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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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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他!”

    “他不是你父亲!”

    “去死吧!西戎人!”

    几个人或许担心这个儿子未必能够动手,于是忘却了这只是一出戏,推开阻拦的新军冲到了看台上,亮着拳头就要打,被几个还算冷静的人死死拉住。

    扮演西戎人的族人擦了把汗,心说我以后决不再演这个人了,这么多拳头挨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看着场面已经要失控,那个男演员回头看了看陈健,希望他能喊停,可看到的手势却是继续。

    故事还没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所幸的是,那个“儿子”没有辜负观众的期待,握住母亲自杀的簪钗刺向了被他叫了十余年父亲的仇人,可西戎人的身边跟着两个护卫,一场打斗之后,“儿子”终究被抓了起来。

    “儿子”被“父亲”捆绑在木头上,身上多出了许多的伤口,上面撒着盐,承受着折磨。

    柱子的旁边,是那个面粉做的头颅,头发故意是束起的。

    “告诉我,你是谁的儿子?是我的?还是那个束着头发的死人?我的儿子,将继承我的奴隶、田地、战马和一切。那个死人的儿子,将陪着他一起去死!”

    旁边的几个西戎人继续把刀插进“儿子”的身体,用皮鞭抽打着,想要让他低头,拖垮他的意志。

    皮鞭的脆响中,观众们捂住了眼睛,他们能够想象到伤口撒盐的痛楚,心疼这个人,却又敬佩他的勇气。

    终于,被绑在柱子上遍体鳞伤的儿子终于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原本有些燥乱的观众席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是为了土地奴隶去认仇人当父亲?还是坚持自己的倔强和勇气?

    然而观众们没有听清,舞台上的西戎人也没有听清,却挥挥手示意旁边的人先不要打了,自己把耳朵凑到了“儿子”的嘴边。

    “对!告诉我!你是西戎人,不是那些束着头发的人的血脉。说出来!说出来我就放了你,你还是我的儿子,这些奴隶,这些土地都是你的!大点声说出来!”

    “儿子”忽然张开口,猛地咬在了“父亲”的耳朵上,西戎人吃痛,大声惨叫,看台上一片叫好声,之前那些担心最后一刻“儿子”会放弃尊严的人长松了一口气。

    咬着半边“耳朵”,满嘴是血的“儿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高昂着头颅大声呼喊道:“亲族血仇,永世不忘!”

    愤怒的西戎人捂着耳朵,杀死了“儿子”,儿子在临死前看着旁边的头颅,喊了一声:“父亲!”

    西戎人癫狂地抓起那个头颅喊道:“以后凡是再遇到束发的人,男人砍头,女人花和孩子全都抓来当奴隶!把他们的头发散开,谁再敢束发就砍下脑袋。永世不忘?我要用刀吓得你们不敢去想!哈哈哈哈……”

    笑声如此得意,他也有些入戏,背对着观众,完全没有注意到观众台的动静。

    故事到这里本应就结束的,他正准备按照陈健说的那样向观众躬身行礼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一阵破空之声,两双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

    一愣转头的功夫,最前排的几十名观众已经冲到了舞台上,几个愤怒的人举起了沉重的原木椅子,朝着那个“西戎人”就砸了过去。

    “西戎人”惊叫一声,他也是新军,反应极快,向后狂奔,抓着陈健所在看台的石缝爬了上去……

    然而才露头,看台上的几个人也愤怒地伸出了脚,将他踢了下去,几个人指着自己的头发喊道:“来啊!我就束着头发,来杀我啊!这里是夏城,谁也别想让我们改变头发!”

    “亲族血仇,永世不忘!”

    “对!别跑!”

    愤怒的人群是可怕的,可怕到陈健敲了三次锣都没有动静,情急之下吹动了战场上严禁追击的陶哨,这才让那些常年训练的族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几个人甚至习惯性地偏着脑袋看看和左右的人是不是相齐……

    扮演西戎人的族人抱着头跑到了陈健旁边喊道:“姬夏!我再也不演了!”

