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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4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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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程没有任何不可合成之物反应的尿素是整个论战计划之中的关键,也是难度最高的一个实验,主要体现在过程中产生的剧毒物质上。

    不管是前期冰晶石制取的氟化氢,还是后期氰熔体、青酸钾之类的东西,其毒性都属于触之即死的永州蛇级别,如今的防护水平又不够,难度之大也就可想而知。

    除了这个主要的论战证据外,陈健也需要利用这两三年的时间做几手准备,而且都是猥琐地利用漏洞的准备。

    先逼着对方轻敌、然后再让对方落入自己埋下的陷阱,心急不得。

    而陷阱不可能只是一个尿素利用藏在羊胃中的微生物反应,更需要其余的坑来埋对手。

    一旦电石制造成功,陈健可以利用少量的电石和水反应制取乙炔。

    如今制盐工业已经发展起来,大量的盐卤中含有溴,同样智利硝石中也含有量级很高的溴,加上逐渐发展的照相术,利用溴和乙炔反应来骗人,不仅可以在论战中获胜,也可以促进化学工业的发展,利用照相术来提高提取溴和碘的水平,尽量让这场论战之后将照相术提高到碘化银和溴化银水平,基本上就可以做到真正的清晰照相术了。

    在之前的学宫实验中,陈健已经用过浓硫酸和酒精反应制取乙醚,而且当时还麻醉了一条狗,现如今也用在一些贵人的简单手术麻醉之中。

    溴可溶于水、易溶于乙醚,这就可以利用类似溶解度法来制盐的手段获得溴。

    氯气如今可以制作,也是原始制碱法的副产物,而且已经用来生产漂白粉。将氯气通入到盐卤的乙醚溶液之中,可以获得溴的乙醚溶液,再利用溶解度的区别,将溴从乙醚中弄出来。

    电石与水反应生成的乙炔时一种不饱和化合物,不饱和化合物加成反应时,氢要加在氢多的一侧,因而溴与乙炔反应的时候——如果陈健高中学的这个定理没错的话——可以反推出来,两个溴会有很大的可能在一个碳上,从而生成二溴乙烷,但是两个溴却不是分布在乙烷的两个碳上,而是定在一个上面。

    这样一来,再让这种古怪的产物和纯碱反应,两个氢氧根会代替那两个溴所在的位置,从而完成华丽的从氢氧根到羟基的转身,虽然看上去羟基和氢氧根长得一样,但还是需要变身的。

    因为之前两个溴是连在乙烷的同一个碳上的,所以这两个羟基也会连在同一个碳上,然而一个碳上容不下两个羟基,所以在生成的瞬间就要发生坍缩。

    一个羟基必须从自己身边的碳上抓走一个氢形成水,然后原本的一碳双羟基变为一个醛基,从而生成乙醛。

    乙醛可以发生银镜反应,这自不必言,完全可以猥琐地利用麦芽糖的银镜反应来引诱别人相信乙醛是合成糖的前一步。

    再者,乙醛可以在实验室的条件下生成酒精,只需要一丁点证明可以生成,就算是跨越了这道鸿沟。

    再利用发酵法产生的酒精——在实验室法证明了乙醛可以生成酒精后,酒精是怎么来的就可以忽略的,实验本身不是为了工业化生产,只是为了证明两者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将酒精在加九十度的水浴中加热通入氯气,产生三氯乙醛的氯油,再与浓硫酸反应,收集到可以利用的三氯乙醛。

    将三氯乙醛加入百分之二十的水,搅拌后成粥状,放置在有氯化钙或是熟石灰吸潮的地方自然干燥结晶,就是水合氯醛,第一代镇静的药物。

    这东西不但可以说跨越了有机和无机的鸿沟,更可以说跨越了精神和物质的鸿沟——这东西可以有力地证明,精神是物质可以操控的。

    第一代镇静剂嘛,保管可以让人产生精神的变化——这样一来,别说什么生命精华了,连精神或者灵魂都可以用物质来操控了,而且这种物质既不是来自草药也不是来自植物,全程都是最简单的东西合成的,找到源头也不过是金属、石灰、焦炭、氯气……

