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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欧挑挑眉：“可以。”
　　　　两人去了学校旁边一家咖啡厅。林沉年开门见山：“我已经知道舟舟是我的儿子。也知道你和石穗当年结过婚，但是后来离了。但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欧笑了笑：“这件事事关石穗，我不能替她回答你。你要知道什么，去问她就行，至于她告不告诉你，我就不敢保证。”
　　　　林沉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自顾地问：“是因为孩子的身份对吗？”
　　　　秦欧不置可否。
　　　　林沉年继续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让我的孩子有了合法身份，没有成为私生子。非常感谢。”
　　　　秦欧嗤笑一声：“不用感谢，对我来说舟舟也是我的儿子，不仅是法律上的，也是感情上的。”他顿了顿，“如果你因为孩子的关系，想和石穗复合，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照石穗的性格，她不会答应。如果你想跟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我劝你也别白费心机，虽然你经济状况比她好，但法律不是只看钱。而且石穗的经济状况也不算差，养个孩子不是问题，何况他家庭背景比你要好很多。”
　　　　林沉年摇摇头：“我还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这个世界上忽然多了一个自己的孩子，感觉很奇妙。至于复合……我确实想和石穗复合，但绝对不是因为孩子的关系，而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秦欧微微一愣，歪头道：“你真的爱石穗？”
　　　　林沉年无奈地笑：“这个还需要怀疑吗？”
　　　　秦欧也笑：“如果不是因为她帮助了你，你还会爱上她吗？”
　　　　林沉年露出一抹苦涩的表情：“我没办法回答这种假设。因为她确实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但我还不至于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什么事感情。”
　　　　秦欧道：“但是石穗可能以为你分不清。”
　　　　林沉年微微一愣，继而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当初我们分开，是因为我以为她不是真的爱我。这次回来我才知道我可能误会了一些什么，也或者是她故意让我误会了什么。你这样一说，我才有些恍然大悟，原来不过是她不相信我是真的爱她。”
　　　　秦欧哼了一声：“一个男人让女人不信任，这只能说明他自身有问题。”
　　　　林沉年点头：“我确实是有问题。当初我把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想得太简单。可能做过伤害她的事还不自知。所以她才那么坚决地离开我，连有了孩子都不告诉我。”
　　　　秦欧叹了口气：“是啊！她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将你拉出泥潭，可你却毁了她的生活。她本来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却因为你当了单亲妈妈，而你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怀孕生产的时候有多艰难？”
　　　　林沉年闭了闭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欧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起身拍了拍他：“我要去接我老婆，就不和你多说了。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如今你也不是当年那个二十出头的男孩，该怎么做应该很清楚，不要因为一点不必要的误会，再次让双方都受伤。”

☆、第78章　遇危险

自从上次遇到林沉年后，石穗开始三不五时“偶遇”他。
　　　　这个城市这么大，石穗不得不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看起来又不太像，因为他通常只和她寒暄几句，或者开车顺便送她回家，有时候被她拒绝，他也不强求。石穗倒也不能直接挑明，只能尽量避着他。
　　　　石穗从来没有想过和林沉年破镜重圆，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事到如今，她也早没有当年那种不知所谓的勇气。
　　　　她还不算太老，但也不得不在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面对现实。眼角不那么明显的纹路，在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而如今的林沉年，是一个还绝对算得上非常年轻的男人。
