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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图-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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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豫间,沈无颜在某女炙热的眼神中,优雅地拢了拢肩上的袍子。空桐白看着他肩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柳叶被拂下去,微乱的容貌被整理好……她的心却如何也平复不了。
  怎么也没料到,这样没无视,竟还不是最糟的。
  他的下一句,直接令她恍如被重击,脑袋嗡嗡响。
  “如果不喜,你自己挑。”他终于向她投来一个眼神,浅淡而两,唇角似意味不明地轻勾了一下,“这是哪里的人,看着蛮机灵。不若就她吧。”
  吕传弈忽然大笑一声:“我看甚好。”空桐白被复杂的情绪冲昏了头,忍着昏厥的欲望低头看了眼自己,没忍住瞪向太子。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到底一样,主子说什么就该是什么,哪怕赏赐一个人,也该二话不说受着。
  吕传弈看向沈无颜,语气流露出他和沈无颜二人才懂的神医,凝眉,小声道:“你这般做,她若是阅桐——”话未说完,就被沈无颜蓦然按住肩膀,淡淡瞥了眼空桐白,“别操这心。你还是多研究研究蛊虫。”空桐白简直以为他看自己的那一眼,是错觉。
  锦春叮嘱过她不能肆意而为,满心疑惑憋在心里几乎要溢出来。恰时,锦春似乎看了出来,连忙暗暗投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她看起来很淡定。
  空桐白愣了一下,垂眸冷静下来。
  差点没抱头呻吟一声。
  果然哪,一遇见沈无颜,她就跟受了蛊惑一般……
  吕传弈默了默,目光凝落他处:“皇叔说得对。若将蛊虫研究个大概,父皇知晓元和兴已死,更会龙颜大悦。”咳了一声,语气深沉,“只是皇叔……你真的相信,元和兴死了?”
  沈无颜皱了皱眉:“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明明是为元村而在那里蛰伏六年,可元和兴死掉的消息,并未让他脸上有丝毫愉悦。
  其实也正常,他本就是个情绪不易外露的人。
  这时,李校尉突然转头看空调格一眼,目光说不出的古怪。他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不解,低头:“殿下……那就她吧。”
  空桐白噌得一下转过头去——还真给这家伙当丫鬟使唤去?
  没多久,空桐白心里的那一丝侥幸落空了。
  “殿下,这位姑娘是……”原来昭王府派了马车来接李校尉。那些个王府下人与李校尉是旧识,但也没想过主子会用这么大的仗势来接。
  有人眼尖,看到了陌生的脸。昭王府的人都是和善之人,尤其最近沉浸在主子归来的喜悦中,对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衣衫破旧的陌生人,自是没有敌意。
  却有人盘算着,莫非主子……有喜欢的姑娘了?
  老人自是心中欢喜,而新来的人,在目睹到昭王的姿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痴了。对待空桐白的态度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她跟着李默。”
  彼时,那好听的声音却透过马车传出来,虽然多了丝淡淡的沉闷,却不影响语气里的矜贵。
  当她踏上马车的横板,整个人还回荡着沈无颜的那句话。他让自己跟李校尉一个马车!
  她呆呆地望着前边有着兰花图纹的马车,被车夫催促着进车里,几次都恍若未闻。连锦春担忧地拽了拽她的袖子,她也好像没听见。
  直到李校尉抿了下唇,皱眉道:“你干啥呢,进去啊!”她这才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慢吞吞地钻进去。那脸色沉得,仿佛钻进去的不是豪华马车,而是狗洞。
  原本去王府的期待与好奇之感,顿时全无。
  空桐白在里面的一侧坐下,心凉如冰窖。还说沿街看看景色呢,这下一点儿欲望也没有了。
  为了不让李校尉和空桐白尴尬,锦春也坐了上来,坐在她的旁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对面的李默。
  李默抹了把鼻子。这个很久之前还和空桐白冷眼相对的军人,竟然咳嗽几声,出言安慰道:“殿下另有打算,你……不用伤心。”
  空桐白十分用力地抬头,冷哼:“你看我哪里伤心了?”一激动,她差点跳起来,脑袋砸在马车顶,疼得她眼泪差点流下来。
  锦春哭笑不得:“姑娘你真是嘴硬!”
