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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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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外边角的地方是牲口棚和厕,城墙之内严禁随地如厕,草木灰也必须堆放到厕内,如有违反,我建议也是缴一百斤食物。”
“你们对我的意见怎么看?”
没有任何的声音,首领们已经发挥着他们的想象力幻想今后的生活,幻想着将来住进这画里会是什么样子,似乎没听到陈健在说什么。
直到陈健又问了一句,这些人才纷纷点头。
有人忍不住问道:“健,这很好,我们都同意。可是……这要多久呢?”
陈健伸出三根手指头道:“三个月!最晚到杏子黄的时候就可以。”
首领们咽了口唾沫,眼睛怎么也不能从墙壁上挪开,心里咚咚直跳。
“三个月?三个月族人就能住在这里面?”
她们觉得体内的血在翻腾上涌,头有些昏沉,身体微微颤抖,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笑声中,她们没有注意到陈健在榆钱儿耳边说了点什么,榆钱儿点点头便出去了。
等到这些人笑完之后,陈健说道:“想要住进来,需要靠手。只靠眼睛看,不要说三个月,就是三百个月也不行。我们族人会先帮你们把屋子盖起来,屋子的高度不能超过咱们祭祖的房间,也不能超过学堂,这一点你们都同意吧?”
“当然,肯定不会超过。健,说吧,怎么干?”
“对啊,快点说。”
陈健拿出一张桦树皮念道:“城墙和壕沟一共一千步,那七个背叛的部族负责四百步,咱们这些人负责六百步。”
“既然城墙是保护大家的,当然需要大家一起来挖,按照每个部族要住进来的人口分,你们说一下各自部族的人数吧。”
首领们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自己部族的人口数,陈健统计了一下,分出来每个部族需要挖的长度。
有几个部族听完后,忍不住问道:“健,你们部族还有些俘虏呢,他们不算进去吗?”
“当然不算。这城墙不是保护他们的,是保护咱们的。”
那几个首领不再说话,盘算着需要多久,陈健笑道:“我已经帮你们算过了,每个男人一天挖六筐土,咱们一个月就能挖出壕沟。”
“六筐土?那也容易了,我们族人一天可以挖十筐。”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每个部族要挖的地方我会带你们去看的,什么时候挖完随便,但如果在杏子黄之前挖不完,那就永远不要住进来了。”
首领们都笑了,同意了这个提议。
“第二件事呢,就是咱们将来种麦豆的事。打仗要训练,出征要粮食。我有两个意见,你们选一个吧。”
“一呢,是分出族田和公田,每个部族必须要先耕种公田,然后再回去耕种自己的族田。公田收获的粮食归所有部族,用来预防灾荒、打仗,以及供养孩子,奖励那些为部族做出大贡献的人。”
“二呢,是不分族田和公田,部族的土地归部族,但是每次收获的粮食,十五斤就要上缴一斤,作为公产。凡有不缴纳的部族,通通赶出城墙之外,剥夺议事权。”
两个意见说完,首领们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番,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选了第二种办法。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将咱们定下的事刻在陶泥板上吧。”
陶泥板早已经准备好,首领们站起身准备向上一次一样摁手印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咚咚的鼓声和喧闹声,首领们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是我的家人在用渔网捕鱼。”
“网?”
陈健走到窗前,掀开草帘子看了一眼,族人们正撑着桦皮船,唱着一些古怪的曲调欢笑着划入了草河,抛下了承载着希望的渔网。
陈健装作淡然地走到首领们面前笑道:“走吧,一起出去看看,看看先祖的指引和庇护,为我们带来了多少鱼。”
第三十章 笨的红鱼和聪明的红鱼()
太阳东升西落,草河西源东尾,小船顺流飘荡,船上的人留给斜阳下的人们一个背影。
斜晖曳着长尾倒映在翠绿的秋河之上,被木浆泛起的涟漪打碎。
岸边的女人们应和着江上捕鱼男人唱着的歌谣,遥望着暗淡暮光中抛出的渔网。
石制的坠子带着圆锥形的网沉到水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
船上的男人们收紧拉绳,将下面的坠子聚到一起,呼喝着将那一网鱼捞到船上。有时候太多,拉网的时候竟让小船儿有些摇晃。
十个不曾见过真正渔网的首领看着定格在夕阳下的画面,有些痴迷。这种夕阳绿水渔歌唱晚的情景对于这些吃够了橡子的人有说出的诱惑。
看不清捕了多少鱼,但从拉网弯腰的姿势来看也能猜到许多。
“那就是网?”
