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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人反应很快，听到警察来了的骚动，马上停止说话，弯腰把横幅塞入行李包，并且从行李包里扯出一双凉鞋和一条长款连衣裙。
　　在小雪瞠目结舌地注视下，她先是穿上凉鞋，然后把连衣裙从头到脚往下一套，伸手到后背拉上拉链，身上的油彩全被及踝的连衣裙完美地遮挡了。
　　接着，她把脑后马尾辫的皮筋扯掉，把发型从马尾辫变成微卷的披肩发，又随意用手指梳理几下，营造出凌乱的层次感。
　　最后，她戴上一款红色镜框的时尚太阳镜。
　　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几乎像是大变活人一样，眨眼之间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小雪忧伤地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运动鞋和七分牛仔裤，又摸了摸自己短发的发梢，感叹同样是女人，人家怎么能把女人的优势利用得这么好？
　　无头苍蝇般乱走乱撞的人群里，没几个人注意到她的形象改变，甚至当警察挤入人群寻找拥堵的罪魁祸首时，与她擦肩而过都没有注意她，只捡到她抛弃的行李包。
　　她专门往行人密集的地方挤，很快就穿入一条僻静的街道，轻舒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成功地甩掉了所有人，不过转头一看，发现小雪一直在不远处小心谨慎地跟着她。

第1439章　非诚勿扰

小雪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追上来，可能是觉得这个女人挺有意思，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所以脚下就不由自主般跟来了，但是手机摄像头是对着脚下，以免触犯到这个女人的个人隐私。
　　讲道理，这个女人的身份一旦曝光，可能会因为涉嫌“有伤风化”、“堵塞交通”之类的罪名被拘留吧？小雪不太清楚法律，虽然感觉这个女人的行为可能游走于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但很佩服她敢于说话的勇气，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好奇而令她锒铛入狱。
　　不过，当那个女人转身与小雪面对面时，小雪就尴尬了，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不会被当成记者或者跟踪狂吧？
　　“你为什么跟着我？”那个女人不客气地问道。
　　“那个……”小雪嗫嚅着说道：“刚才我一直在看你讲话……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谢谢。”她平淡地回应道，“我也看见你了，你一直在拿着手机拍视频吧？”
　　“啊！这个……”小雪赶紧摆手，澄清道：“其实我是一名户外主播，无意间走到这里，见围着很多人，就挤进来看热闹，并不是故意要拍你的……”
　　“我知道，你的手机一直在拍别处，我没说你在拍我。”她很冷静，即使刚才光着身体被那么多人围观，她依然很冷静地观察着四周，注意到小雪，也注意到小雪的手机一直在侧向拍摄，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正对着她的身体拍来拍去。
　　小雪又惊讶又更佩服，换成其他人，很难在那种情况下还冷静地眼观六路。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就离开。”她低头道歉，然后想走。
　　“等一下。”她却叫住小雪，“你说你是主播？”
　　“是啊。”小雪点头。
　　“有多少粉丝？”她又问。
　　小雪拿起手机看了看，“七八万，不到十万的样子，但是在线的没有那么多，因为我今天没有做直播预告，而且也不知道有多少僵尸粉……”
　　“够了。”她说道。
　　小雪的话被打断，吓得不敢做声，心里琢磨这个“够了”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太聒噪了吗？
　　那个女人想了想，指着小雪的手机，“直播还在进行？”
　　“嗯。”小雪点头。
　　“那作为补偿，我来当这次直播的主角，可好？”她出乎小雪意料地说道。
　　“啊？”
　　小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说……要我拍你，把你的样子展现给粉丝们？”
