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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皇后(螽斯羽)-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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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在元日家宴上,当着中外命妇的面,她公然戴着皇后花冠出现,这些,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皇上听她字字属实,句句在理,不禁有些赧然,后背冷汗涔涔,但一想到从此与爱妃便是天人永隔,便忍不住又道,“那你便命人在她的汤药中做手脚?”
皇后长长吁出一口气,“妾给过她不只一次机会,却发现不仅未有成效,她反而愈是骄纵。别的倒还罢了,若她果然用了皇后仪仗去相国寺,妾这后位还能坐几日?”她冷笑着看向皇上,“只怕下场比先皇后更惨!”
昔日先皇后被废黜到瑶华宫时,朝野本就议论纷纷,对皇上此举多有不满,此刻听她提起,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沉下脸来道,“你这是威胁朕?你以为朕不敢再废一个皇后?”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您既是臣的君主,又是妾的官人,您言既出,妾岂有不从!”她凄然笑道,“妾在坤宁殿恭候圣旨。”说罢,向皇上轻轻一躬身,旋即毅然决然离去。
除却遇刺那晚偶展将门之女的风范,她一向端庄温和,此番言辞激烈,一点不留情面,皇上心中尚有许多话未说,她竟然转身而去。他不由怒从心中起,高声命人备朱砂御笔。
“皇后曹氏,心怀怨怼,数违教令……”皇上盛怒之下,奋笔疾书,将数日丧失爱妃的苦闷恨不能全数发泄在这卷圣旨上,他写完又草草读一遍,方要撂下笔取玉玺,便见小黄门面上带着惊疑慌张的神色进殿来。
皇上没好气斥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小黄门躬身在地,答道,“回禀陛下,益州地震了!”
他闻言通身一凛,旋即咬牙将笔一摔,径直将玉玺擎在手中便要按下。窗外艳阳高照的晴天,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咔嚓”一声似有重物坠落。
杨守珍见状,忙出外一瞧,福宁殿正殿门口左右原各有一颗腰粗的合欢树,此时右边那棵已是焦黑一片,被劈掉碗口粗的一根枝桠,残枝乱叶散落一地,依稀仍冒着青烟。
皇上听杨守珍禀明情况,许久未曾示下,心中也是惴惴,莫非这是天意,上天警示不可擅动中宫?他心下有片刻犹豫,须臾还是将玉玺慢慢放回,叹口气冲那小黄门道,“知道了,宣三司使和户部尚书进宫议事。”
他轻轻靠在御座上,盯着御案上的明黄圣旨,仿佛能看到蚕丝绫锦的脉络,朱砂色殷红饱满,潋潋似火红的石榴花,恰如当年册封她为皇后时的圣旨一般,一样的都是自己亲笔所拟。
忽而想起皇后默默操持后宫十数年,从未争宠过,从未抱怨过。
忽而又想起初见张贵妃,她娇媚泼辣的样子,又想到另外一个同样娇俏却更胜一筹的身影,二者渐渐重合,他悲从胸中起,不由滚下两行热泪,明明知道以她的出身,大臣们是断断不会同意她做皇后。素日着实不应那样纵着她,可佳人已逝,再后悔已是于事无补。
他拭拭泪,命人换空白圣旨上来,凝神思索片刻,提笔写下几行字。
皇后心事重重回到坤宁殿,也不换常服,只端坐在正殿凤座上,上下左右打量这住了十几年的寝殿,想着进宫后的点点滴滴,心中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不成想,直到日落西山,大殿内寒浸浸起来,也未见杨守珍前来宣旨废后,却见杜鹃神色奇怪请她用膳。皇后心中怀疑皇上废后之事已漏出风声,便敛起神色向她说道,“有话直说,莫要藏着掖着。”
杜鹃扶了她的手起身,小心说道,“听说官家颁布圣旨,追封那张贵妃为皇后,谥号温成,以皇后之礼发丧……”觑了眼皇后神色如常,不满道,“官家还要辍朝七日,命在京五品以上大臣携家眷进宫参拜告奠。”她尚不知皇后险些被废,自顾替她委屈道,“这是怎么说?哪里有中宫还在,再追封一个皇后的?真是闻所未闻。”
