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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悟[网络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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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愣,随即脸一红,这才转身远远地找了间空房在里面歇了起来。
  他点了盆火,一边搓着手,一边高兴地想,顾掌事和皇上果然还是对彼此很有感情的嘛,看来两人这是和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蒋海福很高兴地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而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蒋海福有些慌张地站起来,往外跑去,却见林思泽和顾虹见两人的房门依然紧紧关着。
  蒋海福松了口气,却又听得林思泽一声怒吼:“顾虹见!”
  蒋海福吓了一跳。
  半响,他又听得林思泽道:“蒋海福!”
  蒋海福赶紧应了一声,林思泽便口气极差地让他进去,一进去,他才傻了眼。
  林思泽一人坐在软榻之上,衣服松松垮垮地系着,顾虹见却不见踪影。
  而一旁的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书四字——有缘再会。
  林思泽面色青黑,蒋海福赶紧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理所当然地什么人也没找着。
  而顾虹见也几乎没带走什么,只是带走了所有的钱财。
  林思泽黑着脸把在院内的暗卫给叫了出来,怒斥他们怎么就这样看着顾虹见离开而不阻拦。
  暗卫们无辜地表示,顾姑娘红着脸从屋内出来,换了身衣裳,轻装出发,嘴里还念着要去给皇上买冬至礼物,暗卫们便没做多想,只派了一个跟着她保护她,半路上却跟丢了。
  那个跟丢了顾虹见的人,都是此刻被皇上训斥,才知道一切都是顾虹见故意的。
  毕竟谁也料不到,顾掌事会就这样抛下京城的一切,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还真是消失。
  直到次年平昌一年的秋天,顾虹见都再没出现过,仿佛凭空消失于那个雪夜之中。
  

☆、第 19 章

  【19】
  顾虹见消失了整整一年。
  林思泽找了顾虹见将近一年。
  一开始林思泽并没有想到顾虹见会消失这么久,消失的这么彻底,故而起初派人寻找的时候倒也并未太心急。
  而半个月之后别说找到她了,连她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思泽这才比较上心,加派人手,开始在京城内仔细搜寻,所有客栈一间间查过去,所有新换了主人的房子也被一家家搜查,然而却依然没有顾虹见的消息。
  如此一来,又是两三个月过去,林思泽彻底不好了。
  无论如何她总得出门吧?要买东西吧?!
  那就在热闹或冷清一些的市集里不间歇地盯着!
  既然京城找不到,那就去京城周边的小村落里一家家搜!
  林思泽是挖地三尺都要把顾虹见给翻出来,然而顾虹见也就当真可以不出现,大概她可以做到不待在京城,就算待在京城里,也大概是完全不出门。
  总而言之,林思泽找不到她。
  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愤怒,再到之后的担忧——在后来,林思泽甚至都要怀疑顾虹见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然而就在平昌一年四月,顾虹见已经已经快要消失半年的时候,林思泽已经准备发布通缉令了,而这时候,蒋海福居然收到了一样东西。
  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宫内的宫女们偶尔会自己制作一点手工拿去宫外贩卖,而后再从替她们带出宫的太监那儿拿钱,没卖掉的会被丢还给宫女。
  而其中有个和蒋海福算是相识的小宫女收到了没人要的自己织的手帕,却发现手帕上被绣了一行字。
  蒋海福,告诉他我很好,很快会再见,勿念。
  小宫女吓了一跳,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蒋海福,蒋海福一看就傻了,当即给林思泽送了过去。
  林思泽看了那手帕一眼,黑着脸将手帕一扔,撤回了所有搜寻顾虹见的人。
  蒋海福默默地替他把手帕给收了起来。
  之后林思泽便没再那么热衷于寻找顾虹见了,毕竟登基才一年,他忙的不得了,知道顾虹见只是自己不想出现便也不再逼她。
  平昌一年很快进入了林思泽登基之后的第一场科举,无论文武,对林思泽来说都极其重要,毕竟现在朝中的都是遗留下来的老臣,虽然用着好,但却很难培养心腹,林思泽生性多疑,心腹本只有顾虹见一个,现在还跑了,当然很看中这次的文武科举。
  等到了快殿试的时候,林思泽抽空看了一甲的试卷,对其中一位叫赵蕴元的印象颇深,而另一个人也让他印象深刻——一看到那人的字,他就顿了顿,觉得十分眼熟。
  这完全是顾虹见的字加强版。
  一样的笔锋,只是比起之前看起来要从容而流畅许多,居然隐隐有一点大师风范。
  林思泽沉思片刻,看了一眼那人名字,却见端端正正“顾弘”二字。
  林思泽:“……”
  荒谬……!