　　“我的样子有问题？”她低头打量着自己及踝的连衣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雪不好意思提醒她，如果把她的样貌展现给观众，如果有人认出她来并且举报怎么办？毕竟她也算是刚闹出一场小乱子。
　　另外，她这副样子有没有问题小雪不清楚，因为两人距离有些远，但很清楚她的连衣裙下面是真空状态……
　　“那就没事了，等我化下妆，连我妈都认不出来我。”她向小雪伸出手。
　　“什么？”小雪困惑地眨眨眼睛。
　　“化妆品借我用下。”她说，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身体，“你觉得我身上有地方装化妆品吗？”
　　连衣裙连个兜都没有，别说化妆品了，她甚至没带证件、钱包和手机。
　　“呃……是哦……可我只带着唇膏和防晒霜……”小雪尴尬地说道。
　　她：“……那算了，我整理下发型吧。”
　　说着，她把披肩微卷的头发往脸的两侧收拢，让头发尽量盖住脸蛋，气质顿时又有所改变，显得脸更小了。
　　“好了，开始吧。”她整理完发型，冲小雪招招手，“你离那么远干什么？能拍得到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雪讪笑着靠近，举起手机再次确认道：“真的可以拍吗？”
　　“来吧。”她大大方方地说道。
　　小雪举起手机对准她。
　　直播一直开着，观众们虽然只能看到摇晃的地板，但通过声音大致上猜到了发生的事，在画面上看到她的脸之后，顿时沸腾了。
　　“哇！美女！”
　　“有的美女是穿上衣服更好看，有的美女是脱了衣服更好看！手动滑稽！”
　　“美女能留下联系方式吗？”
　　“美女求交往啊！”
　　看得出来，很多观众都对这位性格狂野、作风特立独行的妹子很感兴趣，再说她长得也不差，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求交往的大军里甚至还有不少妹子。
　　直播间的观众都是年轻人，观念开放，对另类人士的接受程度普遍较高。
　　她戴着太阳镜，对镜头挥手打招呼。
　　小雪：“今天，小雪我的直播间迎来一位很特殊的嘉宾！至于如何特殊……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啦！可以向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吗？当然个人信息可以不用说得很详细。”
　　她抿嘴微笑，说道：“真名是不可能说的，就叫我嫌疑犯Y吧。”
　　小雪：“是个很有意思的代称呢……欢迎，嫌疑犯Y！”
　　“很荣幸成为直播嘉宾。”她笑道。
　　由于她看不到手机屏幕上的弹幕，小雪就把观众提及最多的几个问题替大家问了出来。
　　“大家都想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呢，还有不少人求交往，怎么样，你会考虑吗？”
　　嫌疑犯Y微微仰头，像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笑道：“交往嘛……也不是不可以啊，我目前确实缺个男朋友。”
　　观众们起哄说求交往当然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真的一口答应了，这倒令观众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但是我对男朋友的要求很高，估计能满足的人很少。”她又补充道。
　　小雪汗颜，难道这期直播要从探秘行为艺术转变到非诚勿扰了？
　　“那……大家很踊跃呢，能不能说说你对男朋友的要求？”既然是自己起的头，小雪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
　　嫌疑犯Y指着自己，“由于我是一个很偏执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和环保主义者，所以我要求我的男友要跟我一样只吃素，不吃肉，任何肉都不吃。怎么样，有谁自荐吗？”

第1440章　偏执者

嫌疑犯Y对男友的要求一出口，求交往大军立刻就凉了。
　　如果她要求男友有车、有房、有钱、有颜、有身高，就算条件苛刻一些，比如1802/180min/180mm，相信直播间里这么多观众总有人能勉强达到或者接近，但她竟然要求男友跟她一样只吃素，这……让群里大批的180er猝不及防。
　　就算是讲究养生的90后，也没几个人纯吃素吧？
　　“你要的男友，怕不是个和尚吧？”
　　此弹幕一出，其他观众们顿时笑尿。
　　有人打趣道：“现在就算是和尚，也没几个真的纯吃素了吧？”
　　“我玩女人，我喝酒，我吃肉，但我是好和尚！”
　　小雪对着手机问道：“观众里有没有勇士愿意为了爱情而一生吃素呢？”
