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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在上-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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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伸手在她头顶按一按,评价他:“欲盖弥彰。”
    她拍开他的手:“浮渊,你跟着我做甚?”
    他将被她拍开的手抄入袖中,想了片刻,自薄唇间吐出两个字:“回家。”
    沉朱为他这二字心口一跳,对他的所有敌意,仿佛在一瞬间被这两个字融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大哥,你总算愿意承认崆峒是你的家了吗?”
    浮渊看着她,眼中有取笑之意:“大哥这种称呼是从哪里学来的?委实不伦不类。”偏头看她,眼底漩涡一般的汹涌暗流缓缓归于沉寂,停留在唇角的笑意微敛,却依然蛊惑人心,“阿朱,你该唤我皇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怕我骗你?

听到他的话,少女神情略怔,回神后朝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扯上了他的衣袖。仰脸看着他,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圈,自喉间滚出沙哑委屈的一声:“哥。”
    浮渊伸手将她拽入怀中。
    她在他怀中懵了片刻,缓缓将头往他胸前埋了埋,声色伤感:“不要恨母皇和父君了,好不好?”
    他答应道:“好。不恨了。”
    她继续道:“也不要恨墨珩了,好不好?”
    他仍道:“好。”手抚着她的头发,力道温柔,“不恨了。”
    说此话时,声音低柔,眸中却有冰冷幽沉的色泽。
    听到他的话,沉朱自是惊喜交加,自他怀中抬头,眉头却缓缓蹙了起来。
    浮渊眸中有促狭的笑意闪过,问她:“怕我骗你?”
    她心直口快,狐疑地望了他一会儿:“你不会是假装认亲,实则暗地里在酝酿什么阴谋吧?”
    他不置可否:“我如果有阴谋,你打算怎么办?”见她默在里,眼睛弯了弯,也不等她回答,就撂下她朝前行去。
    沉朱想了想,严肃地决定——亲要认,阴谋要妨。
    越接近华阳宫,心情就越是沉重。此刻,她神位被夺的消息应当已传至太虚境了吧,她知道,自己作为一方帝君有些不像话,任性妄为,惹是生非,从来都不让墨珩省心。当年便因在青丘胡闹一事,惹来一众老臣的口诛笔伐,为了逃婚,擅自拔走龙吟剑一事,也让奉剑神君念叨了好几百年……不过,比起那些小打小闹,此番惹下的麻烦委实大了些。
    就算她不主动上交帝印,也该有人逼宫了吧……
    行到华阳宫上空,看到底下肃穆排开的一众仙官,眼皮不禁跳了跳,虽在意料之中,却略有些惆怅地想,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感应验得这般快。
    压下祥云,落到宫门前,理了理衣袍,朝前行去,浮渊则敛了身上的气泽跟在她身后。
    众仙官一见墨袍少女,神色便一起沉了沉。
    沉朱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开口:“今日之事,诸位只怕已经晓得,所有的罪责,都由我一己承担。我会在今日之内交还帝印,还请……”目光落到为首的仙官脸上,道,“元华长老托付给合适的人选。此外,我还有些事务需要交待,还请诸位给我半日的时间,容我整理成文,待诸事完毕,我便搬出华阳宫。”又道,“若是没有异议,便都散了吧。”
    说完,就负手朝宫内而去。
    却听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威严道:“帝君!”
    开口的正是方才的元华长老。
    沉朱顿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道:“长老还有何事交代?”
    却听老者发出一声轻叹:“帝君离开华阳宫,是要到何处去?墨珩上神将华阳宫交给帝君,可没说过帝君可以轻易撂担子。”语调不由得提高几分,“何况,帝君惹下这种祸事,难不成还指望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手拢在嘴边,“咳,失礼。总而言之,帝君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善后。”
    沉朱忍不住回过身去,一转身,就见虚发苍白的老者执崆峒古礼,朝她拜下去。头埋入宽袍大袖中,声音饱经沧桑却笃定有力:“臣等,恭迎帝君回宫!”
    其余仙官亦纷纷执礼,道:“恭迎帝君回宫!”