　　　　她有时候回想起来，活了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当初将林沉年带回家。帮助一个人方式有很多，但她选择了最草率的一种。十八九岁的男孩，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林沉年来说，恐怕很难分得出是一时的迷惑，还是真正的喜欢。
　　　　所以，她如今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石穗在一家专门关注问题少年的ngo组织，最近她的一项工作是关注一个叫做陈凯的男孩。陈凯今年十六岁，是个典型的问题少年，去年因为寻衅滋事罪进了少管所，上个月刚刚放出来。他有一个非常糟糕的家庭，父母离异，父亲几年前坐牢，母亲在他进少管所前离家出走，家中只剩一个年迈的外婆。
　　　　说来也是凑巧，陈凯的家就在林沉年少年时代住的地方，一条非常久远的陋巷。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那条巷子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像是已经被这座城市遗忘一样。
　　　　自从陈凯出了少管所后，石穗就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在大街上，看到他和一群小混混在鬼混，不等她叫住自己就一溜烟跑了。
　　　　这次她来陈凯家也只是撞撞运气。
　　　　这条巷子里如今住着的人大都是外来租客，老住户基本上已经搬走，没有搬走的都是家庭条件最差的那几家，陈凯家就在此列。
　　　　他家与林沉年之前的家只隔了两家人。路过林沉年家时，石穗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眼，大约是外来务工的一家子，正热热闹闹的吃午饭，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是不是不好好吃饭，正被她彪悍的老妈揍屁股。
　　　　她轻笑了笑，摇头继续往前走。
　　　　陈凯家静悄悄，之前总坐在门口的陈阿婆没见着身影。石穗往门口看了看，发觉那门并没有锁，而是虚掩着。
　　　　她奇怪地往前走去，推开门唤道：“有人吗？阿婆？陈凯？”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石穗想了想，往屋子里走去，提高声音：“阿婆？你在家吗？”
　　　　仍旧没有回应，但是旁边的厨房传来一阵响动，石穗皱皱眉走过去：“陈凯，是不是你？”
　　　　还是没有人回答。
　　　　石穗小心翼翼推门，只是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整个人忽然被大力撞倒在地。陈凯拿着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语无伦次道：“快……快把钱都给我！”
　　　　“陈凯！你干什么？”
　　　　“把钱都给我！我要很多很多钱！快点！不然我杀了你！”
　　　　石穗见他表情狰狞，神情涣散，觉得不对劲：“陈凯，你是不是吸毒了？”
　　　　陈凯哈哈大笑：“快把钱给我，我要很多钱，我要变成富翁，我妈就会回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会有钱！”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石穗知道这是吸毒之后产生的幻觉。眼见着他手中的菜刀高高扬起，她不敢再犹豫，拼命想将他踹开，但是陈凯一手掐着她的脖子，怎么都踹不动。
　　　　“救命！”刀子落下时，她只能勉强双手挡在脸前。
　　　　石穗放开手，看到那把本来要落下的菜刀，此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陈凯已经被一脚踹飞，那把菜刀也应声落地。
　　　　“你没事吧？”林沉年不顾手掌鲜血直流，将石穗拉起来护在身后。
　　　　石穗道：“他吸毒了，我们快走。”
　　　　林沉年嗯了一声，还没移动脚步，陈凯已经跌跌撞撞爬起来，捡起地上那把刀，发疯一般朝两人冲过来。
　　　　林沉年推了一下石穗：“你先出去，他手里有刀，不能让他出门，小心他乱砍人。”
　　　　他边说边随手抄起旁边的椅子抵挡住陈凯。
　　　　窄小的屋子，根本打不开，很快就混乱一片。
　　　　石穗想上前帮忙，却又怕自己是帮倒忙，只能稍稍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里面的混战。
　　　　陈凯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又吸了毒，手里的菜刀被林沉年砸在地上后，很快就失去了抵抗力，被林沉年压在地上，只能鬼哭狼嚎。
　　　　“去找根绳子出来！”林沉年喘着气道。
　　　　石穗反应过来，赶紧去客厅的柜子里翻，很快就找出一捆麻绳，两个人配合将陈凯绑在椅子。
　　　　大约是毒品的效力渐渐过去，陈凯清醒了很多，但还是破口大骂：“你们干什么？！”
　　　　石穗边给林沉年的手做简易包扎，边道：“陈凯，我没想到你现在连毒品都沾上了？还差点杀了人？”
　　　　陈凯呸了一声：“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女人不要再多管闲事？反正我爸妈都不在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陈凯，我已经报了警，等你进了少管所，就不用我再管。”