皇后见自己竟未被废,心中说不上的滋味,许久轻笑一声,“我跟个死人计较什么?”说着推开她的手,径直向膳桌行去。她长叹一声,自己身为皇后,可谓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可身为人妻,尚不如乡野村妇。
杜鹃愣在当地,分明看到她抽出绢子,飞快擦一下眼,想着皇后这十几年来独守空房,好容易熬到张贵妃没了,却仍旧不得安生,不由也跟着落下泪来,怕坏了规矩,忙又用手擦掉,紧着招呼人伺候皇后用膳。
皇后担了一场惊吓,此刻心下一松,也着实用了几口。她心下茫茫然若有所失,旋即摇摇头,制止自己再想下去,转念想着滔滔已有身孕,不多日便是一场大喜事,想着天气暖了,院内花草也该休整一下,左右事情多的是,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想罢,眉间一松,也不用人伺候,便将一盏银耳莲子羹用完。
☆、第六十九章 生产
张贵妃被追封为温成皇后的消息,一直到她薨逝后第四天才传到外朝。
这日时近正午,滔滔身着湖绿色撒花褙子,正惬意地斜倚在榻上看书,忽听宫里来的内夫人知会此事,气得半晌没言语,末了还是知画好生打发那人去了。
她用力将书掷在小几上,闷闷撑着腮思索,估量着定是皇上怕早说出来大臣们反对,才想出这个法子来搪塞,捂着消息不发,待生米煮成熟饭才对外宣布。
她素日虽恶那张贵妃为人,却隐约觉得她没得蹊跷,本来心中略有些疑惑,但一听她被追封为皇后,心中又着实替皇后委屈上来,不由长叹一口气。
十三下朝回来,官服未换便进来看她,见她一双小手撑在腮上,紧紧蹙着蛾眉,嘴也闷闷不乐撅着,似乎存着很大的不满。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上前揽了她笑道,“瞧瞧你的嘴,都能挂油瓶子了。”
见了十三她才舒开眉头,偎在他怀里赌气道,“我才不去拜那个张贵妃,更不会称她为皇后,没就没了,还要给别人添堵。”
十三自然明了她的心思,将她拽起来笑道,“好,你只管在家歇着,我自然会想法子替你搪塞过去。”滔滔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模样,同十三一同坐了用膳。
两个人的日子总是过得惬意,抚丝弄竹,写字吟诗,不知不觉间又是半年过去。滔滔的肚子已非常明显,再宽松的衣裳都遮掩不住,行动也添了十二分笨拙,就连夜间睡觉翻身都得十三帮忙托着腰才行。好在这些日子十三下了朝便回府陪着她,才让她安心不少。
滔滔耳内也听过不少闲言碎语,说老七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竟渐渐有些张贵妃和夏竦在时的气象,朝中大臣不少都明里暗里依附他。十三对此只淡淡一笑,向她鼻头上一刮道,“安心吧,我自有分寸。”
天气一日日清爽起来,这日早起,她喊着胸口憋闷,进膳也不香,用了没几口便将碗碟推在一旁。十三见她面上略有些潮红,整个人看起来烦躁不安。他算着日子也差不多就是这几日了,忙命木荷着人去请稳婆和大夫来,一面替她披上秋香色披风,扶着她的手在别院内散步。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她才觉得略好些,十三扶着她的手在小亭子里坐下,因怕石凳子硬凉,便抱了她在膝上,在她耳边一亲,笑道,“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斤秤,再重一些就要把你官人压扁了。”
时值秋日,园子里一树树银杏黄得正好,风一吹,纷纷扬扬翩跹而下,似金黄色蝶翼一般落在他二人衣衫上。滔滔伸手捏起一扇,向十三脸上一划,方要说几句什么,想了想不禁脸一红,嗔道,“活该!”
十三呵呵一笑,抬手在她前胸后背上揉一揉,问道,“现在好些了么?若好些,便回去用盏燕窝吧,早起就没吃多少东西。”
滔滔也觉得心里略松快些,便点点头,由着他抱起来,不想刚走没几步,便“啊”一声惊叫,木雕一般定在当地,面上惊慌失措,紧紧抓住十三的胳臂。
他手臂被她握得生疼,心下紧张得不得了,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难受?”
滔滔且不动脚步,将藕荷色织锦褙子的裙角撩起来,只见亵裤上洇出一片暗色,湿乎乎黏在腿上,她两只绣鞋间的地面上也有一滩水渍。她惊惶道,“许是要生了?”
