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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txt-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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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紧贴的躯体猛地一僵,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箍在我腰上的胳膊收得更紧了。
  “你想勒死我啊……”
  话没说完,他突然扳过我的身子,俯首吻了下来,粗狂的气息瞬间吞没我。许久过后他松开我,迷糊的神智在恢复清醒的一刹那看到他洋洋自得的神情,不由为之愠怒。
  一拳砸中他的下颚:“再敢肆意轻薄,我杀了你!”话虽如此,那一拳到底留了几分力,连我自己都觉得羞臊不已。
  “丽华,你并不讨厌我!”他嘻嘻一笑,显得分外笃定和自信。
  我狠狠感到一阵狼狈,这个刘縯,为什么总喜欢把话放到台面上来。
  “可我也没说喜欢你!”我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你会喜欢我的!”他很肯定的回答。
  “凭什么?”
  “就凭我是刘縯——刘伯升!”
  “嘁!脸皮厚的我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厚的……”
  争吵的最后结果不外乎是我们又打了一架,刘縯摆明有意放水让我,我也就没好意思当真使劲踹他。
  这之后我也没真的走成,不知为何,阴家那头来人了,没提接我回去的事,反而带口讯来说让我留在邓家多住几日,还把侍女胭脂从阴家送了来贴身服侍。
  我满心不解,思前想后左右逃不过是刘縯背着我使了什么手脚,问他他却是笑而不语,贼贼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可疑。我和他两人在邓家走得甚近,闲暇时他开始教我练剑,演习剑招。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一个肯教,一个肯学,接下来的日子倒也过得不无聊枯燥。
  我之前还动脑筋想着该怎样避开刘秀,没曾想连这个麻烦也省了,打从刘秀回来后,邓晨有事没事的就带他出去,各处串起门子。我虽然少根筋,对周边的事不大上心,然而眼瞅得邓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显得古古怪怪,竟像是刻意制造空间和机会给我和刘縯独处,我也开始有点觉悟了。
  进一步接触刘縯,会发现这个人还真像刘嘉所说的那样,是个思想表面化,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单纯家伙。他高兴时会畅怀大笑,愤怒时会拍案而起,什么样喜怒哀乐都不用费心去揣测,直接可从他脸上看得一清二楚的家伙。
  他是长子,却不管家中生计,只顾挥霍钱财,好侠养士,结交人才。若非我早知新朝将亡、汉室将起,必然会和刘嘉、刘元等人一样,认为他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可是就眼下的局势而言,刘縯的志向不用说我也猜到了,他不会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汉高祖刘邦才是他为之奋斗的偶像和目标。
  转眼到了月初,刘縯依依不舍的向我辞行,我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把他怄了个半死,最后终于气冲冲的走了。
  刘縯走后没几天,邓家突然来了位新客人,马车驶到门口的时候,邓家许多女眷都出去瞧热闹,我却躲在房里反复练着剑法,比划着如何把跆拳道和中国古剑术相结合,融会贯通。
  “姑娘!姑娘!”胭脂兴冲冲的跑进房,把我之前关照的“没事不许打扰我练剑”的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了不得了,姑娘!”
  “天塌了?地震了?”我收剑归鞘。天气渐渐热了,体力运动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挥汗如雨,在这个时代想洗次澡可不如在现代随便开个花洒,冲个蓬蓬浴或是香薰泡那么惬意自如。我哀叹着生活设施简陋的同时,只得取了棉布细细的吸干满身的汗水。
  “真真是个大美人呀!美得就跟画中走出来似的……”
  “哦?”我漫不经心的听着胭脂唠叨,随口附和。
  不行,看样子非得拿个澡盆子放水洗澡才行,全身黏糊糊的,想将就都过意不去。
  “姑娘!”胭脂咬着下唇偷觑我,笑容怪怪的,“其实……我家姑娘长得也不错,奴婢以为姑娘比她要好看些。”
  “哦。”
  “只是……刘姑娘的气质更叫人心折!”
  “嗯?”我回过味来,敢情这丫头绕了个弯,并非是在夸我,“什么刘姑娘?”
  胭脂嫣然一笑,正要回答,忽地门上轻叩两记,一个软软的声音在外头低声问道:“阴姑娘在否?”
