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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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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刚过,很多之前曾经犹豫不决的人终于放心。

    因为陈健被一些人请到了共和国的权利中心,和他同去的还有一些参与了环球航行的人,据说是讲解环球见闻,而更有消息说陈健被授予了对欧交涉建议权。

    一连十五天的讨论,外面的人没得到一丁点消息,有资格参与那场讨论的人不多,而且凡是参加的人都没有流露出一点风声。

    但陈健出来后,立刻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都城的大部分喜欢谈论国事的国人大致的结果——他以个人身份,宴请了尼德兰联省共和国驻派在都城的代表。

    此时两国之间还没有驻派使节,陈健宴请的原因也是很说得过去的私人理由,他在环球航行过程中,在欧洲只在荷兰停靠过,而且尼德兰驻派到这里的人他在海牙见过。

    而尼德兰这边的人,也是以各种私人身份的关系和陈健见面。包括莫里斯执政的私人信件、大议长的信件、总检察长的信件,这些人陈健在海牙的时候也都交往过,显然说得过去。

    陈健的官方身份在环球航行结束登岸后就已经失效,内部对于欧洲问题是否参与也有不同的意见,所以他这个非官方身份的人作为一部分人的代表出面,是最合适的。

    与此同时,刚刚开始挂牌的“矿产、冶金和基建投资联合公司”的筹备委员会,也以公司的名义宴请了其余的欧洲驻派在这里的代表,包括欧洲的北方穷国瑞典的一些人。

    西荷战争的最后一年,荷兰的燧发枪横队以纵队行军转向、在西班牙方阵缓慢移动之前堵住缺口,加上雇佣兵名义的快速炮兵的支持,导致了斯皮诺拉的失败。

    那场战役并没有决定双方最终的胜负,但是造成的影响巨大。莫里斯的军队不是荷兰人,而是雇佣兵,大量的外国士兵和一部分贵族不可避免地将战场上发生的事带回了本国,包括在莫里斯军队中服役的古斯塔夫的远表亲。

    数年过去,影响终于开始显露。

第五十三章 帝国主义行径(一)() 
陈健接见尼德兰代表之前,南洋公司的董事会代表也抵达了都城。

    他们需要寻求一些人的帮助,需要政治势力的扶持,但同时又坚守公司按资分配的底线而不是受到权力无限制的掠夺,所以在都城的一些处在转型期的大家族或是与大家族息息相关的白手套商人就成为南洋公司极力想要接触的人。

    陈健纵然退股,但是在这样的关头,南洋公司董事会的代表还是找到了陈健,希望陈健能够考虑南洋公司的利益。

    那些已经和南洋公司牵上头的一些家族,也出面请求陈健帮忙。

    虽然很多家族在都城很有实力,但在放在与荷兰交涉的事情上就有些力不从心。荷兰语说的最好的那批人要么是第一批跟随陈健出海的,要么就是墨党内驻派到荷兰的年轻人,对于欧洲的了解、互相之间的接触信任这些家族都不能如同在都城一样从心所欲。

    如今局势还不明朗,尚且不能明火执仗地赤膊上阵,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夷制夷”,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南洋公司则希望陈健可以通过谈判或是在欧洲那样借助各方势力矛盾争取到很多优势条件,比如对西班牙殖民地的合法贸易权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南洋公司,其次才是国内的工厂作坊业。

    南洋公司让都城的一些家族都艳羡的利润,不仅仅有奴隶贸易、出口贸易、蔗糖涨价等因素,还有重要的欧洲地区此时的价格革命。

    随着欧洲概念上的“新大陆”的发现,大量的白银流入欧洲,持续数十年,欧洲的物价开始上涨,按照银本位来算,上涨幅度喜人。

    而之前的迷雾,让共和国处在一个特殊的封闭体系之中,物价以银本位来算,低于欧洲的一般水平。

    这就导致了闽郡的人工费用、原材料费用等以白银来计算,远低于欧洲尤其是荷兰等地的水平。

    就算没有技术优势,所有的出口商品都有巨大的优势。原本可能造成一些影响,但是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闽郡等地的资本主义经营方式的发展,导致国民劳动财富的总和也在不断增加,加之时间并不长,物价的影响在国内不大。