十三见状,顿时惊得六神无主,掐了掐手心,强撑着说道,“你别动,我先将你抱回房吧。”
幸好下人们已将稳婆和大夫请来,见滔滔已有了动静,忙围上去伺候着,烧水的烧水,备毛巾的备毛巾。
十三眼看着稳婆将两扇红木雕花门合在一起,一向冷静的他,此时也焦躁得满头大汗,坐立不安在地上团团乱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内室并无预想中的呼喊惨叫传来,只时不时有几声低低得压抑的痛哼声传出。十三听在耳内,心疼得不行,愈发通身热上来,将幞头和披风都扯下来扔在椅子上。
他之前只想着与心爱的人生儿育女是多么温馨浪漫的事,并未多想她要承受的痛苦,此番见她一人在内室熬煎,自己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心下一发焦灼上来。他忽然想起之前同她拌嘴,她说过的不想生来,一时悔的连连捶墙。
他拽住每一个从内室出来的婆子都要问上一遍,“夫人如何?怎么还没信儿?”想到她之前说的生孩子怕死的话,一时扶住额角心道,“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是不会独活!”
如此这般煎熬着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听到内室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十三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一把额上冷汗,这才觉得通身发虚,也有些头眩,忙扶着椅子背站稳。早有婆子抱着真红长命百岁襁褓包着的小人儿,上前祝贺道,“恭喜殿下,夫人添了个小公子。”
十三只稍稍瞅一眼,便拽着那婆子的胳膊问道,“夫人如何?”
婆子略一怔,忙躬身回道,“母子平安,请殿下放心。”
他这才完完全全放下心来,向那襁褓中的婴孩瞧过去,见他通身红乎乎,鼻子眼睛皱皱巴巴肿在一起,小心翼翼接在怀里,着急问道,“何时能进去看夫人?”
内室又忙忙碌碌过了约摸两刻钟左右,稳婆才出来道,“殿下可以进去了。”
十三闻言,回头向知画道,“好生招呼着。”便扭头抱着儿子进了内室的门,将他轻轻放在滔滔枕边。看她一头青丝被帕子严严实实包着,几缕被汗浸湿的鬓发黏在额角,正闭了眼休息。十三明白她方才定是用尽了力气,怜惜地取了绢子来,替她拭拭细汗,轻声唤道,“滔滔?”
滔滔听见他声音,微微抬起睫毛,看十三俊脸上满是担心,一双星眸泪光闪闪,交织着心疼和痛惜,不由一笑,道,“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罢意欲伸手去摸他面颊。
十三慌得一把握住她的手,塞回锦被中严严实实盖好,道,“大夫说过,刚生产完哪儿都不能受风,还是老老实实在被窝里暖着吧。”说罢亲亲她眉眼笑道,“是‘仲针’。”
滔滔一怔,旋即想起那日在书斋写字时,二人替腹中孩子起名的事来,不由暖暖一笑,道,“这样好,我喜欢,以后便有两个男子汉来疼我了。”
十三又替她擦擦汗,疑惑道,“疼吗?方才那会子都未曾听你使劲哭喊。”滔滔眨着一双眼迷茫道,“也不十分痛,就是有一刻疼得很,熬过去便好多了。”
十三闻言,不由圆睁双目,看她样子也不像说谎,不由叹道,“果然没心没肺。”说罢又道,“小孩子好丑,皱皱巴巴一团,我看着既不像你也不像我,倒像只猴子。”滔滔刚生完,身子虚,只应了几声便闭了眼,听他絮絮叨叨说着,也不答言。
知画和木荷在外面听着十三唠叨,饶是她们见得多了,此刻也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冷如冰山的十三殿下又一次在自家主子面前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还是知画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殿下,大夫说郡主生产后需要多休息,身子才恢复得快。”
十三这才回过神来,忙命知画去叫乳母前来将仲针抱下去,又恋恋不舍在滔滔额头亲两口,替她掖好锦被,道,“你先睡会儿,待会儿醒了我再来看你。”出门又对木荷嘱咐道,“好生伺候着,不能离了人。你们郡主醒了立时来叫我。”见木荷忙不迭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滔滔只感觉这坐月子便如坐牢一般,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连澡也不能洗,一个月下来通身腌臜得不行。好容易熬过替仲针办完满月酒,至晚间客人才散尽,她终于能舒舒服服浸在浴桶中洗个热水澡。
在颈后垫块白毛巾,将头搁上去,她任一头青丝湿湿垂下去,命知画轻轻梳篦,她只管舒服地闭了眼休息。
忽听身后有人道,“舒服吗?”
滔滔闻声睁开眼,见不知何时已换了十三站在身后,忙不迭坐低身子,将肩膀浸在浴桶中,抬手拦在胸前娇嗔推他道,“快出去!”