“是的,那是真正的网。”
首领们等着第一艘小船靠岸,急匆匆地跑过去,几尾大鱼在小船中不断跃动翻腾,张合着圆形的嘴巴,尾鳍不断地扑打。
这可比在大冷天的河岔里围捕强得多,如今这天气到河里不久就要抽筋的。卡钩虽然能钓上大鲶鱼,可是效率并不高,远不如渔网方便。
她们想,如果有了这种网,族人们至少可以少吃一点橡子。
可是等亲眼看到渔网后,首领们失望了,这种网他们学不来,因为他们没有麻线。
麻线很细,至少比起树皮纤维胡乱绕成的绳索要细的多,也轻得多,用树皮绳索是没办法弄出这种网的。
“健,我们想要换这种网。用……用橡子。”
一个首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能交换的东西,声音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很微弱了。
陈健摇头道:“我们不喜欢吃橡子。再说现在麻线也不多,网只有这些。不过这样吧,我们不用的时候你们可以拿去用,但每次捕到的鱼分给我们一些就行。”
那首领大喜过望,她已经知道陈健的风格,想了一下道:“我们捕十斤鱼就给你们一斤。”
陈健回头询问了一下族人,族人们纷纷同意,于是这笔租借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几个轻壮跟着上了船学学怎么抛网,怎么拉绳,虽然上面的人也不算熟练,但因为秋天鱼多,也是因为没有捕获过的缘故,收获还是不错的。
陈健估摸着自己的手工业能够卖出的第一批货物便是渔网,这已经打了一个很好的广告。
卖出渔网后,其余部族会有很多鱼,也就有东西交换消费,自己族人可以省出捕鱼的时间做别的,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部族比其余部族稍微高那么一点,也要保证其余部族有足够的剩余产品用于交换。
作为“第一次”撒网捕鱼的庆祝,晚餐请其余部族的一起喝了鲜鱼汤,主食是橡子碎块饼,味道还算可以接受。
尤其是加入了一些晒干的芫荽,更让鱼汤平添了几分味道,这些人讨论着明天要做的事,围着火堆互相交谈着,消磨着时间。
几尾捕到的红鲫鱼被扔到了荷塘里,冬天不会太冷,只要注意凿冰透气,这些鱼憋不死。
荷塘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红鱼,常常并在一起游荡,煞是好看,孩子们也常常扔一些吃的。
久而久之哪怕吐口唾沫,那些红鱼也会围过来,榆钱儿每次看到都会说:“红鱼好笨。”
水池中的红鱼的确很笨,但那个曾经叫红鱼的女人却很聪明,此时她正和几个女人吃着属于自己的晚餐,只有鱼汤没有鱼肉,看起来就像是被圈养在池塘的鱼一样,事实上并非如此。
她们十二个女人被关在屋子里纺线,今天的定额刚刚完成,还没有资格吃鱼。
实际上这十二个女人纺线的速度是所有女奴隶中最慢的,她们没有这个天赋,乱蓬蓬的麻线需要用手轻柔地伸长再缩回去,稍微掌握不好就会断掉,断掉就需要花费时间续上,很麻烦。
这些女奴隶学会纺线后,就按照纺线的速度分成了四组,每组一个小房间,彼此间基本接触不到。
红鱼也在这十二个纺线最慢的女人当中,可她知道如果自己要是为情郎或是孩子纺的话,每天纺的线可以多出几倍。
她尽量放慢自己的速度,因为她很聪明。
从在嘴里含上石头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明白了这些人说的大约是什么,但是她仍然装作听不懂——每一个传承部族智慧的祭祀必然是聪明的。
因为聪明,所以发现了陈健的狡猾。
她发现陈健会按照这些人纺线的速度分组。那些别的屋子里的女人,每天的定额肯定很多,但获得的食物和她们是一样的。
相应的,想要吃鱼要纺的超额数量也更多。
所以她用了七天时间学会了纺线,然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让自己纺线的速度保持在一个极慢的水准。
前几天听说有自己以前的族人故意砸坏了纺车,也有男人在垦地的时候故意折断了骨耜。
在那些族人看来,这些工具是万恶之源。曾经没有这些工具的时候,自己过得很轻松,可自从这些万恶的工具出现后,一切都变了,每天都要使用这些工具。
