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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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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矿主显然博学多才,至少看过学宫刊行的关于燃烧条件探讨的文章,学以致用实乃人才,掌握了先进的科学技术规避了损失,堪称矿主之楷模。

    陈健赶入会场的时候,几十人面色严峻,已经开始了讨论。

    悄无声息地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后,听着一个人正在发言。

    “我不同意刚才那位同志的看法。如果我们在闽城逼迫了矿主、作坊主都按照陈健的作坊那样采用十二小时工作制、完善工伤赔偿规章的话,那么那些矿主反对与否先不说。”

    “我想请问大家,以后谁还来闽城建作坊开矿?别的郡县都是十四小时到十五小时工作制,咱们这里却十二小时而且死了人还要赔钱,那么这些人肯定不会来。”

    “如果不来,这些雇工吃什么?喝风吗?矿主和金钱都跑去了别的郡县,这还怎么发展陈健说的生产力?”

    “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妥协解决,咱们应该让如今的议事会发出更多的声音,听听咱们的意见,在全国推广法令,改善这种环境,而不是靠雇工的力量却胁迫矿主作坊主。没有矿主作坊主,雇工们要饿死的。”

    “咱们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合法地请愿上。而不是像刚才那位同志说的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甚至要派人暗杀报复,这是违法的。”

    话音刚落,有人站起来喊道:“你这是什么话?照你这么说除非在全国一起推广了,否则就不能追求这些东西?要是将来世界真的还有别的族群,按你这样说如果别的族群十五小时工作制,咱们得要十六小时才行?否则大家都要饿死?再说,闷死了二十七个人就不违法?”

    湖霖叹了口气起身道:“真的不违法。这属于意外,按照判例就像是有人被刀杀了,你不能怪卖刀的人。他一口咬定当时火势大以为里面的人已经死了,所以只是意外。法不诛心啊。”

    他学过司法判例,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众人也都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违法的。

    湖霖也是一脸无奈,现在在场的这些人经过这两年的发展人数多了许多,可是各种奇怪的思想也开始出现了,没有一个统一的大家都能接受的意识。

    在做点好事、慈善、有益处的这些事情上,众人还能团结,可一旦出现了新的问题,众人之间的分歧也就开始出现。

    有主张国家权利高于一切调和矛盾的,有主张暴力阴谋对抗的,有主张以侠客之道以暴制暴的,还有主张妥协希望矿主发善心的,也有希望在全国统一请愿的……

    这是党派成立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真的是一头雾水,内部意见尚且不能统一。

    “那这件事就怎么算了?让那矿主赔点钱了事?咱们牺牲的那位同志怎么办?”

    “没有证据。下手的是矿主雇的人,你我都知道,可是你有证据吗?”

    “狗屁的证据,要我说就让我带着炸药把他一家老小都炸死。”

    “这是反叛!要被枪决的!”

    “怕个球?那边已经乱起来了,矿主的枪手到处威胁矿工,这时候不站出来等什么时候?”

    争吵中,有人喊道:“陈健,你倒是说句话啊。”

    陈健一拍桌子,骂道:“我说什么?早就和大家说了,在我的作坊里能建起工会,在别处哪有那么容易?当时你们还不信,我让贴黄窗户纸的时候你们还笑话我。工会工会,既然有了雇工协会,不靠着这些雇工,去靠矿主发善心?”

    “我说咱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只能代表一些人的利益,你们反对。现在我问问你们,咱们到底站在哪边?最起码要把这个统一下来吧?不要去想将来,就先想想现在。”

    “不谈道德,只谈律法。法不追究,那么过去的事也就只能道德批判。今后呢?今后会不会再出这样的事?”

    “我既不同意什么以暴制暴,也不同意妥协。这是一次让底层有机会发出声音的机会,咱们的要求不能太高以免难以达成,以致出现被震压被宣布叛乱,咱们一定不能动枪,纠察队不是为了打架的,是为了维持秩序的。”

    “通过小要求,以增加雇工群众的信心,让他们相信自己有发出声音的力量和可能。也为今后做一些准备和铺垫。”

    “所以,我建议:咱们首先通过这件事,由湖霖牵头草拟一个法律修正条例,按照正常渠道递交议事会。就矿山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给出一个明确的纠责规章,递交议事会的常任议事员核准。”

    有人站起来问道:“如果被否决呢?”

