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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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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挑动家庭手工业反抗,引发了承包商和富商的恐慌,反手就震压了小手工业者,但是将之前反抗的恐慌后遗症留给了承包商和富商,让他们相信只有自己才能稳定住局面,获取了他们的支持。
看似乱成一团的这个郡,在他的政治手腕之下,议事会基本沦为了摆设,形成了一种除了信任他没有别人可以信任的局面。
而这位郡守也是的确有才能的,郡县发展的也是极为不错,故而威望极高。加上又笼络了不少的戏剧家、小说家之类,经常称赞,不断鼓吹很受自耕农欢迎的王权至上的理念,可以说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嗟远山在闽郡,又只是个县令,起步就比此人要晚的多。
况且,闽郡是座因为海湾半岛发展起来的移民城市,议事会的势力本就强大,南安县又是个矿产众多的地方,嗟远山想到自己能做的,就是把矿山收归国有,但问题是这么做肯定会“民”怨沸腾。
本来以他的身份,将来的路已经铺好了,但尽头也就是一郡郡守,临老之时或可进入都城,但永远不可能进入决策圈。
陈健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另一种机会,尤其是看到短短几年迅速积累起的财富之后,更让他坚信了这一点。现在闽郡最为富庶的县就是南安,包括闽城在内如今都是一片萧条,唯独南安还在不断地增加人口和赋税,而且民声极好。
的确,政治投机有风险,可风险越大带来的利益也更大。
如今舞台已经出现,胆小的人永远没有资格实现自己的野心,而胆大的人则可以借助每一次可能的跳板,完成自己的夙愿。
嗟远山在和陈健的那场酒宴后就想清楚了,既然北方的那位“前辈”可以玩弄手段以自耕农作为支柱,自己比这个是比不了的。那么为什么不另辟蹊径,自己以新的工商业的支持者作为突破口呢?这是一条别人没尝试过的途径,但正是别人没尝试过,自己的机会才大。
这工商业的支持者,肯定不是支持那些旧行会,那些人轮不到自己支持,反正他们已经根深蒂固,只有换一些还是幼苗的、但是看起来将来会茁壮成长的支持,才有可能翻盘。
在南安,他看到的这样的机会,尤其是对所谓的无为而治、自由放任、政府适当调控的那些理念,颇为新奇的同时也着实下了一番苦功研究。
看的多了,越看越是心惊,想一想墨党宣传的那些东西,再想想闽城被挤跨的一些行会,以及学宫和在南安新建的技校、科学实用技术学院等一些新的东西,让他看到了另一条路。
比如陈健的玻璃作坊,就平板玻璃而言,让这个作坊只存在两种人。作坊主和雇工。
而旧的行会,则存在四种人。行会领袖、玻璃师傅、学徒和普通作坊主。
陈健的玻璃作坊无耻至极,丝毫不顾及之前的行会规矩以及那些工匠师傅的荣耀,旧行会散的散跨的跨。
旧行会的玻璃作坊不能无耻至极,因为还要用孝、尊重、荣誉之类的东西去维护师徒传承,以亲缘、师徒名分之类的去维护行会内部的安稳,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嗟远山终于明白过来,那些行会规矩看似温情,也不过是为了维护行会领袖的利益,而更为无耻无情毫不把这些荣耀、名誉之类当成事的赤果果的只剩下银币交易的陈健式的作坊,会把那些旧的东西全都挤跨。
天下纷纷皆为利来、天下纷纷皆为利往,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比什么行会师徒情谊要强的多——所唯一要做的,就是赌一把,赌陈健式的作坊,能不能扩大的别的产业,让别的产业也不需要师徒传承之类的东西,学徒和干了五年的人差距并不很大。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将来谁胜那就不言自明。
嗟远山不知道这其中赌对的几率有多少,但却知道一旦赌对,自己就是所有官员中最了解新作坊新时代的人——而新时代的矛盾是什么?新时代会出现哪些旧时代不曾出现的问题?出了问题怎么处理?