    世界贸易虽然已经开始,但是联系的还不是那么紧密。于是作为对外销售垄断的南洋公司,靠着物价革命的先后顺序,赚取了让许多人眼红的白银。

    南洋公司明白其中的巨大利润,因而极其不希望荷兰人分一杯羹,至少不希望将贸易运输权让荷兰人分走。

    至于今后的对西班牙合法贸易的诉求,那是南洋公司的长期计划,甚至是可以为之付出足够代价的一种诉求。不过这个诉求的基础是——垄断,而不是荷兰人、英国人都有机会。

    所以南洋公司很清楚,想要独赚这些贸易权,既要让西班牙衰弱,但又不能让西班牙完蛋以至需要自己对抗那些虎视眈眈的“海盗”国家。

    换而言之,他们需要一个西班牙政府帮他们管辖殖民地,因为公司的会计经过计算后得出直接管辖的投入太大,从回报率的角度上看暂时不如正常贸易。

    当然,如果能够煽动西班牙殖民地独立,扶植当地的二等人当买办成立买办政府加大种植园控制的西属南美,并且可以用武力保护等代价换取关税协定,那是最好的。

    这几件事,南洋公司自认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还不能做到,所以不得不有求于陈健。

    之前利用西荷、西英之间的矛盾和利用签署了南特赦令的法国和西班牙王室破产的时机,签订了那个条约让南洋公司对于陈健的手腕极其信服。

    虽然陈健退股让董事会的一些董事又扩大了股权,可是对于陈健的离去他们还是很心痛的,至少此时南洋公司内部找不出一个足够分量的“全权总督”。

    唯一一个有些苗头的年轻人,还在回到闽郡后跑到了都城参加了新成立的印度公司,而且那个年轻人从名望和实力的角度,都难以撑起公司的全权总督的职务,尚需历练。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南洋公司十分确信陈健做出的欧洲即将发生大乱的判断,这个机会真的是不容有失。

    再一个大荒城在靠近欧洲的一侧,北纬三十度左右,距离西班牙很近。

    南洋公司十分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行动导致大荒城招致西班牙的攻击,不是对大荒城收拢国人移民心存敬意,而是一旦这么做会让墨党极为不满,他们不愿意招惹也不想让墨党和自己为敌。

    他们自信自己和那些工厂主、地主不同,墨党对南洋公司不满的地方只有两处:奴隶贸易、可能的地租侵略。

    而且南洋公司基本上也不做那些在国内进行投机交易的事,得不偿失。回报率不如造商船。

    至于说对外贸易可能招致的本国工业萎缩问题,对闽郡而言并无这种可能性。银价、技术、新生产关系,这三条决定了几十年内闽郡的工业资本家急需的是“零关税的、天然权利的自由贸易”,而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关税保护,甚至对于农业的禁止进口法案都极为不满。

    南洋公司的董事会代表在来到都城之前,被董事会授予的底限是:“如果能够让陈健帮忙达成公司在对欧贸易和西班牙殖民地的垄断贸易事实,公司可以每年认购一部分‘回报率不高’的基建股权,董事会也可以以董事私人的名义拿出一部分白银投入闽郡容纳流民的郡属工厂。”

    在陈健第一次宴请了尼德兰的驻派代表后,南洋公司的代表便赶紧上门拜访。

    见到陈健后,会面的时候周围还有墨党的其余成员,南洋公司的代表也明白墨党的规矩,并不拘束,递上了董事会的信函后,开场先用了一段站在墨党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话,想要打动陈健。

    “陈先生,虽然因为奴隶贸易的问题你退出了董事会,但是公司始终不能忘记是你牵头成立的,在公司的历史上您的名字肯定会大书特书。今天我来,不谈任何奴隶贸易的问题,只是想要站在贵党的角度上证明董事会的请求是对贵党也有利的。”

    “贸易一旦扩大,闽郡的工厂业也会急剧发展,贵党的基本盘也在不断扩大,而且这正符合贵党对进步和国民财富的定义。”

    “至于说奴隶贸易,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我必须说,是贵党的活动导致了奴隶贸易的兴盛。如果国人能够忍受更低的工资、更为长久的劳动合约,种植园又怎么会选择奴隶呢?您要知道,奴隶其实很贵的,至少你得保证奴隶的生存,因为奴隶的生命是主人财产的一部分。”

    “所以说,闽郡的问题,明明可以解决,只需要贵党同意种植园自由雇工的最低工资继续压低、允许签订十年的劳动合同、完善残酷救济而非郡属工厂、取消最低死亡赔偿,难道那些种植园不能容纳更多的国人吗?”

