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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婚中(阿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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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在一旁连声附和。
罗依一笑:“不是长吉说的,是我自己这么打算的,我既然回来了,自然就要为家里赚钱,哪能白吃白喝呢。”说着,就拿了一块银子出来,道:“晚饭我请大家到牡丹楼,庆贺庆贺。”
罗长吉来了精神:“姑姑,庆贺甚么?我能点那道雕花蜜煎么?”
“能,你想吃甚么就点甚么。”罗依笑着保证,“姑姑终于和离成功,不用再待在沈家受苦,这还不该庆贺庆贺?”
屋内再次鸦雀无声。
韩长清不顾会被罗久安责骂,应和罗依道:“这婚早就该离了,是得庆贺庆贺。”
果然,罗久安马上把眼瞪了过去。高氏看见,生怕他说出甚么不好听的话来,害得罗依堵心,连忙一拉他的袖子,道:“他爹,牡丹楼的东西确是好吃,既是孩子想去,就去罢。”
罗久安面色不虞。
罗成和常氏没有作声。
罗裳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只有罗维一手拉了罗长吉,一手来拉罗依,道:“姐,走,他们不去,我陪你吃去。”
罗依不动,只看屋中众人,眼神里有难过,有期翼,坚定非常。
罗久安拿着那封离书,翻来覆去,良久,问道:“这东西已在官府备过案了?”
罗依点点头,道:“我和孔氏一起去的。”
罗久安深深地叹一口气,万分无奈地把离书递还给她,道:“走罢。”说着,率先出了门,朝牡丹楼去了。
第二十七章嫁妆
罗维望着罗依一笑,小声道:“姐,我说的没错罢,你早就该先斩后奏了。”
“你带着大家来罢。”罗依说了一声,拔腿追罗久安去了。
罗久安似心里积攒着一股子气,走得特别快,罗依小跑了一段才追上,气喘吁吁地问他道:“爹,难道我脱离苦海,你不高兴么?”
罗久安停下脚步,深深望她,满脸忧郁:“阿依,和离是大事,你一声不吭就把离书拿回来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哪?”
罗依明白他的意思,这一句“怎么办”,一是指哥嫂会不高兴,二是指周行头不会善罢甘休,可她已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是继续待在沈家,不晓得甚么时候就被沈思孝给办了,到时候可就是追悔莫及了。不过这些,她没法讲给罗久安听,因此只得道:“爹,你放心,我会和哥哥一样赚钱养家的。”
这时常氏正巧从后面跟上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想说,而今裁缝店生意惨淡,岂是你想赚钱就能赚到的。
但她还没把这话说出口,就听见罗依道:“爹,你看,我昨儿才回家,就已是赚了好几两银子了,以后只会越赚越多,您老人家千万莫要担心。至于周行头,他再找茬又如何,强抢民女的事,大概他还不敢做出来罢,咱们自赚钱过日子,不去理他便是。”
她就不信,有了购物空间里的稀罕货,还会愁找不着市场,那周行头再一手遮天,也挨不住市场有需求,再说了,她也可以不做衣裳,改卖别的东西嘛,比如护肤霜,比如奶糖,难不成她不做裁缝这行当,周行头还能拦着她赚钱?
罗依昨天一出手就赚了四两银子,虽然这里头含有成本在,但已是不菲了,况且等衣裳做好后,后面还有二两银子可以赚呢,这比罗成守着裁缝店可强多了。常氏听了罗依的那些话,不自觉地把原先想要说的话全吞了回去。
这时高氏自后面匆匆赶来,挽起罗依的胳膊,把她拉到一旁,道:“阿依,娘晓得你一直想要离开沈家,而今终于心愿达成,高兴得很,不过这去牡丹楼的事,还是算了罢,去了那里,没一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上次范公子请我们一家吃饭,足足用去二两呢。依我看,咱们还是买点菜,自己回去做去罢。”
罗依早算过账了,涤棉在购物界面里卖得异常便宜,一身衣裳六尺布,一共只需要一分银子,她哪怕花去三两请客,只留一两银子,也足够做上十件衣裳了,所以牡丹楼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的。是以罗依亲热地靠到高氏的肩膀上,道:“娘,这么晚了,菜市都关门了,哪里买菜去,还是上牡丹楼去罢。”说完又玩笑道:“你放心,不会耽误孝敬你老人家涤棉的褙子的。”
高氏笑起来:“我会跟亲闺女计较一件衣裳?”