他正在看,南安和闽郡也正在给他演示。
他正在学,每天都要花出时间翻看墨党的一些小册子,以及托人每隔几个月从都城捎来的那些新的关于权利、经济之类的小册子。
他不怕,因为他明白看的越多,经历的越多,将来处理起来也就越娴熟。
翻遍史书,凡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没有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那样的人注定平庸,不可能名留千古,更不可能在逐渐稳固的局势下逆袭做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
在南安,他是最先看到煤油灯、玻璃板、炸药、木轨路和铁路、化学制酸碱的人,更从赋税中了解到这些东西给南安带来的财富。
在南安,他是最先注意到墨党在南安那种近似无孔不入的活动的,凡有底层处、皆有墨色人。
底层,基本上被政权放弃的。原因很简单,入不敷出,管理成本太大。嗟远山冷眼旁观,看着墨党在南安不断活动,心中明白就以南安现在的局势……除非国人议事大会宣布禁绝墨党,否则南安县令换了谁,都必须明白该和谁站在一边。
运河修通之后,嗟远山亲自去主持了竣工典礼,因为在去之前已经有人给他算过一笔账:运河一通,闽城用煤皆出南安,运费减半之下,其余煤矿难以生存。以每年两成之土地分红,临河土地之利以售卖,两年之内便可比得过一座农业为主的小县。
标准石油作坊成立之初,陈健就已经承诺:三年之后股票可以交易买卖,若他在南安,在交易之地便在南安;若他已升至闽郡,则股票交易之地就在闽城。况且,这标准石油只是一个开头,若是其余工商业能够采用这种模式募集资本,借助运河转运矿石之便利,闽城数年之内就可重焕光彩,甚至可以吸走临近郡的大量失业人口。
轧花机出现之后,嗟远山本来也担心大量人失业,但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借用一些手段缓解了这些失业的人口……一年不到,棉花有利可图之下,大量的改粮为棉就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只要把时间掌握好完全可以容纳下这些失业者。
……种种这些问题,都是旧时代所不曾出现的,如果换成是他一无所知,恐怕处理起来就难以施展。
嗟远山觉得自己很幸运,离时代的浪潮很近,可以更近地观察这一切,从中学习不断进步。
那些老旧的路,论资排辈,路已经排好,自己怎么也爬不过去。
那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自己这辈子的野心,赌在这条新路上?
他不关心墨党的政治诉求,但却知道这些政治诉求中有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不关心底层到底怎么样,但却知道墨色分子可以让他明白今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处置。
知己知彼,读了墨色分子的小册子,才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互相利用,借助墨色分子的行动,才能彰显南安平稳而闽城无能。
和闽城中那些推诿的老人已然不同,即便闽城的那些人还有年轻的,却已经老气沉沉。
嗟远山相信,自己和北边的那位“前辈”都在尝试触摸新时代——是保持共和传统不变采用新的统治办法缓和矛盾?还是断绝共和传统走向完美君主的开明专制?