    整齐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华阳宫上空,让人莫名动容。
    沉朱怔了半晌,朝他们摆一摆手,道:“好了,知道了。”
    头也不回地朝宫内行去,脚步略显凌乱,身后传来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既然哭了,就哭出声来。”
    她道:“谁哭了,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
    一入华阳宫,就有宫娥迎来,看到沉朱身侧的浮渊,不由得怔了怔。沉朱顺着宫娥的目光看了浮渊一眼,见他已敛了逼人的气息,周身只笼了一层淡淡的仙泽,额间的神印也已抹去,不由得满意地眯了眯眼,道:“这位是浮渊神君,自今日起入住华阳宫,见了他如见本神,不可怠慢。”
    宫娥们听到此话,不禁对这位浮渊神君的身份多了些猜测。今日不是帝君第一次带人回来,紫月女君是她捡回来的,夜来神君也是她捡回来的,对帝君捡人回来的习惯,她们早已见怪不怪,可是,她们却从来不曾见帝君对谁这般周到过。
    一句“见他如见本神”虽然轻描淡写,可是话中所代表的含义,就有些深远了……
    沉朱无暇理会宫娥互相交换的意味深远的眼神,问道:“怎不见成碧?”
    “成碧元君身体不适,正在将养,这几日,怕是不能过来伺候帝君了。”
    沉朱眼皮一跳:“成碧身体不适?本神去看看她。咳,咳咳……”
    一只手绕过她的肩,将她揽住:“自身都难保,还在乎一个小女官。二十七道雷霆,够一个小仙灰飞烟灭好几次了。”抬眼对宫娥道,“熬些滋补的仙药送至此处。”
    宫娥忙道:“是。”
    退下去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目视着青年将少女扶入房中。他的发色极黑,落在赤红的衣袍上,美得仿佛上古的神魔。
    扶沉朱躺下以后,浮渊坐在床边没有走,她疲倦地闭了闭睛,对他道:“我想睡一会儿,你也去歇息吧。看着哪里顺眼,就让宫娥安排你住哪里,不要……”话还没有说完,就合上眼睛,没了声响。
    从妖界到仙界一路累积的疲惫,此时才一股脑儿在体内爆发,呼吸渐渐绵长,眉头不自觉蹙着。
    浮渊伸出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她的额发,手搁在她耳畔,突然俯下身,朝她压了下去。
    快要触到她的唇时,却听她自口中发出一声梦呓。
    “哥……”
    他在距离她鼻尖毫厘的地方顿下,桃花眸中倒映着玉雕般的容颜,幽兰般的气息一点点磨去他的神智,他却为她不自觉唤出的那个字没再进一步。手轻轻摩挲了她的脸片刻,缓缓起身。
    眼眸深沉,如同让人沉沦的渊沼。
    他分明连天道都不顾,为何她的一个字,却成了他不可随心所欲的理由?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房间时,挥手落下垂帘,将熟睡的少女留在一室沉香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不是时候

由于浮渊的气息在中途消失,白泽与夜来兜了个极大的圈子,才死心返回崆峒,预备调派神将继续搜寻沉朱的下落,谁料,抱着将六界搜个底朝天的决心回到华阳宫,却得知沉朱早已归来。
    匆匆赶往云初殿,欲入内探望,身后却传来一个慵懒的嗓音:“阿朱刚刚睡下,你们此时进去,只怕会吵醒她。”
    听出这个声音,夜来兀然回头。
    不远处立着的男子,大约刚从清池殿沐浴归来,宽袍散发,神色懒淡。同样是白衣,穿在凤止身上,便是书生般温润娴静,不惹纤尘,穿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却是一袭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浑身都透着玩世不恭。
    “危险”之二字,就只差被他写在脸上。
    夜来身上杀气腾起:“邪神,你竟敢出现在崆峒,简直找死!”
    正要冲上去,却被身畔白泽拉住,对方面瘫着一张脸朝他摇头,道:“夜来,他身上没有杀意。”
    若他有杀意,足够将他们碾压好几次。想起此前在雾隐山中与他交手,不得不承认,此神当真强的令人发指。
    白泽说着,望向浮渊:“你究竟要对阿朱做什么?”
    浮渊勾起唇:“本神疼爱她都来不及,能对她做什么?她对本神来说……可是重要的女人。”
    夜来为他语气里透出的轻浮拳头又是一紧:“放肆,吾崆峒的帝君,岂容你觊觎!”
