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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响了好一会才接起来，那端是浓重的鼻音，苏青璃关切的问你怎么了，张承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挺好的”
　　苏青璃简短的说明来意，那端久久的没有声音，仿佛隔着山长水阔的距离，只有似有似无的鼻息声钻入耳中。
　　虽然看见对方，但苏青璃还是觉得讪讪的，张承意嘶哑的嗓音遥遥的传来：“你不是不想见我吗？何必这么为难。”
　　苏青璃迟疑了下，缓缓道：“怎么会，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电话那端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失落，“是吗？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那为什么都不愿见我一面，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苏青璃惊道：“你昨天约了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那端的情绪似乎高了些，“你不知道？”
　　她瞬速反应过来，掐了电话，拿下手机翻看，昨晚的未接电话里有好几个是张承意打来的，再打开收件箱，好几个短信也是他发的。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到我的心里来的，我是个迟钝的傻瓜，可是苏青璃，我喜欢你。”
　　“相信我一次，好吗？”
　　“我会在我们常去的江边等你，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来为止。”
　　苏青璃一条条看着，无法言喻的酸楚与感动，所以曾说服过自己放弃张承意的理由瞬间都烟消云散，这一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见张承意。
　　她胡乱套了件衣服，拨腿就冲到楼下拦了一辆的士。到了张承意家门口又犹豫了，找他做什么，要说什么，完全没想好。
　　摁响了门铃，门开了，印入眼帘是一个熟悉的脸庞，居然是胡扬。心里的那团小火苗的一声就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
　　在张承意的心里，自己终归不过是一个寂寞里消的对象，苏青璃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对方好象比她更惊讶，“青璃姐，你怎么来了？”
　　她自嘲道：“我路过顺道来看看，好象来的不是时候。”
　　胡扬指了指里间的卧室，“烧的厉害，也不肯去医院。”
　　女主人一样的口吻；苏青璃听着刺耳极了；她有些慌不择路，“不了啊，你在就好了，我那什么，家里有点事，我就先回去…。。”
　　“苏青璃，如果你现在走了，我们就彻底完了。”
　　张承意翻身下了床，鞋都没穿就从房里冲了出来，苏青璃看到他眼里的慌乱，脑子里居然还在想，我还不算太失败啊。
　　她心道不是早就完了吗，张承意光着脚，眼睛里充血似的，神情绷成了一根弦。
　　苏青璃终是狠不下心，拉了下张承意的手臂，“进去吧”
　　他反手握住她的掌心，也不动，“你不走？”
　　张承意手心冰凉，苏青璃推他，头一回凶他，“赶紧进去啊，烦人！”
　　张承意安静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笑，特别听话的回了房间，只是拉着她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屋外大门“嗒”的一声轻轻扣上，她才意识到胡扬走了，苏青璃又觉得有些忍，该伤心了吧，她和张承意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张承意靠在床头，略有些担心的望着她，“胡扬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我只把胡扬当成同事，真的没有别的了。”
　　苏青璃站在床边帮他拉了拉被子，垂下眼眉：“我知道的。”
　　不是不介意胡扬对你好，而是因为无论是胡扬还是别的什么女人都走不进他的心里，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继而又转头看他，很是抱歉，“昨晚等了很久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苏青璃说着笑了下，“我昨天跟朋友聚了下，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他沉默了下，歉然道：“是因为我吗，对不起。”
　　“不是，聚会高兴，哎，你不是累了吗？睡会吧。”
　　“躺一天了，跟我聊聊天吧。”
　　苏青璃没说话，空气里张承意粗重呼吸声显的格外的清晰，过了好一会，她问：“可以跟我说说蒋乐吗？”
　　他怔了下，她分明看见他眼睛里掠过滚烫的悲伤和恨意，连笑容都那么勉强，“都过去了，还提她作什么呢。”
　　苏青璃扯了扯嘴角，若真能象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也没能摆脱她的影子。