如果没有骨耜,他们就不需要挖地;如果没有纺车,她们就不需要纺线;如果没有石臼,她们就不用砸橡子……
那些族人自然被藤条抽了,红鱼觉得他们很笨,罪恶的不是工具,而是自己的身份。砸毁了工具又能怎么样呢?除了挨打或者死亡,没有别的结果。
况且,她很喜欢这些在她看来神奇而精巧的工具,如果自己的部族有这些工具,生活一定不会相同。
这两个月的时间她用眼睛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太多让她震惊的东西,甚至她很想问问健,为什么这些工具可以这样工作。
在当初分组纺线的时候,她从耳朵听到的和自己猜想的情况,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现在每天要纺的线其实她只要小半天就能完成,剩下的时间都在思考,或是盯着纺车看看这是为什么,猜想着自己没有亲眼见到的陶轮是什么,会不会和这纺车差不多?
每天都很安静,她可以安静地思考,一如在部族里一样。
上一次“告密”事件给族人间造成的裂痕至今还没有弥补,她们不敢说话,生怕那个告密者就在自己周围。
但红鱼仔细观察过,发现这十二个族人中不可能有告密者,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十二个人每天都在咿咿呀呀地学着新的语言,这种话可以随便说,不会挨打。
送饭的时候,外面的人会询问她们饭是什么,叫上名字才能吃饭。
饭食不多,如果不超额完成的话,吃不太饱,似乎这也是精心计算过的。
红鱼喝干了最后一口鱼汤,觉得那个叫健的人实在有些可怕,就像是把什么东西都变成一二三四五一样,细致的如同五个手指头加五个手指头等于十个,根本没有别的可能。
吃过了饭,族人们借着暗淡的火光想要继续纺线,争取明天能够吃鱼,这些天她们的速度已经加快了不少。
可正准备开始纺线的时候,她们听到了一个让她们震惊而又熟悉的声音!
是红鱼,她们曾经的祭祀,正在用以前部族的语言小声地和她们说话。
“不要纺那么快,停下来,今天不纺了。睡觉。”
那些人刚想问点什么,被红鱼制止了。出于许久的信任,她们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纺车,躺在了铺满干草的卧榻上。
红鱼站起身将曾经含在嘴里的石子,放在了门的草帘子上。如果有人进来会发出声响,哪怕是悄悄拉开草帘子进来。
女人们惊奇不已,红鱼低声道:“不要多纺。纺的多了,每天的定量也会变多,咱们始终会几天才能吃上一次鱼,不是说纺快了就能每天都吃上鱼的。”
她们还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红鱼解释了一番,这些人才恍然大悟。
“咱们每天就纺这么多,即便纺的快了,还是只纺这么多。隔三天可以稍微快一点,吃一次鱼。”
“这个叫健的人很狡猾,像狐狸一样。”
“是啊,比我狡猾的多。要不然就是他们在咱们的村落里翻地了。”
“可咱们也不会翻地啊。”
“如果咱们赢了,咱们就会了。可是咱们赢不了,因为他们有足够的食物,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专门学怎么打仗,而咱们打仗还是在捕猎。”
几个女人叹了口气道:“我想孩子了,很久没见到了。不知道他们好吗?其实这里累一些,但至少每天都有吃的。可是……可是每天都一样,就像是太阳一样,永远都是升起落下。即便太阳还有乌云遮住的时候,还有彩虹斜挂的时候,咱们却像是每天中午的太阳,永远都一样。”
那些有孩子的女人都嘤嘤地哭了起来,她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了,只是知道他们还活着。
可是这样活着,这些孩子将来还不是和自己一样?每一天都是重复的,每一天要做的活都在增加。
红鱼有些烦躁地推了她们一下道:“不要哭了,至少他们还活着。”
“红鱼,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咱们跑不了的。睡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让咱们少干一点儿。以后听我的,让你们多纺就多纺,不准多纺就慢慢来。”