　　　　陈凯面露惊惶：“我不去，我不要在坐牢了！”
　　　　石穗将林沉年的手包扎好，道：“你干这些事，不就是为了再次坐牢？”
　　　　陈凯用力挣扎：“你们放开我！”
　　　　林沉年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小凯，你认得我吗？”
　　　　陈凯这才认真看他：“小年哥？”
　　　　“原来你还记得我。我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你才六七岁吧，那时你可是个乖孩子，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陈凯哇的一声大哭：“我能干什么？我没爹没妈？又不像你会念书，明明是被人先打但因为还手把人打伤就坐了一年劳，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公平了！”
　　　　林沉年道：“是吗？那你觉得我呢？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天天和我妈被我继父家暴，实在忍不住稍稍反抗就把人给弄死了，本来指望好好读书上大学出人头地，什么都变成了泡影。坐了快三年牢出来，我妈又得了绝症，我眼睁睁看着她跳楼自杀。你觉得世界对我公平吗？但是我也没有放弃过！所以我现在可以过得很好。只要你不放弃，你也会跟我一样，甚至会更好！”
　　　　陈凯迷茫地看着他。
　　　　林沉年又指着石穗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自暴自弃吗？因为我遇到了她，她帮助我鼓励我，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世界的弃儿。她现在也在帮助你，你要相信她，更要相信自己。”
　　　　“真的吗？”他看向石穗，“可是我不想再去坐牢，里面的人老是欺负我！”
　　　　石穗叹了口气：“我骗你的，我还没报警。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吸毒几次了？”
　　　　陈凯道：“这是第三次。”
　　　　“我要带你去戒毒中心检测一下，确定你问题不到，你才能出来，如果你确定染上毒瘾，你必须去强制戒毒。”
　　　　陈凯点头。
　　　　处理完陈凯的事，已经是傍晚，此时两人已经饥肠辘辘，干脆就在路边餐馆吃晚餐。
　　　　石穗看着林沉年的手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处理吗？我看当时流了好多血。”
　　　　林沉年摇头：“不用，伤口不是很深，过两天就好。”
　　　　石穗思忖了片刻，问：“今天真是多亏你，不然我可能连命都没了。对了，你怎么会在那里的？”
　　　　林沉年道：“就是很多年没回去过，想去看看。幸好你没事，不然……”他说着笑了一下，“毕竟你是一个当妈妈的人，要是出了事，孩子怎么办？”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陈凯虽然是个问题少年，但是之前并没有沾过毒品。”
　　　　林沉年沉默了片刻：“今天看到陈凯，我忽然想到以前的自己。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也已经像现在的陈凯一样自暴自弃。”
　　　　石穗道：“你不会的，你和陈凯不一样。”
　　　　林沉年笑，又道：“这几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当初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只是将我当做一个研究对象？”
　　　　石穗沉默。
　　　　林沉年继续道：“我已经知道那个论文是你故意用来骗我和你分手的。我不想问原因，因为我已经知道。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当初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
　　　　石穗看着他：“小年，现在说这个有用吗？”
　　　　“有用，因为我不想自己再错第二次。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一直很感激你，但无论是现在还是当年，我都分辨得出什么是喜欢什么事感激。”
　　　　石穗怔然。但很快恢复，摇头笑道：“你知道舟舟是你的儿子了吧？”
　　　　这一回轮到林沉年愣住，继而又叹了叹气：“你还是不相信我。”

☆、第79章　真爸爸

对于石穗的反应，林沉年很失落。但是诚如秦欧所说，一个男人让女人不信任，只能是那个男人的问题。
　　　　石穗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多，石舟舟正在看动画片。
　　　　见石穗进屋，跑到她身前迎接她，抱着她的腿道：“妈妈，爸爸已经很久没带舟舟去游乐场玩了，明天是星期六，舟舟想去游乐场坐飞船。”
　　　　石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舟舟想去游乐场，妈妈明天带你去就可以了。”
