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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昌也不多劝，立刻吩咐下人来把饭菜撤走。

　　　　接下来的几天里，司城玄曦的脸色都很黑。这时候，已经临近过年，莫昌带领着下人们在王府里各处布置着喜庆的红灯笼之类，司城玄曦每夜宿在静月院里，没有到过离清月院一百米的地方。

　　　　蓝宵露安安静静地待在清月院里，每天看看书，晒晒太阳，或者也叫黄嬷嬷布置一下院子，让显得有些冷静的清月院里也沾上了过年的喜气。

　　　　她不出院子，也没有显得有多憋闷多难熬，倒似很自得其乐。

　　　　蓝素琴却在清月院坐不住了，她每天都跑出清月院，在整个王府里逛，很快，王府里大半地方都被她逛了个遍。她在王府里住得很惬意，所有下人都当她是客人，她却把自己当成主人。

　　　　当然，秋露因为被安排服侍她，一直很尽忠职守地跟在她的身边，累得够呛。

　　　　她去找过莫昌四次，一次是嫌被褥上绣的是水仙，而不是鸳鸯，要求更换；一次是自己手上没有零花钱了，找莫昌支取；一次是找莫昌要两个丫头使唤；还有一次，是要莫昌安排她能和司城玄曦一起用膳，当然，她是打着蓝宵露的名义，说姐姐想天天见到姐夫，既然是夫妻，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司城玄曦应该办到，他应该每天都在清月院用膳才是。

　　　　这几点要求莫昌很有些哭笑不得，换被面的事简单，虽然一个女子要鸳鸯被面有点怪异；没有零花钱的事也好办，一个偌大的王府，几百两银子的闲钱还是可以随时拿得出的；要两个丫头的事也能办，毕竟来者是客。

　　　　可是，叫司城玄曦每天去清月院用膳？莫昌就只能苦笑了，他对蓝宵露虽然不是很了解，却也知道，这绝不是王妃的意思。而且，王妃对王爷的态度很疏离，只怕，这不是王妃想要天天见王爷，倒是这位四小姐想天天见姐夫。

　　　　这件事他可是无能为力无法安排，他是大管家，不是神仙。

　　　　蓝素琴大概也明白这事指望不上莫昌，所以每天盛装打扮，找着一切机会与司城玄曦“偶遇”，但是王府太大，司城玄曦太忙，她一天也难得见上一次，见上一次后，即使她再殷勤再甜美地搭讪，司城玄曦也只是礼貌地回应两句，便错身而过。

　　　　彼时，司城玄曦将于年后，正月期间迎娶太常卿和中奉大夫的女儿为侧妃的事情，王府里已经全都知道了。

　　　　因为蓝素琴一下子有了三个丫头，所以秋露也有了可以喘息的时间。这天就是别的丫头当值陪蓝素琴，那丫头是莫昌从幽月院里调来的，叫巧儿，看着满府的喜庆样子，巧儿随口说了一句：过完年后，王府很快就双喜临门了。

　　　　蓝素琴问她什么意思。

　　　　巧儿把听到的消息带点卖功的意思告诉了蓝素琴，说正月后，王爷将再迎娶两位侧妃进门。

　　　　蓝素琴一听这话，再也逛不下去了，立刻就往清月院跑。

　　　　蓝宵露其时刚刚练完瑜珈，还在换衣服，蓝素琴大步跑来，才进院门就大呼小叫：“三姐姐，三姐姐！”

　　　　蓝宵露轻轻摇了摇头，蓝素琴这么称呼她的时候，多半也没什么好事。这几天里，她只晚上回来睡觉，清月院倒也很清净，这大白天的，她跑回来干什么？

　　　　她拉开门，没准备让蓝素琴进屋，而是往院里走，边走边道：“什么事？”

　　　　蓝素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很着急地道：“你知道不知道，姐夫正月里要娶侧妃，而且是娶两个？”

第359章　恨其不争

　　　　蓝宵露道：“知道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她都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黄嬷嬷急得嘴角上火，不知道对她说了多少遍。

　　　　“你同意的？”

　　　　“他爱娶不娶，关我什么事？”

　　　　蓝素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傻呢？他娶得越多，不是就越没时间到你这里来了吗？”

　　　　蓝宵露有点好笑，就算他娶得不多，他一样不会来清月院好不好？再说，他来清月院有什么好？她巴不得他不来呢。她不在意地道：“不来就不来呗！”