  空桐白方才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叫“阅桐”的人。九尾狐的敏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光和太子有牵扯,也许还和无颜之间有些什么。
  “锦春。”她忽然开口,“‘阅桐’是谁?”
  此话一出,两人脸色大变。锦春勉强笑道,“这就是我说的太子妃。还是那句话,姑娘莫问。若是被人听见,太子殿下会不高兴的。”
  空桐白哦了一声。她想,锦春明显知情,那么她用老方法就会知道了。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中途,锦春一直和她聊些有的没有,又叽叽喳喳得像一只兴奋的小鸟。空桐白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马车里时不时传出她“哈哈哈”的爽朗的笑声。
  “吁——”
  不知不觉到了王府。
  

☆、第八十八章 毕竟是王爷

  昭王府是一座五进的宅院。当然,这是空桐白听锦春边走边介绍的。
  她略略打量一眼,莫名觉得熟悉,也没多想,便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按照顺序,自然是昭王先下马车。轮到空桐白的时候,李校尉看她一眼:“我先给到正殿给殿下请个安,好好说不寒乡的事。“迟疑了一下,“至于你……“
  锦春接话:“怕是已经给姑娘安排了屋子,我先着人问问,带姑娘去。“
  于是空桐白下了马车,踏着沈无颜走过的路,却在即将抵达正殿时转变了方向,进入一间耳房里去。外面青瓦灰墙,“吱呀“一声推开门,里面一股温暖且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月洞床、梳妆台……哪样都不差。
  锦春也看了一圈,愣了一下笑道:“就说吧,主子心里有你。“
  空桐白恍惚地走进去。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没反应过来似的呆呆“唔“了一声,心中的郁闷委屈烟消云散。
  她刚要说些什么,突然,门外有一丫头在门口报,“锦春姑娘,殿下叫你过去一趟。“丫头应该是新来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显得好奇而…鄙夷。
  空桐白如被人闷头一棒,头嗡嗡的响。她看见丫头的目光了,但更加让她在意的是,沈无颜将锦春叫走了——她想他想到一定地步了。就不能把她也叫走么?
  锦春皱眉:“姑娘稍等。殿下毕竟是王爷,总不能直接从东宫要人吧?陛下知道该怎么想,百姓又怎么想?”
  说完,随丫头走了,留下怔愣原地,似有顿悟的空桐白。
  空桐白想,是她耍孩子脾气了,没有第一时间替无颜着想。
  屋子里的月洞床冰冰冷冷,空桐白慢吞吞躺下去。困意渐渐袭来,她在变暖的被窝里渐渐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奇怪的是,她的梦里出现了玉帝老儿、爹娘、族亲……
  又是之前那个女子。她衣衫凌乱地瘫坐在月台,看上去伤痕累累,衣裳应该是被爪子撕裂的。台下一群火狐,表情似愤怒似恐慌,手中的光球向女子不断砸去。每被砸中一分,她身上的血就多流一分。
  但她始终神情淡淡,仿佛即将被玉帝宣判的并不是她自己。
  凄凉之感让空桐白忍不住从睡梦中清醒,再梦,又是另外一个画面。
  她被化月灌下一碗水。起初她流着泪不肯喝,被逼着喝下去,化月淡淡道:“凡间你救我一命,如今,平了。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像极了当初我这个快死的叶家五小姐。”
  “没关系,你忘了,我就讲一遍。司命星君忘了给我喝孟婆汤,前世我还是记着的。”
  “叶五小姐十四岁就死了,病死的,得了瘟疫。生前除了我娘,没人来看我。我们被赶了出去,你那会儿还没成为昭王妃,但已经倾心于昭王……一天碰到我娘在街上磕头乞讨,你跟她来看了我,治好了我的瘟疫。托你的福,我多活了几周。
  “不过,你不知我整日忧思,肺痨已是彻底好不得,没多久还是死了。不过,我娘之前一心爱好荣华,尽管我爹不理。我出事后她黄人物,阿奴按日子,我娘俩整日谈心,开心得不得了。我很快活。”
  “当然,我说的这些,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
  空桐白惊醒时,感觉脸上湿漉漉一片。
  “梦靥?”一声淡淡的关心响在耳边,空桐白猛地抬头,看到沈无颜正坐在床边,正静静望着自己。
  她有点儿懵,这难道是梦中梦?