常氏在后面听见,却是隐隐有些高兴,罗依回娘家长住已成定局,能从她那里得件衣裳也是好的,不枉他们还要分间房给她住,耽误以后出租赚钱。
牡丹楼落座在最繁华的街头,此时正是宾客满座之时,人来人往,气氛热络。一进那扎了彩棚的大门,一股热浪夹杂着菜饭香味迎面扑来,让人愈发觉得饥肠辘辘。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厅里本来早已无座,但他们到时,正好有一桌客人吃完,把桌子腾了出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坐过去,听那小二抑扬顿挫地唱念菜名。
韩长清满脸喜色,张罗着点菜,竟比罗依还要高兴几分。罗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欲抢过他的风头来,但却被罗久安制止了。高氏看看韩长清,又看看罗依,笑了。
常氏也觉察出了韩长清的不同寻常,悄悄儿地拉过罗成,道:“咱们真是白担心了,只怕阿依根本就不会在家里长住。”说着,冲韩长清努了努嘴。
罗成还没说话,罗裳却凑过来插嘴:“我看这事儿悬,大嫂还是莫要心急,当初我姐姐还是黄花闺女时,韩家都不肯娶她,而今她已是嫁过一遭的人,又怎肯迎她进门?”
罗裳看问题,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常氏满脸失望,嘀咕道:“我心急甚么,我还不是替阿依操心。”
罗成拿胳膊肘撞她一下,斥道:“你少胡思乱想,莫要给阿依脸色瞧。”
常氏暗暗冷笑,他一向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怕到时候给罗依脸色瞧的人先是他自己罢。
满桌之上,众人竟是各怀心思,只有罗长吉无忧无虑,抓着只大肘子,啃得满嘴是油。
但罗依已是满足了。不用面对孔氏的谩骂,不用担心沈思孝逼她圆房,其他的困难,又算得了wωw奇Qìsuu書网甚么呢?只要她勤奋肯干,能成为一家的经济支柱,所有的矛盾就会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她回去赶工做衣裳的心思竟无比迫切起来,恨不能马上就把剩下的那二两银子赚回来,好教常氏他们放心。
吃完饭,小二来结账,一共是九分三钱,居然一两银子还不到。看,亲人就是亲人,心里再怎么别扭,行事还是想着你的难处。罗依感动之余,愈发觉得自己这婚离对了。
酒饱饭足,人的心情怎么也会变好,回去的路上,就连常氏都有说有笑,一行人高高兴兴地朝家走。但还离着十几丈的距离,就见有人站在他们的裁缝店门口,将那门板拍得震天响,口中还骂骂咧咧的,不干不净。
罗依头一个把那人认了出来,皱眉道:“是孔氏。她来作甚么?”
韩长清笑了出来:“自然是为了你的嫁妆。”
常氏也笑了:“正是,我们才刚去把你的嫁妆抢了回来,她自然是不高兴。”
罗久安却觉出了不对头,道:“阿依是和离,又不是被休,嫁妆理应归还,她有甚么理由来闹?”
众人一听,也都觉得奇怪,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罗依。
罗依暗自思忖,如果把实情告诉罗家人,他们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意见?毕竟那嫁妆是他们给置办的,她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不过好在离书上并未言明此事,一切都只是她同孔氏之间的口头约定,要想赖账,容易得很,于是便扯谎道:“我也不知道她为甚么要来闹。”
“准是她又疯癫了。”韩长清骂了一句,卷起袖子就冲过去了。
罗久安怕他莽撞生事,连忙招呼着罗成和罗维,也跟了上去。
高氏急了,连连催着常氏跟她一起过去,道:“他们几个男人去有甚么用,万一把孔氏磕着碰着,她又有话说了,这事儿啊,还是咱们女人去。”
孔氏此人惯爱耍混,如果让她逮着借口,把罗依的嫁妆要回去,那可就不妙了。常氏深觉高氏言之有理,紧紧跟着她一起去了。
罗长吉下午没能成功参与抢嫁妆事件,本是懊恼不已,此时一见孔氏上门寻茬,机会就在眼前,立时兴奋起来,张着胳膊就要朝前扑。罗依连忙和罗裳两人一边一个拉住他,不许他近前。
孔氏见了罗家人,叫骂声就更大了,不过她并未同抢去罗依嫁妆的罗久安等人过多纠缠,就直接奔向了罗依,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好你个罗依,作甚么出尔反尔?你明明答应我不要嫁妆的,却一转眼就叫娘家人来抢”
娘家人都在跟前,罗依一点儿也不怕她,站得定定的,面色自若:“孔大嫂,你说甚么呢,我同你家沈思孝是和离,又不是被休,嫁妆自然是要拿回来的,怎会答应给你?”