　　　　蓝素琴很是怒其不争地道：“你是怎么想的啊？那个人是你的夫君，你让他左娶一个，右娶一个，到时候他身边女人那么多，哪里还会有你的位置！”这时候院里没有下人，蓝素琴说起话来更加不管不顾了。以她的性格，即使有下人，在她眼里，也不是人。

　　　　蓝宵露似笑非笑地道：“依你说那应该怎么办呢？”

　　　　蓝素琴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道：“你要拿出你王妃的身份和魄力来，不让他这么胡闹！”

　　　　“在这个时代，男人纳妾，天经地义，怎么是胡闹呢？”虽然蓝宵露觉得很别扭，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改变不了一个时代的认知。

　　　　“你就这么不在乎吗？”看蓝宵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蓝素琴终于明白自己这算是对牛弹琴。

　　　　蓝宵露轻轻一笑，道：“我在乎有用吗？”

　　　　“你就不该做点什么吗？这十多天来，我就没见姐夫到清月院来过一次！”蓝素琴想起这件事就窝火，那该死的嬷嬷说王爷会来，可这么多天，她可是一次也没见，每次打听，都是王爷在王侧妃那里歇宿。王爷心里，哪里有她蓝宵露？

　　　　蓝宵露道：“可是，他是王爷，他愿意来或不愿意来，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蓝素琴急道：“驭夫，驭夫你懂不懂？难不成，二娘就一点儿也没有告诉过你，男人是要哄的，是要用心计用手段的？”

　　　　蓝宵露看她几乎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故作不懂地道：“我娘没有教过我。而且我娘不懂驭夫之术，她只知道真心待人。看你的样子，似乎四姨娘是教过你了！”

　　　　蓝素琴感觉这话好像有点刺耳，但是这时候，她一心只想着叫蓝宵露接受她的思想，并没有深想，道：“你得好好学学才是，像你这脾气，哪个男人会喜欢？远的不说，就说我来那天吧，你居然提前离席，这是多不给王爷面子啊，王爷能喜欢吗？”

　　　　蓝宵露道：“夫妻之间，不本来应该随意自然，一家人在一起，还要那么做作，不累吗？”

　　　　蓝素琴几乎跳脚：“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一家人是没错，可那王侧妃是外人，外人懂不懂，她会和你抢相公，会和你抢地位，会和你抢宠爱。一个女人没有相公的看重，哪里来的地位？哪里来的宠爱？那样即使你是正妃，和丫头婆子有什么区别？”

　　　　蓝宵露慢吞吞地道：“你的意思是，其实夫妻之间，只有算计和互相耍心机，并不会有真爱，女人该重的是地位，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占据男人的心？”

　　　　“可以这么说。什么真爱，你不要太天真了，男人三妻四妾，喜新厌旧，你不用手段不用心机，他就被别的女人勾了魂，讲真爱的，注定最后孤独终老！”

　　　　蓝宵露淡淡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不喜欢去争去抢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的心！”

　　　　“你说什么？燕王还不值得你爱？”蓝素琴这次是真的吃惊了。

　　　　蓝宵露轻轻一嗤，道：“他值得爱吗？”

　　　　“当然，他英挺俊伟，风姿无双，气度超卓，器宇轩昂！而且，他身为皇子，天潢贵胄！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你这么说，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蓝素琴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听她夸得这么露骨这么直白，几乎流出口水的样子，蓝宵露恶寒了一下，她不否认司城玄曦那张脸不管是在古代还是二十一世纪，都是不折不扣的帅哥，还是一个身材很好的帅哥，她家二姐蓝芙蓉，当初就曾经对她说过，她宁选燕王司城玄曦，不愿选太子为夫的话来。

　　　　可是，鞋好不好，只有脚知道，再好的，不是合适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蓝宵露一针见血：“这么说，你也趋之若鹜？”

　　　　蓝素琴难得地脸红了红，道：“我都是为了你，你还来取笑我！”

　　　　蓝宵露轻轻一笑，道：“那谢谢你了。你说得都对，他的确优秀，的确是人中之龙，的确让很多女人趋之若鹜，不过，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嫁给她，非我所愿，我若想嫁他，当初又何必逃婚？圣旨难抗，我不想连累无辜。在这里，亦非我所愿，在外人眼里，这里是高门大院钟鼎之家，富贵无边得天独厚，可在我眼里，不过一个牢笼罢了。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爱他，但是，我不爱。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嫁给他，可我，却只想要自由！”