    往严重了说,所谓情绪,都不过是某种物质的操控,陈健觉得管教对方拱手而降不战自退,三个坑让对方彻底没有还手之力。

第七十章 老人的渴望() 
科学源于哲学,同时又反过来影响人们认识世界的观点和看法,尤其是唯物的世界观,需要三个科学基础才能立足。

    进化论、能量守恒的热力学定律、力学。

    力学的出现,导致了机械唯物主义成为一种重要的思潮,让人们第一次尝试去解释人的所有宏观意义上的活动,并且用力学去解构整个世界。

    能量守恒的热力学定律,让运动成为一种不是凭空出现的、有一个看不到的类似神明上帝陡斯所操控的神秘,也为物质不灭和能量不灭以及能量物质之间的转化提供了思想基础。

    进化论,则让有人格的神或是类似的产物难以存在,当人不是有人格的神所创之后,那么评判历史的角度也不会用固定的人格人性的道德说教去判定功过是非,而只能涌向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种类似于动植物守道而存的方向——有圣人、神、上帝等凝聚了人格人性的东西存在,人的行为就必须以这种凝聚的人格人性道德来评价。

    道没有人格,所以不仁而视万物为刍狗,因而与众不同。道与圣人之争,大抵是无人格的泛自然上帝与三位一体的上帝之争,若上帝没有人格,那么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守旧天主教的道德禁忌。圣人也是一样,因为他是人而不是不仁的天地之道,所以评价一个人需要从距离圣人的远近来评价。如何评价一个人,需要史观和世界观,世界观又需要哲学,哲学又需要科学成果定律的反馈,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圈。

    陈健很清楚想要变革社会关系,首先要变革经济基础,这一点在闽郡已经沿海数郡已然开始,并且将要不断持续下去。

    这种变革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操控的,即便影响也难以做出太大的变动,但在世界观上的改变则是可以利用名声和之前积累的一切加速促进的。

    这也是他在都城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的重要原因之一,闽郡的事已经不可挽回,就算他死了,闽郡那些新势力也必须会谋求自己的发展和未来,那些已经产生的思想和矛盾也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死而消亡。但在他现在做的这件事上,可以有效地缩短人们改变认识世界的方法的时间。

    电石氰熔体到尿素再到羊以尿素为唯一氮源的这条大约需要三年的路,可以跨越生死之间的鸿沟,巩固物质不灭守恒的世界观。

    水合氯醛镇静类药物的路,可以将人们对于精神、灵魂、情感甚至人性人格的思考搅乱,矫枉过正地、过早地让人陷入一种物质决定一切的迷惘之中。

    乙炔溴化缩合乙醛的路,可以将有机无机的争论打破,让人们意识到有机无机的划分是无意义的。和酸碱一样,这些看似复杂的化合物也有一种类似酸酐与酸一样联系的东西或是官能团,决定其属性的是那些东西而不是有机无机这种并不是太必要的分法,或者说这种划分法无法指导现阶段的研究,从而让对方的观点沦为一种将人和鸭子都归为两条腿的动物这种诡辩的划分方式。

    按两条腿还是四条腿划分不是不行、不是不对或者说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是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不等于错,但没有意义等于没有意义,这很重要。

    一旦这一道鸿沟被跨越,不仅仅是单一学科的进步,更是可以用舆论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东西,任何的血统论、固化论、修养论、家族底蕴论都将丧失存在的基础,人们将会期待一个起跑线公平的社会,都有从无机跳到有机的机会,而不是被宣布这是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多数人也更期待在起点的时候是公平的,渴望累进税、遗产税、平权、平等、自由这些听起来让人与人起步的时候更公平的东西,将有机的子嗣变为无机的微粒,大家一同起步。

    借由此时的拜科学教或是说萤火之光划过黑暗以为是烈日当空的时机,用进化论铺垫出人的社会性和同一物种性以及人族命运共同体的社会主义思想;用化学铺垫出起点公平的反绝对自由放任思想;用物理学的力学和能量守恒定律铺垫出唯物主义哲学基础。

