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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皇后(螽斯羽)-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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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贵妃叉块瓜,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全是她。若不是老七当初妇人之仁,非要留她,现在也不会被她钻了空子。不仅她自己落得个毫发无损,现下稍微撒个娇,连皇后都让她救了。经了上次那事,她们必然防范的紧,想再下手也是不容易。”
  “那小丫头足有一万个心眼子,模样儿又是一等一,又通诗书,官家宠着她也不奇怪。”贾婆婆附和道。
  “谁让咱们受制于人,眼下也只有老七可用,这件事也只能依着他,不能硬来。”
  “说来也奇怪,官家巴巴的将她从御药院迁出来,只为了在御前说说话儿?也没听说她侍寝啊?”贾婆婆道。
  “想是官家心里挂着皇后,不方便。将她一撂这么些天,总得热乎热乎,没个先撇了皇后去偏殿的理儿。”张贵妃想一想冲锦娴一挥手,又向贾婆婆说道,“今日这样急急请妈妈进来,也不是为这件事。”
  不多时锦娴小心翼翼捧出来一个红釉圆肚莲花口梅瓶来,轻轻放在张贵妃面前的小几上。
  贾婆婆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见这梅瓶底部刻着莲花座纹,瓶身是折枝水莲花,釉正胎薄,不禁眼前一亮,道,“莫非这是定窑红釉瓶?”见张贵妃点点头,便接着叹道,“那可真是难得。以往只听说定窑瓷器难得,且多是白釉,有那绿釉和紫釉便是珍品了,这红釉便称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说着咂咂嘴。
  张贵妃恋恋不舍掏出绢子来轻拭瓶身,那瓶身早被擦拭得光可鉴人。“妈妈有所不知,今日前朝递过话儿来,说素日与夏枢密和王大人不和的那个韩琦今早忽然发难,说后宫有人与前朝官员多有沟通,收受贿赂,左右朝政,明里暗里指向我。”
  贾婆婆吃了一惊道,“怎得如此突然?那韩琦靠着的十三不都已经倒了?那十一也不成器,他韩琦一个人势单力孤便敢如此?”
  “不只这一件,那十一忽然又将官家遇刺之事拿出来说,要求严查当日值班侍卫。我总觉得这两件事跟那个十三和这小丫头有脱不开的干系,不然凭韩琦和一个不成器的十一,怎敢如此行事?”张贵妃尖尖的柳眉蹙在一起。
  “官家怎么说?”贾婆婆担心问道?
  “听说官家当时也没表态,看上去倒是不十分相信他二人的样子。可我之前收过那文彦博的灯笼锦,官家已是不悦,怕就怕再被他看到,便不好了。”
  她又上下瞧了这梅瓶几眼,左看右看舍不得撒手,道,“别的还罢了,这个瓶儿我实在喜欢得紧,妈妈且先帮我收好,待过了这阵子再悄没声儿地拿进来罢。”
  正说着,忽见锦娴火急火燎得进来,还未开口,皇上便快步走进来。
  这几日皇上甚少来柔仪殿,且已将近午膳时分,故而张贵妃等人未防备,见他忽然进来,已是藏不及,只得闪身挡在那梅瓶前面,躬身行礼道,“陛下万岁。”
  因她身着淡色褙子,那瓶儿又是红彤彤的分外打眼,在她二人间若隐若现,皇上好奇问道,“那红彤彤的是什么稀罕物儿?”
  张贵妃心跳得擂鼓一般,暗道不妙,正斟酌如何说才好。皇上见她神色躲闪,心下生疑,上前一看,竟是一个名贵的定窑红釉梅瓶,不由沉下脸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张贵妃早慌张得不得了,情知瞒不过,只得吞吞吐吐道,“是……是王大人送臣妾的。”
  皇上今早本是将信将疑,此刻将韩琦所奏果然不虚,想来这丑事已是传到外朝,自然是怒不可遏,又想到之前她收灯笼锦时,已警示过她一次,不想她仍是未记在心里,不由气得怒目圆睁,扬起手中玉斧将那瓶儿击得粉碎,怒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私收贿赂,不要私收贿赂,你只是不听。”
  张贵妃见皇上动怒,早唬得腿酥脚软,带着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乌泱泱跪了一地。她颤声儿说道,“妾知道错了,陛下且恕臣妾这一次吧。”
  皇上自顾喘着粗气,看张贵妃满面泪痕,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知哪个伶俐的,抱着哭哭啼啼的小公主进来。皇上待要发火,见了公主顿时也心生不忍。
  他见到贾婆婆,少不得又想起那贾昌朝来,心下愈发不悦,奈何她是张贵妃的乳母,又是杨太妃宫里的老人,只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滔滔保住清白,蠢作者也是尽力了…………

☆、第五十四章 反击(二)

  皇后身着红地四合如意纹天华锦褙子,惊鹄髻上簪着赤金祥凤嵌红玛瑙流苏步摇,端坐在贵妃榻上,眉目温婉端庄,面色比先时红润许多,看上去气色不错。
  滔滔一身葱白莲花盘绦纹窄褙子,干净利落站在地上,听皇后说一句,她便执笔向一本册子上写几笔。
  “娘娘,您可听说了吗?”杜鹃亲自替皇后熬好燕窝粥呈上来,说道,“官家命人重查上元节遇刺之事。查到皇城司侍卫首领杨怀敏那儿,刚有些眉目,他便畏罪自杀了。”
  皇后与滔滔闻言,俱停下手中动作,相视一眼。
  “怎么回事?”
