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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黯然，没有再多问什么，仿佛陷入沉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凤羽和小蝶终于都精疲力竭，软绵绵的一头栽在床榻上就睡着了，衣服都没脱。小杜无奈的替他们褪去鞋子，盖好被子，又无精打采的踱回落座，手撑着头侧，呆呆的出神。

　　　　小墨的状态与他如出一辙，仿若一瞬间，两人之间徒生起一道无形的墙，将很多欲脱口的话都隔断了。

　　　　最后，还是杜远程打破了沉默，轻问“你想什么呢。”

　　　　墨青夜久久的静默，半晌轻轻的回道“没什么。”

　　　　小杜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起身吐了口气“我们也睡吧。”

　　　　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一直周到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洒落进来，和衣而睡的四人纷纷睁开眼睛，一时间有点恍惚。从洗漱到早膳，小墨君始终出奇的安静，就像是灵魂堕入了另一个世界，手上的一切动作也都显得几分迟缓，看样子心思重重。其实心绪烦杂的又何止他一人，只是杜远程将情绪都深深的掩盖了。

　　　　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战胜付凌霄。虽闻他在与无冥的一战中元气大伤，但二人实力上的悬殊还是令这件事难于登天。

　　　　本以为能借助非天之力，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正所谓世事难料。

　　　　而此时的杜远程也真的不能再去麻烦任何人，比如傅锋韩立，比如芙蓉庄主和凤羽尊者。他相信，凤羽有那样的实力，绝对可以对抗或者说制服付凌霄，可他也说了，他不问世事。

　　　　每个人有各自的生活，不同的路途。此刻的他站在一条望不清前方的路口，两侧皆是悬崖，除了埋头向前，别无他选。

　　　　山泉潺潺的花园内，阳光浅浅，那般和煦。两大两小四个身影坐在石亭的长凳上，面朝一侧望着天空。凤羽忍不住问“小哥哥，你要去办什么事。”

　　　　杜远程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灿烂的一笑，竖起食指在唇边，“此乃天机。”

　　　　凤羽晃了晃头，又晃了晃腿，老成沉稳的内心令他并没有多问，只是道“祝愿小哥哥马到成功。”

　　　　墨青夜斜倚在石柱上，眸底的神色始终变幻莫测，一如天空流动的浮云。而后，他轻轻的道“我等你回来。”

　　　　小杜呵呵一笑，感慨“放心，我一定会凯旋而归！”

　　　　墨青夜怔怔的望着某处，倏忽眉头一蹙，修长的眼眸也跟着微微眯起，面容上隐隐的浮现起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与决绝。随即，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空茫。

　　　　“青夜，你怎么了。”杜远程瞅了瞅两个熊孩子，“你俩，一边玩去！”

　　　　凤羽对杜远程充满了崇敬，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其实他很明白，他是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于世数十万载，又怎会不懂得为人处事的分寸，当下拉上小蘑菇一起走开了。见两个小身影走远了，杜远程才道“你别瞎琢磨，我不是去逞强好胜去了，就算用偷的也没所谓，解封了你的法力才是关键，所以，我会尽量避免与付凌霄的正面交锋。”

　　　　墨青夜久久不语，而后忽然问“在你心里，渭染是怎样一个位置。”

　　　　“怎么又扯到他那去了……”小杜抓抓头发，沉吟半晌“其实，平心而论，还是感激的，但也只是感激啊。”

　　　　“可，他想把你从本君身边夺走！”墨青夜一字字，狠狠。

　　　　“关键是他夺不走好么。”杜远程就笑了，伸出指尖戳了下小墨的头，“你呀，就是爱钻牛角尖，想那些没边的事。”

　　　　墨青夜垂下眼帘，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喃喃自语“羞辱，无止境的羞辱……皆是因我失去了力量。”倏忽冷笑，“说什么悲悯，弱者永远都会被强者踩在脚下践踏！”语落，突然看向小杜，“你，一定要成为这三界最强的人。”

　　　　“唉，我也想啊，青夜。”杜远程抿了下嘴，叹气“我也想不可一世，横行霸道，谁敢踩在老子头上我就干谁，可，不是没那个水平么……不过，我会努力的！”说着，他握紧拳头发誓般的道。

　　　　墨青夜静静的凝望着他，深深的望进他的瞳眸，随后侧开目光，轻轻“你会的。”

　　　　“我可不要你的法力啊，事先讲好。”杜远程见他情绪反常，连忙封其口抢道。

　　　　墨青夜静声，安静的遥望着碧蓝的天空，蓦然笑了下，“这样的天，真美。”