　　可为什么又回头找她，周雨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就爱犯贱，你对他好吧，他不在乎你，等有一天你不在了，他又屁颠颠回头找你了，周雨说这是男人变态的自尊心在作怪，所以张承意才回来的吧。
　　似乎没有什么能说的，存在只会越来越让对方感到负担。
　　她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坐下。”
　　她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张承意指了指旁边那个单人沙发，等她落座了才开口。
　　“我和蒋乐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我那时候很叛逆是让老师同学头疼的问题学生，蒋乐是班长，成绩是年级第一的，因我家庭有些背景，所以老师也格外关照我，她把我和蒋乐安排坐在一起，让她辅导我的功课。想来那时候老师也对蒋乐很放心，觉得她是好学生人特懂事，家里条件又差，肯定不会早恋让老师和家长操心。可是我很喜欢她，死缠烂打的缠着她。大概是初二那年，我们就在一起，当然这是瞒着家人的，直到高二那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脸色越发的难看，“我们发生了关系，有一次就有两次，年轻冲动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在学校一次的体检的时候发现蒋乐怀孕了，这件事在学校掀起了轩然大波，老师眼里好学生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虽然谁也点破，但大家都猜到这孩子是我的。校长亲自通知了我父母，让他们把我带回了家，我爸差点没把我打死，他不许我出门。我担心蒋乐，却联系不上，无意中偷听了父母谈话才知道，蒋乐死活都不肯说孩子是谁的，我父母想让我跟这件事撇清关系，只要我没亲口承认，谁也不能算到我头上，毕竟名声不好。我觉得我的父母很残忍的，明明知道是自己儿子犯的错，凭什么让蒋乐一个人来承受，还怨别人不自尊不自爱。我趁着父母不在家，偷偷的跑到学校去了，那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我当着办公室很多老师的面承认这孩子是我的。我卷进来了，我父母不得已出面平息了这件事，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悄悄处理了，给蒋乐家赔了钱学校方面也悄悄把这事遮掩过去了。”
　　苏青璃心里不禁有些唏嘘，就算现在，她也没法相信蒋乐那样的女人会了前程为了钱抛弃张承意。“她真挺傻的，自己都那样了，还想着要保全你的名声。”
　　张承意眼里有愧色，“很快父母给我办了转学，而她的学习成绩从那时候一落千丈，说起来也是我害了她。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了，我们仍有联络，有qq有手机，以前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但这件事以后，我真的觉得自己是死心踏地的爱她了，我那时候想这辈子一定不辜负她。”
　　“后来呢。”
　　他似乎想到从前，清亮的眼眸里似有斑斓的光影浮动，“高考的时候，我们相约考同一所大学，我如愿的考上了重点大学，而她发挥很不好，只上了专科分数线，唯一值得她安慰的是我们去了同一个城市上大学。那几年真的很快乐。”

　　☆、076　为个男人吵

　　我们约好等我毕业独立了就结婚，我们满心欢喜的憧憬着我们的未来，可是幸福却因为一场车祸嘎然而止，我受了很重的伤，两个肾都受损很严重，开始我还很庆幸最难受的时候有蒋乐一直陪着我，给了我支撑下去的勇气。家里给我找最好医院和医生，可是没有肾源一切都没用，我的情况在一天天变坏，后来眼睛也看不见了，医生也无能为力，那种在黑暗里一天天等着死亡降临的感觉真的会把人给逼疯了。”
　　说起这个，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那段日子一定是生不如死，苏青璃忍不住悄悄的握住他的手心，“蒋乐就是在这个时候消失的，我在黑暗绝望的深渊里挣扎的时候，在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她走了。我央求我妈去找她，我妈说她走了，因为她说她撑不下去了，太累了。”
　　“我妈说的话我一直不相信，因为我妈特恨她，嫌她家穷，以前说她不自尊不自爱，车祸的时候说是她害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要死了，他们一定不会让她来见我的。因为他们有自己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早就物色好了对家族对他们前途都有帮助的亲家。等我后来病愈了，我还想是我父母看我有救了，所以逼走她了，因为他们一直想各种方法分开我们。直到我杭州再次遇见了她，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现实远比爱情重要，她把人生当作一场赌博，没有明知必输无疑还去下注的。她说现在挺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让她和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我想我也终于可以放开了。”
