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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皇后(螽斯羽)-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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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天一点点阴下来,铅云低垂,朔风凛冽,仿佛又要下雪的样子。
  ………………………………………………………………
  别院书斋内,狻猊兽炉中燃着香气甜淡的苏合香,淡白色香雾袅袅而出,衬的案上几支红梅愈发鲜艳。
  十三一身鸦青色常服,一头墨发束在脑后,握着滔滔的手,一同站在书桌前,用腕力带着她的手,在宣纸上认认真真临字。
  “好痒。”他的鼻息吹在滔滔后颈上,手指因拉弓射箭而起的茧子也刮着她的柔夷,滔滔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回手顶在他肚子上。
  十三一笑,索性松开她的手,从背后交叉环住她,笑道,“那你自己写。”说着一面从肩上看她漫不经心写字,一面将手放在她小腹上,极尽温柔轻轻抚摸着。
  滔滔身着樱草色水波纹褙子,小小一团软软窝在他怀中,写几笔回头冲他笑一下。
  十三想起幼时在宫中,也是这般握着她的手临字,她心思单纯,心无旁骛,而自己却是要费好大力气才把持得住,眼下这小丫头终于成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侧头看着她白腻的肌肤,耳根上微微泛着粉红,仿佛能看到细小的血管,几缕青丝顺衣领滑进她衣襟深处,分外引人遐想。
  自从得知她有孕,十三还尚未碰过她,哪怕他素日再能把持得住,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怕伤到孩子,只得强撑着喘几口粗气,及时压住心神,哑声问道,“你觉得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姑娘?”
  滔滔闻言停住笔,侧过头看十三英俊的眉眼,一本正经抿着的薄唇,幽幽说道,“我希望是儿子,长得像他爹才好。”
  十三轻笑一声,亲亲她鬓角,道,“我倒希望是个姑娘,长的跟她娘一样漂亮,到时候我宠着你们俩可好?
  “不好!我会吃醋的!”
  “傻丫头!咱们给孩子起个名字如何?姑娘的名字你来取,儿子的名字我来取怎么样?”十三认真说道。
  “好啊。”滔滔托腮想一想,片刻提笔向纸上写了两个字,“涵涵。”
  十三咀嚼着这两个字,涵养,包涵,包容,笑道,“你这小丫头,拐着弯儿骂你官人爱吃醋?”
  滔滔嘟嘴向他下巴一亲,道,,“你还知道自己爱吃醋啊!”
  十三不答言,自顾握了她的手蘸蘸笔,带着她一起向宣纸上写了两个字,边写边说,“若是儿子,便叫……”
  滔滔随着他的动作,一撇一竖……须臾纸上跃然两个字,“仲针”。
  “仲针,忠贞?”滔滔心下忽然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一热,只觉这两个字比什么情话都动听,侧头看他亮晶晶的双眸,将笔一撂,向他唇上一亲,微微撅着嘴,娇气满满看着他,道,“我喜欢。”
  十三喉头一紧,盯着她白莹莹的小脸,红艳艳的樱唇,忍不住低头下去,轻轻吮她唇角。她孕中喜酸,口中还带着淡淡的梅子香,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不撒手,还凑上去亲他喉结。
  许久十三才轻轻将她拽开,附耳道,“别闹,大夫嘱咐过,要过三个月才行。”
  滔滔红着脸将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道,“你这几日为何有空在府里陪我了?朝廷里不忙了?”
  十三将她抱在怀中同坐,一手把玩着她的发丝,悠悠道,“自然有人替官家分忧,我只管偷得浮生半日闲。”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和滔滔的大儿子真的叫仲针,就是后来的宋神宗,虽然不是忠贞的意思,我还是喜欢曲解,吼吼哈嘿。

☆、第六十七章 薨逝(一)

  临近正午时分,柔仪殿殿顶上的积雪慢慢融化,露出湛青色碧瓦,雪水滴滴答答顺着廊檐滴下来,砸进地砖上的小坑里,溅起朵朵水花,渐渐洇的院内青砖湿了一片。
  张贵妃一身家常黄地宝相纹褙子,松松挽着堕马髻,病怏怏斜倚在榻上。锦娴轻手轻脚将白瓷小药碗放在小几上,见她双眼似睁非睁,也无甚精神,不禁叹口气,在她身后塞个绣花云锦软垫子,捧着药伺候她吃了。
  替她拭拭唇角,叹道,“怎得娘子吃了这许久的药,不仅不见好,反倒越来越没精神?换了两个太医仍旧是这样,一个一个只会拿官话来搪塞。”
  张贵妃闻言,略睁开眼,向软垫子上靠一靠,握着嘴又咳嗽两声,示意小丫头将熏香换成清淡的苏合香,有气无力说道,“自从惯常在咱们这儿走动的孙太医告老还乡后,这些新上来的总用着不合心。虽说看起来开的也是那些滋补的方子,可吃着总不甚见效。”
  说着,勉强向锦娴道,“替我揉揉鬓角,这几日总觉得头有些发胀。”
  锦娴忙告声罪,轻轻在她头顶和鬓角上按着,又开解道,“照奴婢看,娘娘八成还是因着公主的事伤心劳神太过,忧郁积在心里,伤了肝。您还年轻,日子还长久,下一次一准儿能怀上皇子。”
  她只应一声便不再言语,又将眼阖上,片刻又睁开,问一句,“妈妈怎得还没来?”