　　　　小杜卡了卡眼睛，懵懵“是很美……青夜，你从昨晚到现在到底在寻思啥呢。”

　　　　“都说了，没什么。”小墨一语带过的应道，唇角依旧浮着浅淡的笑意，可看起来却是说不出的凄凉，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

　　　　“说好的，夺回法力就回梵落山。”杜远程怕他又胡思乱想，坚决的重申。

　　　　“好。”墨青夜淡声漫语，“回去。”

　　　　小杜眯起眼睛凑近他，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番，“不对，你有事。”

第八十九章：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

　　　　“我能有何事。”墨青夜侧过脸颊，明澈的阳光洒落在他浓密修长的睫毛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苍白的容颜透着道不尽的妖冶俊美，那一瞬间，杜远**有点看痴了，忘记了言语。若是能永远的留住这份美丽，永远让他在时光中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翩舞，那该有多好。随即，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小杜的花痴状态，“盯着我傻看什么！”

　　　　“没啥，看你漂亮。”杜远程哈哈一笑，晃了晃双腿，望着远方一字一顿道“青夜，我并不想成为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能让你快乐就好了。”

　　　　“呵。”墨青夜轻笑，却是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滋味，静静的道“我已经很快乐了。”

　　　　“瞎扯，你快乐怎么没见你像我一样笑出来。”杜远程扳过的肩，“看着我，这样，茄子。”说着一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一二三开始。”

　　　　“滚开。”墨青夜终是一抿唇淡淡一笑，“不是所有的快乐都要用笑容来表明，也不是所有的悲伤都能用眼泪来了断。”

　　　　“听听你说的这些话，唉。”杜远程微微摇了摇头，“没事，等这一切过去就好了，总会过去，总会好起来。”

　　　　整个下午，他们都安静的坐在石亭里晒太阳。阳光那般和煦，天空那般湛蓝，似乎世间所有的烦忧都飘然远去。而今，杜远程终于能或多或少的理解非天所言之语了，所追求的远离权谋，超然世外，心静如水的豁达逍遥。

　　　　直到暮光迟迟的笼罩大地，倦鸟归西，小杜才站起身来，暗自感叹，看来那个贪睡的老家伙是铁定了心袖手旁观了，唉，不够大气！再侧目瞧瞧墨青夜，暗淡的天光下，他仿佛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静默如斯。

　　　　“我走了。”杜远程道。

　　　　青夜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在这等你回来。”

　　　　“嗯……”小杜莫名的心有余悸，晃晃他的肩说“太阳下山了，天就冷了，你也别在这坐着了，回屋去吧。”顿了顿，才发现凤羽和小蘑菇这俩败家子不知道去哪潇洒了，到了这时还不见人影。“估计他俩一会儿也就回来了，晚上别忘了吃饭，早上中午也是，知道么，一日三餐！”

　　　　墨青夜淡落一笑，“快去快回。”

　　　　“我明白。”小杜忽然生起一抹孤独，那种清零沉澈的孤独感仿佛夜晚的空气般清冷，运了下气，将腰间的佩刀凭空一抛，身形一跃，落于刀上，又跺了跺脚，总觉得站不稳似的，干脆一屁股坐下，嘿嘿笑道“这下稳妥了，你乖乖的，我去了！”语落，一阵风般的消失在墨青夜的视线中。

　　　　却说杜远程的御风之术不怎么熟络，但这御物的本事还是可以的，将一把妖刀驾驭的炉火纯青，路上寂寞，他就跟紫风聊起天来，拍了拍刀鞘道“喂，我说，在不？”

　　　　“主子，我一直都在。”紫风马上回应了他，这让小杜的存在感瞬间拉升。“请问主子有何吩咐。”

　　　　“啥吩咐，嗳。”小杜望着越发漆黑的苍穹，“就是没意思找你说说话。”

　　　　紫风沉吟了下，“主子此番有几分胜算。”

　　　　“零。”杜远程利落答道。

　　　　紫风有些无奈，“那位神祖呢？你没有再私下召唤过他么。”

　　　　“没有。”杜远程有点沮丧的一笑，“他都弃明投暗了，跟无冥跑了。”

　　　　“主子，恕我直言，大敌当前，真应将恩怨暂且搁下。”