　　　　在西面廓檐背角处几乎打瞌睡的洪煜瞪大了眼睛，这王妃，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自己听到这样的话，是报还是不报？若是不报，就是欺骗王爷，若是报，这王妃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这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真以为这里就是她们姐妹两人？

　　　　他和韩声也着实不明白，王爷到底是什么打算，这王妃被禁足在清月院，一直老老实实地待着，王爷还要派他们留意王妃的动向，只许留意不许惊动，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洪煜暗叫倒霉，要说体己，不会回去房间里啊？那样，他也可以说内眷之地，不便靠近，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

　　　　他有点懊恼，你要这么说，迟一个时辰再说啊，那时候就是韩声当值了。

　　　　院内，蓝素琴看着蓝宵露像看一只怪物，她瞪着她，手指着她，道：“你…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成句，最后跳脚道：“蓝宵露，你就是个笨蛋，你是疯了吧？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以为你很清高，你以为这样就抬高了你的身份了吗？”

　　　　蓝宵露摇了摇头，这时候，她深深觉得，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两个思想观念完全不一样的人，是没法交心的。何况，她也没打算和蓝素琴交心，只是在蓝素琴一再企图给她洗脑时她有些不耐烦多说了两句心里话。

　　　　她道：“你就当我疯了吧！”

　　　　蓝素琴气哼哼地往外就走，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司城玄曦根本就不到清月院来，为什么司城玄曦天天在王侧妃那里歇宿，那蓝宵露，压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真是被二娘给教傻了。

　　　　一个脾气古怪，巴不得把夫君远远推开的人，会得到夫君的爱吗？更何况，她还顶着那样的身份，有男人喜欢她才怪。

　　　　看来，她迟早是被休的命，也许司城玄曦是这阵没有空出手来，又或者，是为了在新侧妃娶进门后再休了她。

　　　　枉她一片期望，想借助这个姐姐，来攀一攀燕王这根高枝，现在看来，指望她，那不跟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行，她得另想办法。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她在燕王府里住不了多少日子了，她是蓝家之女，总不可能赖在燕王府里过年。回蓝府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机会来燕王府呢。也许过不多久，蓝宵露就被休了，那时候，她可是毫无借口毫无理由来小住了。

　　　　走出内院门，正看见秋露，蓝素琴板着脸道：“你个丫头，又偷懒，黄嬷嬷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你就是服侍我的丫头吗？我怎么尽见巧儿，都不见你？还不跟着我！”

　　　　秋露凭白受了一顿骂，忍气吞声地跟着她。

　　　　蓝素琴快步走出去了！

　　　　耳根终于清净，蓝宵露走进东边的小书房里。这些日子着实闷坏了，她得想个办法出去才是。

　　　　廓檐处，洪煜一边暗叫倒霉，一边汇报去了。

　　　　蓝素琴出了清月院，丫头巧儿才匆匆跟上来，可见刚才听说这消息之后，她跑得有多急。

　　　　巧儿看到她，长长呼了口气，道：“四小姐，您走得可真快！”

　　　　蓝素琴板着脸道：“是你走慢了吧！”

　　　　巧儿讪讪地道：“四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蓝素琴瞪她一眼，恶声恶气地道：“跟着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她决定了，如果下次再来王府，一定要带上碧珠。这些丫头们太笨了，一点也不好使。

　　　　巧儿哦了一声，和秋露对视一眼，有点尴尬地讪笑了笑，赶紧跟上。

　　　　蓝素琴这阵对王府所有能去的地方都相当熟悉，完全不需要人带路，越往前走，秋露心中越疑惑，这方向，不是往静月院去的吗？四小姐这是要去侧妃那儿串门吗？

　　　　侧妃对王妃可一直没什么好声气，表面客气，说话却含骨带刺，没少挑衅，四小姐是想干嘛？

第360章　比亲姐妹还亲热

　　　　蓝素琴走到静月院时，已经一改刚才对秋露和巧儿的冷声冷气，对外院的守候丫头笑眉笑眼地道：“这位姐姐，你去通报你家侧妃一声，就说蓝四小姐来看望侧妃姐姐了！”

