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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善男信女-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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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你可好?”
“好,你呢?”
“还好。”
随之静寂。美若长长呼吸,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哪知维恩也同道:“对不起”。
两人又一起笑。
“维恩,你先说。”
“……露薇告诉我,你和他重归于好。我很嫉妒,也有一丝解脱。阿若,你是对的,我是弱者,在家庭和爱情面前,我怯懦,我情愿相信被背叛,也不敢争取。”
“我也想说对不起。丁夫人来拦阻时,我其实也可以极力争取,但我没有。大概那时也有一丝解脱,只是被仇恨和报复心掩盖。”
“我很惭愧。”
“我很抱歉。”
两人又一同笑。
维恩问:“露薇说你回了伦敦。有什么计划?”
“养妹妹和七姑,养戴妃,找一份博物馆解说员的工作,买一部二手车,年假带她们去旅行。”
——“陪一个养戴妃,做解说员工作的女孩,直到她厌烦我为止。”
维恩哽咽:“这样很好。”
美若旋转指间戒指,说道:“维恩,保重。”
“你也是,保重。”
有日美若从国家美术馆面试回家,家中两个西装男子正与小美七姑大眼瞪小眼。
七姑道:“两个生番,叽里咕噜不知说什么。”
小美补充:“家姐,他们说要见你,说从瑞士来。”
美若招呼他们坐下,又唤七姑上茶,这才问有何贵干。
一位瑞士银行代表,一位居然自称是她律师。
“詹小姐,鄙律师行一直接受你的委托,为你管理名下基金。”
美若纳罕:“我从未委托过任何律师,名下也无基金。”
律师道:“我们四年前接受一位靳姓先生委托,为你托管名下基金,每年投资收益自动转入瑞士银行,靳先生在新年过后会派人来核对一次账目。但是,今年等到现在,靳先生未曾联络,我们最近方才知道靳先生已经身故,只好找到这里。”
美若强自镇静,问:“瑞士哪家银行?”
另一位答说:“瑞士联合银行。”
她惨笑:“我可否知道,名下有多少财产?”
律师抹汗,“这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他和身边人各自打开文件夹,一一列数。
“詹小姐,这是去年你名下财产增值表。”银行代表递来厚厚一叠文件。
“这是总资产表。”律师递来另一叠文件。
——“阿若,我会回报你,赚很多钱,给你买靓衫,送你去读书,前呼后拥,让你做真正的詹家小姐。哪一日我不走运,衰到扑街的时候,我将钱都留给你。”
她泪眼模糊,递回给对方,“对不起,我看不下去。”
律师接过,逐项解释。
——“我欠她良多,下一世再还。”
——“放心,会有人出薪水给你阿妈,养你很好养。”
——“你一直在无视事实,你明白,我喜欢你。”
——“我是真的不懂,该怎样让你开心,怎样为你好。”
——“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只会令你哭。”
——“我很失败。我放手。”
——“阿若,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我只为一人所困,你知道是谁。”
——“阿若,我亲过你,摸过你,躺一张床,睡过不止一觉,你居然手也不抖。”
——“我赌不起,我认输。”
她悲从中来。
“七姑,我家姐与爹哋到底有什么事?她为何哭得那样伤心难过?”
七姑叹息。
“爹哋已经死了,还不能告诉我吗?”
七姑道:“等你再大一些。”
“家姐的戒指是爹哋送的?”
七姑点头。
“爹哋为何不葬在阿妈身边?”
七姑无言以对。
“爹哋为何将遗产都留给家姐?”
“那和留给你也是一样。”
“我要爹哋,不要钱。”
七姑揽住小美,和她一同流泪。“冤孽,冤孽。”
“七姑,讲给我听,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七姑抹泪。“那年,小小姐很小呢,才十多岁,和小美一般乖巧,也很聪明懂事……”
詹小美不再叫嚷回家回宁波街,用心和同学交朋友,万圣节央求美若帮她挖南瓜做灯,和四九叔的幼子阿MO一起去邻居家讨要糖果,考试拿几个A。
美若问她:“要什么奖励?圣诞节去旅行好不好?”
小美有少许失望,“只是旅行?”