    浮渊为他的反应眯了眯好看的眸,火上浇油道:“既然早晚都会是本神的,本神提前觊觎一下,又如何?”
    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看在夜来眼中,自然十分欠收拾,若非白泽拦着,他早就冲上去与他大战一场,不死不休。
    冷冷对拦着自己的高大青年道:“白泽,放开我!”
    却听少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好吵。”
    夜来应声回头,看到少女神色慵懒地立在身后,肩头松松垮快披了件外袍,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刚刚睡醒。
    “帝君!”一见沉朱,立刻冲上前去,确认她一切安好,才冷冷扫了一眼浮渊,问她,“邪神为何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崆峒?”又担心道,“他有没有对帝君做什么?”
    沉朱的态度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听她漫不经心道:“哦,是我让他来的。”
    夜来身子一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帝君,他如此危险,你怎能……”
    她却淡淡道:“个中详情,待我日后与你们细说。”手落到他肩头,道,“从今日起,你们要与浮渊神君好好相处。”
    白泽在听到此话时,眼皮亦跳了跳。不由得望向浮渊,猜测他的身份。
    沉朱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关心地问他们:“让你们收着的东西还好吧?”
    夜来暂时收回混乱思绪,自袖中化出定海珠,道:“帝君放心,定海珠安好。”
    白泽亦化出碧落伞和皓月枪,呈到她面前:“只差凤血玉了。”
    沉朱望着散发出上古神泽的三样宝贝,眸光渐渐沉敛,抚着皓月枪的枪身,吩咐:“暂送至剑冢安放,剑冢外多落几道禁制,不可有任何闪失。”
    夜来应道:“帝君放心。”
    浮渊行到她身边,漫不经心捞起定海珠,问她:“丫头,可要我替你把凤血玉取来?”
    夜来暂时克制住对他的排斥,冷哼道:“清染宫有凤皇在,只怕不那么容易。”虽对凤止并无好感,却还是由衷评价,“止水剑一出,清八荒浊气,荡九州邪魔……”冷冷瞟他一眼,“今日若不是你怀抱帝君,凤皇有所顾忌,没有出剑,否则,怎能那般容易就全身而退?”
    沉朱为夜来的这句话微微怔了怔。
    浮渊的眸光为他的这番话冷下去。
    他自然感觉到了止水剑对自己的巨大威胁,也感觉到了执剑之人在那个关头的迟疑。若不是那丝迟疑,恐怕他当真无法离开九重天。
    凤皇,你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我了吗?
    真巧。我也同样觉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修长苍白的手持续发力,几乎要将手中的定海珠碾成尘土,身畔少女及时落了一只手到他手上,他才回神,放松下来,听她道:“凤血玉由我去取。”
    沉朱微敛双眸,额前的碎发落下,睫毛低垂:“也许,非我不可。”
    凤止是不是也算到,她一定还会去找他,所以才没有追上来?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不必刻意猜他的心思,就已经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知道他的心思,却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
    凤止,你宁愿被我误会,也要以这种形式来保护我吗?这样的你,很让人讨厌呢。
    夜色深沉,大殿上只有一盏宫灯立在魑纹的长案上,长案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字轴,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
    少女负手而立,长久地盯着那副字放空。
    青年无声无息地落至她身后,唤道:“沉朱,此时召吾前来,有何要事?”