　　　　石舟舟撅嘴摇头：“我要爸爸也去，舟舟已经好久没见爸爸了，别的小朋友去游乐场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的。”
　　　　石穗怔了怔，蹲下身看着儿子：“舟舟，妈妈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秦叔叔不是舟舟的亲爸爸，他是干爹。他马上和干妈就要有自己的宝宝了，不能常常来跟舟舟玩了。”
　　　　石舟舟似懂非懂地哼唧了两声：“可是舟舟也想要爸爸。”
　　　　石穗蹲下来对着略带委屈的小男孩：“舟舟真的这么想要爸爸？”
　　　　石舟舟点头。
　　　　石穗想了想，认真道：”舟舟，妈妈现在告诉你，你是有自己的爸爸的，真正的爸爸。”
　　　　石舟舟昂起小脸蛋，歪头问：“是那个帅叔叔吗？”
　　　　石穗愕然：“舟舟怎么知道？”
　　　　石舟舟道：“那个叔叔跟舟舟说的，他说要当舟舟真正的爸爸，问舟舟愿不愿意？”
　　　　石穗问：“那舟舟怎么说的？”
　　　　石舟舟道：“舟舟说要让妈妈答应。”
　　　　石穗噗嗤笑出声，在他头上摸了摸：“舟舟真乖！”
　　　　石舟舟又问：“那妈妈答应吗？”
　　　　石穗道：“妈妈答不答应，他都是舟舟的爸爸。舟舟喜欢他当爸爸吗？”
　　　　石舟舟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那是不是以后我就能收他的玩具车了？”
　　　　石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捏了他一把：“小坏蛋。”
　　　　隔日，石穗带儿子去游乐场，不出意外的，在门口遇到了林沉年。
　　　　她还没跟他打招呼，旁边的石舟舟就撒丫子冲上前大叫：“爸爸！”
　　　　林沉年半响才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身道：“舟舟，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石舟舟嘻嘻道：“爸爸！”不等林沉年热泪盈眶，小家伙继续道，“你上次给舟舟买的玩具车呢？舟舟可以拿爸爸给的玩具。”
　　　　林沉年苦笑不得，他揉了揉他的脑袋：“爸爸放在家里了，待会我们从从游乐场回来，爸爸带舟舟再去买，舟舟想要什么都行。”
　　　　“想要什么都行吗？”石舟舟掰着手指道，“我要玩具车，还有黄钻溜溜球，还要变形金刚和奥特蛋。”
　　　　“舟舟！”石穗走上来轻喝。
　　　　石舟舟反诘：“妈妈，叔叔是爸爸，舟舟可以问爸爸要玩具的。”
　　　　林沉年站起身：“你告诉他了？”
　　　　石穗点头：“虽然他还似懂非懂，但你是他的爸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你不知道就罢了，但你现在知道，我就没理由剥夺你身为人父的权利。”
　　　　“谢谢你，石穗！”
　　　　石穗笑了笑：“这是人之常情，而且也受法律保护。”
　　　　林沉年看着他道：“我是谢谢你生下他。”
　　　　石穗怔了怔：“我生下他不是因为你。”
　　　　林沉年觉得自己在找虐。
　　　　石舟舟不是一个认生的孩子，虽然和林沉年只见过几面，但知道他是自己爸爸后，很快就粘着他，游乐场一圈玩下来，别提多开心，就是还没走到出口，就困得不想再走，非要石穗抱。
　　　　快四岁的孩子，实在是不轻，石穗抱起他才走了几步，就累得有些受不了，偏偏小家伙刚刚被妈妈抱着，就靠在他肩膀呼呼大睡，显然是玩累了。
　　　　林沉年见状，伸手过来：“我来吧。”
　　　　石穗稍稍犹豫，便将孩子递给他。大约不是妈妈的气息，石舟舟迷迷糊糊睁开眼挣扎要找妈妈，但被林沉年拍着哄了哄，竟然又乖乖地睡着了。
　　　　他没有抱过孩子，但是竟然也做得很顺。抱着石舟舟一点也看不出吃力，这大概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
　　　　回到车上，林沉年将石舟舟放在后座的安全座椅。
　　　　石穗一看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见他一直看着闭眼沉睡的孩子，笑着道：“舟舟不认生，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带他去你那儿住几天，我没有意见的。”
　　　　林沉年摇头：“我每天来看他就是。”
　　　　“小年，他是你的孩子，只要你不跟我争抢抚养权，其他一切都好说。”
　　　　林沉年抬头看她：“石穗，你何必这么说？你知道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我都不会做。我很爱我们的孩子，但是比起孩子，你对我的意义更重要，我想要的不是和孩子生活，而是和你，和你们一起。”
　　　　“小年，我们不要谈这个好吗？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的我们都已经不一样了，感情也不是留在原地不走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你难道不觉得吗？”
　　　　“不觉得。”林沉年道。
　　　　石穗不想和他多说，坐上车道：“你要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我累了你送我们回去吧。”
　　　　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