧，不大关注其他的八卦消息，所以淡淡的一笑：“这个其实也还好。”
　　张秋水插了一句：“阿暖的爸妈是离异的吧？”
　　“嗯，”花点心思就能够查到的事情，叶暖并没有隐瞒，“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然后和谁一起生活？”裴秀丽又问。
　　其实她问的这些问题叶暖都挺不想回答的。不过一来这位阿姨是张老师的朋友，二来，她的态度很温柔，语气里也带了些怜惜。所以叶暖并没有不耐烦，仍旧很有礼貌的回答：“十岁前是跟外婆一起，外婆去世后在爸爸那住了四年，妈妈那住了三年。”
　　“从小就没有完整的家庭，你会不会恨他们？”
　　恨，当然恨了，一个家庭分裂了以后，并不会多出一个，而是属于她的那个完全的消失了。人生的轨迹很悲惨那是因为起点的位置就不对。在叶暖的心里，家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已经去世的外婆。
　　不过她心里的想法没有必要告诉别人听，叶暖淡淡一笑：“没有，我爸妈他们都另外有家庭，现在很少联系。大家各自生活，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做客

？　　叶暖休息了一阵子下午继续练习。裴秀丽也没有走，经过了饭桌上的那一番交谈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接下来她常常在叶暖身边打转，找个话题就要和叶暖聊上一聊。
　　这么有气质的一位阿姨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话痨。演员这一行扮过无数职业，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所以叶暖心里虽然有点困扰，但应对的还是游刃有余。
　　裴秀丽对叶暖没有恶意，只是完全不再掩饰自己对她的兴趣。这边连叶暖平时喜好的口味都问上了，叶暖被缠的有些无奈，找个机会朝张水秋递眼神询问，张水秋眼观鼻鼻观心，不予回应。
　　叶暖笑着摇头：“裴阿姨，你该不会是想要给我介绍对象吧？我最近挺忙的，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的。”
　　“不介绍，不介绍，”裴秀丽往后一靠，摆了摆手，接着又凑近她，“最近不谈恋爱吗？为什么？年轻人还是得多尝试啊！”
　　“那个……”叶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个问题让她想到宫彦羽，最近不谈恋爱，这个答案是不是对他有点不公平？
　　“现在身边有合适的对象吗？”裴秀丽又问。
　　叶暖想了想，还是点头：“有一个。”
　　一个下午，其实没有好好的练习。在叶暖告辞的时候，裴秀丽提着包要和她一起走。
　　那就一起走吧，叶暖一边下楼梯一边还客气的询问她：“待会有朋友来接我，阿姨您去哪？我们送您过去吧？”
　　“那敢情好，”裴秀丽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等在楼下的仍然是宫彦羽。最近大概心情不错，都没有在小区里摁喇叭。他坐在驾驶座，低着头玩手机。
　　叶暖替裴秀丽拉开后车门，然后自己也到副驾驶座坐好，对宫彦羽说：“今天要麻烦你一下，咱们先送一下阿姨。”
　　宫彦羽嗯了一声，以为是张水秋，没太在意。他把手机放好，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阿姨去……”哪字还没说出口，唰的转过头，“妈？”
　　后面裴秀丽笑的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儿子，怎么这么巧？”
　　妈？叶暖也转过头去：“裴阿姨您是彦羽的妈妈？”
　　裴秀丽笑道：“阿暖别紧张，今天就是凑巧。”
　　凑什么巧？别说叶暖不信，宫彦羽都不信。他看了看叶暖，只求今天老妈没添乱。
　　叶暖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吧。”裴秀丽催了一句，“我回家，你不会连家在哪都忘了吧？”
　　宫彦羽也无语，乖乖开车去了。
　　车开到了宫彦羽家的别墅前，裴秀丽又发出了邀请：“这都快到晚饭时间了，你们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呗？”
　　宫彦羽拒绝：“不了，我们还有事呢。”
　　他其实是没差，不过觉得叶暖可能会不自在，所以就替她拒绝了。
　　裴秀丽有点失望：“你这孩子，多久没回家了都。和你哥一个样……”
　　“妈，”宫彦羽道，“我待会送完阿暖，还有别的事要忙呢。”
　　裴秀丽叹了一口气去开车门：“你爷爷最近总是念叨你呢……昨天颁奖礼也看了，你爸说现在只能在电视上看见你……”说到后面，语气又是伤感又是无奈。
　　“……”宫彦羽也很无奈，看了叶暖一眼，询问她的意思。
　　叶暖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宫彦羽是不想她有负担，不过都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太没眼力介了。
　　“待会是急事吗？”她问宫彦羽，“要不是很急的话，就吃顿饭再走吧。”