孔氏气得七窍生烟,跳着脚骂:“是你说不要嫁妆,我才同意你和离的,你居然过河就拆桥”
罗依自怀里掏出离书,伸到她面前抖了抖,道:“孔大嫂,你可不要信口胡说,这离书上可没这么写。”
韩长清连连点头,道:“这离书我晚饭前才看过,确实没说嫁妆的事。”
孔氏这才想起来,当时她们的确没把嫁妆的事写到离书上,只不过口头约定而已,她一时气极,伸手就想把离书抢过去,但罗依一缩手,迅速将其塞回怀里,道:“孔大嫂,这是已到官府备过案的离书,你就算撕了也没用。”
“你,你卑鄙”孔氏破口大骂,“你,你奸诈”
罗依本来就只当她是陌生人,而今更是当她是路人,哪里肯理会,抬脚就朝屋里去,任由她乱骂,反正和离女子带回嫁妆是天经地义,就算此刻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也不怕。
孔氏哪肯放她走,伸手把她衣裳一抓,巴掌跟着就呼了过去。罗裳惊叫一声去护她;罗长吉则抱住孔氏的腰,一头朝她肚子撞了过去。孔氏没提防有个小家伙,吃了重重一击,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不顾此时她顾不上去拉开罗长吉,只是抓住罗依不放,要她把嫁妆交出来。
罗家人都在这里,岂会眼睁睁看着她欺负罗依,韩长清和罗维率先冲上去,轻轻一扯,就把她和罗依分开了。孔氏气得跺脚大骂。
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时有人朝这边指指点点。罗依尚无这个时代的归属感,不觉得有甚么,但一向老实厚道的罗久安却挨不住了,上去把罗依拉到一边,悄悄问道:“阿依,你果真答应过孔氏,要将嫁妆留与她?”
第二十八章息事宁人
罗依坚决否认,但看到罗久安忧虑的眼神,突然惊悟,若任由孔氏这般闹下去,不管道理在哪边,都会让罗家成为街头巷尾的八卦话题,这是老实厚道的罗久安所不能接受的事情。再说孔氏这样闹腾,只怕会影响罗家的生意,万一她明天白天又来闹呢,那他们还要不要开门行商了?罗依这样想着,就开始给孔氏打眼色,示意她赶紧停止吵闹,嫁妆的事私下再说。
然而还没等孔氏领会她的意图,就见一身云纹素锦的范景明自罗家后院翩翩而出,犹若闲庭漫步一般踱近罗家众人,满面关切地对孔氏道:“这位大嫂,你这般吵闹,除了惊扰四邻,又能得到甚么好处?若是有冤屈,还不如上官衙告状去,若是不会写状纸,大可以找我帮忙。”
孔氏闹腾这这么久,终于等到个帮她说话的人了,立时朝范景明迎上去,道:“公子说的有道理,我明儿就告他们去,还劳烦公子帮我写张状纸。”
罗久安心想,那公堂哪里是随便去得的,只怕就算占理,也会脱层皮,要不然,就是被人诈去一大笔银子,所以这状,不能让孔氏告,于是便示意高氏上前劝说。
高氏会意,上前将孔氏的胳膊一挽,笑道:“孔嫂子,说甚么也曾做过亲家,何必把事情做得这样绝?”
她做事绝?明明是他们罗家欺人太甚孔氏眉毛一竖,就要开骂,但还没等她开口,范景明先说话了:“此事只怕不告无法善了,还是对簿公堂罢。”说着,就问孔氏:“这位大嫂,你要告甚么?”
孔氏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再三强调她是占着道理的,并非无理取闹。
范景明点头,又问:“不知这位大嫂可有证据?”