  简直荒谬。
  林思泽当即派人去找那“顾弘”,名字如此明显,顾虹见她甚至没想过要掩饰什么!
  顾虹见倒是老老实实地来了,穿着青色的男子长袍,头发全部梳起,用一根碧绿色的绸带束着,居然还真有几分年少公子风流倜傥的感觉。
  将近一年未见,林思泽再见顾虹见,虽然心中颇为挂念,但怎么也不会表露出来,只沉着脸看着她。
  顾虹见扬眉一笑,缓缓行礼:“皇上万岁。”
  林思泽无奈地道:“自己坐吧。”
  顾虹见当即一屁股坐了下去,还翘了个二郎腿,道:“谢皇上~”
  林思泽道:“你真是胡闹。”
  “怎么了?”顾虹见一脸无辜,“是皇上让我坐的啊。”
  “顾虹见!”林思泽语带恼怒。
  顾虹见噗嗤一笑,而后更加无辜道:“皇上,草民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您为什么好端端的骂我‘贱’啊?”
  林思泽一愣,随即想起眼前这人现在化名“顾弘”,自己喊她顾虹见那就……
  “你那天为什么忽然走了?”林思泽懒得和她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多纠缠,直入主题地问道。
  顾虹见微微笑了笑,而后道:“若不趁着那个时候跑了,我这一年里,恐怕还是得活在皇上的掌控和监视下。”
  林思泽冷着脸道:“朕……我并没有想要掌控监视你。”
  顾虹见状若无辜地道:“就算不是吧。可那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在你心里看来,我不是迟早会回后宫内当我的顾掌事的吗?诶,你别说不是啊。不是的话,那是什么?进宫,当你的妃子?然后看着你不断扩充后宫,跟别人争宠,等不开心了就把你的妃子一个个杀光,然后又被你讨厌,又逃跑……?”
  “……”
  林思泽哭笑不得地看着顾虹见:“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虹见耸肩:“总之,就是大概这么个套路。”
  她了解林思泽,林思泽也了解她,虽然她说的有点夸张,但的确会按照这么个路线走下去。
  想到要以这样的方式一直和林思泽纠缠不清,顾虹见就觉得人生非常绝望,于是干脆潇洒地一走了之。
  林思泽看着顾虹见,道:“所以你认为,不必待在我身边了?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什么又来考科举?顾弘……呵。”
  顾虹见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一副痞样:“我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开你啊,只是想换个方式再离你近一点。”
  林思泽目光一沉,随即道:“那,如你所愿。”
  ***
  殿试那日顾虹见男装出场,她从小习武,身材极好,站姿笔挺,在一干书生中自有武人的气度,因此虽然面容姣好若女子,却也没人多加怀疑。
  而那日殿试,便有了开朝以来第一次的“双状元”,有人提出异议,被林思泽一句“文无第一”给打发了过去。
  这其中自然是有林思泽的私心在的,毕竟他就是要给顾虹见最好的,且顾虹见这些日子的确长进许多,对答如流,措辞犀利,可赵蕴元又绝对担得起状元之位,林思泽几乎没有犹豫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而不论如何在众人看来,顾虹见都是不如赵蕴元的,但当时大家还怎么都没想到顾虹见和林思泽早前有什么关系,所以只认为顾虹见的观念恰好和林思泽一样,让林思泽极为喜爱而已。
  顾虹见倒是也没料到林思泽会这样做,微微讶异,而后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赵蕴元。
  却见他依然低着头,面容沉静,没有一丝不甘。
  顾虹见心中微动,等两人被领着离开后,顾虹见特意对赵蕴元拱手,道:“真是让人意外至极的结果,我自知才华不如您,这状元之位真是……让我羞愧啊。”
  她语气虽然陈恳,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完全真心实意来表示抱歉的,赵蕴元若是有一丝不快,是很容易被激怒的。
  但赵蕴元只是摇了摇头,道:“今后就要一同入朝为官,为皇上效力,状元一位不过也只是个虚名。何况,顾兄不必妄自菲薄。”
  顾虹见一笑,心想这赵蕴元倒真是个老老实实的书生,于是又道:“说起来,不知道赵兄怎么看待女子为官的事情?”