  我诧异的扫了眼胭脂,她灵巧的疾步走向门口,一连迭的叫道:“在的,在的……”
  门扉拉开的同时,我看到门外站了个绿衣女子,身材窈窕,步履婀娜,由一名粉衣婢女扶着,袅袅如云般走了进来。细看她的长相,肤白如雪,眉目如画,乌黑的长发挽了个垂云髻,身上穿一袭墨绿色的绢丝襦裙,长长的裙裾随着她的移步而逶迤飘动。
  我大大的一怔,这种强烈的视觉震骇当真是前所未有,胭脂形容的果然不差,这美人儿真像是从画里摘下来的。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么?”我讷讷的开口,生怕说话声音太大,会惊扰了这位娇滴滴的美人。
  她扬起头来,果然我瞧得不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只是她眼中隐含的那份寒意从何而来?
  “你就是阴丽华?”果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咄咄逼人的口吻让我顿时警觉起来。
  我撇着嘴点头,随手将擦汗的棉帕丢到席上:“有何指教?”
  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虽说我还不清楚她到底是谁,可她那双犀利的眼睛里绽放的眼神,可是丝毫没半点要和我友善相处的意思。
  目光落在我搁在案几上的长剑上,她冷声问道:“你会使剑?”
  “不会!”我很干脆的回答,她的口吻像是在审问犯人,这点让我很不爽。
  她走近几步,忽然弯腰从几上抓起剑鞘,没等我开口阻止,只听“锵”地声,长剑出鞘,寒光乍起。
  耳听得胭脂一声低呼,那柄剑剑尖直指我鼻尖,美人儿冷冷一笑:“此乃我大哥心爱之物,自得剑之日起便悬于腰间,从未离身!不曾想今日竟会落到一不会使剑之人手中,真是名剑蒙尘,所托非人!”
  我一轩眉,再次领受她的冷嘲热讽的同时,不由动了真怒。
  “不过……勇气可嘉!”她轻轻嘘叹口气,神色稍缓,持剑的胳膊徐徐垂下。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趁她神情放松之际,快速错步欺近,以掌为刀,一记劈在她的手腕上。她痛呼一声,五指松开,长剑落地,我顺势反手抄住,顿时长剑划空,发出“嗡”地声长吟。
  “不可!”蓦地,身侧响起一声厉喝。
  斜刺里有人插了进来,挡在美人儿的面前,我猝不及防,长剑劈落时原本算准不会伤到她,只是想将她头上的垂云髻打散而已,料不到会发生此等变故。
  “啪!”的声,来人合掌拢住剑身,幸而我及时收劲,不然剑锋锋利,势必血溅当场。饶是如此,我已被吓得不轻,一颗心怦怦狂跳,乱了方寸。
  “搞什么?”我吼道,“你想找死啊!知不知道刀剑无眼?”
  刘秀额角沁着汗珠,僵硬的把手松开,脸色一片苍白:“对不住!伯姬年幼不懂事,请勿见怪!”
  “年幼不懂事?”我翻白眼,刘伯姬的年纪怎么看都在我之上,起码也该有个二十三、四了,这样的人也叫年幼不懂事?
  刘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微窘的扯出一丝笑容:“嗳,是我管教不够!阴姑娘恕罪!”
  刘伯姬怯怯的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一张脸吓得煞白,可是一双眼睛却是闪闪发亮:“三哥,她真是阴丽华?”
  “嗯。”刘秀应了声,又宠又怜的瞥了眼妹妹,“去给阴姑娘陪个不是。”
  “为什么和你形容得不一样?你以前不是说,阴丽华郁悒娇弱,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纸糊美人,不能娶回家劳作操持家事,只能每日供着,所以不适合你……”
  “伯姬!”刘秀难堪的喝止妹妹。
  我忽然有种想笑却又笑不出的感觉,归剑入鞘,无力的走回床上坐下,一时无语。
  “三哥,”刘伯姬小声的说,“你好没眼光,这么个天下少有的美人儿,却反被大哥后来居上,慧眼捡了去。”
  刘秀轻咳一声,拉起刘伯姬的手,把她使劲往门外拖:“你又来做什么?不是说好在家陪娘的么?”
  “大哥到家后老念叨着阴丽华……我来瞧瞧……”
  “娘呢,身体好些没?”
  “还是经常咳嗽,不过吃了三哥上次抓的药,夜里好睡些了……”声音渐渐远去,刘伯姬的丫鬟匆忙冲我行了个礼后,慌慌张张的追出门去。远远的,刘伯姬絮絮的声音仍隐隐传来,“三哥给我买的料子,我做了这身衣裳,可好看?”
