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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是团伙作案，那么对方的人数定达到了一定的规模，而且再如何精密的计划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可是他们就像在和幽灵捉迷藏一样，无论何时何地，明明本该有的线索却一点也没有留下…

“林警官，老爷子刚吃完药现在睡下了。”一个小护士打断了林建国的思绪。

“哦，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您带来的炒饭可是全都吃完了呢。”小护士边乐着边说。

林建国也乐了两下，他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正安稳地酣睡着，不禁想起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

小护士微笑着和林建国招呼了一声后往前走去，林建国也礼貌地笑了下，他目送着小护士直到走廊的尽头，这时他清晰地看见小护士突然对某人打起了招呼，脸上出现了愉悦的神色，他不用看就明白来者何人。

但当来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林建国还是微微惊叹了一下。男孩身穿一身黑色的西服，里面是一件开领的衬衫，头发被整齐疏缕在脑后，姣好的面容实在让人难以忘记。身旁的女孩则也穿了一套黑色的正装，脚上穿着黑色的高跟鞋，她的头发被高高的盘在脑后，紫色的钻石耳坠闪闪发亮。可能是因为鞋跟的缘故，女孩的个头和男孩基本持平，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站在一起时的那种般配。

几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这两个人，不仅因为他们英俊美貌的面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这五年中没有一天间断过地跑到这里照顾她们的母亲，所以何月与何梦梦这两兄妹在这家医院里已经是尽人皆知的孝子了。

“林叔叔，林爷爷怎么样了？”何月有礼貌地问道。

“还好还好，刚睡下。”林建国看着这个俊美的男孩，想起他在第一次见到这个何月时曾一度怀疑他是个女孩，后来再亲眼看到他进男厕所后才相信了他的男儿身。林建国每次想到这便忍不住发笑，笑自己的愚蠢。

何月笑了笑，旁边的何梦梦却一直绷着个脸。何月使了个眼色，何梦梦才微微点了下头。林建国倒也不会多介意，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何梦梦这样的态度，准确的说何梦梦更适合这样的一种性格。当林建国第一次见到两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不自觉地惊讶了一下。在他的面前，本该是积极向上的两个年轻人却给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两人眼中对世间的漠然是只有经历了五十载左右的中年人才会出现的。他曾经很诧异为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身上竟有着如此出众的气质，本该处于调皮叛逆时期的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冷漠。

一个月前，林建国的父亲感觉身体不适，倔脾气的林老爷子也没有和家里人说，就只身一人前往医院。结果还没到医院，林老爷子一个踉跄便晕倒在了马路上。若不是刚巧路过的何月及时把林老爷子背到了医院，指不定现在会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呢。虽说现在老爷子已无大碍，但那一摔却摔断了腿，索性也只能住在了医院。所以对于林建国来说，何月兄妹是他们家的恩人这件事他永远不会忘记。

在从护士那里得知了何月兄妹的事情后，林建国多多少少明白了这两兄妹为什么会和其他同龄的年轻人有着那么大的差别，其实他也应该是最清楚这两人遭遇的人。在林建国二十余年的警察生涯中，处理的大大小小案件数不胜数，其中五年前的一起交通肇事案对于他来说已经记忆模糊，但是听完护士的讲述后，他立马就明白了这两个孩子就是当年那起案件中幸存的那两个小孩。

肇事者至今也没有被抓到。林建国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在晚上八点这个时段的交通事故竟然连一个目击者也没有找到，案件竟也在不出一周的时间里就被草草了结，这之中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既然是上面的决定，他也不愿冒险再追查下去。

“梦梦，我去交一下钱。”何月转过径直地走向了前方。

何梦梦点点头，目送着她哥哥的离去。细心的林建国虽然和这兄妹两人接触不多，但是他还是发现了何梦梦看何月时的眼神并不单纯只是妹妹对哥哥的依靠，更多的则是一个女孩对男孩爱慕与依恋。

