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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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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是甜的,自然不了爱情。

    引吭高歌的鸟儿们守护着自己爱情的结晶,期待着里面跃动的生命破壳而出。

    温暖的绒毛带着体温,守护着尚在蛋壳里沉睡的孩子,夫妻俩相视一叫,妻子张开嘴等着丈夫送来食物。

    然而这份温情却被无毛怪的脚步声扰乱,于是叫嚷着想要引开这些无毛怪的注意力。

    然而这些披着兽皮的无毛怪根本不被那带着悲凉和警告的鸣叫所影响,伸出手抢走了蛋……

    生命,就在这样残酷的竞争中欣欣向荣。

    逝去的生命聚集在了部族的洞穴中,凝聚出不同的味道,绽放在族人的舌尖上。

    陶盆的四周遍布着火焰,里面的水已经滚开,切成大块的羊肉在里面翻滚着,乳白色的汤汁发出了族人从未嗅过的鲜味儿。

    蘑菇用石头切成丁,与羊肉混合出鲜的极致。

    花椒叶的麻爽也在滚沸中弥散,侵彻着已经松软的白色嫩肉。

    两片薄荷,三枚块茎,煮沸的不仅仅是味道,更是族人对生活的追求,对生命延续的渴望。

    另一口陶盆中,白腻的羊脂肪融化成了油,淡青色的烟扶摇直上。

    榆钱儿站在一旁,看着哥哥用两根树枝在油中拨弄着。

    身边的陶碗中是已经搅匀的蛋液,里面混合着略带苦味儿的蕨根汁。

    嫩绿的刺老芽和香椿叶在蛋液里翻滚了一圈,身体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住。

    两根树枝夹住他们,在羊油中一划,立刻变得焦黄,明明太阳已经落山,却浮现出夕阳的色彩。

    陶碗中堆积着炸好的刺老芽和香椿儿卷,诱人的味道终于让榆钱儿明白,为什么哥哥之前看到这些陶器会流口水。

    另一个小陶罐中,枫树和桦树的汁水正在里面逐渐浓缩出精华。

    水化为白雾消散,留下的是甘甜的枫糖,如今已经粘稠。

    两根木头早早地就放在了地上,上面用石器凿出了一个个小眼儿。

    用布捏着陶罐儿,将粘稠的糖汁倒进木头上的小眼儿中,等待着冷却成块。

    尝过一罐儿桦树汁的榆钱儿吞了口唾沫,不知道这些冷凝的糖汁又会有怎样的甘甜?

    可她的心思很快被另一种味道所吸引,切成了大块的块茎被投入到翻滚的羊油中,煎炸成黄色。

    淀粉被炸后的香甜与众不同,但这却不是终章。

    捞出后,剩下的大半罐枫糖被倒入油中,滋滋的声响不断传出,溅出的油花让榆钱儿吃痛,却舍不得离开,想要看看新味道的诞生。

    糖与油的混合,是另一种粘稠。

    当粘稠到在树枝上留下丝线的时候,炸好的块茎放入到里面,快速地翻弄着,让糖液包裹住所有的外皮……

    族人们第一次知道饭原来还可以这么吃,单单是嗅,已经能够想到这些味道在舌尖上绽放时的美丽。

    等待从沉默变为焦急,族人们敲着手中的陶碗陶罐,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老祖母欣喜地看着这一切,将今天分配食物的权利交给了陈健。

    而陈健的回报,是滚沸汤汁中浇下的蕨根白汁。

    含有大量淀粉的白汁在沸水中迅速凝聚成团,用纤维布捞出,软软的透明而滑腻。

    小心地盛了一碗,似乎随时都可能碎开,不敢用一丁点的力气。

    浇上一点酸浆草的嫩汁,配上几片辛辣的韭叶,加上砸碎的茱萸调出辣味儿,放上一点糖浆,配上两片薄荷,浇上一点儿炸过花椒叶的羊油。

    入口的瞬间,辛辣中带着一丝麻香,味蕾迅速地绽放,血液流动加快,却更加剧了其余的味道。

    于是酸浆草的酸味,枫糖的甜味,还有羊油的膻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味道,覆盖在微苦的蕨根凉皮上。

