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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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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人也注意到山下的那几个人,族人们都好奇地看着,除了春天去山顶聚会的时候,很少能看到外族的人,都很兴奋。

    “老祖母呢?石头姨呢?”

    “在水边洗菜呢,哥哥,那些人就是你说来换东西的?”

    “嗯,走,和我去找老祖母。”

    两个人到了溪边,说了一下这个情况,陈健说道:“肯定会来不少人,晚上安排他们住下,咱们部族空出两间屋子,你们那边也空出一间吧。老祖母,这是大事,您去安排一下,准备些吃的。”

    老祖母也觉得这是件不一般的事,因为从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偶尔狩猎的时候在荒原上遇到,也是互相说说话便各回各家。

    两个族长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去忙碌了,陈健和榆钱儿说:“你看看咱们有多少能换的东西,带着树皮跟着我去记一下,换的时候一定要分清楚是咱们的,还是石族的,别弄错了。”

    第一次听哥哥说的如此郑重,榆钱儿点点头,笑嘻嘻地说道:“错不了的,他们能换的东西不多,我每次分东西的时候都会告诉石头姨的。”

    “那就好。”

    这是第一次交易,陈健不想弄出半点差错,又叮嘱了几件事,匆匆来到前面。

    那几个背着柳条筐的人累的浑身是汗,放下柳条筐本该休息,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村庄,舍不得眨一下。

    无论上墙壁上挂着的鱼干熏肉,还是笔直的菜畦,女人们随手放在地上的陶罐,这些在他们眼中都是宝贝,不住地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第一批来的人里有个熟人,是上回和狼皮比试投石索的那个,陈健记得他叫桦,因为那块孔雀石让他印象深刻。

    桦的部族在西边,草河的上游,可能是因为沿河走的原因,不用披荆斩棘,所以比别的部族来的更早。

    上次在山顶比试过之后,他就不怎么用投石索了,而是自己也学着弯了柄弓箭,只可惜射的并不准。

    一路上他尽可能的想象着这里的生活,等亲眼看到后才发觉自己的想象力竟然如此匮乏。

    单单是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就让他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更别说来来往往的捧着各种器具的人。

    他咽了口唾沫,问道:“这……这些屋子,都是你们自己弄得?”

    “当然,这是健带着我们建起来的。”

    桦不敢相信这是人弄出来的,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上天在河边给了他们这样的屋子,被他们发现了而已。

    松颇为自豪地说道:“健带着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河边可什么都没有。他说我们可以住屋子,我们就住上了屋子。当初我们来的时候,杏子还是青的。现在杏子落了,也有一个多月了。”

    说到陈健,松便打开了话匣子。以往都是族人家人,每个人都亲眼所见,他根本没有说的机会,就像是告诉别人太阳是圆的一样,那是废话。

    如今总算有了个外人,不止是松,其余的族人也都叽叽喳喳地说着种种变化,听得桦既有些发愣,又有些怯意,好多东西自己根本听不懂。什么是月?什么是网?

    他听过黑白熊先祖指引的故事,亲眼看到这一切,更是笃信这个部族一定是得到了先祖的庇护,那个叫健的人更是让他不敢想象。

    回忆起在山顶的时候,自己见过健,可是和自己没什么两样,两只眼睛一双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杏子成熟的这段时间里生生弄出了这样的地方,简直比雨天的惊雷还可怕——惊雷不过劈断树木,这群人可是连大地的模样都变了!

    问起陶罐,因为健;问起渔网,因为健;问起房屋,还是因为健。他觉得有些可怕,于是颤巍巍地问道:“有什么和他无关的吗?”