  杜鹃将已吹好的燕窝恭敬放在皇后面前山水纹小几上,神秘道,“奴婢早起听御药院的人闲打牙,有人说,那杨怀敏脖子上有紫黑色的手印子,还有人说他七窍流血,不像是畏罪自杀,倒像是被人害的!”
  皇后看着杜鹃试过毒,方拿起素银勺子,喝了两口严肃道,“这件事,咱们坤宁殿的人谁也不许再提,尤其是在外面,否则若传到本宫耳朵里,你们是知道轻重的。”
  杜鹃忙一笑,躬身道,“奴婢也是一时吓着了,才在娘娘面前说两句,以后再不敢了。”
  滔滔将笔撂下,命人打水上来净过手,与皇后对面坐了,拿起一块儿水晶马蹄糕,向皇后道,“娘娘,我总觉得这事儿奇怪。您说会不会是……”她左右瞧着无人,凑到皇后耳边道,“柔仪殿那边下的手?”
  “不一定。”皇后摇摇头,鬓边的流苏随着一摇一晃,“官家遇刺之事,不管他怀疑是谁做的,咱们也好,柔仪殿也好,再牵扯上老七和十三,都是他的枕边人和亲人,最后落到谁头上,传出去都是一桩皇家丑闻,因此不好说这件事是谁的意思。”
  皇后将莲花盏中的燕窝粥用完,又嘱咐道,“你也要记住,只当不知道这件事,也别在官家面前提起。若他主动提了,你只管和稀泥即可。”
  滔滔知道皇后心思缜密,既如此嘱咐,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便点点头答应着。
  “我看着你腮上有些泛红,怎么回事?”皇后看她不时蹭一蹭腮边,问道。
  “我也不清楚,这几天总觉得刺挠,一阵一阵痒得钻心,早起天凉还好,天越热越痒。”滔滔说完又伸手挠一挠,用绢子擦擦道,“不知怎么的,便成这样了。”
  她的绢子是霜白细纱的,擦过脸之后隐约带着几丝黄。皇后忙招手命她上前,仔细向她两腮看过,这才发现她左腮上皮肤已是有些溃破,流着黄水,右腮也红成一片,看上去很是严重,不由蹙起娥眉沉下脸来说道,“你怎么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不上心。女儿家脸面最重要,万一留下疤可如何是好,紧着叫太医来瞧瞧吧。”
  滔滔告退回偏殿后沉思片刻。她这脸痒也有三四天时间了,只是拖着不肯宣太医,自然有她的计较。她巴不得脸上破溃流脓,如此为了不让皇上看见这不洁之物,便不能侍寝,正中她下怀。
  眼见着越来越严重,她也怕留下疤,虽不是为了皇上,心中到底还存个念想,希望还能再见到那悦己者。叹口气,她无奈地向木荷说道,“去请太医吧。”
  她捧着本书,看几眼向窗外出一回神,待回过神来,方发现那太医在地上已恭候多时,便将书放下命他起身就座。
  来的竟不是惯常在坤宁殿走动的刘太医,而是之前常在十三宫里走动的张太医。滔滔见到他竟也觉得亲切,忙命知画点好茶端上来。
  这张太医万不肯坐,道声恕罪,向滔滔面上仔细瞧了,又把把脉,皱眉问道,“郡主近日可过量食用生冷食物了?下官斗胆问一句,身上可有红点红斑?”