    看上去走了条邪路,但于此时的生产力水平应该是条思想启蒙的捷径。

    也是一条走出了和欧洲的出脱于基督教神学和复古自然法截然不同的启蒙时代之路。

    欧洲有欧洲的启蒙方式,这里有这里的启蒙方式,大洋彼岸的中华大地也该有符合自己传统的自发的启蒙方式。

    殊途。

    同归。

    大道三千,终归于一。

    陈健不敢确定自己走的这条路会不会走的太歪以至于歪向天际,因为到现在已经没有历史可以借鉴了,所以一切只能走下去,让时间去评断对错。

    正如很多年前引他走入学宫圈子的木老先生不给他取字时说的那样,正如在闽郡已经心伤疲惫告别了政治的湖霖说他的那样。陈健推测了可能的后果去做,而不是不知道后果去做,或许这就是他们担心的缘由。

    只不过此时已经风烛残年的木老先生并没有想那么多,在陈健与对方论战之初,他就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助陈健。

    而现在,陈健又一次在木老先生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找到了这位一心装着天下、这位提携过陈健的老先生。

    数年过去,哪位当初就一直咳嗽的老先生如今更加地苍老,不断出现的新东西让这位饱受各种毒物影响的老人坚强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只希望多活几年好看到更多的新奇。

    陈健不是侍奉在侧最近的人,可木老先生却将陈健看成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当陈健再一次踏入师门的时候,老先生屏退了身边的人。

    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陈健,沙哑的声带发出呵呵的笑声。

    “你有多大的把握?”

    “七成。”

    老先生笑道:“你说的七成,那就是胸有成竹了,就像是当初你告诉我电解出钠一样。这一次又让我这个老头子做些什么?快些用吧,我撑不了几年了,到时候你想用都没机会了。”

    陈健低头鞠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先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陈健坐下,咳嗽了一阵后说道:“其实我挺高兴你接受了对方的挑战,也很高兴你来找我帮忙。因为你终于把心思放在了这门学科上,而不是把心思放在社会上,不要暴殄天物。”

    老先生呷了口茶,又道:“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哪怕像你们说的那样,一个是生产,一个是分配,你为什么不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生产上?你让我知道了氮磷钾可以让一亩地的小麦产八百斤!八百斤啊!同样的一亩地就能多养活四五倍的人。可你呢?你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天下再无饥馑的希望,然后去转身投身到时代之中。安安静静,躲在学宫之中,管它春夏秋冬,一心做学问难道不好吗?”

    “到时候,就算分配有问题,可残羹剩饭也足以让一些人吃饱了啊。你的一个师兄死在了用磷灰石制取磷肥上,这磷是你发现的,可你却把磷当成一种进身之阶,当成涌入这个圈子的阶梯,你的心思根本不在这。”

    陈健没有回答,也没有和老先生解释任何词语,只是默默地听着,许久才道:“先生明明知道,但还是把我当成弟子。”

    “你呀,你只是再用你自己的方式对待我这个先生,但偏偏我又很受用。我缺衣食、不求名声,我只是想了解这个世界,只想要世界再无饥馑战争,而你也正在投我所好,我当然很中意你这个弟子。”

    老先生笑着看了一眼陈健,心里清楚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和陈健说之前的那些话题了,哎了一生后,转开话题问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次来是准备又带走你的一些师弟师妹吧?”

    “是。弟子第一次拜师的时候,用了很多钱财、学识、送出的发现新金属的名声,以及闽城的种种物质条件和神奇的作坊,就开始引诱师兄弟们,也是为了几年后的今天会有更多的师弟师妹跟着我一起去闽郡。”

    “各有所求,各有所需,没什么不好。你是要他们去帮你完成这次论战争辩?”