    狼皮一直就在等这个机会,此时焉能放过,冲到了桦面前,高喊着:“箭头,箭头!箭头是我想出来的,真的,我没吹,你可以问问别人。”

    榆钱儿也在远处喊道:“一个月二十九天也是我发现的哩。”

    族人哄然大笑,笑过之后却也在回忆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不是一无是处。

    比如有人发现熬煮过的皮很黏,像松脂一样可以粘东西;有人发现割草的时候用腰不用胳膊会省力气;还有人发现转陶轮的时间太长皮带会热,然后变松,需要换一根等着变凉才行……

    正如榆钱儿第一次看到陶轮时候问的那句为什么会转,族人们在有意无意中也学会了另一种思考:从经验想到为什么,再从为什么想到没有发现的、但是可能存在的经验——比如熬煮猪皮可以粘东西,那么熬羊皮是不是也可以呢?比如月亮是二十九天变圆,那么太阳是不是也是多少天就会重新在同一个地方升起呢?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笑过之后却是沉默,陈健给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新的生活。吃得饱了,于是有时间去琢磨为什么,很多时候似乎陈健明明知道,但却只说出一点,引得他们自己去想。

    桦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竟然引来了这么久的沉默,直到陈健带着几块木炭匆匆地跑过来,才将沉闷打破。

    伸出手和桦搭了一下以示友好,叫人拿过来一罐子煮熟的杏子。

    好客是美德,客人来了本该有好酒,可惜之前喝掉了,只好用果子凑数。

    杏仁、蜂蜜、杏子、莲藕、芦苇尖儿……几样算是冷食的食物端上来,桦和族人们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吃了起来。

    陈健笑眯眯地盯着他后面背筐里的东西,孔雀石赫然在内,看来桦的部族附近肯定是有铜矿的。

    这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食,族人们纷纷劝道:“少吃些,太阳落山后还要吃饭呢。”

    桦惊奇地指着那些莲藕杏子问道:“这不是饭?”

    “当然不是。”

    族人们用力抽了抽鼻子,猪油爆炒葱叶的香味已经飘过来了。桦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强忍着想要吃饱的欲望,咽了口唾沫道:“那就先换陶罐吧。”

    人们都围过来,好奇地看着第一次交易。陈健带人搬来几块剩下的泥坯,垒成一个小桌子,让榆钱儿把树皮铺在上面,准备记录。

    桦从背筐中拿出一块葫芦大小的孔雀石,说道:“这个好看,绿的,和水鸭子的毛一样,我想换两个。”

    “可以。”

    陈健把孔雀石接过去,榆钱儿在树皮上画了个符号,后面写了个二。

    各种各样古怪的石头被拿出来,花岗岩、石灰石、滑石……还有些陈健根本不认识的石头。

    实际上大多数的石头他都不认识,认识的这几种都是特征明显的。

    将这些林林总总的石头全部数完,一共能换三十多个陶罐陶碗。等到桦和族人们费劲地确认了数目之后,陈健让人从橡子那拿了几个四个陶环递给桦。

    桦奇怪地问道:“直接换陶罐不就行了吗?”

    “我们的东西,只能用陶环换。”

    桦有些不解地接过陶环,然后又递过来道:“那我现在想换陶罐。”

    “可以。”

    很快族人们就用柳条筐抬来了几十个陶罐陶碗,加上上次送给他们的陶环,这些陶罐陶碗的数量已经基本够族人使用的了。

    桦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为什么非要换成陶环呢?

    他想了一下,又打开几个背筐,里面有两只小羊羔,还有只狍子崽,几张羊皮,十几块鹿的肩胛骨。

    “这些我不想换陶罐了,我可以换鱼干、杏子什么的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先换成陶环,用陶环你可以换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们有。”

    桦指着狼皮手里的那柄缠着蛇皮的长弓问道:“换那个也行?”

    狼皮刚要拒绝,就听到陈健说:“行!但只能用陶环换。”

    他本来已经准备摇头了,可一听陈健如此说,还是下意识地同意了,跟着附和了一句道:“行。”

    桦看了看地上堆放的陶罐,觉得自己这一次可未必能全拿回去,要是换成陶环也不错,以后想用的时候再来换。

    他盯着那柄弓,想到了临行前族人商量好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们可以在这住几天吗?我们也有力气,可以捕猎,自己吃自己捕到的食物就行。”

    他以为这群人会拒绝,可是这群人直接就七嘴八舌地同意了,说道:“不用你自己捕猎,只要你跟着我们一起干活就行,想住多久都可以。”