    正要回味,却被薄荷叶的清凉取代,于是只有再吃一口,以体验那瞬间的感觉……

    族里的老人们和牙齿不好的姨妈们都有一碗蕨根粉儿,里面还有半枚煮熟的鸟蛋。

    春末的炙热被酸浆草和薄荷消散,辛辣化为额头的汗水,苦味儿留在齿间和甜味抗争。

    她们吃过几口,急忙叫来小孩子,喂给她们,让她们也感受这奇异的味道。

    成年人们则每人先喝了一碗羊汤。

    鲜,本来就是羊的味道,配合上带着春雨味道的蘑菇,更是激发着人的食欲。

    狼皮被烫的不断伸着舌头,却在喝完了一碗后又盛了一碗,里面还有一块煮熟的羊肉。

    从没吃过煮肉的他,发现了一种和烤炙不同的味道,略微的甘甜,也更加的嫩滑。

    旁边的陶碗中,炸得金黄的、裹着蛋液的刺老芽和香椿儿,更是孩子们的最爱。

    外焦里嫩,虽然略带羊肉的腥膻,却无伤大雅。

    油浸入到嫩芽当中,这是方圆百里内,香椿素第一次与油融合。

    却天生相契,入口回甘。

    榆钱儿吃了一团刺老芽,便将目光转向了那碗块茎。

    哥哥用两根树枝夹起一块,上面粘稠的糖汁伸成长长的丝,孩子们拍这手叫好。

    那丝线却越来越长,孩子们不再喊叫,盯着丝线生怕断掉。

    终于断掉后,却又发出了一声叫好声,好奇地学着陈健的样子,用树枝扎起一块,将糖丝拔的老长。

    入嘴后,更是糯软甘甜,化掉外皮的糖,舌尖一抿,细砂般的块茎涂抹在舌苔上,寻找着甜的味蕾。

    欢声笑语在洞穴中回荡,陈健所喜欢的味道在这个简陋的洞穴中暂时相聚,又互相组合,流连在唇齿之间,荡漾于舌尖之上。

    缤纷中,唯独少了一味叫咸的兄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孤独……

第十一章 移风易俗的第一步() 
当第一顿有煮炸两种烹饪方式的晚餐结束后,部族多出了一个后世家庭最讨厌的工作,洗碗。

    每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弹,这一顿饭吃的太饱,狼皮更是半躺在地上抚着肚皮直哼哼。

    从未尝试过这样吃饭方式的族人,对于先祖指引的膜拜更为强烈。

    这是一种直观的感受,这种感受至今还在舌尖上回荡,并非虚无缥缈的死后天堂,所以也更容易相信。

    当然,这顿饭很不健康。

    油炸块茎自不必说,蕨根粉中的原蕨苷也有致癌性。

    不过对于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的族人而言,这些问题毫无意义。

    蛮荒尚未征服,史前并非天堂。

    距离饥饿彻底远离族人还有太长的路要走,而提高族人的寿命更是个可能长达千年的过程。

    甚至于前世日不落制霸七海的时候,平均寿命也不过四十岁。帝国朝阳追逐晚霞的辉煌下,是预期工作寿命三年的女工和无数被机器绞碎的童工的阴影。

    每点燃一根蜡烛,便会投下一幕阴影。世上没有不肮脏的辉煌,只有看到肮脏还是看到辉煌的眼睛。

    记忆中仅仅去年,就有七八个族人离世,这些人大多死于与自然的抗争。

    如今陶器已经出现,骨耜已有原形,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原始农业也会出现。

    随着部族的扩大和发展,伴随文明产生的私有制观念和利益争夺,将取代征服自然,成为后世族人丧命最多的原因。

    世外桃源终会谢幕,新时代的辉煌与血腥也终将呈现。

    陈健知道,每一项发明和进步,终会亲手毁了眼前和睦融融的一切,成为无数圣人追慕的三代之治天下大同的传说。

    但他不会犹豫,这是文明的必然,无法违逆无法阻挡。

    于是在众人还半躺在兽皮上休息的时候,时不我待的陈健叫来了榆钱儿狼皮等几个相熟的人,开始组装自己设计的第一件陶轮。

    两个巨大底座烧制的很好,下面宽大平稳地立在平整的地面上,上面是一段细长的轴。

    另两个扁圆的陶饼圆心处有两个小孔,正好插进细长的轴内。

    找了一根纤维绳,首尾相接,套在两个陶轮两侧的凹槽中,形成一个简单的皮带传动装置。

    在那个非圆心处多出一个孔的陶轮上插进一根棍子,在两个陶轮和底座长轴的连接处抹上一些羊油脂,用手把住那根棍子,转动起来。

    吱吱呀呀的响声让人牙齿发酸,不过族人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转动的陶轮带动着绳索,将远处链接在一起的另一个陶轮也旋转起来。简易的皮带传动,速度很快,也很平稳。