这两条路横在眼前,老一辈已经没办法和他们比了,只看新一点的这些人把赌注压在哪里。
嗟远山把赌注压在了保持共和传统上,所以就不得不适当依靠墨党来代替完美君主来缓和将来的矛盾。
为此,他密切地关注闽城的动静,也从陈健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他只做了两件事,但这两件事却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件事,以县的名义问陈健私人借款一万银币,买下了陈健从上游运来的粮食,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时候,派人将粮食运送到了闽城。
大局为重,他写给闽城的信里,说不能让闽城粮价飞涨,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也是他担着风险截留了一部分商人“强制”收购的,一切为了稳定,一切为了大局。
而事实上,他知道闽城的粮价马上就要掉下来,上游还有很多的粮船正在顺着闽河而下。
但他送到闽城的粮食,则是第一份官方的平价粮。
之后的粮价暴跌,也是在他大肆宣传运来了粮食之后,至于是不是因为他的这一万银币的粮食起了大作用……很多闽城人觉得还是有关系的。
第二件事,说动了早已经准备背叛煤业同盟会的南安的一些矿主,主动在十二月二十四日集会那天,赶往闽城。
仍就是大局为重,要答应雇工的请求先保持闽城的稳定,让闽城的作坊重新运转。
实际上,他知道这些雇工的底线,不是和矿主签订条约,而是请愿议事会从根本上解决工会不是行会允许存在的问题。
但是,他“劝说”下以大局为重的煤矿主,是第一批主动前往闽城平息这场纷争的煤矿主,也是第一批倒戈的觉得可以和矿工商量的矿主。
只两件事,无需多做。
合理合法,分内之事。
态度鲜明,大局为重。
第一百五十五章 策源地(上)()
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了,可闽城中的很多人却连一点年味都感受不出来。
请愿活动已经进行了四天,除了南安的一些矿主明显倒戈来到闽城外,其余的矿主还在来的路上。
虽然还有秩序,但是各行各业的萧条和投机商的存在,让闽城再没有之前的繁华。
不满、怨气、愤怒、同情……不同的情绪交织着,在感受到了这些人的力量之后,绝大多数人渴盼着尽早解决。
闽城的官员们已经用尽了办法,到现在已到了无计可施,看上去只有尽快接受这些矿工的要求唯一一种办法了。
只是时间还有继续拖延下去的趋势,官员们急的心烦意乱,陈健的日子也不好过。
七天,这是陈健所估计的能够控制局面的最长时间,再长一些的话局面就难以控制。
现在已经是新旧时代之交,有议事会的未必就是资本主义国家,同样全权的皇帝也未必是封建国家。
封建与资本,不在于这些形式,而在于其中的本质。
随着这场声势浩大的请愿,那些以往被压制住的矛盾一天天爆发起来,党内的一些激进派和民主资产阶级的自由派们已经按捺不住,到处活动。
每天在街头演讲的东西也越来越危险,听的陈健心惊肉跳。
不是说不进步,相反十分进步,但问题是这种进步不是靠请愿得来的,是要打内战彻底摧毁的。
一旦演化到了那一步,陈健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他也实在不想死,更不想这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理想主义者丧命。
本来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让党派政治开始活跃,而不是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就导致手工业者和新兴的资产阶级起义。
旧时代的遗留问题太多,既有土地问题,也有工商业问题。
土地问题暂时不涉及到城市的事件,单单是工商业问题如果控制不当就很可能引发一场难以遏制的风潮。
数百年的积累之下,财阀贵族们基本上控制了各个很赚钱的行业,再加上行会制度,让新兴的工商业者和市民基层积累了太多的不满。
比如不久前标准石油作坊成立不久,煤油灯和煤油刚刚展示的时候,就有人找到了陈健。
找到陈健的人姓姬,前世的正牌同族。
找陈健的原因,是这位前世的同族的家族,有捕鲸和鲸油的专卖权,对标准石油作坊的煤油灯极为警惕。
专卖权不是国有专营,不是全民所有制,只是私人所有制。
拥有专卖权的,一般都是那些大的家族,这些专卖权的好处是不需要正常缴税,每年缴纳一笔专卖费,就可以用政令或是法律的形式获得政府的支持从而垄断一个行业。
财阀贵族一样是贵族,只是权利和财富换了一种非血统神圣的继承方式,本质上还是一样。
闽城是一座新兴城市,这种影响还稍微小一点,但在大河中游的历史“悠久”的城市,这种大家族的影响是十分严重的。
