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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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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巫和南宫家应该是早有联系。”狄月华赶到慕城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我在圣教多年，未曾听她提起过。”
　　——此时正是深夜；　若不是慕城里有一群晚上不喜欢睡觉的神经病；　狄护法怕是连慕城的门都进不来。
　　神经病的具体名单有：真胤、慕容、离沧海。
　　狄月华千里迢迢而来；　便在慕家用作会客的一座偏殿里与这群神经病讨论风陵国的局势。
　　“月棠反应倒是快。”离沧海淡淡说着，沏好了茶；　“月教来了多少人；　狄护法了解吗？”
　　狄月华摇摇头：“大巫很久都不让我插手圣教的事务了——不过我略略看过一下；　应该是五六个悟道中期的样子，毕竟以现在月琉国的状况，她也调不出太多的人来。”
　　慕容颔首道：“那就是说，南宫那边；　坐忘境界以上的法师，还是得靠南宫自己？”
　　“那是自然。”狄月华轻轻笑道：“就算是圣教，能修行到坐忘境界的——”
　　他指了指自己。
　　众人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是在月教，坐忘境也只有他和月棠两个人而已。
　　离沧海一怔说道：“这倒是要恭喜狄护法。”
　　他们在月琉国时，狄月华离坐忘境界还差着一线，没想到现在已经突破了瓶颈。
　　离沧海转而想到——狄月华突破坐忘，大约便是他和月棠关系彻底破碎之后。
　　她把李一文的信搁在桌上，道：“如今顶尖战力，南宫不如我们，王室……王室那是根本没有。但是再往下的力量，大家都差不多，所以我们也能难对南宫玉做些什么。”
　　慕容接着解释道：“上次那次刺杀，风陵国王和风加的老祖宗都死了，南宫玉也暴露了隐藏多年的坐忘实力。一个专修暗杀之道的坐忘修行者……”他摇头笑了笑，“放在哪里，都很让人头疼。”
　　狄月华：“所以这就是你们不睡觉的理由？”
　　众人：“……”
　　半晌，真胤咳了一声，正色道：“我们一直都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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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月华的话一定程度上是对的——离沧海等人确实是在等着南宫玉出手刺杀。
　　然而南宫玉出手是出手了，刺杀的对象却不是他们，而是慕城的一些悟道的修行者。
　　无论在哪里，坐忘修行者都是极其罕见的，因而支撑一个组织运转的，往往是其中悟道境界的法师。
　　所以南宫玉这一手，无疑给了慕城很大的打击。
　　南宫玉以坐忘境界亲自出手暗杀，即使离沧海等人就在附近不远，也来不及救援。
　　有两次他们差一点把南宫玉拦在慕城之内，然而还是被他逃了出去。
　　离沧海无奈，于是做了和南宫玉一样的事情。
　　——暗杀南宫家的中层修行者。
　　离沧海虽然不是正规的杀手出身，当年在姜夕若军中的时候，也替她做过不少这种事情，重操旧业，倒也不觉得手生。
　　这种报复性的行为虽然让慕城众人心里舒服了不少，却没有起到对付南宫玉的实质性作用。离沧海自己则深刻地体会到了南宫玉的处境——南宫家守卫严密，一旦她暴露行踪，迎来的就是源源不断的追杀。
　　最惊险的一次，离沧海甚至用出了隐身才走脱。
　　在隐身技能调息的这七天里，离沧海没敢再去南宫家搞事情。不过，好在，也就是在这七天里——
　　雪玄国向风陵王室正式宣战。
　　比战书更快的是压境的大军。
　　诸国之间已有数百年未启战事，外加李一文的雪玄国也是半年之前才夺下来的，根基未稳，谁也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出兵。
　　看着那支肃整地停在边境线外的队伍，风陵国所有人都沉默了。
　　——多年来，雪玄国的王族和叛军一直争斗不休，风陵国则一直很平稳，就算有矛盾，也是在世家和修行者之间。这也导致风陵国人多年未曾见过战争，在知道自己枕头边上有这样一只军队之后，寝食难安。
　　风氏王族和他们不再年幼的太子乱成一团。
　　李一文早与离沧海打过招呼，因此当雪玄国的军队抵达之时，慕城的矛头迅速从南宫家转向了风陵王室。
　　慕城与豫风城的距离本就不算远，等到风陵国的太子殿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豫风城已经落在了灵师手里，街道上随处可见姜慕林三家以及天云宗的修行者们。
　　——离沧海特地挑了风氏军队准备前往北疆的时候动手，豫风城内防御空虚，外加太子殿下的威望也不是很够，因此轻易地被她得手。
　　同日，南宫家逃往月琉国。