    转动的陶轮能够用很小的力气捏造出手工所不能捏造的陶器,手轻轻放在泥团上,控制厚薄,离心力就会轻易地将泥团化为一个个成型的器皿。

    美中不足是传动的绳索不是皮子,但想要得到柔软而有弹性的皮子,又必须要有晒盐的附属品卤碱才行。

    天然干燥的毛皮很僵硬,只有用盐碱糅化后才能有各种不同的用途。

    从零开始的生活,什么都必须尝试后才知道需要什么,然后再一件一件的解决,少了任何一样不起眼的地方,都无法继续。

    陶轮前,陈健用力转了几圈,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陶轮圆心处有孔,没法直接使用,但问题也不大。

    只需要明天再烧制一个没孔的圆盘,扣在长轴上,与下面的那个有孔的链接起来就行。

    到时候把混好的陶土往上面一放,两个人轮流摇主动轮,一个人负责用手塑形就没问题了。

    吱吱呀呀转动的陶轮,带动着族人的大脑也跟着转动起来,终于榆钱儿走到了陈健的面前,问出了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句话。

    “它为什么会转呢?”

    陈健没有回答,却忍不住抱起小妹妹,哈哈大笑,弄得榆钱儿不知所措。

    得不到答案的榆钱儿,这几天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而陈健也总会在狩猎后,站在陶轮前琢磨着别的问题。

    几天后的某个早晨,榆钱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惊奇地发现哥哥竟然没有站在陶轮旁边。

    族人们还在沉睡,鼾声中没有哥哥的声音,让她很不习惯。

    这几天的生活,她过的很快乐,除了那个为什么会转的问题一直在脑海中之外,一切都好的不得了。

    小鸟雏一天天的长大,那两只较为弱小的鸟雏也逐渐强壮。族里的孩子们都喜欢上了这三只鸟雏,即便有一天下了雨,还是不忘去外面寻找小虫。

    这几天吃的也很好,她很喜欢喝鱼汤,而且很喜欢在鱼汤中加入一些哥哥称之为香菜的叶子,有时候哥哥会亲自做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每一种她都不曾见过,却都很好吃。

    哥哥新烧制的陶轮昨天也成功了,据说今天就要教给族人新的制作陶器的方法。

    自己也从哥哥那里学会了十以后该怎么数,于是她知道了族人一共有七十三个。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哥哥这几天很少带自己出去玩了,每天晚上都蹲在火堆旁。

    前天傍晚,自己和几个孩子一起帮着哥哥将成堆的草木灰堆积在大陶罐中,里面加上了清水,第二天又将澄清的水倒出来放在火上烤。

    昨晚上本来想告诉哥哥,自己数出来族人一共七十三个,可兴冲冲地跑到哥哥身边的时候,却发现哥哥正把那些熬煮过草木灰的水和羊脂混在一起搅拌熬煮,全神贯注,不停地搅拌根本没时间和自己说话,只好嘟着嘴悻悻离开,一晚上都闷闷不乐。

    今早晨也看不到哥哥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开心。旁边草篮中的鸟雏传来饥饿的叫声,这才让她站起身,想要去寻找一些虫子,这可是哥哥交给自己的任务。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洞口处传进来,榆钱儿高兴地跑过去,才到洞口就被哥哥捏住了耳朵,带着她朝山下的小河走去,说是要给自己洗洗头发。

    洗脸这个词是她刚刚学会的,而且还学会了洗手,每天吃饭前族人都会哥哥带着去河边洗洗手,于是很容易理解了洗头发的意思。

    耳朵还被哥哥捏在手里,只好侧着身子低着头,哎呦呦地叫着跟着来到了河边。

    一块半透明的,有些像是打碎的鸟蛋颜色的东西放在河边的石头上。

    哥哥总算是放开了手,榆钱儿顾不得摸耳朵,伸手就把那块透明的古怪的东西拿在手里,看起来很好吃。

    前天哥哥将凝固的枫糖从木头中取出来,告诉孩子们谁学会了数到十,就可以得到一块,自己当然是第一个得到的,她可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