  “嗯,好看,什么时候你肯让哥哥们给你做嫁衣,你穿了会更好看!”
  “庸夫俗子,怎入我眼……”
  终于一丁点也听不见了,我却倚着门框,若有所思的发起呆来。
  没眼光吗?刘秀没眼光?
  我自哂而笑,他倒是个极其聪明的家伙,至少从不做亏本买卖,没眼力的应该是刘縯,我原以为他们刘家的伯姬姑娘该有多温柔贤淑,特别是看过刘元这样中规中矩、相夫教子的典型模范后,我对刘伯姬好奇心一度攀升。
  没想今日得见,压根儿就不是我想的那样。
  只怕也是个颇有主见的主儿!
  刘縯啊,是该说他粗线条,还是该说他对家人太不关心?刘伯姬的性格和他形容得何止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摇了摇头,回身嘱咐胭脂:“给我烧些水,我要洗一洗!”
  胭脂愣了下:“姑娘又要沐浴?”
  “不行么?”天那么热,我又好动闲不住,没一天洗上两回,已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了。
  “诺。”胭脂低头,乖觉的出门烧水。

  谶语

  刘伯姬比刘秀小四岁,比我却整大出五岁,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本该早嫁作人妇,她却至今仍待字闺中,不得不令人称奇。
  刘伯姬来了几天,几乎一睁眼就缠着我,害得我都没法再专心练剑,就在我被她缠得没法,打算卷铺盖走人时,邓晨转了信笺给我,我一看顿时傻了眼。
  信是阴兴写的,言道:“大哥已去长安游学,姐姐可在邓府多盘恒数月……”
  吧嗒!竹片落在地上,我突然发现自己非常想念平静无波的阴家,虽说有时候静得仿若一潭死水,但比起每日受刘伯姬好奇的唠叨,我宁愿沉到那潭死水里去。
  住在邓家的最大收获,莫过于收服了邓瑾、邓卉俩丫头,至于老三邓巧,我心里虽然喜欢,却是万万不敢招惹的。周岁不到的小婴儿一会拉屎一会撒尿,我有次自告奋勇的带了她一天,结果被她搞得人仰马翻,即便是胭脂和刘元的一个小丫寰一起帮忙,也照样折腾得我心有余悸。
  联想到大腹便便的邓婵再过两月就要临盆,也不知她这一胎是男是女,不由心血来潮,突然很想去探望她。可巧听说邓晨过几日受朋友邀请要去宛城赴约,我跟他说搭个顺风车,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他听后愣了下点头,算是答应了。
  到了当日早起,我拾掇了些刘元做的小衣小鞋,准备一并捎给邓婵,为了防身我又在怀里揣了把尺许长的短剑。才略略收拾停当,胭脂就在房门口催了:“姑娘,邓公子他们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
  此时已近初秋,虽说暑气不足,可大晌午赶路仍是难免嫌热,是以才会赶早急急忙忙的上路。半拖半拉的到了大门口,只见道上停了一辆马车,车夫站在车驾上,却不见邓晨人影。正迟疑间,车帘子微微掀起一角,邓晨露了个头,喊道:“阴姬,上车!”
  我莞尔一笑,“嗳”了声,提起裙裾,单掌在车辕上使力一撑便轻轻松松的跃了上去。抬头一看,邓晨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一只右手伸得笔直搁在半空,显然是想拉我的,却没料到我用这种方式自己跳了上来。
  我冲他咧嘴一笑,邓晨收回手挠了挠头,嘴里小声的嘟哝了句,我没听清,可车内却很不给面子的响起一声嗤笑。
  车帘子掀起,我张目一望,却见里头赫然坐着刘秀。他见了我,颔首一笑,彬彬有礼的打招呼:“阴姑娘。”
  我一怔,万万没想到他也在车上。
  这辆马车虽然宽敞,可身边坐了两名成年男子,其中一人还是我最不想见的刘秀,这不禁令我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邓晨极为健谈,一路上不停的谈起王莽新朝近月来的军事行动,我突然想起那日撞见他们一帮子人在陋室中偷偷密谈,虽说最后不知道他们密谈的结果如何,但是邓晨有那大丈夫的雄心壮志,不甘墨守的心思,倒是已别我窥得一二。
  刘秀一路只是微笑聆听,却从不对邓晨的话多做自己的任何见解。他这样与刘縯决然相反的态度,让我感觉,他就是一谨言慎行,不敢谋于大事的生意人。
  不敢听,不敢讲,更不敢为!