就像是陈健这位前世同族的家族,以合法的名义地垄断着东北方一处郡县的捕鲸行业,合法地盘剥着那些捕鲸者,又因为不需要缴纳交易税的缘故,操控着大笔的金钱。
专卖权控制在那些寡头财阀的手中,议事会中新兴阶层的人数太少,而不合理的选区人数又将这种问题扩大。
谁都知道专卖赚钱,问题是你不是圈内的人根本得不到专卖的机会。
这还只是鲸油,其余的诸如肥田盐矿、蜡烛、枫糖之类的很多东西,完全违背了陈健前世的本意,把这些东西变成了那些大家族搂钱的手段。
陈健支持一些行业的专营,但这个专营必须是全民所有制或是国有化,这是根本问题,同样的表皮内涵不同就是截然不同。
就像是议事会一样,不同的内核有着不同的意义,封建国家一样可以有议事会,一样可以有内阁,但这只是传统的形式,而非真正意义上的资产阶级内阁或是议事会。
资产阶级国家一样可以有君主,而且甚至可以使实权君主而非虚权,关键在于内核,不是说资产阶级革命就是革君主制的。
要改变的是里子,不是皮面。
是新的意识形态、权利概念、习惯风俗、道德观念、权力分配这些,这些不是几台机器就能改变的,而是需要一场脱胎换骨的轰轰烈烈地东西。
像是专卖权,煤、铁这些东西,经过长期的斗争总算允许私营,让一些新兴的资产阶级涉入其中,但只是在一些比较新的郡县。
新兴资产阶级对此极为反对,市民阶层也是心怀不满,这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
新兴资产阶级希望破除这些东西,而普通的小手工家庭又对行会制度深恶痛绝,这些旧时代的残余让这两种新时代的主要革命力量都愤恨的时候,很容易因为一些事擦出火花——雇工阶层不是这个时代的革命领头者,他们还没有纲领,只能暂时依附在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或是自由派,成为他们的打手。
而这些东西不经过一场革命或是内战,是不可能去除的,国人议事大会掌握在专卖权家族、大土地主和大行会的手中,他们不可能主动放弃这些东西。
之所以之前一直平稳,不过是因为生活还过得去,还没有到矛盾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正是陈健担心的原因,现在闽城的局面很容易让这些新兴资产阶级和小市民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
加上这种情况下,投机商和拥有专营权的那些人仍旧没有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更是加重了这种不满。
不满积累多了,时间一长超出了控制范围,就要出事。
要求不答应怎么办,那就只能起义反抗,触及到了统治核心的基本利益,肯定要被碾死,一个小小的闽郡还不足以撼动整个国家,只有死路一条。
但这正是陈健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他卷入其中要殉道只是一部分,更不愿看到好容易积累出的这点思想的火花可能就会被压制。
还不到大部分沿海郡县的新兴资产阶级和小市民已经拥有足够力量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陈健一方面压制住内部的一部分激进派,一边安抚同盟的新兴资产阶级与小市民,一方面积极地寻找闽城本地的工商业有影响力的人尽力斡旋,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棉纺行业的大亨们和陈健闹掰了,他们的行业用煤不多,陈健索性也不去找他们。
其余那些与煤有关的行业的工商业大亨们,早已按捺不住,年也不想着过了。
在腊月二十八这天,他们已经派出了代表,表示对墨党和对这些雇工请愿的支持。
对于他们之前在议事会反对,表示了歉意。
理由是听了这些人的宣传,才知道矿工们的生活有多苦,尤其是看到那些消瘦的人、破败的房屋的照片后,更是加深的印象。
他们称呼一些矿区,是国人的法律照耀不到的地方,实则已经对这次罢工的发源地的汪家表示了愤慨。
实际上,陈健很清楚,这些人是因为没有煤用了,混乱的闽城影响了他们的正常经营——之前只不过是没有想到这些穷鬼被组织在一起后会有这样的力量而已。
他们愤慨的不是汪家,而是汪家煤矿的这些屁事影响了他们赚钱,放出了组织起来的雇工这头怪兽。
再者,他们也实在是担心,再这么发展下去,一些家庭雇工或是那些被行会欺压的家庭手工业们也会有学有样,还不如早点解决。
到腊月二十八的傍晚,背叛了煤业同盟会的矿主、一部分工商业代表已经表示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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