　　没有，群里啥人都有，偏偏没有素食者。虽然有个别信佛的网友会在短时间内吃素，但要说为了爱情而一生吃素，这个……难度略高啊。
　　一想到从此要跟烧烤、炸鸡、肉丸子、红烧肉、叉烧、水煮肉片、糖醋里脊之类的美味佳肴永别，蠢蠢欲动的春心立刻就冷静下来。
　　“哎，马斯络的需求层次理论实在太精辟了，没有肉食，再好的爱情也不香！”
　　“我曾经以为我愿意为了脱单而付出一切，现在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
　　“我也是，为了她我愿意当舔狗，然而她要的不是狗，是兔子啊！”
　　网友们纷纷哀叹，感觉自己投错了胎。
　　嫌疑犯Y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添油加醋：“男生没有的话，女生也行啊，我男女通吃的。”
　　有几个妹子确实有吃素的念头，但也只是停留在念头上，迫于周围的压力和目光，无法实现。
　　试想一下，一旦开始吃素，首先如临大敌的是父母。
　　“为什么不吃肉？不吃肉怎么能长身体？非要我逼你吃？”
　　接着是周围的同学和同事。
　　“你只吃素？抱歉，聚会你还是别去了，否则大家都会玩得不开心。”
　　最后是自己。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因为不吃肉的原因？”
　　“看了篇科普文章，说只吃素好像会影响寿命……”
　　中国目前的社会还并不是特别有包容性，能顶得住这些压力的绝非常人，要么是避世隐居在山野里的独居者，要么是……能像嫌疑犯Y一样无视周围目光我行我素的人。
　　观众们扪心自问，自己也许能一冲动吃一个月的素，但是更久的话……难。
　　要吃一辈子素，不如干脆当和尚，还能挣工资呢！
　　大家叽叽歪歪发了一大堆弹幕，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说的吃素上，倒是把她前面说的“偏执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和环保主义者”给忽略了。
　　小雪问道：“这位小姐姐，你说自己是一位动物保护主义者和环保主义者？那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嫌疑犯Y点头，“不要忘了‘偏执’这两个字，我知道自己很偏执，在很多人眼里算是离经叛道，但不是有本书吗——《偏执狂：疯子创造历史》，这世界的历史很多都是由偏执狂创造的，我愿意当这样的偏执狂。”
　　小雪更加明白了，有些人就是不愿与世界妥协，他们可能在这方面偏执，也可能在那方面偏执。正如嫌疑犯Y所说，成功者和伟大的失败者，往往都在某方面特别偏执，一根筋地认准某个方向不懈地努力，愿意为达成目标而抛头颅洒热血，百折而不挠。
　　从各个国家的缔造者，到科幻小说里的降临派和拯救派，他们的奋斗过程，在旁人的眼里哪个不偏执呢？
　　嫌疑犯Y只是……正巧在动物保护主义和环保主义这方面特别偏执而已，没必要用有色的眼镜来看待她。
　　她用指尖捏起连衣裙的一角，“我不只是吃素，我的衣服都是棉麻制品，拒绝一切皮草和羽绒，我的凉鞋是植物编成的，我只用清水洗脸，只用树枝刷牙，拒绝一次性用品，就连我的卫生纸也用是秸秆卫生纸……还有我的太阳镜，镜腿是木质的。想要当我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恐怕压力会很大哦！”
　　她又看向小雪，“刚才我向你借化妆品，其实只是试探一下，因为我不用化妆品，而我身上的油彩也是自己调配的天然油彩。”
　　小雪和观众们都瞠目结舌，环保和动保到这种程度，简直是难以想象。
　　“很惊讶吗？我说了我很偏执。”她耸耸肩，“但是你们也不用把我想象成洪水猛兽，因为我不会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男朋友除外。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多吃一点儿蔬菜和水果，尽量少吃一点儿肉而已。”
　　她又补充道：“但是，狗是人类的朋友，跟其他家禽、家畜不一样，明明有那么多的肉类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要吃狗呢？所以在这方面，我坚决不会妥协。”
　　小雪问道：“那么，你养着狗或者其他宠物没有？”
　　她觉得嫌疑犯Y是因为养着狗，所以对狗另眼相加。
　　“没有，我觉得爱一种动物，就让它们自由地生活，特别是狗，需要充裕的活动空间和时间，而这是目前的我无法提供的。”嫌疑犯Y遗憾地摇头。
　　小雪无法准确地形容自己的感受，但这真是一个很有个性又很有原则的人呐……