    “被否决?”

    陈健顿了一下,长呼一口气道:“那就逼着他们同意。党产是干什么用的?罢工怕什么?不就怕没钱难以生存吗?党产就是干这个的。没钱,罢什么工?闽城这么多产业需要煤,需要雇工运输,得让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不是来自矿主而是来自雇工。”

    “我建议,选举出这次特别事件的处理委员会,集中意见,快速处理。”

    很快,十三人的委员会被推选出来,开始真正面对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那么争吵下去十年也吵不出结果。

    陈健不再担任财务委员,也不是组织委员,很多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先是在十三人委员会的内部通报了一声可靠的人数和钱财。

    “必须要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在道义上咱们处在上风,但一旦牵扯到利益道义是没有用的。所以一旦问题严重,必须有人说清楚到底这责任在谁,比如煤炭无法运进来,是怪我们怪雇工?还是怪那些作坊主不肯退步?这一点必须要争取到广大市民的理解和同情。这个,我建议由湖霖同志负责。”

    “在矿区必须稳住那些矿工的情绪,不要闹出流血事件,尤其是炸药和雷管到处都是的情况下,如今不比从前。”

    “由我和南安的矿主保持联络,借助他们内部的矛盾,获取他们的支持。”

    “组织纠察队应对可能出现的请愿和冲突,组织党产资金支持罢工者的日常生活,这一点由财务委员和乔铁心同志负责。一定要严查内部人员,防止有流氓和坏分子混入其中,给人以口实,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由组织委员立刻联络各个矿场作坊码头等地的组织,必须要切断城市的一切正常秩序……”

    “由对外联络委员制定出严密的条款底线,对所有参加者说明,不能在追求到了咱们的要求后无限加码。如果有人在人群中煽动,立刻由纠察队控制住,驱赶出人群,这一定要注意,否则这局面不是咱们所能控制住的。”

    在提出了这些建议并且被认可后,陈健将记录下的决议放到了众人面前,正准备再次宣读一遍以确认的时候,湖霖忽然站起来。

    陈健等十二个人齐齐看着湖霖,湖霖压着声音道:“诸位,如果……如果局面不受控制……”

    稍顿了一下,湖霖长叹一声,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局面不受控制了,出了大事了……那就在这幢红砖楼里抵抗到底吧,地下室有麻袋砂石,东街西街都可以筑起街垒,仓库有枪有火药,只有斜街的宽阔地可以部署大炮,那里已经被陈健买下,旁边有路可以绕过去摧毁大炮。但是后街的路上正好对着治安署,想去码头不太可能。所以这里可以撑到最后,也只能撑到最后,没有退路。”

    “变革也好,为更多的人过得更好也好,没有不流血就能成功的。既然这件事是咱们商定的,如果局面一旦控制不住,那我希望这幢楼,就是咱们十三个人的坟墓。”

    “船也好、风帆也罢,他们可以走,咱们不能走。真到流血的时候,先让我们流尽。流自己的血,嗅起来也舒服,谁让我们是被大家信任推选出的委员呢?”

    “如果真要死,那就死的轰轰烈烈,让天下知道,让那些人重视,靠他们未泯的良知去注意这里发生的一切。”

    陈健撇撇嘴,心里暗自摇摇头,他只是和湖霖算是开玩笑一样说起过这幢楼的位置,却不想湖霖真的上心了。

    场面此时是寂静而沉重的,陈健觉得不太可能发生不可控制的大事,事情未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陈健觉得赢面很大,但就像是临去齐国之前立下遗书一样,总要准备。