　　“所以你找了我，你知道我喜欢你，想让我帮你忘了蒋乐吗？”
　　他摇了摇头，“我找了她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是因为爱还在因为要一个答案，因为我始终不愿相信心存不甘，可是现在我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了。苏青璃，如果之前接受你是我以为对你的感激和存了想让你帮我忘了过去的私心，可现在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你的影子润物细无声般的悄悄潜进了心里，代替了她的位置，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听完这个故事，反而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大石让她喘不过气了，她不相信，蒋乐明明那么爱张承意，怎么会狠得下心来，还是有什么隐情？
　　她许久没说话，张承意心里一紧，“苏青璃，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吗？如果还有我，回来好不好，我需要你。”
　　她怔怔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虽然分开了，自己还是喜欢他的，说这个提议没有一点心动是骗人的。
　　“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
　　苏青璃心情很复杂的从张承意家里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揣测来揣测去，是从什么时候她越来越计较谁比谁付出的真心多一点，因为了爱了所以贪心了？
　　她又去了那个体育场，每当心烦的时候，她总会来这里坐坐，天很冷，也没什么人，这样静谧的清冷反而能让她脑子清醒些。
　　一切顺其自然，不再刻意强求也不刻意逃避，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从体育场出来天色已经有晚了，路过夜市，五光十色的灯火，空气上方蒸腾的热气，苏青璃有一种置身于繁华尘世之外的错觉，脑子里是不尽真实的恍惚。
　　路边一个卖花木的小摊贩粗咧着嗓子在呦喝，他穿着肥旧的棉衣，在冬霜雪气里连说话都哈着白气。
　　一个绿色的盆栽中袅袅的伸出火红色的花，在寒风中轻摇曳生姿。
　　苏青璃喜欢这些花花草划，以前沙歌周雨桌上的盆景都是都送了，想着沙歌这货更年期似的脾气不大好，买个盆景送他怡养怡养性情。
　　大冬天看摊贩也不容易，没还价就把它买了下来。
　　回家的时候她一路小心抱着花盆，唯恐让人碰坏了。
　　等回到家，就见沙歌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也没上，脸拉的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要长还要臭。
　　苏青璃才想起约好看电影这档事，把花盆搁在茶几上，她也知道自己这回过份了，有些心虚的笑道：“对不起啊，去阿进家晚了我就给忘了，你看，我买了这个送你赔罪。”
　　昨天爽了张承意的约，今天是沙歌的，把两边都给得罪了，苏青璃想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沙歌冷眼瞧她，也不作声，似乎知道她说谎。
　　苏青璃呵呵干笑了两声，只好老实交代，“好吧，我去张承意家了，他病了。”
　　沙歌一下了跳下来了，苏青璃看见额角青筋直跳，心道不好了他生气了。
　　他梗着脖子大声吼道：“他要死了吗，你要守到大半夜才回来？”
　　沙歌反应这么大，苏青璃也吓了一大跳，实在是觉得累，有气无力的分辩道：“不就放了你一次鸽子吗，我都说对不起了，至于发那么大火，再说他不也是你朋友吗？”
　　“朋友，谁跟他是朋友，还有你，就算你是花痴，也该长点脑子不是，他心里根本就没你，这样的死皮赖脸的不嫌丢人吗？”
　　苏青璃这件事梗在她心里本就极不舒服，火气滕的就起来了，“是啊，我是花痴，我就是喜欢他，他心里有谁都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就愿意守着他，可那都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沙歌冲过，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臂，“那我呢，我算什么呀，就那么可有可是吧，有用的时候是朋友，不需要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可以消失一整天，你那么喜欢张承意，干嘛要死要活的跟我说断了要重新开始新生活，给别人希望做什么。你那么喜欢是吧，去守着吧，我告诉你，就算张承意接纳了你，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忘了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
　　他望着苏青璃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就梗在了那里。