  心心念念的人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她内心毫无波澜,不,应该说是酸涩。
  她再傻也明白了什么。
  她下过凡,救过凡间的化月。
  空桐白垂下眸子,被子里的手无意识地抓紧,没注意到沈无颜猛然拧起的眉毛,“你是不是……”
  “啊?”空桐白装傻,抬头,“你怎么来了。”
  沈无颜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虽然依旧神情疏淡,但语气细听有一丝深意,“今日在湖水亭故作不识,是给别人看的。你无名无分,身份也不明,皇兄若听闻我为一女子去东宫,必会起了好奇心。”
  “嗯,我知道!随意你这样,别人不会怀疑,只会以为你接李校尉。”
  不过,李校尉到底是为兰皇效力的人,这么公然效忠于昭王,真得没有问题么?
  这似乎又是一个谜了。空桐白将满心疑惑压抑在心里。
  “我吩咐李默了。”他忽然将修长的手伸向她的头顶,略微僵硬地摸摸她的头发,表情却像失而复得什么一般,缓缓松懈,连声音中的清冷也消散许多,“……记挂比赛,定会你要参加。我会让他找些玩意儿,你多联系。有不解之处,可以找我。”
  “比赛过几天就会开始,你尽量赢。”像遇到难题一般,他轻皱眉宇,很快又展开,“不赢,也不是大事。”
  “我会赢!”空桐白定定望向他,笑道。
  ——
  后几日。
  没人知道住在昭王府那间耳房里的女子是谁,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高低。她并不经常出门,存在感低得几乎让人快忘了她。
  李默和锦春,时常抱着一大堆东西进进出出,里面总是有女子悦耳愉快的笑声,也有她“夸嚓”一声将东西丢到地上的不耐烦——但她终究会捡起来继续。
  九连环、孔明锁。一个铁,一个木。
  这两个东西,据说只是机关入门。没有任何的提示,空桐白拿到手的时候,完全反应不过来。直到笑到不行的锦春,看她把孔明锁拆下来捅进九连环的铁环时,终于忍不住告诉他。
  ……太坏了。
  别说,空庭白真的蛮聪明,自己找出五个铁环的解法。之后便迷上这东西,茶饭不思,夜里不寝,就抱着它们一脸沉思。
  锦春无奈,把沈无颜搬出来,她却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锦春觉得空桐白哪里变了,但又说不出来……似乎是替其主子的时候,没那么激动了?
  她心想,坏了!
  

☆、第八十九章 后院梅花开

  “这一环解不开!”空桶白恍然未觉,一脸挫败地将头埋在桌子上。
  长发披散,看不到脸,极为郁闷的样子。
  “姑娘,停一停吧。”锦春寻思着她有两三天没看见殿下了,面上却不露半分,笑道,“兰都气候温和,前几日刚下了场雪,后院里的梅花开了。今早上我从那里经过,香味浓得很。听说殿下还打算取下花瓣来酿酒。“
  “酒?”
  锦春苦笑,心想也就这个能引起她的主意了。
  空桐白也确实觉得累了,动了动有些酸痛的的胳膊,“走!”
  锦春诚不欺她。这几日在屋子,她其实不光在折腾两个物件,也在思考一件事——如果她真得是昭王妃,那么锦春会有关于昭王妃的所有记忆,通过灵镜一看便知。
  但有一个问题。
  倘若她上世与沈无颜便情投意合,她为何最后回到天庭,记忆全无呢?而且,太子吕传弈无意间呢喃过的一句话,细细想来,似乎道出了表姐空桐的下落!
  上世她若与空桐一起下凡,她为姐姐,自己为妹妹,她是那个叫“阅桐”的女子,自己则是“倾画”了。空桐便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太子妃?
  她夜晚无数次辗转反侧,明明已经坐起来打开了灵镜,却在即将出现画面时没了勇气。这事情闹得她心慌心乱,因此几日没肯出门。
  凡间的梅花她只在天庭看过图谱,自是好奇得紧。只是她不知道,假如碰见沈无颜,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哪里想到,命运就是这般充满巧合。
  穿过垂花门、抄手游廊,她和锦春走进诺达的后院。如锦春所说,冬梅花开,阵阵迷香扑面而来,迷得她竟然有些晕头转向。白茫茫的雪尚未化开,美得如同仙境。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天庭。
  “姑娘要不要掐一朵?”锦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如若往常,空桐白定然笑着说“好”了,如今她却从鲜艳得滴血的梅花收回目光,懒洋洋地舒展一个懒腰,仿佛将天上地下的烦忧都舒展开了。她看向旁边一群光秃秃的树,愣了一下,“那种的是什么?”