    陈健笑着将他藏到了身后,下面的人也暂时冷静了下来,几个人放下原木椅子,有些尴尬地看着陈健,想起来这是一幕戏,想起来喧哗吵闹是要被逐出去的。

    陈健示意众人安静,说道:“好了,这只是一出戏。戏是什么?就是梦,可以看到的梦。不要激动,你们看看你们要打的是谁?他也是咱们的族人啊,都放下放下!”

    藏在陈健身后的人这才站出来,冲着下面喊道:“是姬夏让我演的,我再也不演了,你们谁爱来谁来,以后也别看戏啦!”

    下面的人看清楚了擦去赭石的族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又担心以后真的看不成戏了,纷纷喊道:“我们不打你了,你别不演啊……”

    “姬夏,我们知道了,得演完啊?这些西戎人死了吗?为什么那些束发的部族打不过他们?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往咱们夏城跑?他要是跑到了夏城就不会死啦,到时候成了咱们的族人,咱们帮着他去把女人抢回来,一家人和孩子在一起种田织布多好?为什么不这么演啊?”

    “就是啊!”

    也有人喊道:“你不演也行,可是刚才那女人是谁?可不能让她不演,真好看,我都盼着我是那个被杀的男人了。哪怕将来死了,可至少也和那女人在一起过。”

    “就是啊,让那女人出来大家看看是谁嘛。”

    从未扭捏过的石荠洗完了脸,站在陈健旁边,下面顿时响起了一片口哨声,几个人喊道:“再唱一遍那歌,真好听。”(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夏誓() 
歌声响起,有了故事中人物的加成,让石荠在这些人眼中更加好看,一个个笑吟吟地盼着陈健让这些人再演一次。

    他们发誓这一次绝不会向上次一样冲向看台,纷纷回到座位上,即便刚刚看过一次,却还盼着再演一遍。

    看起来大多数人都喜欢大团圆的结局,于是在众人安静下来之后,陈健又让人演了第二出戏。

    很简单的大圆圆剧情,一个人跟随部族的军事首领出征,勇敢无比,立了战功,分到了奴隶,被提拔为伍长。回去种地,因为勇敢被女人喜欢,娶了美丽的女人,生了孩子。部族首领征召,放下锄头再上沙场,屡立战功,从伍长最终成为了城邑的大司马,越来越多的女人喜欢这个勇敢的男人……最终老首领病逝,众人推选大司马为城邑的新首领。

    最完美不过的结局,两出戏一悲一喜,让第一次观看戏剧的族人念念不忘。

    这一次谢幕还算完美,但大家还沉浸在故事中,陈健带头鼓掌,这才让掌声响成一片,叫好声不断。

    两出戏私货满满。

    鼓吹氏族家庭男耕女织的生活;让族人别忘记熔铸五兵时候的誓言;让族人牢记亲族血仇十世可报的仇恨观;以及……激发族人对束发的认同感和对西戎人的仇恨。

    第二出戏更是在鼓吹让族人出征作战,毕竟戏中的那个人成为了大司马,成为了城邑的下一任首领,成为了许多女人喜欢的男人……

    陈健没有让演员站在台上用煽动性的语言去说他想携带的私货,而是将这些私货掺杂在其中。

    或许族人暂时感受不到,远不如煽动更直观。

    可那种煽动的直接描述,会让族人狂热但不会持久。这种润物无声地夹杂,反而会如种子一般深藏在族人内心,等待合适的机会便会萌发。

    陈健很满意这次演出,因为他从第一幕悲剧中看到了族人的愤怒,愤怒的力量是可怕的,他需要这种力量。

    伸出手,示意众人先安静一下,等到掌声都停歇后,陈健大声问道:“这两出戏好看吗?”

    “好看!”

    “比听故事有意思多了!”

    “以后旬休的时候就看戏吧,哪怕就这两出也好啊。”

    “我们要听石荠唱歌!”

    此起彼伏的叫声中,陈健喊道:“戏是假的,却也是真的。就像我们梦到牛羊一样,如果没有见过牛羊,又怎么会梦到牛羊呢?你们听过渊的故事,他和他的女人是不是也会经历这种痛苦呢?”

    “先祖说:兄弟之间可以在族内打架,但却不准外人朝兄弟吐口唾沫。弟弟做错了自然有哥哥教训,可谁会让外人去打自己的弟弟?”