　　苏青璃手被他扯的手臂生疼，但怎么也比不上他的话语伤人，她气得脑门都快冒烟，根本来不及思考话语里的意思；狠狠推开他，他一下没站稳，又跌座在沙发里，凝眸满是颓意。
　　作为儿子的旺财很无措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一会看看沙歌，一会看看苏青璃。
　　苏青璃嗓门拨的比沙歌还高，咬牙切齿道：“那你呢，因为自己失恋了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失恋吗，因为被戴了绿帽子，就希望所有的人跟你一样都戴绿帽子吗？你就那么见不得别人好吗？”
　　说完这句话，苏青璃立刻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口不择言戳到了他的痛处。
　　她吃惊的望着沙歌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黑眸中分明冒着两簇小火苗，她恨不得此刻他也说些难听的话回击她。
　　可他什么也没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手里抓着手机死死握住，忽地狠狠朝墙上砸去，“啪唧”一声落在地上，苏青璃无措的看着被分尸的手机，待回过神来，沙歌已经甩门而去。
　　屋子一下子空荡荡起来，刚才还硝烟弥漫，瞬间就消失贻尽。
　　她生气的时候可以打他，可以骂他，也可以迁怒于他，沙歌从来没真正跟她计较过。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翻脸，而翻脸的理由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无奈的摇头，是你有病呢，还是我有病呢。
　　因为张承意，她心里觉得特别累，可是沙歌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黑沉沉的屋子里格外的清脆，苏青璃都不记得是第几次抬头看了，指针正好落十二点的位置，沙歌还是没回来。
　　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直在侧耳细听，希望能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
　　冬天的青川很冷，窗外的灯火似乎都冒着丝丝寒气。恢宏交错的影子空空寂寂，仿佛整个城市都入了眠，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寂凉的味道。
　　沙歌出门没带钱包，手机也没了，又没有证件，想着他肯定也没走远，苏青璃下楼在附近找了一圈，除了吸了几口冷空气啥也没见着。
　　她发愁的咬着手指头，在想着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拿起他的手机，手指落在高城的名字上，闭着眼睛都想得到高城会怎么样奚落她，沙歌的朋友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就听到门锁细微转动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正是满脸疲惫的沙歌。
　　苏青璃心里一怔松，马上很知趣的换上了一副我错了的表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沙歌明显怔了下，凝滞的气氛让彼此都有些尴尬，苏青璃在一旁呵呵干笑，“您大人不讲小人过，原谅我这回。”
　　他自嘲道：“我气疯了，可笑的是你竟然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声音几乎轻不可闻，苏青璃也没听清，问道：“什么？”
　　她想，此时此刻无论沙歌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照办的。
　　沙歌视线从她眼上淡淡的拂开，黑色凝眸里密无情绪，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特别随意的口吻问：“问你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077　明目张胆

　　苏青璃很乖巧，立马跟过去，“什么？”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我不敢跟张承意比？我就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有那么一点点份量吗？”
　　苏青璃怔了下，觉得特别困惑，她看到沙歌清亮的眼睛里，有那么一丝热切的光，转而又象是陷进了迷雾看不真切。
　　她想了下，“在乎，很在乎，你和周雨、阿进我都在乎，我怕你们嫌弃我，怕你们不理我，那样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而张承意是我不敢仰望的高度，因为不抱奢望所以也不失望。”
　　他眼里的沉窒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情，“没事了，我就是个犯贱的，对了，我手机呢？”
　　苏青璃特别温顺的的说你等下啊，就去客厅拿手机。
　　她罪人似的勾着头，把手机递到沙歌跟前，“你看，手机我给你装回去了，还是能用的，质量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