“你哥哥真是不容易。”林建国笑着说，眼角的皱纹显得越加明显。

“嗯。”何梦梦没有多余的话。

林建国很欣赏这对坚强的兄妹，可他非常的好奇为何一个正在上大二的学生能承担的起如此巨大的开销同时，还维持着两个人的生计。会不会是这两人继承了一笔可观的遗产？但是从护士的口中得知了他们的父母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工薪阶层后，这一猜测便被消去。那么就是有好心人资助？也许有可能，但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他们的亲属之流。林建国曾经下意识地有了第三种破天荒的想法，但是他还是宁愿相信他的第二种猜测，于是便否定了那种荒唐的想法…

“你们今天穿得…”林建国犹豫了下，“挺正式的。”

何梦梦嘴角轻轻动了动，眼睛轻瞟了下自己的衣服。

林建国笑了笑，十七岁左右的女孩子穿上正装其实一点也不合适，但是放在何梦梦的身上感觉确实不一样。

“约会去了？”

“没有…”何梦梦微微颔首，“我们去李奶奶的追悼会了。”

“是三零一的那位吧？”

何梦梦点点头。

林建国对那位老人印象颇深，因为自家的这个老爷子总是坐着轮椅到那里去和李老太太谈天说笑，看望老爷子的时候他也乐死不疲地说着这些事。但最让林建国在意的还是这位老太太的身份，她的儿子便是有名的宏华集团总裁闫骏达。

虽说与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但是林老爷子无论如何也要让林建国抽空去一下李老太太的家里拜祭一下，看得出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时是多么的伤心，所以林建国也就答应了下来。

林建国正打算打听一下李老太太的家庭住址，但何梦梦却转身走进了病房。尴尬之余还是回来的何月替他解了围。

“林叔叔，您也要去看看？”

林建国回过头，何月正静静地凝视着他。他不确定何月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奶奶的追悼会您不去？”何月换了一种问法。

“啊，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家里带来不便。”

“我们去的时候事先告知了对方一声，不过您就算现在过去应该也不迟。”

“你们去的时候人多不多？”

“不多，只有我和梦梦。”

林建国思量着自己要是这样唐突地前去拜访，其他不说，单凭他这一身制服便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您不用担心太多，心意到了就足够了。”何月微笑着，仿佛话中有话。

林建国有时候觉得与何月这种人说话总是有种很累的感觉，尤其他是一个警察，观察几乎已经成了职业病，无论什么人站在他的面前他都要仔细地分析一般。

“好！我知道了，一会我就去看看吧。”

何月谦和地点了下头很自觉地把住址告诉了他，随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林建国离开医院，驱车直接来到了李老太太的家。在老远处他就看见了一个豪华的大门，大门旁边有两个非常认真地保安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还效仿军队弄个守卫？林建国嘲讽地笑了笑。他透过玻璃望向小区内，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十栋左右的别墅正矗立在那里，他把车开到门口，保安不可能注意不到林建国的身份，于是下意识地看了林建国一眼。林建国并没有停下来，车子正缓慢地往前走着，他摇下了窗户，挥了挥手告诉保安他的来意，保安自然很快地就放了行。

进入小区内，道路两旁的柳树随风摇摆着，不远处的一处池塘旁边，几个大人正带着孩子在那里玩耍，刚从外面那个嘈杂吵闹的街头进来的林建国仿佛现在身处于世外桃源一般。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林建国不自觉地想着。

根据何月留个他的纸条上显示，别墅的位置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林建国往前开了一会，这时他看到一栋豪华的别墅门口，几辆高档轿车整齐地停靠在旁边的草坪上，不用说，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林建国下了车，整理了下自己的警察制服。别墅的大门正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男人，林建国知道这个人就是闫骏达。他走过去，这时正好与对方四目相对，那一刻闫骏达的眼中忽地掠过一丝恐慌，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林建国走上前，向他有礼貌地问：“您是闫先生吧？”