    “西戎人残暴无端,他们披散着头发,并不祭祀咱们的祖先,还把供奉着祖先的祭台砸毁,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什么是亲族?说着同样的话,流着同样的血,有着同样的祖先,这就是亲族。亲族之间便是兄弟,西戎人却是外人,所以我个人是想要去帮住卫城的亲族兄弟。”

    “有人说:姬夏,西戎人可有六七千人呢!”

    “对,你说的很对,六七千人很多。可是他们其中又有多少只是削出木头作为兵器的奴隶?又有多少人能够像咱们这样勇猛?”

    “半年前在阳关,咱们用了六百人击败了草原诸部三千人,抓回来了多少奴隶?这一次,不只是咱们夏城,娥城的人也会出兵,加上尚在城中的卫城人,三城合力,六七千人又算什么呢?”

    “这一次,咱们有战车八乘,战马百匹,还有两城亲族,这一战会让西戎人知道,他们想要捣毁咱们先祖祭坛的想法只是做梦!”

    “先祖说:人如果只看到眼前的东西,前面就会有祸患出现。渊那天的话很有道理,西戎人是豺狼,他们不甘于满足只吃掉卫城。打老虎最容易的时候,是老虎还是幼崽的时候。”

    “大家想一想,咱们打败草原部族后,抓回的奴隶开垦了多少土地?这些土地又能让多少族人可以吃饱?可以上阵厮杀?可以空出更多的时间训练?如果西戎人攻破了卫城,抓了卫城的人当奴隶,那么他们会更强大。咱们现在出征面临六七千人,十年后他们生了孩子,积聚粮食,咱们要面对的可就是一万人甚至两万人。”

    “考虑到种种这些,我个人是支持出兵的。上次攻破草原部族,为咱们带来了一千多奴隶,换回了几十万斤粮食,每个出征的人都分到了一枚铜币。这一次如果要出征,有娥城的士兵,有更多的战车,也有更多的敌人。”

    “敌人多是好事吗?我要说,是好事,因为更多的敌人就意味着更多的奴隶!如果城邑再多出五百奴隶,那么修筑夏渠的劳役就不用征发了;如果多出一千奴隶,每年过年便可以每人从公产中多分一些货物和酒水……”

    “告诉我,想不想把那几千人都抓回来当奴隶?”

    下面的族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想!”

    “那你们害怕那六七千西戎人吗?”

    “不怕!”

    “你们想让西戎人砸毁祖先的祭坛,逼迫咱们散开头发,把咱们的女人变为奴隶,让咱们的孩子忘却祖先吗?”

    “不想!”

    陈健回过身,看着众位首领,问道:“今天议事会的人都在这里,大家一起商量下这件事吧。我是支持出兵的。你们呢?”

    选出的那十三人除了狼皮前往卫城查看外,十二人全部站在了陈健这边。

    几个首领看着那些被戏剧和陈健煽动起来的族人,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此时即便他们不同意也不行。

    夏城的最高权力机构一直是城邑大会,议事会只是城邑大会的代议,因为很多事要处理,不可能每次都数千人一同商量。

    氏族首领的权利源自族人的信任而非世袭的不可侵犯和权利神授,面对族人的态度,他们也只能同意。

    氏族首领们并不是不同意出兵,而是不喜欢陈健这种独自煽动族人的做法,这样的做法让他们觉得自己可有可无:比起一些专业性较强的事,他们不如选出的十三人,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氏族的支持,可这一切都被陈健践踏了。

    如果族人的意见不需要他们来转述,那么他们存在于议事会的意义是什么呢?

    只是这种情况之下,面对被走上人生巅峰的幻想煽动和异族仇恨煽动起来的族人,他们只能同意。

    议事会第一次在族人面前表决,而不是在用墙壁挡住视线的屋子里做出决定,三十多人的议事会全员通过了出征的决议。

    看台下的族人欢声雷动,陈健宣布道:“既然已经决议出兵,那么这就派人去通知娥钺。咱们种植完菽豆后,出兵解救卫城。”

    “这次出征,有功者赏,有错者罚。”

    “城邑的隶农也要跟随出征,作为第一批冲击敌人的人,砍下一个敌人的脑袋,便可以拥有野民的身份;砍下十个敌人的脑袋,就能享受国人的待遇。”