　　那时正好是十二月二十九日，离沧海若是没有穿越进这么个见了鬼的异界，应该是个团圆的除夕夜。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离沧海处理完豫风城里风氏军队的问题；　回到王宫之时，已是傍晚。
　　大陆上三个国家，王宫的建筑风格也各不相同。月琉国王宫与月教圣殿遥遥相映；　也带了几分神秘高卓的宗教气息。雪玄国的王宫则是华美瑰丽，玄幻色彩十分浓厚。
　　这三国的王宫；　她倒是都住过了——离沧海微微苦笑，有些自嘲地想着。
　　与月琉雪玄两国不同；　风陵国的王宫古朴大气；　典型的中式风格，甚至让离沧海都产生了一丝恍惚，以为自己站在前世的紫禁皇城门口。
　　夕阳正盛，落在皇宫琉璃瓦的殿脊上，华美而金碧辉煌。
　　离沧海定了定神，缓步而入。
　　此时风陵国还乱着；　原本服侍国王的侍从们早在南宫玉的刺杀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如今风氏覆灭；　战乱之中，也没什么人有心思打理王宫。
　　王宫就这样华美至极地荒芜着；　被离沧海等一干“乱党”占据。
　　离沧海一面这般想着；　一面从气势恢宏的朱门间走过；　一直走到了正殿的白玉石阶之下。
　　石阶尽头，有个人在等她。
　　离沧海看见那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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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撩起斗篷，快步走上石阶；　正在思考应该用什么动作回应慕容的等待，慕容已经十分自然地转过身来，替她解下了斗篷。
　　离沧海携起他的手走入了正殿，还不忘拂袖挥出一道寂灭法力关上的沉重的殿门。
　　烛火同时亮起。
　　这是风陵国百官朝觐时用的正殿，无人时便显得颇为空旷幽深。此时烛火一亮，莫名地给这大殿增添了几分柔和味道。
　　离沧海把平日里风陵国官员朝觐的路走了一遍，最后站在大殿正中的王座前，沉默不语。
　　——驻进风陵王宫这些天来，每日来去匆匆，连这张椅子都还没坐过。
　　她忽地一笑，翩翩然在王座上坐了，然后支着下颔看着面前的慕容。
　　离沧海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了慕容身上的变化。
　　慕容的视力是随着修为逐渐恢复的，他那双空洞的眼眶里也渐渐回复了往日的风华，而此刻——
　　此刻，慕容一双凤眼里清清亮亮，倒映着大殿里所有的烛光，正怔怔地看着她。
　　然后慕容伸出手来，轻抚她的眉宇。
　　离沧海刹那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慕容恢复了视力。
　　而恢复视力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
　　那一刹那，离沧海突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钝钝地一痛，混杂了无数辛酸苦涩的复杂情绪，却说不出那是什么。
　　仿佛无数的时光在刹那间一闪而逝，那些时光里有古姜国的金戈铁马，有慕家少爷天资卓绝年少成名的风华，有灵师孤魂野鬼般的辗转流离，有慕公子百年不见天日的仇恨。
　　最后的最后，落魄的鲛人在地底深处遇见盲目的琴师，彼时琴音泠泠，一缕天光洒落，照亮了两个被命运流放的人。
　　她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她于是仰起脸，静静感受慕容掌心的温度。
　　慕容的指尖从她眉梢划过，然后顺着面颊滑了下来，捧起了她的脸。
　　白衣的琴师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上去。
　　离沧海只觉得脑海里轰地一声炸了开来，除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剩。然后一条小舌游了过来，轻轻撬开她的唇齿，一寸一寸地攫取她口腔里的温软。
　　离沧海被突如其来的情｜欲弄得不知所措，双颊染上一片绯红，任由慕容的舌在她口齿间轻轻巧巧地划过，打着暧昧的转儿。
　　半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开始用自己的舌头迎合着慕容，两条小舌交缠在一起。
　　慕容将她的口腔细细地尝了个遍，这才退了出去。
　　离沧海有些无力地靠倒在王座上。鲛人发丝微乱，细细喘息着，双颊泛红，嘴唇也被吻得显出了一份绮靡的艳红来，姿态散漫地斜斜靠在威严华美的王座上，衬着满殿的烛光，妩媚而性感。
　　慕容看着自己的鲛人，无声地笑了起来。
　　【姓名：慕容；能力：寂灭；好感：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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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世家投奔月琉国之后，离沧海在风陵国的势力达到了顶峰，再加上李一文远在雪玄国的援兵，她没遭遇太多反抗遍坐到了风陵国最高的位置上。