    如今这东西看起来也像是枫糖之类的,刚要往嘴里塞,就被哥哥打了一下手,赶紧缩回去。

    “我知道,先洗手,洗脸。”

    榆钱儿笑嘻嘻地说着这两个词,将手放在水中沾了一点水,轻轻擦了一下脸。

    看看倒影中自己乱蓬蓬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她倒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这样的。

    哥哥说自己的头发很脏,她看了一眼这几天总在火堆前的哥哥,笑着说:“你也脏。”

    于是兄妹俩一起笑了,接着她的头发就被哥哥用水打湿,将那种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在头上摩擦着。

    一股腥腥的味道传来,榆钱儿想要看看自己的头发,冷不防一滴浑浊的水从头发上滴落到眼睛里,顿时刺痛的难受。

    “哥哥,眼睛疼!”

    她从没试过这样的疼痛,眼泪忍不住从眼睛里流出来,只好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慢慢地泪水浸润着眼睛,刺痛的感觉逐渐消失,她用沾着河水的手背擦了一下眼睛,终于睁开了。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滑腻腻的,似乎有什么在上面轻轻爆裂,发出啵啵的响声。

    于是伸手摸了一把,放在眼前一看,顿时呆住了。

    手中是无数聚集在一起的、白色的泡沫,随着微风不断碎裂。

    初生的朝阳下,泡沫上闪烁着七彩的光泽,不断地变换,映出她从未见过的斑斓。

    她记得雨后的天边才有这种七彩的虹,怎么原本在天上的色彩跑到了自己手中?

    “哥哥,你看,彩虹跑到我手里啦!”

    她把手伸到了陈健的面前,陈健笑着用力吹了一下,这些白色的泡沫随风散去,急的榆钱儿想要伸手去抓,最终还是没有抓到,落入河中顺流而下,慢慢消散。

    随后那滑腻腻的泡沫就被哥哥涂到了脸上,想到刚才眼睛的刺痛,她只好闭上眼睛。

    一双大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捏着,很粗糙和很温暖。

    她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只是还不知道有个词叫宠溺。

    很快,清凉的水被泼在脸上,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水中的倒影顿时愣住了,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水中的影子根本不像自己。

    脸色不再是乌黑,相反有点像去年落叶时吃的果子,淡淡的红色。

    乱蓬蓬的头发也闪烁着黑色的光泽,如同火堆中的木炭,顺滑地从头顶垂下来,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将自己的倒影打的有些荡漾。

    那块半透明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就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已经用去了大半。

    “这是什么?”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哥哥一定知道。

    “皂。”

    陈健说出了这东西的名字,然后带着榆钱儿上了岸。

    “榆钱儿,你知道我梦到的先祖是什么样的吗?”

    榆钱儿摇动着脑袋,自己可想不到。

    “他们的头发都是干净的,脸上也没有灰尘,而且头发也不是乱蓬蓬的,你想学他们的样子吗?”

    “嗯!”

    榆钱儿急忙点点头,陈健接着说道:“你要好好学,然后去教给妈妈姨妈和姐妹们,听到了吗?”

    陈健坐在一块石头上,将榆钱儿的头发分成两半儿,在两侧挽成了两个总角髻,用绳子绑上。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及见兮,突而弁兮。

    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纵然黄皮黑眼,若没了文化传承,终究似是而非。

    过程会是漫长的,但总要迈出第一步,族人已经知道雕刻护身符,美的基础已经产生。

    而且发型作为可婚配成年与未成年的区别,将来是很有用的,形成一种文化和性成熟绑定在一起,问题不大,所谓的及笄冠礼的原始版本。

    况且乱蓬蓬的头发也容易沾染寄生虫,对于健康是个大问题。梳子和篦子现在还没出现,免不得过几天又要把方雷氏的传说抢来,这不仅仅是美观的问题,也是卫生问题。

    第一次梳发髻的榆钱儿觉得头上沉沉的,很不舒服,等到梳完之后,急忙跑到河边,看了一眼。

    自己的头发被盘成了两个发髻在两侧,垂着短短的一段绳子,比以前乱蓬蓬的好看多了。

    “再教你一种。”

    陈健解开了榆钱儿的头发,想了一下及笄的模样,未免有些麻烦,于是给妹妹编了两个麻花辫儿。

    榆钱儿对着水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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