  赵蕴元一愣,道:“女子为官?是说,女官吗?”
  “并不是后宫女官,而是堂堂正正,站在前朝,可以上奏,可以论政的女官。”
  赵蕴元皱眉:“女子不得为官。”
  “法例上并没有这样写过呀。”顾虹见好笑道。
  “可从未有过先例。”赵蕴元道。
  顾虹见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而赵蕴元此刻却忽然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顾虹见,道:“顾兄难道……”
  顾虹见勾了勾嘴角:“什么?”
  “顾兄是女子?!”赵蕴元倒吸一口气。
  顾虹见笑的更开心了。
  她入朝为官,总有一天会被大家发现是女子,与其遮掩躲藏,倒不如光明正大。
  倒是赵蕴元的反应,简直和她设想中那些老古板知道她是女子后的反应一模一样。
  赵蕴元伸手去拉她,沉声道:“顾兄……不,顾……顾弘,你这是欺君之罪,现在回去告诉皇上,或许还能保住一命。若是将来被人发现,那是要诛九族的罪。”
  顾虹见道:“可这不公平啊。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么,我实力也并不差,就算不足以跟你比,一甲总是能进的,若为男子,是可以入翰林的。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不能入朝为官?”
  大概是顾虹见的话挑战了他一直以来的传统思想,赵蕴元愣了片刻,随即道:“无论如何,你也应该要先告诉皇上。至于你的去留,也该交给皇上定夺。”
  顾虹见道:“哦?那赵兄的意思是,若是皇上说我可以留下来,赵兄便支持我入朝继续为官?”
  赵蕴元:“这……”
  “将来若是我因为女子身份被其他官员攻击,想必赵兄也是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吧?”顾虹见道。
  赵蕴元:“啊……?”
  顾虹见完全不理会他的震惊,把手抽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兄这样我就安心啦。多谢。放心,皇上早就知道我是女子。”
  说罢,笑着转身离开,只剩下还没缓过神来的赵蕴元。
  而就在琼林宴上,果不其然,顾虹见没有跟林思泽商量好,就径自宣布了自己是个女子的事情,满座震惊。
  林思泽脸黑如碳,但还是冷静地帮顾虹见解释,表示自己早知道顾虹见是女子,但是觉得她才华横溢,并不应该因为她是女子就抹杀她的存在,所以决定破例让她成为第一个前朝女官。
  众人皆惊,只有赵蕴元默默无言。
  当时的侍郎姓范,也是前朝留下来的,因为先皇较为信神,所以需要人写上达天听的青词,而这范侍郎就有这样的能力,因此虽然本身实际能力并不强,却颇得皇上信宠,成为了侍郎。
  而他能在侍郎的位置上坐的稳,也是因为当年和姚太师关系不错。
  但他幸运就幸运在,当初姚太师和太子谋反,并未通知他,大概是因为嫌弃他只是个靠写青词的,告诉他反而容易坏事。
  他没有参与,因此也就没有被祸及,只乖乖地沉寂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姚太师的势力被拔起,林思泽也不信神佛,他虽然还保着个侍郎的位置,但却完全不得林思泽的信任,权利极少,对林思泽也极为不满。
  可这范侍郎虽然蠢,但也不至于蠢到敢直接说林思泽的不是,何况林思泽登基以来,勤勤恳恳,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而顾虹见这一下,却让范侍郎找到机会,他当即直接跪下,道:“皇上,不可啊!”
  林思泽本就因为顾虹见擅自公布自己是女子的事情而不快,这范侍郎还撞上来,当即黑着脸道:“有何不可?”