“想不想去家姐念书的地方去看看?”
小美重燃兴奋:“牛津吗?”
美若点头。
“阿MO也去吗?”
“那要先问过阿MO的妈妈。”
“我去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委屈诉苦,“阿MO,我以为家姐会送我一只布鲁托。”
美若偷笑。她去妹妹床下找,竹篮子里绑着蝴蝶结的小猎犬居然枕在戴妃肚子上,两只一起呼呼大睡。
窗外开始飘雪,七姑在外面喊:“开饭咯,小美去洗手。”
美若将窗帘拉上,随即心头一悸。她控制不住手指剧烈的颤抖,扯开一条缝隙张望。楼下一人蹲坐在台阶上,于雪中瑟瑟。
那人戴了顶旧帽子,无法辨清面庞。可美若只凭第六感,已经确知是谁。
她飞奔下楼,开门时又怯懦。如果当年她打开后车厢时,做了另外一个选择,那么,会不会有后来十多年的爱恨交割?
阿若,阿若。
有熟悉的声音呼唤她,似在门外,又似在内心。
她悄然开门。
门外人听见声响,随之起身,转而迎向她。
她盈眶的泪落下,止不住地淌。
靳正雷取下帽子,胡子拉碴,满面风霜。
“我开了六百多公里的路。”他指指身后街边一部残旧的二手车,“从早上到现在,很累。”
美若死命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至于放声大哭。
他苦笑,“只求三餐饭,一顿觉。”
她模糊想起,曾经听过同样的话语,想笑,却又更多的泪涌出来。美若嘶声问:“你偷渡来的?”
他眼睛危险地眯起,随即咧开嘴,“偷渡来的,来找我阿若。”
————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终了。每次完结前都会焦虑,完结后又鸡冻。
鸡冻到不知道说什么。
鞠躬致敬。
70番外一
靳正雷吃饱过后;躺倒在美若床下地毯上呼呼大睡。
詹小美几次蹲在床脚偷看;然后不可置信地跑去问美若:“那真是我爹哋?”又道;“他好臭;不洗澡。”
他半夜起床;美若准备好宵夜。
看他喝完大碗汤;她问:“睡袋谁的?上面绣有DH字母。”
他抹嘴,示意再添一碗。“不知道谁;抢的,在开普敦。”
美若吃了一惊:“南非?”
靳正雷尴尬,“我从越南到印度;打算转程开罗,结果在印度孟买上错船。”
“因为开罗和开普敦都是C字头?”她忍笑。
他也知丑;不答她话。翻遍所有口袋;掏出一把碎钞硬币,各种颜色纸质,问她:“全部身家在这里。阿若,让我再多留一晚?”
“我和那间律师行的人见过面,你的卖命钱全部留给我?没有留一点?”
“不知生死,留下便宜了别人。”他漫不经心道。
美若静静端详他风霜满面的面庞。
一觉好睡过后,他眼中血丝稍减。眼中满是恳求,“让我多留几天?”
那眼神让人心软,让人不自觉心尖微颤。
“只打算多留几天?我以为你会死皮赖脸住下来。”
他笑,“以前我话事,现在你话事。”
美若忍俊不禁。想一想,颤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靳正雷覆手在她手上,用力一握。他一度也以为输了这场豪赌,再也见不到她。
“为什么那样做?”
“拒捕?”三十多年人生里,认真算,与她相处的时间不过一年多。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坐监十年八年,不死也没用了。”
“你在用命赌。”
“死了你消气解恨,不死有机会重新来过。怎样算都划算。”
她十三岁时便知身边多了个疯子,却不知他疯狂至此。
再睡下,他们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相对聊天。
美若问:“尸体是谁的?”
“两个大陆人。汇丰银行有笔现钞要运到英国,他们那伙人打算在机场抢劫运钞车。保安公司有他们内线。”靳正雷阖目。最后时分,他一枪放倒蝠鼠,寿头飞扑过来。有伤在身的寿头临死一搏,比想象中更为勇猛,手掌紧紧扼住他颈项,那种窒息感,以及近在咫尺,死不瞑目的双眼,他久久难忘。
“我需要帮手,他们送上门来。”惊心动魄的过程被他两句话掠过,“还有一个是——”
“罗宝华。”
他诧异。
美若俯视他,说道:“罗宝华失踪,他们比对牙齿特征,确定是他。”
靳正雷眉头微蹙。
“警方怀疑你趁爆炸起火的时机,在混乱中脱逃,打算用尸体做DNA鉴定。”
“D什么?”