    “陈先生,这是我对贵党的建议。公司是靠贸易为生的,贱买贵卖。如果雇工的待遇继续提高,没有价格优势的时候,公司可以抽身就走,从别处购买货物卖回本国,而闽城的那些工厂就要纷纷倒闭了,因为卖不出去。这难道是贵党想要看到的吗?”

    陈健听后哈哈大笑,摇了半天头道:“前两句说的还行,后面我个人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现在种植园的自由雇工已经比奴隶还要稍微便宜,你们到底想要便宜到什么程度呢?对外交涉的事,那是礼部负责的,我只是以个人身份宴请一些在海牙的朋友。”

    南洋公司的代表也笑了一声,反问道:“如果公司现在拿出一部分钱,捐助郡属工厂容纳失业者,贵党是什么态度呢?要知道,公司董事的红利中,有一部分是奴隶贸易的来的,贵党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反对接受呢?甚至于将钱掷于脚下说你们墨党不会接受这样肮脏的银币?”

    那人看了一眼陈健并未发怒,顺势又道:“如果贵党接受并认为这是好事,那么请问这样与陈先生不退股而拿股息红利支持郡属工厂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钱只是在董事手中转了一圈,是不是就洗去了上面的肮脏而变得干净了呢?”

    陈健摸出一枚银币在空中一抛,笑道:“资本并不肮脏,肮脏的只是盈利的方式。你们每拿出一分资本投入到郡属工厂,就少了一分资本投入奴隶贸易。钱放在那不动,并无意义,在动起来的时候才能决定获利的方式。”

    “对此,我们当然支持啊。我们反对奴隶贸易,所以我们不参与;我们反对奴隶贸易,所以我们支持一部分即将投入到新的奴隶贸易的资本流入郡属工厂。怎么看,我们做的都没错啊。”

    “由此看来,我们不但没有违反我们的理念,而且在一步步朝着实现自己理念的方向前进。”

第五十四章 帝国主义行径(二)() 
听到陈健这样回答,南洋公司的代表心中一喜。

    他又不是来和陈健争辩这些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理念问题,只是单纯地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听到陈健暗示墨党不会反对接受这样的条件,对南洋公司而言目的已经达到,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墨党会以反对邪恶的南洋公司为理由进而反而南洋公司的所有利益。

    墨党作为一个有意识形态的组织,即便理念还不成熟、内部派系已经开始出现,但是做事还是要秉持他们的世界观的,至少要能做到在基础之内自圆其说逻辑自洽。

    既然已经给出了解释,也就至少证明墨党内陈健这一派是支持南洋公司在贸易上的拓展的,那么目的也就达成。

    至于说陈健会怎么办,南洋公司不想知道,甚至能不能成功此时都不需要承诺,需要的只是一种尝试。

    确认了陈健不会反对后,南洋公司的代表便要起身告辞,剩下的事不需要他说。

    对公司力量的了解,此人明白陈健很清楚,不需要多说;对于公司如何才能获利,此人明白陈健很清楚,不需要多说。

    既然不用说,那就只需要一句默许的承诺,更不需要说破或是非要得到一个回答。

    在临走之前,他忽然很好奇,问道:“陈先生,对于公司的贸易拓展,你们墨党内部又是怎么理解的?”