  知画见问到私隐,忙上前说道,“身上没有。郡主前几天倒是吃了洗手蟹,但也只吃了一点腿便撂下了,想来不是蟹的原因。”
  “那可侍弄茎叶上有绒毛的花草了?许是被绒毛扫到了也未可知。”
  滔滔皱眉想一想,近些日子身上不方便,多是在贵妃榻上歪着,连殿门都少出,哪里会侍弄花草。她方要摇头,忽然想起来一物,指着屋角那落地青花瓷海棠大花盆说道,“只替这花剪剪花枝。”
  张太医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眯眼看了一会子,接着又起身走至那花近前,小心谨慎用绢布包着,捏着叶子打量几眼,又掰下一片叶子,向梗上细细瞅几眼,旋即将叶片丢在花盆里,拱手问道,“敢问郡主,这花放您房里多长时日了?”
  滔滔见他神色有异,又问得奇怪,也明白了几分,道,“约摸有十多天了吧。”想一想又道,“是了,我见这花叶子花朵儿都好看,颜色也鲜艳,花房送过来便命摆在屋里了,这几天除了它也没碰过别的花草。”
  “这花叫做琴叶珊瑚,听说是从南洋传进来的。说来也巧,下官母亲极爱花草,故而下官才认得。这花虽好看,但汁液有毒,您剪花枝的时候势必那花茎上会流汁,您面上的疱疹,八成是不小心沾上汁液所致。”张太医将绢布仔细折好,放进药箱中。
  滔滔也觉得保不齐是这个缘故,心下也有些后怕,便将小余子唤进来,将它丢到院儿里,想了想又道,“远远地扔出去吧。这花房的人办事愈发马虎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不知他们是怎么当差的。”
  “会不会留疤,可容易医么?”她担心问道。
  “无妨。郡主只要不再接触那花,至多半个月便有望痊愈。”张太医说着又回道,“容下官回去给郡主开方子,命人按日送药过来,郡主只按方子服药便可。”
  一时送走张太医,滔滔仍是纳罕,底下人办事向来谨慎,尤其是送到各宫主子屋里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花房这次八成又是受了谁指使。她转念一想,管她是谁,好巧不巧帮了自己,能多拖一日算一日。
  …………………………………………………………
  皇上从柔仪殿心事重重出来后,便仔细回想韩琦和十一所奏之事,愈琢磨愈起疑。他思量许久,寻个由头将那王拱辰外放,明面儿上自然不是为贿赂后妃之事,私下又命人悄悄调查素日与王拱辰交好的夏竦等人,果然发现不少徇私枉法之事。
  前阵子夏悚呈上来过一封书信,说是御史石介与范仲淹勾结,密谋造反。当时皇上虽不十分信,却也未深究,且范仲淹已因此自请出京,这事便不了了之。此次一查,发现这信竟是夏悚命自己府上的侍女模仿石介的笔迹,将信中的“行伊、周之事”改成“行伊、霍之事”,一字之差,意思便迥然不同,居心之叵测,可见一斑。
  皇上直愣愣瞅着御案上的几叠奏章书信,都是从夏悚那儿起上来的。他不由眉头紧皱,狭长双目又眯成一条线,眸中凛冽寒光一闪而过,旋即长叹一口气,素日竟是所托非人。
  随手捡起其中一封,打开一看,他不由一愣,又挑着有标记的看了几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原来与西夏交战,近来屡次获胜,竟有十三和那范仲淹很大的功劳。
  皇上又接着看下去,忽然定住,十三竟受了极重的伤?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这样重要的事也敢隐瞒不报,再下去岂不是误了他性命?
  地上大铜鼎内贮着冰,薄薄的凉气化成白雾笼在鼎身四周,皇上将奏章放下,用玉斧有节奏地敲着紫檀木御案,须臾又起身踱到铜鼎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鼎身龙头。
  这夏竦与王拱辰,素日言语间对老七便多有欣赏之意,焉知他们是不是私下有往来?莫不是审时度势,竟妄图在老七身上押宝?
  权衡许久,他径直来至坤宁殿,先同皇后说了几句话儿,便抬脚到滔滔的偏殿。
  偏殿窗下有几丛潇湘竹,微风一吹,便沙沙作响,竹叶的阴影投在茜纱窗上,影影绰绰,别有风味。天气虽热,滔滔也未用冰,只身着月白撒花褙子,病怏怏靠在贵妃榻上,腰上垫着软垫子,看上去懒懒得也没个精神。
  这几日她面上疱疹虽已痊愈,但人却一日日软下去,总提不起精神。
  靠了一会儿,觉得略有些困倦,便唤人进来,准备去床上躺着。不想抬眼却见皇上目光幽深,眼神中满是怜爱看着自己,依稀仿佛还有些犹豫。
  她一惊,忙撑着要起身行礼,不曾想身子发软,脚刚沾地,整个人便向前栽过去。皇上忙上前将她扶在怀里,心疼道,“怎么这些日子你只是不好,不是脸上就是身上,到底怎么个症候,也该让太医仔细瞧瞧才是。”
  滔滔身上着实软得无力,也不挣扎,任他抱着,说道,“太医看过了,说是我身子虚,与治疱疹的药有些犯冲,要着实好生调养一阵子才行。”
  皇上闻言点点头,她从小娇贵惯了,猛得在御药院熬煎半年,可不是身子骨都得虚了,故而也不做他想。沉默一会儿,道,“你可想知道十三的近况?”