　　“我……”宫彦羽凑近她，轻声道，“你别勉强，我……”
　　这句话又被他妈妈给打断。裴秀丽直接打开了车门去拉叶暖的手：“好好好，阿暖喜欢吃玉米是不是？我让他们拿玉米炖排骨给你吃。”
　　宫彦羽：“……”
　　
　　宫彦羽家装修的很古朴，红木家具，瓷器，字画，跟叶暖想象的一样，是这种有文化底蕴的家庭会有的装修方式。不过，直到她坐到沙发上，也仍然没有想明白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进展。
　　裴秀丽跟叶暖相处了一天，挺喜欢她的性格，水果，小吃，茶水，源源不断的端到她面前：“阿暖，碧螺春我这也有，你以后想喝了就让彦羽带你回来喝。”她这话的意思是让叶暖多来走动。
　　叶暖白天的时候对着她还游刃有余，现在，在这个特定的环境里，不由的变得有些拘束。
　　“我带你去转转。”宫彦羽把手里的松子放回盒子里，对叶暖说，“我的房间，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去吧，去吧。”裴秀丽怂恿道。
　　“好。”叶暖就也没再拒绝，笑着站起来。
　　独幢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宫彦羽的房间在二楼，是个小套形式，有个小客厅，有卫生间，然后是卧室。
　　“我好久没回来住了。”宫彦羽推开门的时候说。
　　很久没有回来，房间里仍然整洁干净，一眼望过去是深色系，果然是男生的房间。
　　叶暖粗粗扫了一圈，转身问道：“为什么不回家啊？”
　　“我妈那个人，你今天应该也知道了，”宫彦羽笑道，“创作的时候，我需要比较安静的环境。”
　　“嗒”的一声，是宫彦羽轻轻的一推，门锁上了。
　　叶暖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门前的宫彦羽。在这个封闭的，安静的空间里。人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宫彦羽慢慢走到她面前：“今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个应该是她来问他的吧。这么想着，她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早上到水秋老师那去的时候裴阿姨就已经在了。”
　　宫彦羽笑起来：“抱歉了，我妈妈执行力也是我们家最强的。我之前跟她提起过你，她平时爱看八卦新闻，大概对你很好奇，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找到水秋老师那去。”
　　知道她是宫彦羽的妈妈以后，叶暖就觉得今天不可能只是一个偶然，她也不可能对自己一无所知。有些事情明明知道，还要再问她一次是什么意思？无意识的被测试被考验了，这感觉不太好，叶暖笑不出来，语气有些埋怨的味道：“今天你妈妈问了我好多的问题，比查户口还要厉害。”
　　“你生气了？”以宫彦羽对他母亲大人的了解，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他想也想的出来，苦心经营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老妈给毁了，现在只好跟她赔不是，“是我妈妈做的过分了，我替她跟你道歉，你别气了好不好？”不自觉的用上了哄小孩的语气。
　　叶暖也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不依不饶，她轻轻了哼了一声：“算了，你妈妈那也是因为关心你，虽然有点……”说着说着突然有点羡慕，“但是我想找个这么关心我的妈妈也没有。”
　　“唉，别……”比起伤心宫彦羽倒宁可她生气了，他安慰道，“你要是喜欢我妈妈，你也可以把她当成是你的妈妈。”
　　叶暖一怔，然后噗哧一笑，捶了他一拳：“你少占我便宜。”
　　宫彦羽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要分享的，现在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的这句话的确很有歧义，耳朵有些热，就美丽误会吧，他也不打算改口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吗？”叶暖朝前面走了两步，“服务要到位啊。”
　　“嗯。”宫彦羽笑着走上前，“其实我的房间里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他沙发后面一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放满了书。
　　“平时空了就看书吗？”叶暖一边问着一边朝书架走去。
　　宫彦羽嗯了一声跟上她的脚步：“不过最近也没怎么看。”
　　他看书看的挺杂，什么类型都有，还有占了很大空间的原文书。沙发边上有个吉他架，上面挂着一把吉他。
　　“会弹吉他吧？”叶暖问，她有见过他弹吉他的，不过他弹的比较少。
　　“会。”宫彦羽过去把吉他拿了下来，“要听吗？”
　　“好啊。”
　　“我弹吉他给你听，你唱京剧给我听吗？”
　　“有那么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