孔氏卡了壳。
范景明却一笑:“没有也无妨。”
孔氏精神一振。
范景明接着道:“不过是挨上几板子罢了。”
要打板子?孔氏骇然,将信将疑,但正当她想问个究竟时,却看见沈思孝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哎呀,和离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还不得闹腾个没完,孔氏再顾不得罗依的嫁妆,转身就走。
范景明从后叫她:“大嫂,别走呀,你还没说个详细呢,你放心,我帮你去告他们,就算你挨上个几十板子,我也能帮你把官司打赢……”
孔氏直奔沈思孝,拉了就走,一面走,一面却还想着罗依嫁妆的事,暗忖,那几个箱笼虽然值些钱,但也不是很值钱,若是因为它们就要挨上几板子,可真划不来……只是罗家人出尔反尔,实在是可恶,这口恶气,她怎生咽得下去“孝儿,你一定要争口气,来年考个举人回家,好替娘报这个仇”孔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沈思孝的身上,殷殷切切地叮咛。
沈思孝方才挤在人群里,已是听见了些闲言碎语,闻言便问:“娘,你要报甚么仇?还有,阿依的嫁妆怎么抬去她娘家了?”
孔氏不敢告诉他实情,扯谎道:“他家欺人太甚,把罗依接回娘家不说,还把她的嫁妆也给抢了去,孝儿,他们这般嚣张,你可不能自减了气势,跑去接罗依回家,一定要好好晾她一段时间,灭灭她的性子才是。”罗依已然同沈思孝和离的事,还是缓一缓再告诉他罢,免得他乍闻此事,乱了心神,待过些日子他把罗依淡忘后,再慢慢呢地与他说。孔氏如此想着。
罗依就算被接去娘家,也还是沈家人,凭甚么把嫁妆也搬了回去?沈思孝忿忿地,觉得罗依做得太过分,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孔氏的要求:“娘,我听你的,就不去接她。”
儿子听话,孔氏大感欣慰,母子俩相携回家去了。
罗久安看着孔氏母子离去,终于松了口气,上前感谢范景明。
范景明摆手道:“我如今租住您家,一样怕她前来闹事,若是她以后还来,您交与我来应付便是。”
罗久安不好意思地道:“都是家丑,让你见笑。”
范景明奇道:“那是您家亲戚?”
罗久安一愣,随即缓缓摇头。
范景明笑道:“既然不是亲戚,那算甚么家丑。”
罗久安又是一愣,随即想通,再次谢过范景明,招呼众人进屋去了。
罗依心里有事,落在了最后面。韩长清马上过来问她,她却只是摇头,道:“你赶紧回家去罢,明日还要做事呢。”
韩长清很不想走,但一想到罗依已然和离,他明天的确还有紧要事要办,于是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范景明踱着步子,也落在了后面,竟同罗依一样满面担忧:“罗大娘子,你可别误了我的工期,若是有甚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准我能帮到你也不一定。”
原来他担心那三件新衣裳,真是孝心可嘉。罗依笑道:“你放心,那衣裳差不多已经完工了,明日便能交货。”
范景明展颜一笑:“如此便好。”
也许是在陌生人面前,更容易敞开心扉,罗依同他并肩走着,竟把许诺孔氏嫁妆的事说了出来,又问他道:“依范公子看,这嫁妆,我是给,还是不给呢?”
范景明道:“有道是宁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若你不把嫁妆给她,她日夜上门吵闹,你们家如何开门做生意?更何况,你是答应过她的,虽然此人品性令人不齿,但倘若你失信于她,那同她又有甚么分别呢?别人的龌龊,不能成为你变质的理由。”
他这钱一段话,同罗依心里想的一样,而后一段话,却是犹如一道明光,使得罗依恰似突然参透佛法的人一般,心境豁然开朗。她敛衣郑重去谢范景明,范景明却是一笑:“若要让所恨的人寝食难安,只管过得比她好就是了,保管她会后悔。”说完,负手朝后院去了。
他说这话时,虽然面向罗依,但罗依却总觉得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脸上,那种感觉就好像……与其说他是在讲给她听,还不如说他是讲给他自己听的。难不成他也有自己所恨的人?不过这也不奇怪,他身为富家公子,却委身于罗家裁缝店,这本身就很不寻常,所以有些故事在身,实属正常。
打听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过罗依而今前程未定,琐事杂多,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因此也不过在脑中想了一想,就丢了开去。
第二日,罗依起了个早,问过高氏的意见后,便请来当铺的活计帮忙,把四箱嫁妆都搬去当铺,当了个死当,共得二十两纹银。她之所以要把嫁妆当掉,是因为挑着箱笼去沈家,实在太过打眼,而且也无法跟罗家人交代,更没法圆她自己昨晚的话。
以她对这个时代物价的了解,这二十两纹银,相当于穿越前的一万两千块人民币了,旧物尚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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