  锦娴方要答言,可巧丫头进来通报,说贾婆婆求见。张贵妃这才比方才精神些,撑着坐直身子,命请进来。
  贾婆婆行过礼便向小几对面坐了,告罪道,“天暖雪都化了,路上泥泞难行,这才晚了。”说着向她面上觑几眼,见她面色虽看上去像是红润,却依稀有些潮红的样子,不像正常面色,立时起身握了她的手紧张道,“娘娘怎得看着这般没精神?”
  张贵妃握着胸口又咳两声,微蹙眉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心里燥得慌,周身却又发寒,手也软脚也软,头也有些发胀,太医看过也说不十分明白。”
  “距我上次来不过半个月,那时候太医说娘子伤心太过伤了身子,又不巧着了风寒,轮流用些发散和进补的药即可,怎得这些时日过去,不见好,反而还加重了?”
  张贵妃道,“我看过方子,左不过素日常用的人参,黄芪,当归等。”说着摇摇头,“老七那边最近如何?为了避嫌我也未曾向官家打听过。”
  贾婆婆见问,答应道,“七殿下如今行事很是谨慎,愈来愈得官家赏识,朝中大臣也已有几位私下里托人去他府上走动了。而且那丫头现下有了身子,将个十三殿下拖在身边,几乎无法□□与他抗衡。”
  她见张贵妃眉间松开许多,忙安慰道,“娘娘就放心吧,少操些心,先把身子养好最是要紧。前朝的事,自然有七殿下打点。”她忽然想起来一事,道,“来时路上我看到皇后身边的杜鹃了,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主子那样狡猾,别是趁机在娘子的汤药里做什么手脚吧?”
  张贵妃闻言楞了一愣,“我还真没往这上头想过。她一向懦弱……”她皱着眉头,想起元日家宴,自己戴着装饰了九龙四凤花冠时,她的眼神,倒有几分唬人,不由说道,“也保不齐。”说罢握紧拳头在小几上一锤,“咱们官家……哪儿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咳咳……若狠狠心将她废了,也就没这么多事了!再不然若是那次……哎!”
  贾婆婆见她话说几句便喘一阵,心疼道,“娘娘休急,日子还长,也不急于这一时,身子最要紧。我那儿媳妇的舅舅,脉息极好,左右宫里这些太医看了也不见好,不如改日求了官家,准他进宫来替娘娘请脉,说不定便能大好了。”
  看她竟有些坐不住的样子,叹口气道,“娘娘先将钗环卸了吧,省的沉甸甸的压身子,待好些了再戴吧。”说着招呼锦娴一起服侍她睡下,看她睡着仍旧是不安稳,又将锦娴拽到外室细细问了一遍饮食,这才忧心忡忡离去。
  ……………………………………………………
  因滔滔的身孕终于过了三个月,她又在府里闷了这些时日,意欲趁天晴出去走走散散心。想着王妃几次派人来打听她身子可安好,便命人预备车驾,径直向汝南王府行去。临上车还几次三番嘱咐小厮,待十三回来一定要向他回禀清楚自己去向,省的他见不到人着急。
  待到了王府,王妃身着家常淡色褙子,正躬身侍弄一盆开的正好的“独占春”,白色的花瓣边缘略带一圈粉色,看上去淡雅清幽。她见滔滔进来,忙将花剪递到丫头手上,扶住她的手,笑道,“快别多礼,坐下说话。”
  说着向她面上肚子上打量一番,道,“也有三个月了吧?看着气色还好,身子倒还轻巧,害喜可严重?”见滔滔摇摇头又笑道,“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十三舍得你一个人出来?”