    这只是以防万一。湖霖做的没错。

    陈健不想死,真要出了事也不想死,但事已至此真要出了事已经不得不死。

    这是做人的底线,固守着人是顶着天踏着地的本意。

    所以大海凶险,他要去,而不是用见识让别人去。所以此时做最坏打算的时候,他要么此时退出要么到时候就只能选择死亡。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平日看起来温和的湖霖,会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湖霖拔出了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书记员记下的刚才通过的决议上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三个人的指印留在了上面,站在窗前看了看远处的街道,终于明白当初把商社选择在这里的目的。

    陈健笑着收起了纸,吮了吮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无端凝重的气氛。

    许久,湖霖在窗前幽幽地说了一句。

    “可惜,砖是红色的,若真流了血,淡的太快。不如白色。”

    陈健则想,经此一事,估计等今后党派政治成熟了,《限制墨党活动法令》和《禁绝墨色分子工会》,肯定是第一批被通过的法令。

    这场突发事件严重影响他的计划,严重影响了目的地是大海彼岸的征途。

    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在走出迷雾宗教来袭的时候能够与宗教对抗,把宗教在新地方干的教会救济、底层扶持、社区交流、聚团争取利益之类的事干了让他们在基层无路可走。

    毕竟,走出迷雾后闽城必然会是宗教最先侵染的地方。

    想了想之后必然要经历的家庭作坊手工业破产的惨状,陈健觉得到时候指不定内部会分成多少派,自己顶个叛徒的名号也未可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基层乡绅() 
闽河上游的那座矿区,到处游走着矿主的爪牙,捕捉着逃散到外面的矿工,抓他们回去复工。

    这是一座典型的矿区的乡村,居住在这里的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矿工,向上追溯几代依旧是矿工。

    不是城市,不是县城。

    某座简陋的木屋内,一位母亲搂着五个瑟瑟发抖的孩子,最小的孩子蜷缩的如同被猫发现的老鼠,哭的已经喘不动气,听上去像是要被噎过去一样。

    “别哭了……别哭了,再哭汪家的人就把你抓走了!”

    母亲这样恐吓着孩子,最小的孩子仿佛听到了怪物的名字,颤抖着嘴唇想要遏止自己的哭啼,却哪里能瞬时停住,一下下的哽咽着想要抽回去,被鼻涕塞住只能把哭声变为大口地吞咽一样的动作。

    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紧紧抱着母亲,哭泣道:“妈妈,我饿……”

    母亲叹了口气,看了看已经将空的竹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已经长了绿毛的饼。

    拿手搓了搓上面的绿霉,撕开后递到了孩子的手中。孩子们丝毫不顾及上面古怪的发霉的味道,三两口将饼吞进了肚子。

    即便年纪还小,这点饼也还不够填饱他们的肚子,但懂事的孩子们不再说话。

    窗纸外面时不时传来脚步声,母亲知道那是汪家的枪手和治安官的人。

    五天前,这些人推门而入,宣读了治安官对自己丈夫的判决。

    “因鼓动雇工罢工,已触犯了治安法和雇工道德法令,造谣生事、煽动反叛、影响矿山正常运作等十七项罪名,一旦被抓,即刻处以绞刑。”

    这些人搜遍了屋子,没有发现丈夫的踪影,便守在了门外。

    这里不是城市,也不是县城,基层的控制力根本达不到这里,治安官是从本地选出的,拥有执法权和判决权。

    现在女人的丈夫不知道和那些矿工藏在什么地方,但这位母亲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没死,仍然活着。