    她没有回头,只道:“有些事,想找个人聊一聊。本想召夜来过来,可是想了想,那家伙容太容易喜形于色,实在不够让人放心。”
    白泽默了默,道:“吾会为你保守秘密。你想说的话,可是与邪神有关?”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又轻又缓:“唔,的确同浮渊有关。白泽,他的身世,你只怕已经猜得*不离十了吧……”
    白泽点了点头,意识到她背对自己,又应了声:“嗯。”
    沉朱又沉默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把来龙去脉一股脑儿讲完,轻轻道:“大哥只怕现在都还憎恨着崆峒,他鼓动我去取引魂盏,是希望利用我在仙界与崆峒之间制造矛盾……也怪我明知他的企图,仍然一意孤行,想为墨珩换一个生机。若不是凤止当着天帝之面削去我的神位,暂时平息天帝的怒火,崆峒与天族难免要动一场干戈。我想了很久,也只想出这么一种可能。”说罢,叹息一声,“那只笨凤凰……”
    白泽的眸光动了动,望向少女的背影。长发以墨簪松绾,身上一袭素色长袍。一直以来,都觉得她是一副不喜拘束的性子,无论何时都率性而为,甚至在人情世故上显得不够练达,却原来,有些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难得糊涂罢了。
    她转过身来,语气里带着寻常没有的老成:“白泽,我原本以为,我的心上除了崆峒以外,什么挂碍都没有,如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般洒脱。”
    “若大哥仍要一意孤行,以后免不得要与凤止针锋相对,如今,我只能尽我所能牵制住大哥,能解开他的心结最好,若是解不开……”说到此处,手扶上桌案,缓缓道,“就算解不开,我也要护他安好,可是,我只怕……”
    想起凤止执剑时的模样,指骨隐隐泛出青白色,那时的凤止,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正为这个念头有些颤抖,脑袋就被一只手按住,抬起脸,眸中映出青年俊朗的容颜。
    白泽的脸上虽没有表情,目光却温和。
    “沉朱,你已经竭尽所能,就算无法做到最好,也已经做的足够好。剩下的事,不要多想,无论你做什么,吾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怔了怔,唇角泛起笑意:“白泽,谢谢。”眸中的忧色却仍未褪去,“只是不知,凤止为何不肯把凤血玉给我……”沉吟道,“只能当面去问他了吗。”
    沉朱将养几日,不等身子骨彻底复原,就携白泽跑了一趟清染宫。九重天因她几日前的大闹戒备森严,她不敢过于招摇,遂化成一块锦帕躲入易了容的白泽的衣袖间,待过了南天门,才化出原形来,当然,为防被明眼人认出来,还是尽量掩了自己身上的神泽。
    好在白泽的身上自带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这一路上,虽有仙将怀疑这位面瘫的神君究竟是何妨神圣,却无一个敢上前质问。
    来到清染宫门前,没必要再隐瞒身份,对宫娥道:“烦请通传,崆峒沉朱求见锦婳公主、凤止上神。”
    为她口中的“求见”二字,白泽微微失神。
    此话被宫娥转述给凤止时,他亦有些怔忡。阿朱,你的骄傲,怎允许你用上“求”字。为了凤血玉,你竟肯向天族女子低头吗。
    你不是,最瞧不起天族的吗。
    锦婳探寻的目光投来,他抬眸,淡淡对宫娥道:“就说本君正在与公主赏花,不便见客。”
    沉朱听到宫娥的转达时,拢在袖间的手微微一抖,抬手抚上衣袖上的褶,道:“既然如此,本神便在此处候一候。待上神与公主赏完花,再接见本神也无妨。”
    望着无情掩上的宫门,沉朱为自己捋顺一口气,告诉自己,他既想端架子,就让他端,她原谅他这一次。
    可是,直等到夜幕降临,大门才再一次打开,过来掌灯的宫娥看到披着星辉的男女,惊异道:“你们还在啊。上神与公主已经歇下了,改日再来吧。”
    沉朱把拳头握得嘎嘣响,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冷冷拂袖:“白泽,我们走。”
    透过灵力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凤止叹息:“阿朱,你想要凤血玉,本君会给你的,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第一百六十章 轮不上你多嘴

那日之后,沉朱隔三差五到清染宫前求见,却连凤止的影子都没有见过。被拒在门外的次数多了,她开始有些含糊,他究竟是在故意气她,还是当真不想见她。
    凤止,你到底打算赖在别的女人身边多久?
    这一日,她照例等在清染宫外,正沉着眼考虑干脆强行冲进去,找凤止问个明白,却又怕惊动九重天的仙将,届时又是一场风波。俗话说忍字头上一把刀,这几日,当真像是有把利刃悬在心尖上。昨日东海水君还遣人委婉询问定海珠何时奉还,她若是再拿不到凤血玉……
    白泽见她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在她头顶按了按。感受到他的动作,她略打起精神,神色却仍有些阴沉。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黯淡的眸立刻亮了亮,忙抬脚疾行过去,可看到并肩行出的人,身形却陡然凝住。
    在她的印象里,凤止不喜欢过于繁重的衣饰,平日里的穿着颇为随性,丝毫也不端上古神的架子。或一袭白衣,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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