    石狸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掌心的茧子,看着远处那被割倒的草地,心说:“住吧!住多久都行,只要你干活,不用你捕猎,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桦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满心欢喜地和族人们对视一眼,心说一定要看看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族人们看着满脸欢欣的桦,想着前几天割草的疲惫,心中似乎忽然间明白了。大约,这就是交易。

第四十章 知易行难()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赚到了,那就是交易。这个畸形的交易的基础,是因为夏天到了。

    桃子快熟了、各种块茎也正是膨大的时候,依靠采集完全可以度日,所以桦这些人才能在这里学几天,不用担心族中的事。

    夏天总是容易度过的,难的是冬天。每一任部族首领的眼光总能看的远些。

    今年是个大年,满山的榛子橡子,冬天不会挨饿。但她们的经验也告诉了她们,大年之后必然是小年,树木在第二年可能会不结果实。

    她们要为部族明年的冬天考虑,所以希望这些人能够学到陈健部族是如何生活的。

    陈健没有担心这个问题,他就没准备族人明年靠橡子生活,倒是今年冬天肯定会有不少贪吃的野猪吃多了橡子被胀死。

    各种采集到的食物还够,前些天下大雨,草河涨水,一些原本干涸的河岔也都布满了水,他带着族人用木棍并排地挡在了岔口,等到水退去后鱼会留下来。各种各样的蚂蚱虫子,土蜂的蜂巢蜂蛹,炸熟之后都可以吃。多出这点人,根本就不是问题。

    所以在第二天又来了几个部族的人希望住几天后,陈健和族人们商量了一番后,很轻松地就答应了。

    各种石头换成了陶罐,当初说不同的石头才能换,如今互相间有重复的,但陈健还是收下了,告诉他们记住这些石头,下次同样的就不能换了。

    那些人觉得下次恐怕也没什么石头能换了,想要换东西就只能用别的了。

    三五天的时间,陆陆续续来了七八十人,每个部族来的人有多有少。来得多的那是一二三四学明白的,知道人少了背不走;来少的也都换成了陶环,准备下次再说。

    陶环作为以物易物的中间品,在大多数人认为是多此一举的情况下推行了下去。

    陈健也没指望现在就出现货币交易,但造币简单,让人接受货币才难。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让这些人接受货币这个一般等价物的概念。

    他的出现,只是加快历史的进程,却不能控制历史。历史是人创造的,人的思想只能潜移默化地去改变,依靠自发交易的发展,天知道多少年才能出现等价物概念。

    如今的效果就是这些外族的人觉得健很奇怪,但还是接受了这种交易的方法。

    存放好各自部族的物品,他们带着好奇跟着陈健等人尝试着不同的生活。陈健既然决定将这些人作为今后的基本盘和国人基础,当然是希望他们的人口越多越好。

    而这些人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吃的,因此第一天陈健就让女人们带着他们去捕鱼。

    他自己则带着族人们准备今后的发展。

    铜矿石就在百里之外,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今后两三年的时间,对部族来说最重要的有三件事。

    种植、青铜、消灭陨星部落。

    陈健听老祖母说过迁徙的事,自己的族人是在几十年前从东南方迁徙来的,那边的部落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他根本不清楚,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今的信息流通速度太慢,自己的族人显然是东南方某个部落迁徙到最西边的一支。

    如果没有他,等到许多年后人口多了,可能会继续向西迁徙以分散居住。

    西边是空的?还是还有和他们不是一个分支的族群存在?这个问题有些远,可东北边那个陨星部落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他们有简单的海绵铁,他们有强势而有头脑的首领,他们可以用进贡的形式维持自己部族的人口。

    时间越久,他们发现蓄养、种植的概率也就越大,威胁也就越大。

    一旦出现,他们可以直接蹦到原始奴隶制,因为武器代差的原因,奴隶和奴隶主的比例可以稍高。他们所处的位置靠东,东边肯定是有其余部族存在的,自己这边的技术和东边的技术也会逐渐扩散到那边,到时候就麻烦了。