  听到十三的名字,滔滔终是忍不住微微一颤,他总算是提了,这样一说,夏竦扣大臣信件的事定是被查出来了,如此一来,十三回京也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儿,她微微垂下头,便要起身,奈何皇上只是不撒手。强撑着稳稳心神,不能功亏一篑,她将手绕过去抱在皇上腰间,“十三哥同我一起长大,我素日里将他当做亲哥哥一般,半年未见,自然是想知道他的消息。只是官家若不开心,我便不问。” 说罢抬起头,眼神坚定,不躲不闪望着他。
  皇上低头瞅她片刻,轻轻一笑,用下巴轻轻蹭着她头顶青丝,道,“朕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羞羞怯怯的求个收藏,收藏的天使晒不黑,吃不胖,么么啪~

☆、第五十五章 转机(一)

  早起陪皇后在正殿用完早膳,滔滔正就着知画的手漱口,便见苗昭容并瑜柔迤逦进殿来,忙起身上前行礼。
  皇后让苗昭容在贵妃榻上对坐着吃茶,她自己只捧着一只精致玉碗喝鹿梨浆,瑜柔和滔滔在地上束腰四脚海棠凳上坐着相陪。
  瑜柔已行过笄礼,梳着堕马髻,鬓边斜插着一支碧玉莲花流苏步摇,身着白地云雁簇花窄身褙子,看上去落落大方,眉目端庄淡然。
  经了这许多事,滔滔也吃不准她究竟是什么心思,也不愿再去细究,只管同以往一样以礼相待,静静听皇后和苗昭容拉家常。
  一时又添了一回茶,苗昭容开口道,“娘娘,妾听说小公主又病了,这次病势沉重……”说着,她眉头微微蹙起来,眼神中略有些心疼,道,“底下人都传,恐怕是不好呢。”
  “哦?”皇后闻言放下手中的莲花钮镂金盖,诧异道,“几日前本宫还叫太医来问过,说是无妨,怎得忽然加重了?”说完也蛾眉紧皱,道,“可怜这小小的人儿了。官家知道了,必然又要挂心,这几日前朝之事已是让官家烦恼不堪,再加上这后宫家事,哎……”
  滔滔指尖顺着杯身的水波纹游走,想到这几日盛传老七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皇上雷霆震怒,现在还关着没放出来。能让皇上如此生气,八成还是因为外头风传他必是储君,且他行事甚少避着人,定是漏了行迹,再不然便是与夏竦、王拱辰等结交之事被人告到皇上面前了。
  朝廷之事,错综复杂,滔滔是万不想再被牵涉进去,此刻听皇后如此说,也不插言,只静静听着,心下胡思乱想。
  “咱们去看看吧。”皇后将玉碗向小几上一撂,起身说道。
  苗昭容本就想着去柔仪殿,碍于皇后一向与张贵妃不睦,她也不好出头,故而才到坤宁殿探探口风,此刻见皇后要去,忙起身附和道,“妾也随娘娘一起去吧。”
  这几日滔滔身子才好些,因不喜张贵妃为人,待要不去,又着实心疼小公主,且公主是金枝玉叶,皇上疼爱得很,她病势如此沉重,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问候一声,想了想,便扶着知画的手跟在后面。
  柔仪殿内众人面上皆愁云笼罩,张贵妃双目红肿,仍是捏了一方绢子不停拭泪。皇上轻轻握着她的手,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盯着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围着小公主诊治。公主小脸儿带着潮红,双眼紧紧阖着,眼周围有些青紫,小小鼻头不住翕动,看上去病势不轻。
  诸人见过礼,依次上前向张贵妃说几句宽心话。
  这样压抑的氛围持续了许久,皇上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如何?”
  几个太医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年岁最长的太医擦擦额头细汗,斟酌着回道,“陛下,公主病势汹汹,臣等尽力而为。”
  张贵妃闻言,便知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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