　　　　小杜点了点头，“我也没非得跟他过不去，可说出去的话泼出的水，没法往回收了，再者既然青夜都释然了，我又较什么劲。”顿了顿，“其实，非天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这次他不出手相助，我也没什么好怨恨的，谁对谁好都不是应该的，你说是吧。”

　　　　“主子能如此作想，便是最好的了。”紫风说完这句，就没了声音。

　　　　见妖刀似乎并没兴致与自己闲扯，小杜也就把嘴闭上了。耳畔风声猎猎，一人一刀在空中疾驰，没过多久，便到了付凌霄虚境所在处。而与上次不同的是，今晚那幢隐匿虚空的宫阙却忽明忽暗的浮显了！这令他大为震惊，本还打算守株待兔的死候，没想到这孙子竟然这么配合他，是知道爷爷来此了么。

　　　　杜远程不禁掐着腰站在刀锋上一顿狂笑，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渐渐的熄灭了，付凌霄再如何也不会这般掉以轻心，这，明摆着就是给他放行，明摆着是个陷阱！但知晓又能如何，别说是陷阱，就是火坑他也得照跳不误！

　　　　心里是没有自信能战胜对方的，且如果付凌霄算出他来，敞开大门迎接，那么那扇门后隐藏的将是无尽的机关暗器。

　　　　兵来将挡！抱着付之一炬的觉悟，杜远程跳下刀锋，将妖刀重新挂在腰间，大踏步朝星光闪耀中的宫殿而去。

　　　　“我的后裔，且放缓脚步。”忽然，冥冥中传来非天沉而舒缓的声音。

　　　　杜远程一怔，旋即一抹喜悦浮上眉间，惊呼“祖上！”

　　　　“年轻人做事就是心急。”非天淡淡的道，“怎么也不等上本尊一等。”

　　　　“我等了你一天了好么。”小杜翻了翻眼睛，“还以为你赌气走了呢。”

　　　　“本尊怎么会与你一个晚辈赌气。”非天的声音越来越近，可杜远程却没有发现光团，迷惑的问道“祖上，你在哪呢？不会灵体消失了吧。”

　　　　“我就在你眼前，怎么，你看不到么？”非天反倒有些诧异了，旋即轻咳了一声，“本尊原来是被无冥挡住了。”

　　　　……

　　　　然后，只见从小杜眼前的黑夜中，慢慢的闪现出半边光亮来，莹白如月，渐次的，整团圆形的白光缓缓浮现。又听非天无奈的道“他的灵体比我的大些，本尊被遮盖了，这下看见了吧。”

　　　　“看见了……”杜远程扶额，心道祖上你敢再幽默点么，再说带无冥来做什么，你俩已经好到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

　　　　“不要胡乱做想。”非天似乎是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淡淡道。

第九十章：可怕的黑暗之力

　　　　杜远程尴尬一笑，转而催促“祖上，那我们赶紧进去吧。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等下。”非天丝毫不急切，“本尊有话要对你讲。”

　　　　“祖宗，啥话等夺回了青夜的法力再说不迟啊！”

　　　　“必须现在。”非天笃定的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然。

　　　　“那你说吧……晚辈洗耳恭听。”小杜满心无奈，强作笑颜的附和。

　　　　非天似乎是看出了他心底的担忧，苒苒“付凌霄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这虚境之阙之所以浮现也并不是请君入瓮，而是他的法力不足以隐遁了。”

　　　　“啊？”杜远程听后大惊，旋即大喜，“那太好了，那就一并把这孙子也干掉算了！”

　　　　“不可。”非天否决，“付凌霄自会有天庭去处置，他在鬼界动用禁咒之法，导致生灵涂炭，已犯下天规，天帝自有定夺。而下面本尊要对你讲的话，你仔细听好。”

　　　　“嗯，祖上你说。”

　　　　“我的后裔，你现在已拥有足够的真蕴与力量去驾驭冰火之力，克敌制胜，可你可曾想过，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

　　　　“祖上啊，祖上你就是世间最强大的神力。”小杜不遗余力的拍马道。

　　　　“呵呵。”非天一笑，继而一字字“最强劲的境界，不是驾驭它们，而是成为冰与火本身。”

　　　　“什么？”杜远程一愣，“可，可我是人呐，怎么成为冰火呢。”

　　　　“这就是了。”非天淡淡然，“所以，我的后裔，天外有天，若是一**能化为玄冰与烈火，在这世间便再无敌手。”