  滔滔红着脸垂下头,轻声道,“他去上值了。”说着命知画捧上来一个精致楠木雕花首饰盒放在桌上打开,亲自向王妃方向递过去,道,“娘,这是皇后娘娘节下赏我的东珠耳坠和玳瑁发钗,我想着太贵气,怕是压不住,便想着孝敬您,只怕您这气派才相称。”
  王妃就着她手看那一对耳坠上的东珠,有小龙眼大小,浑圆匀净,两颗几乎一模一样。那玳瑁发钗精美无比,两样都是极品,想来也只有底下人孝敬宫里娘子才能得。
  她将盒子接过来又看了一回,笑道,“好孩子,难为你处处想着娘。”说罢握了她的手,道,“娘镇日里也无事,给你预备了一些小人儿用的东西,你来跟我一起瞧瞧。”
  滔滔闻言忙将茶盏放下,同王妃一起到了侧室,见小衣服,小鞋子,小孩儿家的长命锁堆了半边床,且儿子姑娘的颜色都有,她心里高兴得紧,同王妃一壁拾掇,一壁亲亲热热说几句闲话。
  这边娘儿俩刚用过午膳没多久,正在窗下对坐着吃茶,便见十三亲自带了人来接。他见到滔滔与王妃正在一处说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躬身向王妃行礼。
  王妃见他仍戴着幞头,朱紫色官服都未换,虽是冲着自己行礼,但那眼珠子像是黏在滔滔身上一般,上上下下地瞅个没完没了,禁不住噗嗤一笑,道,“你也太放心不下,估量着都没用膳就从府上过来了?我还能饿着滔滔不成?”
  十三闻言,俊脸一红,忙收回目光,讪讪道,“左右我下了朝也无事,不过白过来看看。”滔滔抬眼看他几眼,勉强一笑,又垂下眼睫,只盯着茶盏不言语。
  王妃忙命人又重新摆膳,看他热热地用过才放下心。
  一时二人回府,十三弃马与滔滔一同乘车,刚放下车帘便将她揽在怀里,低头问道,“怎么不等我回来自己便出门了?路上雪都化了,万一车轱辘陷在泥里怎么办?”
  滔滔只是窝在他怀里,捏着他玉佩上的穗子在指尖绕着玩,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一声儿不吭。
  见她不做声,十三将她扶起来,向脸上瞧几眼,见她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下一紧,道,“怎么了?可是累了,还是有心事?”
  滔滔深吸一口气,又向他怀里一缩,闷闷道,“知画和木荷跟了我这么久,性子也靠得住,模样比外头正经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若不然,你就收了她们俩吧,且……”
  “高滔滔!”不等她说完,十三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气得面色发青,看她一脸哀怨,想到方才从王妃那儿见到她时,她便有些不开心,旋即明白来龙去脉,想一想压下怒气,笑道,“你这样贤良淑德,亲自做主往你官人床头送丫头,我又岂能辜负!”
  滔滔本被他怒吼得一哆嗦,见他生气,心下不由暗喜,但他不多时便换了主意,一脸得不怀好意,心下那股子火涌上来,想也不想便向他腰间一掐,道,“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十三好整以暇瞧着她小脸通红,一对乌黑大眼睛也带了雾气,似乎生了真气,这才将脸拉下来,道,“是不是娘跟你说了什么?”
  滔滔自顾喘着粗气,许久才点点头。
  “笨,难道你不会先搪塞着?她还能上府上来听墙角不成?”
  滔滔嘟着嘴道,“娘说得合情合理,我岂有不听之理?”
  “听?那今晚先将知画送过来,明晚将木荷送过来吧。”
  “你敢!”
  十三低头凑在她小嘴上亲了一阵,问道,“以后还敢不敢了?”见她不答言,晓得她脖子最怕痒,便故意向她脖颈上呵气,问道,“还敢不敢了?”滔滔被他呵得乱扭,笑个不住,道,“不敢了!”
  待二人回到府中,便见一个宫中内夫人妆扮的人在前院等着。她显然很是心焦,并不屋内等着,只在院内来回踱步。
  那人听见说话声,转身见到他二人,忙上前来行过礼,躬身道,“还请殿下和夫人进宫一趟。”
  十三闻言也有些犹豫,若是前朝的事,自然有亲从官和小黄门来送信,怎得来了个内夫人,便命人将滔滔先扶回去换公服,这才问道,“内夫人,可知是何事?”