    “野民村落也要遴选出人跟随出征,最勇猛的村落将可以迁入城中,田税十取一,一切如国人待遇。”

    “城中出征的将士,不计人头的功勋,有军法官专门记录你们的功劳,功劳共分五等,一会会有军法官告诉你们。最末等的功劳可以分到一名奴隶,五个大贝;最高等的功劳,可以分到百名奴隶开垦一年的土地,并分到二十名奴隶,由城邑为你盖单独的屋子,并将你的功绩在祭祀的时候告诉祖先。”

    “这次出征,我希望每个人都威武雄壮,如虎如狼,如熊如罴,听从我的命令,跟随锣鼓声进退,看准旗帜冲锋,每个人都能立下功勋。”

    “以上,就是我对众人的誓言,这些话将要在祭祀中告诉祖先,并且成为规矩,只要我还是首领,就会遵守。”

    陈健大声地说完了出征的誓词,下面的族人也都盟誓会遵守军纪不会私自退却,带着对战利品和奴隶的渴望,一个个兴奋不已。

    誓词中,陈健一字不提氏族的利益,而是将原本应该是氏族的利益分割给了个人,几个氏族的首领极为不满,但在这时候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暗暗记住,互相看了几眼准备回去后在做商量。

    他们都听出了问题,这样下去,一旦夏城这次获胜,氏族首领的地位已然岌岌可危。

    木麻那十几个第一批出去单过的人用他们的屋子让氏族成员的心散了,再也不可能每个人都为氏族考虑了。

    获胜,氏族首领得不到什么,因为他们不能出征打仗,相反陈健的地位将更加不可撼动。

    隐约间,有几个氏族首领在心头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想法:或许……这次战败,对氏族首领才是好的。战败了,姬夏将失去族人的信任,氏族成员分不到土地奴隶也只能重新依靠氏族,战死的怨气和失败的愤怒都将倾泻在姬夏的身上……

    然而只是这么一想,几个人赶紧摇头,将心中的想法驱赶出去,有些恐慌地看了看远处的城邑中先祖祭坛的方向,惊慌失措,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调剂() 
想到与做到之间有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触犯别人的利益如同杀亲之仇,利益集团的争斗不可避免,或许会在首领皇帝出征的时候故意断粮、或许会把首领皇帝推进河里淹死再换一个。

    暂时有了这个想法的首领们被陈健身上的光环吓到,连连祈求先祖原谅自己偶然冒出的念头,将这念头深埋心间。

    夏城绝大多数的男人被陈健煽动起来,气势如虹,誓言如铁,让这些有异样想法的首领除了惴惴不安外再无他想。

    一旁观看的娥黾虽然不是夏城人,却也跟随着夏城人的叫喊共同盟誓,年轻人的血总是热的,不至于如陈健般脸如朝阳心如暮光。

    粟禾比较老成,可第一次经历这种宣传鼓动,内心竟然也有些激荡。虽然他还是觉得陈健有些冒险,甚至有些轻视敌人,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佩服陈健的手段。

    “戏,是个好东西,应该将这个办法带回去。”

    他这一次来夏城,从怀疑到震惊再到折服,终于确信夏城是一座可以和那些大族大城平起平坐的城邑了。纵然人口还少,可那些古怪稀奇的东西足以抵挡上万人。

    人没有可以生,可以抢,可以归化;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旦传播开,每个人都会记得这些事物源自夏城。

    他确信,夏城和姬姓,将在不久后响彻大河两岸的部族。

    而如果这一次真的能够解围,哪怕不是如陈健所说的大胜,那也会在方圆数百里之内造成极大的影响。

    至于最盼望陈健出兵的那些卫城人,更是欣若狂已,自己在夏城等了月余,总算在今天等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本来他们以为陈健不可能出兵的,否则不会这么推脱,然而今晚上一切都改变了。

    几个卫姓用最大的礼仪向陈健行礼,感谢陈健与夏城人所做的一切,感谢他们前去帮助自己的亲族。

    陈健看了一眼远处的渊,冲着身边的卫姓亲族道:“如果要谢,你们应该去谢谢渊,是他说服了我。他说的很对,同言同祖,本身就是一种不需要说出来的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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