　　　　这阵蓝素琴在王府里非常高调，还和王娴婷含沙射影打过嘴仗，静月院的下人们自然也知道她。守院丫头见她客客气气的，没有多说什么，进去通报了。

　　　　一会儿，王娴婷派果儿传了话，请四小姐进去。

　　　　蓝素琴见她竟然不亲自来接，心里暗暗恼恨，面上却是笑盈盈的，随着果儿一起走进去。

　　　　果儿把蓝素琴引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摆设精致，装饰的瓷器纹理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家具全是上等的花梨木，榻上放了一张小小的几，上面一个缕刻精致的小小熏香炉里，袅袅的清烟丝丝缕缕上升，房间里香气幽幽。

　　　　王娴婷半靠在榻上，手中捏着一柄玉如意，好像在品鉴那玉质的成色。看见蓝素琴进来，她随手把那玉如意放在几上，站起来迎过去拉住蓝素琴的手，口中亲亲热热地道：“四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姐姐呀？”

　　　　她笑颜如花，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蓝素琴心里十分舒爽，笑道：“我早就想过来看姐姐了，只是怕多有打扰，姐姐不要嫌我冒冒失失才好！”

　　　　“怎么会呢？”王娴婷笑逐颜开：“四妹妹能来，我可是求之不得呢。我正闷得慌，有四妹妹来聊聊天，说说话，这可是请也难请到的！”她一口一个四妹妹，比蓝宵露这个亲姐叫得不知道亲热多少倍。

　　　　蓝素琴听她这么说，脸上也笑开了花，道：“姐姐这院子真大啊，房间的布置也别致，姐姐真是个雅人。我可是早就听说过姐姐的名儿，京城闺秀之中，姐姐名气在外！”

　　　　王娴婷眼睛一闪，脸上笑意不变，道：“妹妹说笑了，论到名气在外，我可比不上你们蓝家，蓝家的姐姐妹妹们，那才真是京城闺秀的魁首呢！”

　　　　蓝素琴听她这话带了锋棱，蓝家姐妹的确个个都有名，但是除了蓝家嫡女蓝芙蓉之外，另外三个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她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意思不明，让王娴婷起了戒备之心，忙笑道：“姐姐这熏的香，是沉水香吧？”

　　　　王娴婷道：“正是！”

　　　　蓝素琴道：“这沉水香香气清雅连绵，也是我的最爱。”

　　　　王娴婷道：“是吗？那真是巧！”

　　　　蓝素琴毫不在意她话意中的冷淡，又笑道：“姐姐，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才华，有品味，我王爷姐夫真有眼光！”

　　　　这话倒是王娴婷爱听的，她淡淡一笑，刚才的冷淡便散去不少。

　　　　蓝素琴笑眯眯地道：“姐姐这静月院，可真是得天独存的地方，我看呀，就比那皎月院更好！也只有姐姐配住这么好的地方。”

　　　　王娴婷看了她一眼，这话明里的意思是在夸静月院，暗里的意思，是在说她比蓝宵露强吗？可是，她是蓝宵露的妹妹。

　　　　蓝素琴看她又有起疑的样子，忙道：“姐姐，我是不大会说话，而且也很笨，姐姐要多教导我一些哟！”

　　　　“四妹妹你这话说得，我看你聪明伶俐，嘴甜心巧，哪还需要我教呢？”

　　　　蓝素琴亲亲热热地道：“姐姐是个顾大局，识大体，又有本事的人，我要是有王姐姐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这话不但露骨，而且还谄媚已极，连秋露都觉得听不下去了。

　　　　王娴婷笑道：“你也有个好姐姐呀，她可是燕王正妃！”

　　　　蓝素琴撇撇嘴：“我那姐姐呀，她就是个榆木疙瘩，说话又不中听，在蓝府里的时候，和姐姐妹妹的关系也处得不好。我们老吵架，这不，我想着几个月没见了，特别来看看她，她对我也是不冷不热的。哪里像姐姐这么亲切又和气，善良又温柔？”

　　　　王娴婷知道她是刻意奉承，但人都是爱听奉承话的，也听得眉开眼笑，道：“妹妹可是太过奖了！”

　　　　蓝素琴正色道：“一点儿也不，姐姐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好。这些天里，我在王府里也比较熟悉了，那些个下人，个个在说姐姐的好呢。我家三姐就没姐姐这样的好人缘了。”

　　　　“妹妹这是在提醒我抢了你家三姐的风头吗？”王娴婷半开玩笑半认真。

　　　　蓝素琴道：“姐姐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姐姐的魅力，与亲疏无关，也与地位无关。自己的风头，谁也抢不去，能够被抢去，那只能说明她没本事。”

　　　　王娴婷笑了。

　　　　蓝素琴看她心情不错，又故作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