“是。”闫骏达皮笑肉不笑地说，表情有点僵硬。

林建国打量着他，虽然眼窝已经有点凹陷，脸颊也有点消瘦，但是整个人还是比较魁梧健壮的。他凭着直觉发现闫骏达的深沉的目光中有着少许的敌意，可能是因为在这种时候见到警察，谁的心情都难免会复杂起来的缘故吧。

“我父亲托我来这里拜祭一下李老太太。”林建国没多说下去等待着他的反应。

“请问您贵姓？”

“我姓林。”

“林…”闫骏达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放松警惕。

林建国看出他在想什么说：“我父亲和李老太太住在同一家医院，两人平时关系还好，得知这个消息后，家父便托我过来…”

林建国清楚地看到在他提到“医院”的时候，闫骏达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这明显是是内心动摇的表现。但闫骏达马上便露出了少许的微笑，表情略微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请进。”

林建国点点头，他并没有多想闫骏达会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从一开始见面，他就觉得闫骏达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人，那种标准的会谈表情，说话的语气简直和机器没什么两样，林建国打心底讨厌这些所谓的商务人士，因为这些人无论行为是多么的让人钦佩、笑容再怎么完美，这背后都是有一个绝对的利益在支撑着这些人，一想到这里林建国就不觉得有点恶心。

走进大厅，林建国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房子大的确实让他有点意外，别说一个人住，就是三个人住也显得绰绰有余。几个西服革履的人站在那里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亲朋好友之类的。他们看见林建国后也有点惊讶，但是并没有闫骏达那样的敌意。

“林警官平时一定很忙吧。”

“本职工作罢了，忙是应该的。”

闫骏达笑了笑，眼中一丝锐利的光芒忽闪而过但马上便消失了。走进主厅后，林建国看见了一个女子正站在遗像的旁边，整个人面色难看像失了魂一样。想必她就是闫骏达的妻子，毕竟女人的感情还是很容易外露的。

“李老太太是内人的妈妈，所以打击对她比较大…”闫骏达一边走一边低声说。

林建国点点头。

女子这时抬眼看见了林建国，眉头紧皱，露出惊慌之意。

闫骏达向自己的妻子介绍道：“艾雯，这是林警官，也是来拜祭母亲的。”

曹艾雯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知为何眼中却出现了少许的光芒。

“您好。对您母亲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受家父所托来这里前来拜祭一下。”林建国打量着这个女人，果然年龄是女人最大的天敌，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略有姿色，但是现在来看确实已经人老珠黄，纵使化了妆、头发染成了咖啡红也仍然找不回当初的十分之一的美貌。曹艾雯的脸上铺了层厚厚的粉底，在听到林建国的话后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林建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笑容感觉非常的奇怪。

林建国走到遗像前，老人慈祥的面容让林建国能大致联想到她生前的样子，不过从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内在，这是做他们这行的大忌。

林建国鞠了一躬，默哀了一分钟，闫骏达和曹艾雯都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个警察的一举一动，两人平静的表情背后都隐藏着让人无法言喻的凝重…

林建国办完了事情转身离开，这次换成了曹艾雯送客。

“请问老太太之前因为什么住了院？”林建国随口问道。

“肝癌晚期…”

“这样…”

林建国觉得再多问下去很不妥，但没想到曹艾雯却自己开了口：“本来情况还很稳定，但是那天突然就…”曹艾雯哽咽起来。

林建国看着这个微微颤抖的女人，那样子并不像是在逢场作戏。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也不知怎么去讲，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妈。我回来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出现在了门口。林建国的视线和这个女孩子持平，他颇感意外这个女孩竟能和自己一边高。

曹艾雯面无表情，只是嗯了一句，好像忘记了林建国的存在。

“请问这位是？”

曹艾雯这才反应过来：“哦，这是我的…女儿。闫晓美…”

林建国注意到了那微妙的停顿，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孩身上。

“您好，您是来看我外婆的么？”闫晓美问道。

“是啊。”