枉他聪明,也料不到科技日新月异。美若坏笑道:“大圈哥,雷爷,你知不知差一点点就上了通缉名单?”
昏黄灯光下,她笑靥如花,虽然瘦了许多,但一双眼晶晶亮,让他心中砰然。靳正雷不自觉地伸手捏她面珠,问:“阿若,你是挂念我,所以瘦了?”
美若一下拍掉他的魔掌,细声骂:“色令智昏,讲的就是你。”
他低笑,胸腔起伏。
她托腮轻吁一口气。如果是另一个结果,他现在恐怕略事休息后,便将开始另一段逃亡之路。美若无限后怕。
“小美不是你亲生,警方无法证明。”
哪知面前人一脸茫然,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呆呆问:“阿若,你方才讲……”
她抿紧嘴,想笑又想哭,而后低声重复:“小美不是你亲生,你并非她爹哋。”
他怔然,问道:“即使说,她可以叫我姐夫?”
一个枕头飞过来,砸中他脑袋。
美若鄙夷道:“睡觉了,睡着才能发你的美梦。”
他在枕头下呵呵傻笑。
“靳老板有什么打算?”七姑问。
美若头疼,“想办法先申请居留,再去找工作。”
靳正雷私下里自信满满,丝毫不觉得有何难度。他告诉美若他的解决办法:“阿若,你肯帮我的话,我们假结婚。然后,我去做工养家。”
没有比他更无耻的。美若怒目:“假结婚?你怎么说得出口?”
“那……”他不安地问,“真结婚?”
她想抄起手边的东西,扔在他那张佯作畏怯的脸上。
“你什么都不会,”美若避开第一个话题,“能找到什么工作?没有简历,没有工作经验……”
他沉默,而后忽然扬眉,喜滋滋道:“不需要简历和工作经验的工作,我想到一个!老公。还有,爹哋。”
美若感觉完全没有继续沟通的必要。“我找小舅帮忙。”
“詹俊臣?”他扬眉,“想也别想。我大把身家,英国呆不下去,大不了搬去南极钓鱼。”
“是,而且还有很多母企鹅陪你。”美若没好气,“那我找四九叔想办法。”
“他未必肯帮忙。”
美若斜睇他一眼,“你也明白?”
他碰了华老虎的女人,两个,可想而知刘世久对他的看法。“做错事我认账,刘世久要求的话,我可以斟茶道歉,摆和头酒赔礼也行。”
她噗嗤一笑:“谁敢喝你的和头酒?嫌命太长?”
靳正雷咧开嘴,道:“阿若,再笑一个,你笑的时候比生气的样子更好看。”
她立即正色:“没事少出门,谁知楼上楼下会不会告诉移民局?”
靳正雷乖乖受教。他深居简出,令七姑颇为惆怅。
七姑道:“小小姐,你有空可否同靳老板讲,叫他不要抢我的工作。煮饭煲汤洗衣拖地,他手快脚快,三两个钟做完,然后无事可做,我们两人相对无言,好尴尬的。”
小美踌躇,最后选择站在七姑一边,她吞吞吐吐道:“爹哋很勤劳,我们应该表扬一下。不过,家姐,他做的饭……好难吃,能否不准他再进厨房?”
靳正雷只好去祸害别人家的厨房。
他有一次送七姑去四福九喜喝下午茶,藉此认识了厨房里的康健和其他人。四福九喜的厨房随之变成地下赌档,最后连四九叔的保镖威哥几人也忍不住手痒。
美若接连很多天收到他递来的钱。
“家用。”他道。
美若偷偷询问七姑他最近有何异常,这才知道此事。
“你去赌?”她指责的语气。
“我是男人,要养家。”他振振有辞。
“输了怎么办?我帮你付赌帐?”