　　接下来便是与月琉国的战事。
　　风陵国与月琉国之间隔了一个万壑荒原，归降的风氏军队如果想要进攻月琉，必须要取道雪玄国。
　　好在雪玄国的国王很乐意让她借这个道。
　　此外，月琉国以西的浮屠星海深处，是漂浮着的离国都城，那里的鲛人尊她为王——离沧海也曾想办法调查和穆玄联络的是哪一方的势力，可惜无果。
　　不过她的修为终于回来了，甚至更甚从前，穆玄除了服从于她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不夜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风雨的前夕，离沧海反而闲了下来，开始思考有关慕容的好感度的问题。
　　慕容如今的好感是九十九，如要刷满，需要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离沧海前世的时候私底下没少看乱七八糟的小说，然而她所有有关不可描述之事的知识都是理论上的，实战经验为零，稍稍联想一下慕容和自己就开始怂。
　　何况鲛人天生对情｜欲不敏感。
　　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找雪夜再要一碗那种药。
　　想到这里，离沧海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回忆着慕容的味道。
　　她思来想去半天，最后给自己灌了点儿酒，然后拎着酒坛去找了慕容。
　　慕容这些天一直在研究风陵国的局势，见到她来，很是惊讶，问道：“怎么了？”
　　离沧海：“……没事，突然想喝酒。”
　　——见到慕容的时候她又怂了。
　　离沧海在心里告诉自己自雪玄国以来就一直是慕容主导着好感上升，现在好感值只差最后一点了，怎么说也该自己主动走这最后一步；手上却只敢怂兮兮地倒酒，倒完酒之后，她看着慕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一句：
　　“我喜欢你。”
　　慕容笑了起来，“那最好。”
　　离沧海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慕容看着他的神色，笑道：“不是要喝酒吗？怎么，不喝了？——还是要我喂你？”
　　离沧海下意识说道：“我不反对啊。”
　　慕容笑了一声：“你自己说的。”
　　离沧海瞬间找回了意识，正想撤回刚才那句话，慕容却已经含住了一口酒液，对着她的唇便渡了过来。
　　离沧海：“！！”
　　慕容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把一口酒都渡了过去，舌尖还不忘在她口腔里攫取了一番，直到把酒味儿都舔得干干净净，这才缩了回去。
　　离沧海瞪了他一眼。
　　慕容笑：“你同意的。”
　　离沧海作势哼了一声，端起酒杯喝了几口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她借着酒定了定神，正在思考要不要顺势向慕容提出不可描述的要求，猛然间一声尖啸刺穿了整座豫风城，天空极遥远的西北角爆发出炽烈的光芒，随后火焰烧满了半边天空——
　　离沧海和慕容同时起身，看着那处的景象，喃喃道：
　　“开战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大结局】

　　四月七日；　雪玄国发兵月琉国。
　　十日后，风陵国女王亲率大军驻入雪玄国，与雪玄国王合兵一处。
　　时隔千年；　灵师的名号再一次响彻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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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要用古姜国的称号？”真胤看着离沧海，有些奇怪地问道。
　　离沧海：“……你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我要求天云宗承认我的地位吗？”
　　真胤耸肩；　无所谓道：“天云宗本来就是下属风陵国管辖，换个人管也无所谓。”
　　他忽然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　淡淡地说了下去：“我天云宗在大陆的地位；　靠的从来就不是帝王的支持或者宗主一人的实力——而是我们愿意给每位人才一个成为强者的机会，给他们最好的修炼资源，传授他们经验，不问出身。所以天云宗只开宗立派以来，一直受到大陆所有人的尊敬。”
　　离沧海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真胤，正在思考他这番话的意义；　老头子突然又换上了惯常的猥琐笑脸：“何况；　丫头我了解你啊……跟你做生意从来不会吃亏的；　说吧，要天云宗臣服；　你给什么好处？”