　　　　“请祖上赐教。”杜远程当即单膝跪倒，手按佩刀，以非常恭敬之姿道“晚辈不敢更无从欺瞒祖上，我并没有野心要做当世第一人，可却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能让青夜不再受到伤害，让他快乐的活下去。但，如今我愈发的觉得，自己难以做到，有太多强大的敌人是我所不能胜的，实不相瞒，今日一整天晚辈都浑浑噩噩，心神不宁，就是因为对于迎战付凌霄没有半分把握，也包括此刻你身侧的无冥，晚辈同样不是对手。”

　　　　“本帝已是昨日烟云，还说这些个干屁！”无冥突然冒了句，语气不善，随即一抹沾沾自喜“不过你小子倒是挺有自知自明，就凭你却是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付凌霄现下也是江河日下，今非昔比了，要想收拾他，还是有希望的。还有！本帝不是败给了他，而是……败给了这个人。”

　　　　像是为自己找回颜面，无冥狠狠的说了一大通，没了声音。

　　　　杜远程才懒得听他说些马后炮，直接无视对非天道“恳请祖上指点。”

　　　　非天忽然就笑了，笑的含义不明，半晌缓缓的道“其实，我的后裔，能令现阶段的你转眼之间就拥有化为自然的功力，还真要感谢他。”顿了顿，“你如今虽是真蕴内力都足够深厚，但距离自然系属性还差的太远，为了能让你尽快突破这一层境界，本尊也只能借助无冥的黑暗系力量了。”

　　　　“黑暗系力量？”杜远程诧异，下意识的看向无冥，却根本找不到，这货的灵体与夜色一样漆黑……

　　　　“臭小子听见了吧！”无冥蓦然又道，带着十足的不甘，不情愿，不开心，阴阴翳翳“像你这等蠢货顽石，要不是有本帝的黑暗之力，就是再修炼个千八百年也休想！”

　　　　小杜这才缓过味来，此前非天说过，吸尽了无冥的法力，看来现下的他又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同时拥有神力与魔力。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估计若是换做非天出马，哪还用进什么虚境，直接动动手指付凌霄的宫殿就灰飞烟灭了。虽然心底对无冥有颇多不满，但非天都那么说了，见人下菜碟的事儿他还是很在行的，当即笑道“鬼君说的是。”

　　　　没成想他的这一句话却引来了非天哈哈大笑，也不知在傻笑个神马。

　　　　笑的小杜连连汗颜，又不好打断他的兴致……

　　　　几分钟后，非天貌似尽兴了，收敛起笑意，肃声道“我的后裔，我现在就将自然系之灵法传授于你。”

　　　　杜远程眼睛一亮，喜形于色，连忙按捺，正色道“晚辈叩谢祖上。”说着，跪倒在地，毫不含糊的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在他抬起头来时，那团白光已轻悠悠的悬浮在眼前。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杜远程至今仍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描述。但绝非传说中常见的被神仙眷顾，授以真传的美好感受，对，不美好，一点也不，既没有想象中该有的醍醐灌顶，也没有那种浑身为之一颤，如清泉流过周身，瞬间清明之感，都没有，而是一种糅杂着痛苦，黑暗，绝望，浓烈，荼蘼，而后又烈焰冰霜般的冲击。而在那无边的幽暗凄冷中仿佛又有一团火，冉冉的摇曳在远方。随着时间的飞速推移，他觉得自己似乎离它越来越近了，却又够不到，摸不着，就仿佛在地狱中行走，光明就在远处，但脚下的路却很漫长。随后所有的感觉都消散了，就像做了一场梦，一场黑暗的甜腻的梦。

　　　　暗到绝望。甜到荼蘼。

　　　　而这正是无冥之力。

　　　　当杜远程重新睁开眼睛，闪耀的星辰重新映入眸底，他潜意识中似乎有什么不同了。缓缓的起身，他抬起双手举在眼前，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可手依旧是自己的，于是，他试着用力的挥出一掌，令他震惊的是，随着这一掌的舞动，周遭的空气也随着流旋起来，就像放缓了时空的速度，能够看得到气流的撕裂，融合，流转。

　　　　这种足以扭曲时空的法力就连非天无冥他们也不敢妄称精湛，所以对涉入玄门不深的杜远程来说，想要熟练的掌控并运用，还须得十日，绝非一日之功。但这名少年与他人不同的是，体内蕴含着由崆峒银色碎片与河神宝珠所凝汇而成的深厚灵识，这也决定了他强劲卓绝的基阶。

　　　　而非天此举也自是有他的用心，望着这名后裔惊诧万分的盯着自己的手出神，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