    “是的。”

    “那是好事。人们如今都说,论对世界的了解,共和国北有都城、南有闽郡。你们那个什么制碱联合会举办的研讨会,每一次都会引起轰动,很多人慕名前往,有些事上,闽郡那所被人称作‘南学宫’的地方比这里走的更远更快。可你还嫌不够,要把都城学宫的这点精华都引过去。你知道吗,学宫之中如今都说当初授予你学宫先生的名誉,那是最不智的选择,你是学宫最大的叛徒。”

    陈健点头微笑,明白老先生的意思。

    然而老先生又微微一笑道:“但对我而言,你这个弟子没有背叛去认识世界、解释世界和改变世界,那你就当得起学宫先生这个名号。学宫不是这百顷之地,更不是那身长袍,而是立国之时刻在贤人祠上的那十二个字。认识世界、解释世界、改变世界,身在闽郡和身在都城,又有什么区别?”

    陈健起身再拜,老先生挥手道:“你这一去,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你这次论战胜利,是在我葬礼之前还是葬礼之后。死去元知万事空,那时候说死后希望你们烧一些书在我的坟上,但我终究还是希望在死前就知道很多事。”

    老先生浑浊的眼睛陡然一亮,盯着陈健道:“我知道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我却相信你肯定知道结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想知道。想知道这个世界,想知道物质微粒,想知道最小的微粒和最大的宇宙,想知道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告诉我!告诉我你想象的,你推论的,你猜测的,亦或是你从什么途径知道的。”

    陈健看了一眼这位风烛残年却因为对了解世界的渴望而焕发出生机的老人,这位帮助过自己走出第一步,这位心系天下饥馑和战争的老人,想着自己知道的一切,却终究低下头。

    “先生,没有生而知之者。我相信经验,不相信天生的理性。所以,于此时,我不知道,只能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然后去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归纳总结。您想知道的,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木老先生看了看陈健,看了看陈健垂下的头,看了看陈健不敢直视的眼睛,原本明亮的双眼渐渐有些失落。

    许久,轻轻地哀叹了一声。

    “也对。也好。”

第七十一章 道、术、弟子与再传弟子() 
长久的沉默之后,木老先生忽然问道:“七八年前,你让你的师兄师姊们跟着去闽郡,说是要编写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还有一本新的《化合与分解新教材》,编的怎么样了?这总可以给我看吧?”

    陈健连忙道:“先生说笑了,不但要看,还要请先生做序呢。那本新的《化合与分解教材》本来就是我当初说带师兄师姊前往闽郡的目的,即便我随后出海,但是一直不敢忘记这样事。论起来,写文章我是不如他们的,编写教材也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已经编写的差不多了。”

    将那本已经编写好的教材拿出来,恭谨地递过去,木老先生翻看了一阵,失笑道:“前三十页是你写的,后面的才是你的师兄师姊们写的,对吧?你把你的大胆假设,当成了这本教材的基础,让化学成为一个有基础的学科而不是一个观察性的暂无基础的学科。”

    陈健也笑道:“是的。没有基础,这门科学始终是博物学。有了基础,这门学科就不是观察性和描述性的博物学了。基础,未必对,但可以自圆其说,可以被修正,可以被实验推翻,但终究还是要有基础的。只不过后面的确是师兄师姊们编写的,但前面也有他们的认同和努力,并非是全都是我的一人之言。”

    木老先生听完笑的咳嗽了许久,说道:“这是自然。世界的基础他们受你的影响,而正如你所说他们之前学的只能算是博物学,虽然在化合分解上有所学识,但是在基础上就是一张白纸,还不是你怎么画就怎么画?你的那个小妮子不也是在试图找出动植物之间隐藏的秘密吗?她不也是在尝试将生物从博物学中剥离,尝试着用物种的方式进行分类吗?这就是基础,而定义基础的人是将来以这个为基础的世界永远绕不过去的地方。”

    陈健躬身道:“先生,我是这样想的。我设想的这些基础,未必就是正确的,但比起没有基础或者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基础,终归还是好的。所以我在前三十页上,大胆地采用了自己假设的世界基础,并且用来影响闽郡的很多年轻人,这大约也是闽郡的学堂不被都城承认的缘故吧。”

    “如果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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