    准备打仗,就需要足够的脱产时间。种植可以弥补时间问题,简单的青铜能提升种植的效率,反之种植也能为熔铸青铜提供足够的非寻食时间。

    这三件事互相影响,种植已经开始准备,剩下的就是熔铸铜器。

    铸造铜器要几步?不考虑铜锡铅配比的问题,陈健以前以为很简单,无非是铜矿加木炭高温还原,浇筑到模子里。

    可等到真正计划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现很难。

    如同教榆钱儿学盖屋子的办法一样,自己也将铜矿、高温、木炭、模子这四个词写在树皮上,向下展开看看都需要什么的时候,自己傻眼了。原本以为四步就能完成的东西,却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张树皮。

    因为了解,所以更加敬畏那些刚刚走出蛮荒的古人栉风沐雨为后世留下的种种,树皮上的东西太过繁琐,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铜矿,展开后需要考虑如下问题:食物获取技术进步,以保证族人有时间去挖矿;石器打孔技术,制造碾子或臼,砸碎铜矿;线砂切割,用以处理大块的石头做碾臼;柳条筐编织,运送矿石。

    高温,展开后要考虑:烧砖,以方便堆砌出窑室;足够的骨耜,以便于挖掘窑坑和黏土;发券穹顶的瓦匠技术,能够垒出不需要支撑柱的穹顶,这样才能提升炉温;烧炭,因为劈柴太难,而炭可以砸碎方便燃烧提升温度;煮盐,用来硝制皮子;烧陶,用来制造陶圈;硝皮和陶圈制成简单的鼓风机。

    炭,要考虑的就是烧砖和炭窑,这个是步骤最少的,但也是做起来最难的,稍有不慎就会坍塌导致死亡。现在还没有奴隶,他必须要考虑族人和自己的存活。

    浇筑模子,需要提前准备的有:烧陶做坩埚,这样能够把二次融化的铜汁放进高温炉窑里融化;弄出长柄安在坩埚上,木头石头都不行,高温会燃烧碎裂,空手去捏坩埚更是作死;足够的蜂蜡用以做蜡模,外面裹上黏土后加热,蜂蜡融化排出去可以形成空心的结构,往里面倒铜汁就可以成型……

    陈健盯着树皮上的这些东西发愣,上诉这一切,还没有考虑铜锡配比这个最难的问题。他很难想象第一个使用青铜的祖先,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磨难,这才创造出那样灿烂的青铜文化。

    密密麻麻的一切,已经做到的就打钩,还没做到的就画圈。这还只是理论,真正开始干的时候还会遇到种种奇怪的问题。

    就比如烧炭、烧砖、熔炉所需要的发券砌砖洋葱头窑顶,这是前世农村考量一个瓦匠是否合格的关键。不会发券的瓦匠不是好瓦匠,瓦匠依靠的是经验和实践,用科学去反推,更加麻烦,这一点他做不到,只能一点点地摸索。

    用了一天的时间,在村外河边下风向的斜坡上挖了两个窑坑,一个烧陶,一个烧砖。

    橡子已经开始用简单的坑道烧陶了,但是碎裂率还是很高,这一次利用垒砖窑的时间,正好改进一下。

    “知易行难啊……”

    捏着手中的树皮,看着已经挖出来的坑洞,陈健第一次有了忐忑的心情,他知道以后这种心情只怕会越来越多。

    随着社会分工和科技的进步,谈笑间运筹帷幄如有神启的日子再不复有了。

    族人们都在等着他,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打气,开始让族人们用泥坯垒四周的墙壁。

    墙壁容易,吊上线,扯上绳,一层层加高,族人们盖过房子,眼睛还算有点准儿。

    墙壁很快就垒完了,陈健选了几个年轻点的人跟着自己,剩下的都去垒另一个窑的墙壁。

    现在族人们已经逐渐开始各管一摊了,考虑到以后需要一个专业的泥瓦匠,这个泥瓦匠的人选就得从这几个人中培养出来了。

    很是沉重地摸起了石铲,站在了已经堆砌好的墙壁上,稍微倾斜着放下了第一块泥坯。

    下面几个人端泥、递砖,井井有条。放在学徒制的年代,这些递砖和泥的学徒们需要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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