她好吃好喝养了一个月,小小的瓜子脸也圆润起来,两颊鼓鼓的带着一抹红晕,虽已身为人母,可眼角眉梢仍带了几分娇俏,似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
十三任她推着,只管纹丝不动,呵呵一笑俯身蹲在浴桶旁,抓了她的青丝在指尖细细嗅着,凑到耳畔道,“你这月子算是坐完了,嗯?”
他唇角带着暧昧的笑意,那声“嗯”又故意拖长了尾音,听得滔滔心中似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温水热热地腾着雾气,氤的她面上红艳艳似花瓣一般。
十三忍不住双手撑在桶缘上,俯身下去噙住她那抹嫣红,自顾在她唇角腮边游走。
滔滔被他吻得通身发软,抬手环住他脖颈,忽觉身子一轻,“哗啦”一声,已是被他从水中捞起,整个人抱在怀里。她未着寸缕,身上发丝上的水珠一行行滴在他衣服上,她又羞又觉得微微有些凉,向他怀里钻一钻,喃喃道,“你衣服都被我弄湿了。”
“无妨,呆会儿脱了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他们生的娃儿实在太多,作者君只写一两个好了。
另外某一年,滔滔年初生了个儿子,年末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我这么纯洁,什么也不知道~~
☆、第七十章 生产(二)
转眼间已是半年过去,京城里已是一派冬去春来的气象。柳树梢头已泛起淡淡鹅黄,远远望去似笼着一层轻烟,各家墙角下一丛丛迎春花开的明亮金黄,氤氲在拂面春风里,仿佛也添了三分暖香。
早膳后,滔滔在书斋内临了几幅字,瞅着园子里日头儿正好,想着有些时日未进宫,该去看看了。便撂下笔墨,命乳母另取一方真红绣万字纹锦被,仔细将仲针包裹严实,又将皇后送的长命百岁银锁挂在他颈上,这才命人备车,携诸人一起进宫。
待到了坤宁殿外,滔滔扶着知画的手从前面马车上下来,方要回头嘱咐后面乳母仔细些,别碰着仲针,忽然发现殿外红墙根下立着一行人。
她远远瞧着,虽然减了阵仗,但中间那人身形瘦削修长,着一身赭黄衫袍,不是皇上还是哪个?她心下着实奇怪,皇上做什么要在殿外站着不进去?她忽然想起来前阵子张贵妃追封之事,心中隐约明白七八分,定是皇后为此事动了气。
犹豫间,皇上也已看到她,遥遥冲她一招手。滔滔心下叹口气,不知怎得这般不巧,既遇到了,也没个转身就走的理儿,只得上前躬身行礼。
这还是自打她有孕之后,二人第一次碰面。皇上瞅着她比先时在宫里时圆润了些许,气色也极好,一身浅鹅黄褙子,倒显得整个人越发俏丽,由不得目光便在她通身多流连一会儿,愣了片刻才看向身后乳母,轻咳一声掩饰道,“听说是个儿子?”
滔滔正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见问,忙亲手从乳母怀中接过递到他手上,笑道,“是呢。五个月大了,很是壮实,这样小便不淘气了。”
皇上小心接过来,仔细看着怀中那小小软软的一团,圆滚滚肉呼呼的脸蛋上,一对滴溜溜的大眼似两颗黑葡萄一般,好奇的四处张望,小嘴儿也咿咿呀呀念叨个不停,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方伸出食指想轻戳仲针脸庞,仲针便抬起胖乎乎的小手牢牢将他的手指握在手中,自顾咧了嘴笑得天真无邪。皇上心中一动,竟觉得有些苦涩,不可抑制想起自己早夭的三个皇子。他轻轻叹口气,强撑着看向滔滔,道,“眉眼倒是有些像你。”
滔滔想着,无论如何皇上也是一国之君,是天子,现下张贵妃虽不在了,保不齐日后还会冒出个李贵妃,周贵妃来争宠,皇后这样跟他置气也不是办法,便笑道,“官家既无事,何不跟滔滔一起去坤宁殿坐坐?”
这些日子他心中早有些悔意,有心亲近,奈何皇后几次三番推脱着不见。此刻听滔滔如此说,面上有一瞬的尴尬闪过,想着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说不定皇后见了她母子心中喜悦,能与自己尽弃前嫌呢,便道,“也好。”说罢也不将仲针递给乳母,竟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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