  “张贵妃薨了。”
  

☆、第六十八章 薨逝(二)

  这两日,因着张贵妃薨逝之事,宫内上上下下的宫人都谨小慎微,不仅不敢犯错,连一丝笑模样都不露出,唯恐被人瞧见,落得个对贵妃不敬的罪名。
  因时气所感,皇后这几日略觉身子不爽快,故而只托病,每日在坤宁殿侍弄花草雀鸟,闭门不出。这日她身着常服淡色褙子,松松挽着发髻,面上沉静端庄,仔细替两盆兰花分株,但动作不时停滞,握着花剪出神,眸中交织着复杂的神色。
  临近午膳时分,她方要命人传膳,便见皇上身边的杨守珍匆匆前来。他神情略有些焦躁不安,甚至一边袖管还向上卷着两寸,见着皇后,那神色越发尴尬,悻悻躬身行礼道,“陛下有旨,召皇后娘娘前往福宁殿听旨。”
  皇后闻言一顿,将花剪递到杜鹃手里,垂眼出了一回神,想到张贵妃闭眼那日,皇上看自己的眼神……此番又宣自己去福宁殿,他的寝殿,想罢,她轻轻勾起唇角,风轻云淡向杨守珍道,“知道了。”
  说罢,命杜鹃去取祎衣,凤冠,转身进内室在梳妆台前坐了,命金樱并几个丫头仔细替自己梳妆。片刻,镜中人面贴珠钿,头戴凤冠,身着通体深青,装饰着翟文的祎衣,青纱中单外真红色领缘袖口都细细绣着龙凤纹,显的着衣之人端庄尊贵,气势逼人。
  又定定瞧了片刻,抬腕抚过额间珍珠,她扶了杜鹃的手起身,轻轻叹口气道,“这是本宫被册封为皇后之时穿的,今日再穿一次,只怕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再穿。”她唇边虽衔着一抹笑意,言辞间却透出彻骨的冰凉。
  杜鹃方才取衣冠时便觉不安,她虽不知究竟会发生何事,但听皇后此言甚是凄凉,忍不住悲从中来,强撑着替她抻平裙角袖口。
  皇后决然制止杜鹃跟随,孤身坐着凤辇,径直向福宁殿行去。她清晰记得,也是这样冬将去春要来的日子,自己被册封为皇后。因着大宋开国以来历代皇后都未行过册封礼,他特意命礼部研读前朝旧例,风风光光替自己行了册封礼。
  夜深时他常在耳边私语,“待到春暖花开时,便带你去上林苑赏花,金明池泛舟,可好?”
  她仰头轻叹一声,压下眸中泪雾,这些早已是过眼云烟,只怕将来出居瑶华宫常伴青灯古佛时,偶尔回忆咀嚼罢了。
  到福宁殿时,皇上正背着手在正殿内踱步,听见她的声音立时转过头,见她着祎衣戴凤冠,倒有一瞬的失神,直愣愣瞪着她,也不命她平身,许久才阴恻恻说道,“他们俩都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见问,自顾起身,挺直脊背望向皇上通红双眸的最深处,一字一字掷地有声道,“是我。”
  “为何你做出这等歹毒之事,仍像无事人一般?”皇上闻言暴怒,见她面上仍旧一副淡然的样子,越发怒不可遏,抬脚将地上一组八扇精致琉璃屏风踹倒在地,摔个粉碎,喘着粗气问到她脸上,“不过因为朕多宠她一些,你就要置她于死地?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皇后不闪不躲,微微昂起下颌迎上他目光,抬手意欲将皇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顺到耳后,不想被他厌恶地推开手。
  她衔上一抹笑意,将手垂至身侧,缓缓开口,“官家,自从被册封为皇后,您宠爱哪个娘子,妾可曾有过半句怨言?”说罢看皇上面上一怔,又娓娓述道,“后宫这样多娘子,只有她仗着您的宠爱,目无尊卑长幼之序,连累官家屡屡落人口舌,伤及圣德。”
  “她虽性子桀骜些,但胸无城府,若你有不满之事,大可以跟朕说啊!”
  “跟您说?官家遇刺之事,想必您暗地里派人追查过?但为何未曾查到底?那杨怀敏是自杀还是被灭口,您心中比妾要清楚。”她声音略添了些苦涩,“她的命是一条人命!妾便是命如草芥吗?妾禁足期间,忽然性命垂危,您却压下不查,想必心中也明了是何人所为。”
  她心中发酸,虽是故作坚强,却仍是免不了带出一抹凄凉,哀伤道,“她借口替小公主祈福,意欲用皇后仪仗出行,而这……竟是经过您的首肯。在元日家宴上,当着中外命妇的面,她公然戴着皇后花冠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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