那些人叹了口气,看了看封闭的窗子,怎么也睡不着。
窗子可以推开,但没有人敢。
她们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想打开窗子就能打开;想推开门就推开门……仅仅如此就够了。
她们不知道这叫自由,但却开始羡慕那些窗外的鸟儿。
第三十一章 青铜时代的曙光()
飞鸟自由是因为它们有翅膀、猛虎自由是因为它们有爪牙。所谓自由不过是反抗与镇压成本间的微妙平衡,永远都是相对的。
陈健在知道那些奴隶故意损毁工具后,心中微微有些欣慰,至少他们知道反抗,虽然方法不对。最起码不是那种到了工业社会还有种姓制度、宁可每年自杀上万也没想过反抗的族群。
如果没有他,或许有一天青铜熔炼成功、驯化了牛马,生产工具进步,不再需要集中耕种劳作的时候,统治者可以慈悲地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奴隶,告诉他们你们以后可以有自己的土地,只要每年缴税就行,迎来感恩流涕宛如圣人。
也或许有一天,这些奴隶们站起来斩木为兵,投石为镞,即便血流成河,但在几十年内可以从奴隶变为隶农,为自己赢得人的身份,因为镇压成本增加了,统治阶层会选择更为宽松的政策缓解矛盾。
后者是解放,而前者是拯救。解放是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要靠别人的良心。
后世长久,不是每个坐在椅子上的人都有良心的,但每个跪着的人都是有手的。
但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换一种方法,尝试着过渡过去,只是这条路该怎么走?
他和别的穿越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不是只活这一辈子,而他所依仗的是整个族群的奋发、不屈、反抗、勇武。靠万万千千说着同一种语言有着相同文化的同族占据每一寸适合耕种的土地,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将来出一个盛世明君。
一个人就算逆天,塑造出一群满脑子非暴力不合作的民族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陈健盯着远处几个往鱼塘里吐吐沫的孩子,觉得可能也就能翻起那么点的波澜,甚至可能更小,绝无天翻地覆日月换新的可能——不管是地租战胜贵族、还是资本打碎王冠,那都是要流血要反抗的。
正在那瞎琢磨的时候,榆钱儿跑过来喊道:“哥,你在这傻站着干嘛呢?族人等着开挖呢,再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
陈健摇摇头,赶走了脑子里那些可笑的谋万世的想法,问道:“我不是让你算算每个人要挖多少吗?你算好了没有?”
“算完啦。咱们一共分了八十步,加上被救出的那两个部族,一共是一百五十步。那两个部族都是轻壮,咱们还有俘获的奴隶,刨出去离开和烧窑的,每个男人正好分一步。现在族人们正帮别的部族盖屋子呢,他们管饭。垒炕的活让狸猫他们几个干,他们整天垒窑,别人也不会。每个炕和烟道收他们五十斤鱼,以后慢慢还。”
陈健笑道:“你算的挺好的,咱们部族好几个月不用打鱼了。”
“是呢!狸猫刚才还在说呢,他带着三个人半天就能垒一个炕,一天就是一百斤鱼。”
说完后,还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我还见他问别的部族要羊角呢,归他自己,想要磨成梳子给兰草姐姐,我觉得兰草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他的。”
“那你可别和兰草姐姐说梳子的事啊。”
“我才不说呢,她看到梳子肯定很高兴。”
“嗯。对了,你在重新分一下,我要带几个人出去几天,不能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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