　　离沧海看着切换成正常状态的真胤；　没好气道：“你们天云宗这么厉害；　还要我什么好处？”
　　“——那我回去就宣布独立。”
　　“行了。”离沧海阻止了真胤的胡搅蛮缠，“复国之后，天云宗为我姜国上宾，天云宗弟子受到与贵族一样的尊敬；　宗门首脑地位与皇室相当，除了没有实权之外。”
　　“可以啊丫头，”真胤拍了拍她的肩，“够大方。不过——以你和慕容现在的关系，你觉得你们哪儿来的‘皇室’？”
　　离沧海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想我把你那副经脉收回来？”
　　真胤立刻就溜了。
　　溜到门外之后，他又从门口探进来了一个头，“不考虑实权也一起给了吗丫头？”
　　离沧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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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胤虽然嘴里说不出几句靠谱的话，做事还是基本靠谱的，在离沧海许诺了天云宗日后的待遇之后，天云宗的战力立刻提高了一大截。
　　离沧海想把真胤抓回来打一顿。
　　——早干嘛去了？！
　　她很快把思路从天云宗身上移开，转而思考雪玄国的问题。
　　天云宗她还是了解的，这个宗门的追求在修行上，对世俗的权力没有兴趣。若不是有自己和真胤的关系在，离沧海甚至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请动这个宗门出手。
　　但是雪玄国……
　　李一文可以说是她一手扶上王位的，然而那个位置能把人改变太多，李一文作为雪玄国国王，可能为了他的子民，不会承认她的姜国。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离沧海默然想着，反正李一文的权术和兵法一半都是她教的，她再亲手要回来就是了。
　　她没有在不夜城破之前再去找李一文——而且，在李一文邀请他成为王后之后，这样私下见面实在有些尴尬。
　　姜国联军（姑且这么称呼离沧海名下的各路兵马）和月琉国之间的战争几乎一边倒，月棠毕竟是月教大巫，月教中唯一组织过大型战役的狄月华又叛头的姜国一方，对上曾经跟着姜夕若打过天下的离沧海和带着叛军与雪玄王室周旋多年的李一文一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五月初，月琉国彻底溃败，月棠带着剩下的月教中人逃往浮屠星海深处。
　　不夜城破的时候正是夜晚，纯白色的月教圣殿里燃起冲天的火光，半个城市都被照亮了，把惊慌的神色映在每个人脸上。
　　离沧海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裹着一件黑色斗篷，整肃的姜国联军在她背后铺开，衣甲遮天蔽日，让人一望而心生畏惧。
　　踏入不夜城城门的那一刹那，离沧海仰起头，看着化为火海的月教圣殿。
　　仰头的那一刹那，斗篷的兜帽滑落，一头青丝在夜风中张扬而舞，微微仰起的脖颈勾勒出绝美的线条，白皙美好得仿佛来自地狱。无数的姜国联军看着主帅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刹那的她美得天地失色。
　　“姜夕若。”
　　她在心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彻底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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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琉国覆灭的那一天，雪玄国军队换上了离沧海的姜国旗帜，从此再也没换下来过。
　　一统天下的进度条终于爬到了95％。
　　其后，离沧海整肃各地军队，同时通知远在离国都城的穆玄带人截杀月棠一行。
　　在这个过程中，进度条缓缓地晚上爬，直到离沧海收到月棠死讯的那一刹那，进度条终于“滴”地一声，停在了99％，然后再也不肯动了。
　　离沧海反复查询系统，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任务：一统天下；完成度：99％。】
　　彼时，大陆上已经没有了月琉、风陵和雪玄的叫法，离沧海坐在曾经的风陵国王宫、如今的姜国皇宫的殿顶上，苦思冥想那1％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到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于是道：“系统。”
　　没应声。
　　离沧海又道：“系统。”
　　还是没应。
　　“辣鸡！”
　　系统终于给出了反应：【有事？】
　　“这剩下1％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