“我会输?”他瞠目反问,“即使输,也是故意放水,让他们不至于输到当裤子,还有下一次。”
美若努力平息呼吸。
“阿若,我知你不喜欢,不过以前我每到困难的时候,都靠赌几把赚饭钱,从未失过手。”
“你出千?”
他眨眼。
美若无语。“四九叔的手下赚钱很辛苦的。你又不缺一顿饭。”
“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赌场,有赌场的地方就有中国人。”见她一脸的不赞同,靳正雷慌忙改口,“我听你的,以后就玩两把,赢了也输回去好不好?”
她哼一声,低声讥刺:“输赢由你说了算?我还不知道身边有个赌王之王。”
靳正雷摸摸下巴,一幅“终于被你发现了”的表情。
他阴奉阳违,继续在赌桌上征伐四方。直到有一天威哥几个输急了眼,想揍他又不敢,只好向四九叔告状。
“但凡骰子,牌九,扑克,无一不精。潇洒前日偷了一个骰子,砸烂发现没有灌水银。”威哥双眼迷茫,想不出其中关键。
潇洒连连点头附和。
“出千能被人发现,那也不叫出千了,叫找死。”刘世久虎起脸,蹦起来,伸出手,一人给一记耳光。“猪一样蠢。灌水银的早藏起来了,那么容易被你们偷到?”
威哥捞腮,“四九叔,求你帮我们一次了,杀杀他气焰。”
“我戒赌很多年。”刘世久淡然道。
“四九叔,您老以前开赌档,听说威风八面,观塘油麻地无人敢在您老场子里出千。”
“那是自然。”刘世久面如平湖。
“那就眼白白看着他大模大样,在您老眼皮底下出千,每日赢我们过百英镑?”
刘世久心起狂澜。迟疑间,他四下望望,然后悄声道:“不要给你们阿婶知道。”
靳正雷正和隔壁的老板们在推牌九,刘世久窃喜,牌九正是他的强项。
靳正雷双眼无比热烈,饱含深情。
刘世久在让出的座位坐下,接了靳正雷热情奉上的香烟,点燃。说道:“阿雷,我来给你送几个钱花花。”
靳正雷恭敬道:“多谢四九叔。”
顶他的肺!臭小子没文化,不知敬老谦让。刘世久沉下脸摸牌。
第一局靳正雷以一副双斧头险胜刘世久的高脚七。
刘世久心道太久没摸过骨牌,居然被钻了空子。
第二局靳正雷一副杂七烂牌。
刘世久洋洋得意,又暗叹杀鸡用了牛刀。他可是一把双天。
第三局运气急转,他一副杂八,靳正雷眯眼笑了笑,开牌一看,杂九。
刘世久捶桌,“你老母!再来。”
四福九喜早已关门打烊,只有厨房灯火通明。办公室里电话频响,威哥几次出入,刘世久不耐烦地扬手,“和你阿婶讲,我不在。”
威哥道:“这次是詹小姐。”
靳正雷看看表,这一番厮杀,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两点多。他张口结舌道:“四九叔,你要帮我作证,我们只是喝酒聊天。”
刘世久未及说话,玻璃门被捶得嗡嗡响,女人的大嗓门在外呼喝:“刘四九,你给我出来!”
他顿时患难情生,“你也要帮我作证。”
几人急忙收拾现场,刘世久忽然想起一事,打开靳正雷面前那副牌,直了眼,接着跳脚大骂:“至尊宝,我顶你个肺!”
第二日,刘世久亲自打电话到肯辛顿的公寓,问:“阿雷,今日怎么不见你?”
“四九叔,我昨晚吹了风,感冒发烧。”
刘世久鄙夷道:“见你五大三粗,身体还不如我。你好好休息。”
他日盼夜盼,靳正雷再不出现。刘世久不好意思催,只得打电话给美若聊聊家常,顺带问一句:“阿雷呢?”
他以前总称呼“你那个男人”,令美若极为尴尬。忽然间转了称呼,而且听来无比亲热,美若暗自诧异。“他应该在家。”
“病好了?”
美若奇怪,他何时病了?依然顺势道:“好些了。四九叔,多谢你关心。”
刘世久迟疑,说道:“好些了就让他过来看看我。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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