“您和我外婆？”

“我父亲和你外婆住在一家医院。”

“林爷爷？我见过，他现在还好么？”

“还好。”林建国觉得没必要以对小辈说太多，而且再说下去又会勾起别人伤心的记忆。

闫晓美点点头，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谢谢您能来看我的外婆。”

林建国在那一瞬间终于明白了他从来到这里就感觉奇怪的事情。闫晓美走了进去，屋内一些年轻的男子像见到了宝贝一样，一拥而上和她热情的打招呼，那样子简直就不像是来参加追悼会的人所该有的。

“那我就不远送了。”曹艾雯把林建国送到了外面的草坪。

“您慢走，”林建国犹豫了下，又加了一句，“请节哀。”

曹艾雯点点头回身走进屋里。

林建国坐上发动起警车，刚才闫晓美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林建国这样想着，但令他在意的还是刚才闫晓美那和她的母亲与父亲不同的笑容…那是只有真正悲伤的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第七回

一辆外环专线公交车正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公车的速度已然达到了最大，发动机不断地嗡嗡作响。闫晓美坐在窗户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车外的景色。

她轻叹了口气，前天的告别会让她筋疲力尽。本应该等到人齐后再开始的追悼会弄得好像茶花会一样，应该安静严肃的场合里，却聚集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许多烦人家伙，他们这帮人都只是借着参加告别会的名义来和父亲讨好关系。其中一些人还说着谄媚似的风凉话来安慰自己。

闫晓美平时尽量保持着一种平易近人的样子，但那天的事情确实让她无法容忍。本想着等那些人走后和父母好好说一下，但却发现两人的脸色都无比的阴沉…闫晓美想着，连在外婆去世的时候都没有看见过这样难看的脸色，虽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让他们这样，但想必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那一天闫晓美也没有在外婆的遗像前哭泣，因为不知已有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哭累了后才渐渐入睡的。

车到站后，闫晓美拿好包跟随着车上的其他人一起下了车。这时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一辆浅蓝色的小QQ停在了路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嗯？这两人关系已经那么好了？闫晓美半笑着想。她走过去，此时的陈琳琳和邵昀正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闫晓美。

“咳…”闫晓美不怀好意地哼了一句。

陈琳琳一惊马上回过头，随后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

闫晓美假装没有看到陈琳琳，直接对着旁边的邵昀说：“这不是邵昀吗？”

“晓…晓美学姐…”邵昀小声地说道。

不管几次，闫晓美都觉得邵昀的外表和他的性格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面。

“晓美…你回来了啊…真巧啊…嘿嘿。”

闫晓美把目光移到了陈琳琳的身上，然后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诶？这不是琳琳吗？你也在啊？”

陈琳琳和邵昀都听出了闫晓美的言外之意，邵昀刚忙解释道：“那个…就是无意间碰到的…”

“当然，这我了解。”闫晓美疏弄了下自己的头发笑看着邵昀。

听到这话后，邵昀脸红了起来更加不知所措。陈琳琳赶忙出面，玩闹着推了一下闫晓美不要让她再欺负邵昀。三人一起走进学校，其实闫晓美心里还是很替邵昀高兴的，陈琳琳没有明说，但对邵昀的好感一眼就能看出来，照这样下去两个人在一起也是早晚的事。

“琳琳学姐，我们一会要考试，等考完试咱们去找何月吧？”邵昀突然说道。

闫晓美本来舒展的眉微微动了下…真是个笨到极点的人…闫晓美苦笑着想，明明不需要说出这件事，自己却那么主动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别人，邵昀你就不能争取一下吗！真不知道这个何月是什么人，如果他是个烂坯子，那我绝对饶不了他！

“哦…这个…行！”陈琳琳犹豫地说着，“到时候我们去你那里吧。”

“嗯。”

邵昀朝着与她们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节课是选修课，闫晓美和陈琳琳一起走进了阶梯教室。她们两人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这时陈琳琳的眼睛瞟向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