  “皇上您也说了是为她破例,而之前双状元,也是为她破例,这,这您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她破例呢?!”范侍郎道。
  顾虹见却乐了,这话她还挺爱听的。
  于是她也跪在范侍郎身旁,道:“皇上,范侍郎说的没错。我何德何能,让皇上一而再的为我破例呢。可是,现在让我离开,我也不甘心,这样吧范侍郎,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好好表现,若是能有所作为,能让朝中人满意,我就继续当我的女官。若是不行,我自然收拾东西走人。这样,也好不叫皇上为难,您说呢?”
  顾虹见都这么说了,范侍郎只能支吾片刻而后答应了。
  他想,毕竟顾虹见刚入仕,只能入翰林院,当个毫无实权的文官,所能做的事情,也不过是誊写书文一类的,能干出什么大事?
  就算皇上偏袒,她只怕也不能做出什么让人心服口服的事情来罢。
  然而范侍郎万万没有想到,距离顾虹见正式入仕才过了二十天,某日早朝,顾虹见便递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本折子,而这奏折洋洋洒洒,写的尽数是他范侍郎的罪过。
  且是当朝念奏折。
  先帝并不大管事,尤其病重之后太子掌权,作为□□,范侍郎平日里受贿不少,但对他来说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当今朝中和人不贪?何况他堂堂一个侍郎?
  然而顾虹见的折子上,却把他家中所有不干净的财物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个别比较大的项目里,更将行贿的人也标注出来了。
  范侍郎老家有几个亲戚,仗着他是侍郎,在乡下作威作福,范侍郎晓得,但也并不愿意管,偶尔还会通知一下老家的县令,让他帮着一下自家那几个土霸亲戚,他偶有一次听说自己的外甥打死了人,也没多想,拿了些钱让人带回老家给人赔偿,又跟县令提了一下,这事情也就没后续了,他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在顾虹见的折子里,这件事却被重点地提出来说了,原来当时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他侄子是强行猥亵了村中一个姑娘,姑娘当天就上吊自尽了,那姑娘的哥哥来找他要说法,却反而被醉酒的范侍郎的侄子给错手杀了。
  那对兄妹的一双老父老母哭昏了过去,却无权无势,身子又差,上告县令,县令却反而把他们给关了十多天,最后二老竟死在狱中。
  而范侍郎给老家寄去的打发二老的钱,自然也反而收入了那侄子荷包里。
  这样的惨事竟然悄无声息地发生,并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来,虽然是先皇在位期间发生的事情,但也让人震惊无比。林思泽脸比碳黑,范侍郎也是越听越心惊,听到二老惨死牢狱之中时,当即跪在了朝堂之上。
  另外还有种种事迹举不胜举,顾虹见中气十足,虽然声音不大,然则声调抑扬顿挫,响彻整个朝堂,语气平缓,却又字字诛心。
  文武百官无一人插话,范侍郎跪在地上,双唇泛白几乎昏过去,等顾虹见念完之后,立刻磕头如捣蒜,道:“皇上,您听微臣解释,这……”
  “范侍郎不要着急解释呀,我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十分繁忙,而范侍郎是重臣,弹劾您这样的事情,若无实证,皇上还要派人查证,十分为难,故而为了替皇上分忧解难,我早已将您老家那侄子还有其他几个作恶的亲戚都带来了京城。且……问出了一些事情,得了一些家书。这里边,有最重要的东西,也是范侍郎罪状的最后一条。”
  林思泽淡淡道:“呈上来。”
  范侍郎瞪大了眼睛,见林思泽身边的蒋海福下去拿了顾虹见手中的几封家书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近日朝堂风云莫测,我亦繁忙无比。望你们安分些,不要惹麻烦。等那位上了位,我便立刻将你们接来京城或附近,给你们小官做。”
  顾虹见负手而立,背出家书里的内容。
  范侍郎嘴角抽搐,抬头看了一眼林思泽道:“这,这……微臣想以权谋私,的确不对……”
  “不不,范侍郎您错了。”顾虹见一笑,“下官可不是要说您以权谋私。这最后一条您的罪过,是——妄图谋反。”
  范侍郎瞪大了眼睛:“什么?!”
  【20】
  林思泽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顾虹见,像是已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没有接话,只是让她继续往下说。
  “这封信的寄出时间,恰巧是逆臣姚炳谋反的前一个月,而你说‘那位’,也显然并不是指皇上,因为皇上登基以来,你都没有任何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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