　　“还有，我不仅反对吃狗肉，还反对一切动物表演的行为，这是违背动物本性的虐待。”嫌疑犯Y又坚定地说道，“比如耍猴的、马戏团、鲸鱼或者海豚表演等等。”
　　小雪缩缩脖子，有些心虚，因为她的美国避暑之旅就预定包括了观赏杀人鲸表演的行程。
　　“至于接下来……”嫌疑犯Y没带着手机，抬头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小雪兴致勃勃地追问，“我能不能一起去？”
　　嫌疑犯Y点头：“可以，我听说有一家宠物店，强制让猫表演节目，比如跳舞之类的，你帮我用手机查查准确位置吧。”
　　小雪：“？？？”

第1441章　成长的烦恼

其实直播间里不少人都看出来了，这位自称嫌疑犯Y的女人，大概是个有钱人，家境不错，起码不用为生计发愁，因为有钱有闲才可以致力于严格的动物保护和环境保护，普通人为工作和生活操劳都累成狗，根本没精力像她那样以环保的方式生活，因为那样的生活显然花销不菲。
　　就像目前力推环保和动保的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主，穷国只能默默看大佬秀操作。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的矛头并不只针对吃肉，眨眼间又剑指动物表演。
　　在整个滨海市，小雪只听说过一家宠物店的猫会跳舞。
　　直播间的网友们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让小雪赶快带着她去，大家都想看看这两位思想迥异于常人的大佬间的对话。
　　嫌疑犯Y看不到这些弹幕，她注意到小雪哭笑不得的表情，问道：“怎么了？不方便吗？”
　　“倒不是不方便……”小雪放慢语速，尽量拖延时间思考，琢磨要不要带这个女人去呢？到了宠物店之后会不会给张子安惹来麻烦？海记狗肉馆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如果她到了宠物店故技重施把衣服一脱……估计张子安也会挤在人群里一起观摩吧。
　　不过，嫌疑犯Y只是因为没带手机，所以拜托小雪引路，只要她打定了主意，就算今天没去成，大不了改日再去，所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于是小雪还是决定带她去，起码有自己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当和事老。
　　“我知道那家宠物店，可以带你去。”小雪点头，然后挥手想叫辆出租车。
　　“不用叫车，那里不是有车吗？”
　　嫌疑犯Y把小雪的手按下来，指着旁边说道。
　　小雪：“……”
　　此车非彼车，停在那里的是一排共享单车。
　　不用说，肯定是坐出租车不环保，所以要骑自行车。
　　既然她要骑车去，小雪也只能骑车，否则她不认识路。
　　小雪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不过她好歹穿的是七分牛仔裤，她更担心嫌疑犯Y怎么骑。
　　嫌疑犯Y先跨上车座，把及踝的裙角撩至膝盖附近，然后收紧，绑了个活结，如果忽略这个结，看上去就像修身铅笔裙。由于她的油彩没涂到小腿上，所以不会引人注意。
　　“帮我扫下码吧，谢谢啦。”她拍拍车座的后方。
　　骑自行车时肯定没办法直播，小雪的车技没那么厉害，而且那样容易出危险，所以她跟观众们说了一声，然后暂时停止直播，约定好到了宠物店附近再继续。
　　共享单车本身就不够轻灵，小雪又好久没骑车，一上路就歪歪扭扭，像是喝醉酒一样，急得满头是汗，反而是穿着裙子的嫌疑犯Y骑起来很娴熟，刺溜刺溜乱蹿，甚至围着小雪绕着圈花式骑，还好这条街道比较僻静，车来车往很少，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骑了一会儿，小雪找回以前骑车的感觉，慢慢熟练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向奇缘宠物店进发。
　　路上，由于直播已停止，不用顾忌给嫌疑犯Y带来麻烦，小雪可以问一些更深入的问题，比如高度环保化的生活究竟会带来多少不便之处，以及她从何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契机，受到什么影响，是否有宗教信仰的因素在内，以及选择这样的生活是否后悔过，毕竟这个选择就令她自己变成一个不被外人理解的孤家寡人。
　　为了避免触怒嫌疑犯Y，以及避免过分侵犯个人隐私，小雪问得很小心，一个问题往往要斟酌很久才问出来，因为对于这种生活方式她实在很好奇才问的。
　　除了谈到环保和动保时很正经之外，嫌疑犯Y之前一直以玩世不恭的腔调东拉西扯，令人很难听出她的哪些话是认真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