  她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
  锦春眸子闪了闪,笑道:“海棠花。”
  空桐白心里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涌上头顶。怨不得化月从人间找海棠树给她种,怨不得自己也喜欢海棠。
  若说梅花提不起她的兴趣,那这光秃秃的海棠花,则是令她有了逃的冲动。
  她心里烦躁。
  她上辈子抽了什么风,去偷狐图和镇妖灵石?当初土地老儿和自己说,她还暗暗惊呼哪个小妖胆子那般胆大,原来干这缺德事儿的就是她自己!
  “走吧,好冷。”她故意搓了搓手。
  锦春咦了一声,空桐白披着沈无颜的外氅应是暖和得紧,怎会这么冷?莫非又生病了?
  如此一想,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就连忙要拉她一起回去。
  岂料这时,梅花树后,出现了一个玄色身影,“生病了?”空桐白怔了一下,下意识回头去看。
  沈无颜身上同样披着大氅,只是他身上是白色的,而自己是黑色的。乍一看还真像情侣装。
  他面容绝美,在一簇簇低压的梅花中间长身而立,让自以为艳压群芳的梅花都羞愧不已。他肩上有一片梅花花瓣,眸子清冷却噙着关怀。注意到她的视线,沈无颜看过去,勾了勾唇,将落花轻轻拂去。
  他在好笑她小孩儿脾性,专去捕捉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然而很久很久以后,沈无颜才之明白,这一天他拂去的不是一片花瓣这么简单,而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姻缘。兜兜转转,终究要错过彼此。
  但好在,如今的他们还未到那种地步。
  空桐白没想到真就遇见他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唔了一声,哈哈的笑,“我刚要说你肩上有花瓣呀,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锦春噗嗤一声笑出声。
  沈无颜勾唇淡笑,而后道:“九连环解开几环了?”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空桐白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六环!”顺手就将袖子里的九连环取了出来。
  她今日穿得是一件浅紫色的长裙,一如那日,他从擂台下拉过的懵懵懂懂的紫衣女子。娉娉婷婷、清妍玉立。
  沈无颜扬了下眉,伸手接过九连环,看了看她解开的刘个铁环,总算是用好听的声音夸赞一句,“还不错。”空桐白得意地撩了撩头发。
  然后他沉沉道,“过来。”空桐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只见他漂亮的手轻轻动了几下,那种白如羊脂玉的颜色,晃得她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咣”的一声,他将第七环顺利解开,她也一点儿没记住解开的全过程。
  “看清了?”
  空桐白望天。她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没,刚才在看你……”
  锦春都不好意思站在原地了,姑娘什么时候会说这种不害臊的话了?
  沈无颜倒是并不意外,语气透着难得的愉悦,垂眸,“再给你解一遍,仔细看着。”三下五除二,又是一遍。
  空桐白的注意力直接被转移到九连环上了。她看了一遍就看懂,于是按照步骤来了一遍,顺利解开,然后激动地尝试去解第八环。
  “想不想喝酒?”沈无颜忽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东西,眸光微闪。上世她也是个酒坛子,千斤不倒。
  空桐白兴奋得想拍桌子,奈何没有,一双大眼闪烁得灼然几乎要将人吞噬进去,“好啊!”
  “那你随我去取。”沈无颜似笑非笑,瞥了眼身后的梅花,“不过,你总得给我摘些梅花瓣才是。”
  空桐白一心扑在酒上,这会儿就算让她上刀山下火海也没问题,别提这种小事儿了。
  锦春赶紧去找了个专门摘花瓣的小罐子。空桐白接过,好奇地瞥了一眼,便抱着它走进梅花树里。
  她有灵力,摘梅花这种事儿哪儿能难倒她?
  谁知她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接着,越走近,她的反应就越严重。
  锦春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主子,低下头道:“主子,姑娘恐怕对梅花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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