    这里一直就是这样的,最大的煤矿主就是这处乡村的三老之一,所以不用提他的名字,只是提他的姓氏就足以吓的那些晚上哭闹的孩子不再哭闹。

    郡守换了一任又一任、县令换了一茬又一茬,流水一般。

    汪家父死子继、治安官父死子继,铁打一般。

    每隔几年县里的议事会开会,汪家的当家人总会去参加,那是推选出的代表。

    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一直都是这样,直到去年发生了一些变化。

    两个自称是墨党的人来到了这片矿区,其中显然还有一个是曾经的矿工,从走路的姿势和一些动作就能看出来。

    他们带来了一种新的矿灯,据说可以检查煤矿瓦斯气预防爆炸。

    两个人中那个以前干过矿工的人在这里留下来,很快和这些矿工成为了朋友,但据说是因为当在矿井中伤了腰,所以不再下井了。

    这个人在这里盘下来一家小杂货店,兜售一些古怪的东西。

    很多矿工都说这是一个好人,有时候矿工生病了或是家中急需用钱,这个开杂货店的人都会拿出来一些,基本上不收什么利息。

    这个好人会一些手艺,有时候也做一点简单的木匠活,或是靠修缮房屋、做一些小铁匠活之类的事。

    人们都说这是一个来自闽城的手艺人,至于说墨党什么的,听着很古怪但却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只知道这些人是好人,而且送来了可以降低瓦斯爆炸的安全灯。

    矿工们的日子过得疲惫而又简单,晚上喜欢喝酒赌博,有时候也会打架,或是在喝醉了之后骂几句汪家的人。

    从这家杂货店换了主人后,有七八个矿工逐渐将晚上娱乐的地反转移到了这家小杂货店。

    一开始也是喝酒,后来喝多了就听这个据说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的人说一些外面的事,再后来就是听这个人给他们读一些故事,一些让人听起来很提气的故事。

    从几本以很久前一些侯伯国的农奴造反或是几十年前那场矿工大起义为蓝本的小说开始,逐渐开始聊了一些别的东西。

    贫困、苦难……这些可以引起共鸣的东西,然后再谈到了治安官、汪家矿主之类的人。

    治安官来询问过几次,很显然想要让这个人滚开,并且以有叛乱嫌疑为借口搜查了这个人的所有的物品,可惜没找到什么违禁的东西。

    不久后,这家小杂货店开始售卖名为炸药和雷管的东西,正是开矿可以用到的,于是杂货店稳固下来,不再被驱赶。

    夜里无聊的时候,聚在这家小杂货店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最终有十几个人成了这列的常客,女人的丈夫就是其中之一。

    再后来,这家小杂货店成立了这里的第一个矿工合作协会,雇工们不知道这个什么合作协会是干什么用的。

    小杂货店的店主、那个众人眼中的好人说,这只是为了雇工们相互合作,如果遇到了谁家过不去的时候,互相帮一把,或是在大家吃亏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便于讨回公道之类。

    成立的当天,汪家矿上的另一些人就来到这里,非要赖在这里听听这些人说什么,一连听了几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的也就少了。

    从乡村里来了这个新人后,几十年如死水一样的乡村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个人教会了乡村的人用煤渣做蜂窝煤用来做饭,帮着修理女人手里的纺车,还组织起了一个小棉纺合作社,将女人纺织的纱线运送到外面卖掉,会比这里的收购价高出不少,有时候还会教男孩子一些打架的技巧。

    有传言说这个人是炸药推销商,也有人说这个人以前当过兵打过仗,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在这个小乡村算是站稳了脚跟。

    半年前,一次事故中,这个小镇上的矿工协会第一次展示出的力量。原本看起来毫无力量的矿工们第一次争取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为死者多争取了是个银币的赔偿,据说这是法令,算不上多的,可是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往往不会说。

    汪家的人不喜欢这个人,可偏偏只有从这里才能买到新的炸药,派了几个人去说合了一下,但这个人不为所动。

    之后几个矿上的另一种“矿工”去小杂货店里恐吓,这个人做的却更绝,浑身绑上了炸药和雷管,告诉这些人:“只要今天弄不死我,以后你们家人的命就不是你们自己的。”

    这是一句流氓一样的话,但却很合矿工们的脾气,不久后女人发现丈夫从那里回来后手指上有血痕,据说十几个人和那个人拜了把兄弟。

    具体丈夫在那里都听到了什么话女人不清楚,但却知道那是一个好人,而且那天丈夫回来后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不着头脑的话:“我可能很快也能加入墨党了,以后就要和那个人做一样的人。”

    那天回来后,还哼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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