  同样是兄弟,为什么差那么多呢?我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得出答案。可是我又不能指责刘秀所为乃是错的,毕竟这年头造反可是杀头的罪,并非人人都像我似的是从两千年后来的,很清楚的知道朝代更迭才是历史所趋。
  “蔡少公乃是位奇人,据闻得其所谶之语,无一不准……”邓晨絮絮的说着,一刻也不停歇,很少见他这么健谈的男子,简直可比三姑六婆。
  我悄悄打了个哈欠,所谓的谶纬之说,起源于秦朝,在佛教还未兴起的这个年代,这里的人们便信奉着这种迷信的预言行为,甚至还为谶言立书作图,称之为“纬”。“谶”和“纬”一样,都是一种变相的隐语和舆论。百姓愚昧,信奉谶纬,致使谶纬盛行,甚至还形成一种流派和时尚。
  我对这样的话题不感兴趣。
  马车缓缓驰入宛城时已近晌午,邓晨先送我去了邓婵的夫家,不过他没下车露面,所以开门的家仆也并不知情是舅老爷到了,对我这样的小人物光临显得不是很热情。可也合该我运气差,进了门一打听才知邓婵不在家,说是随夫君一块儿出去访客了。
  靠!汉代的女子的确没有后世历代那样讲究三贞九烈,抛头露面、走亲访友也是平常之事,可她一个大肚婆,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不好好在家呆着休息,跑东跑西,跑得我连顿午饭也没了着落,委实让我恼火。
  将东西交给邓婵的贴身丫寰,我怏怏的从家里走了出来。到门口一看,邓晨他们马车正要走,车夫站在车驾上扬鞭喝了声“驾!”,我撒腿在车后面狂追:“等等我!等等——”
  追了十几米,引得街上行人纷纷行起注目礼,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窗帘子撩起,刘秀奇怪的瞥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不理他,手脚并用的爬上车,钻进车厢:“表姐不在家,出门了。”
  “哦。”他点点头,不再多语。
  “那你在府里等她会儿。”邓晨插嘴。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跑得我背上都出汗了,我蹭了蹭肩膀,内里的亵衣单薄,是层纱衣,汗湿黏背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随我们去见识下蔡少公的厉害吧。”邓晨呵呵一笑。
  我现在哪还管他什么蔡少公、蔡老公,只要能供我吃饭,他就是我大爷!于是点点头,摆出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来:“太好了!蔡少公的才学,阴姬仰慕已久!”
  刘秀淡然的神色微变,将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中收了回来,别有深意似的的瞥了我一眼。我被他瞧得心里发虚,赶忙挺了挺腰,严肃的问道:“文叔君认为呢?”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是,秀亦是仰慕已久。”
  他的笑容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的笑容了,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极具杀伤力,不管老的、小的,见了这样的笑容估计都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胡想着,怪道阴小妹对他死心塌地,估计也是被这样的笑容给误伤了,以至最后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到了目的地,胃里早饿空了,感觉走路都有点不着地的飘飘然,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着赶紧让我吃饭吧。
  这也不知道是谁家,屋主人又是谁,总之一进去就见厅里乌压压的坐满了人,一张张的餐桌后跪坐着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我吞了口唾沫,跟着邓晨往一处角落里坐了,有三四个仆人过来招呼,摆桌、上菜、尊酒……动作极为麻利。
  我早饿慌了,寒暄客套的话就留给邓晨去应付好了,我抓过木箸冲着案上一盘脍肉插了下去,入口一嚼,差点没吐出来。这家做的菜真是有够难吃的,这到底是狗肉还是鹿肉,怎么嚼在嘴里吃着更像是萝卜?完全没有一点肉味。
  “怎么了?”许是见我表情痛苦,刘秀凑过身来,邓晨还没回来,他暂时坐我边上。
  “你吃吃看。”我噘着嘴,咽也不是,吞也不是。
  他狐疑的夹了一筷子,放嘴里,过了片刻,道:“还行啊,怎么啦?”
  我眼珠子差点脱眶,这人什么味蕾?没舌头的吗?居然吃不出菜色的好坏!
  这时仆人又上了一道羹,我拿木勺下去舀,只见清汤,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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