    陈健整理了一番思路,简洁地回道:“主观上,你们是为了盈利。客观上,促进的世界体系的发展连为一体。主观上,你们为了盈利渴望欧洲战争。客观上,欧洲战争的本质是君主和宗教和狗咬狗,这可以促进欧洲人民的觉醒,让他们认清国王和宗教的本质和虚伪以及为他们带来的伤害。主观上,你们为了盈利出售武器放任屠杀。客观上,你们可以让欧洲人民在战争中学习,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利用手中的武器反抗封建与宗教。”

    “总而言之,主观上你们是混蛋,但你们在客观上加速了历史的进程。所以,如果将来欧洲觉醒了,他们认为你们是罪不可赦的混蛋;如果没有觉醒,你们就是那些买办眼中的好人。这取决于世界观,但你们肯定是不希望那里的人觉醒的,所以评价你们的人是谁,决定了你们将来是混蛋还是救世主。”

    那人在门口大笑道:“如此说来,就算是为了将来史书上的评价,我们也不可能让他们的世界观成为主流。这可是决定了我们将来的评价的。你知道的,国人对‘上史书’这三个字看的很重的。但凡历史,总要有个评价的基石,你们评价的基石可是让很多人讨厌的。”

    …………

    与南洋公司的人达成了初步的接触后,陈健再一次邀请了尼德兰的驻派代表,并且与之进行了详尽的商谈。

    荷兰人找陈健的原因很多,即便尼德兰共和国还没有形成一个民族国家,但是与陈健的接触和谈判基本上囊括了尼德兰共和国的大部分统治阶级。

    奥兰治派的灵魂人物莫里斯,急需知道陈健的态度。

    法王亨利四世遇刺身亡,美第奇家族的王太后掌权,这是一个极为亲近西班牙的女人。去年法国王太后已经派人前往西班牙,希望促进西法联姻,让儿子路易十三迎娶西班牙公主。

    同时,亨利四世为了继位从新教徒改宗为天主教徒,即便颁布了南特赦令,法国仍旧是个天主教国家,而尼德兰是个新教国家。

    本来对付西班牙已经难以支撑,如今又多出一个很可能放弃法国欧洲崛起机会的王太后和其宠臣,莫里斯对此相当不安。

    莫里斯对于十年的休战协定头脑清醒,知道将来肯定还是要打,所以他急需一个盟友。

    如果没有华夏共和国出现,荷兰印度公司会因为政治目的,不得不出让大量的利益给英国,尤其在香料问题上要割肉,只为了垄断英国对抗西班牙。

    但现在对莫里斯而言多出了一个新的选择,如果能够达成一句正式的承诺或是一封正式的盟约,莫里斯便可以做出更为灵活的决策。

    陈健为了亮肌肉的环球航行给莫里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传到海牙的很多消息都让莫里斯确信这是一个可以对抗西班牙的盟友,但是具体会不会涉足欧洲的泥潭莫里斯心中并没有底。

    除了尼德兰的整体利益外,莫里斯还希望陈健不要涉足荷兰内部的权利斗争和宗教内乱,至少能够稍微控制一下。

    他对阿明尼乌派或是高马勒斯派的神学分歧并不关系,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研究神学的神学家,到底被拯救到底是注定的还是可以靠主观努力贴近的说法他也弄不清楚。

    但是,他明白大议长是站在阿明尼乌派那一边的,而且对他的一些“独裁”手段有些不满,而荷兰省的检察长格劳修斯也是站在阿明尼乌派那边的,这让莫里斯很是不满。

    在西班牙大军压境的时候,面对西班牙的巨大压力,内部的派系争端还可以暂时团结,一切为了胜利。

    然而等到休战协定签订的时候,这些矛盾便开始公开化。

    高层的联省自治派和尼德兰国家派在斗;阿明尼乌派和高马勒斯派在斗;长老会和底层的教区在斗……

    而宗教间互为异端的争斗,向来又是以心狠手辣而闻名。新教在日内瓦杀的人头滚滚,法国天主教便关闭城门七日封刀;这边审判女巫,那边便火刑架伺候;这边刺杀国王,那边炸药要把议会一起炸上天……

    荷兰的商人是唯利是图的商业资本家的代表人物,可以在荷兰交战的时候给被荷兰围困的港口运送粮食火药因为利润高,也可以在西荷战争的时候继续给西班牙贷款。

    于是当阿明尼乌派的教区开始武装暴动的时候,荷兰商人们立刻将有利可图的燧发枪从阿姆斯特丹的港口一批批地卖到阿明尼乌派的教区,有人在联省议会上也呼吁让阿明尼乌派成立自己的民兵组织以自保。

    闽城起义时的那批枪,本就是准备运往阿姆斯特丹的,只不过提前在闽城被用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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