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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身边正一边啃着于梦冉带来的包子，一边拿手机刷着微博，身上终于沾上了些许人间烟火气，不再整个人游离于世外，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姑娘，沈清辞微微一笑，拿起旁边的豆浆递了过去：“喝点？”
　　烟罗不是人，并不会觉得饥饿或是口渴；　但人类的食物还挺好吃的。再加上沈清辞现在是人，每天都得吃三顿，她在旁边看着看着，就养成了跟他一样的习惯。所以这会儿见他递了豆浆过来，她没有拒绝，直接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瓣。
　　不经意瞥见她这个小动作，沈清辞一怔，耳尖莫名热了起来。他轻咳一声，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嘴。”
　　烟罗两只手都忙着呢，哪有多余的手拿纸巾，直接低头往那纸巾上蹭了一下。
　　沈清辞失笑，顿了片刻后，抬手帮她擦了擦嘴巴。
　　烟罗还挺享受死对头的“服侍”的，不但没阻拦，反而美目微眯地发出了一声满意中带着些许慵懒的哼唧。
　　那声哼唧像是小动物毛茸茸的尾巴尖，猝不及防地在沈清辞心头扫了一下。他尾椎骨一麻，竟有种被电流穿过的感觉。
　　沈清辞：“……”
　　沈清辞泰然自若地收回微僵的手坐好，耳尖上的热度却一路往下，直烫到了耳根去。
　　烟罗正忙着刷手机，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坐在他们对面的陈雪若却是将两人之间自然又亲昵的互动尽收在了眼底。
　　“……”
　　就，突然有种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滚远点的感觉怎么肥似？
　　她身边的于梦冉也愣了一下，转头给了她一个“要不咱俩别去了？让他们单独约会去”的眼神。
　　陈雪若：“……”
　　陈雪若轻咳一声，想说什么，于梦冉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王老师？呃，我现在没在学校呢。什么？那、那我马上回去……”
　　电话是于梦冉他们班的辅导员打来的，说是有点急事找她，让她马上去一趟办公室。
　　于梦冉是她们班的班委，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倒也没觉得奇怪。不过这刚想着别去了，就真不能去了什么的，莫非是天意？
　　于梦冉尴尬之余有些震惊，陈雪若也嘴角微抽地陷入了沉默。
　　她们俩的瓦数，已经亮到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吗？
　　***
　　本来打算吃完早饭就出发去电影院，看完电影之后再大家一起搓顿午饭的。现在于梦冉临时有事去不成了，陈雪若也不好一个人跟过去做电灯泡，只能让烟罗和沈清辞自己先去看电影，然后再找时间一起吃饭。
　　烟罗对此无所谓，沈清辞也笑着表示了理解，然后就带着烟罗坐上了于梦冉叫来的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某个热闹繁华的商业广场门口停了下来。沈清辞看了看手里的电影票，对烟罗说：“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烟罗之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下车后好奇地打量了起来：“怎么这么多人啊？”
　　“今天是周六，大家都……”话还没说完，走路没看脚下的姑娘突然被个小台阶绊了一下，沈清辞下意识扶了她一把，想说什么，视线却不经意地瞥见了她手腕上那行金色的小字。
　　是他的错觉吗？她手腕上这行小字的颜色，似乎比前几天淡了一些……
　　“师父，你手上这些字好像有点褪色了。”
　　“有吗？”烟罗一愣，抬手看了看，“好像真的有点……”
　　不过变化很小，他不说她都没注意到。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呢，”沈清辞好奇地笑了一下，“师父能跟我说说吗？”
　　“不能！”烟罗顿时警惕地把手藏到了背后，“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哦。
　　看来是他不能不管的事儿。
　　沈清辞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只乖乖地笑嗯了一声。
　　烟罗见他没有追问，心里很满意。只是她手上这行字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褪色了？不是说判官笔写下的命格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吗？
　　烟罗有些疑惑，但看狗屎天道并没有往她身上劈雷的意思，就没太在意，把这事儿往脑后一丢，没有再去想——反正那判官笔还在她手里，这个命格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再给自己写一个就是了。
　　这么想着，烟罗就催促了沈清辞一声：“走快点，你刚才不是说那什么电影快开场了吗？”
　　“嗯，这边……”
　　两人说着就进了商场大门。街对面停着的黑色大奔里，龙翊有些难以置信地陷入了沉思。
　　他们居然是来看电影的……
　　那个除了外表像人，其他方面没有一点像人，对人类也没有任何兴趣的家伙，居然会像个人类女孩一样拉着人出来看电影！
　　“老大，这姑娘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我盯了她这么多天，她别说是为非作歹了，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相反还做了不少好事，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啦，拾金不昧啦，还帮着超度了两只鬼，简直就是妖界楷模啊！”
　　说话的是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少年，他叫林玄清，师出茅山，是个道士，目前是特管处行动组的组长，擅长追踪和隐匿。自从那天跟烟罗见过面之后，龙翊就派了他暗中盯着烟罗，免得这祖宗一个不爽要搞事，他们来不及反应。
　　这会儿听了他的话，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别的事儿，无暇顾及烟罗这边的龙翊只有一个感觉：你特么在逗我？？？
　　“是真的，不信你看！她做的这些事儿我都用无人机录下来了！”
　　林玄清说着就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龙翊接过来一看，惊愕之余彻底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忍下对自己眼睛的怀疑问林玄清：“之前让你们查她那个人类徒弟，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查好了，这是他的全部资料。”林玄清说着递过来一份文件，龙翊翻开后，他开始汇报情况，“沈清辞，男，二十五岁，高中毕业，无大学学历，目前在昭阳区图书馆做管理员。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但还有个爷爷，来头很不小，老大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沈剑雄，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一个跺跺脚都会引起金融界动荡的大佬。”
　　“沈清辞的父亲沈御是沈剑雄的长子，沈氏集团曾经的太子爷。但他的母亲却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小学老师，沈剑雄很看不上她，一直不肯同意两人的婚事。为了跟沈清辞的母亲在一起，沈御要美人不要江山，二十几年前毅然跟霸道蛮横的老父亲断绝关系，离开了沈家。之后这对苦命鸳鸯一直被沈家刁难，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命运屈服过……”
　　龙翊：“……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
　　“哦哦，”狗血又三俗的豪门八卦太好磕，林玄清忍不住就有点上头，他干笑一声，忙略过了沈清辞的家庭背景，说起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我查过了，这个沈清辞确实只是个人类，但他的命格十分奇特，就连我师父和正元观的宗信道长都算不明白……”
　　林玄清把沈清辞从小就霉运缠身，但又命大无比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才道，“我师父和宗信道长说，这人前世应该是有些来历的，可能是修行者，也可能是某个类似扫把星或者瘟神这样的小仙，具体的，还是得去地府问问阎王才行。”
　　龙翊沉眉不语，半晌才点点头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他并没有在阎王那里找到沈清辞的前世信息，就连阎王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龙翊：“……”
　　龙翊就觉得，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还是阎王淡定，小口小口地啜着美酒说：“龙处莫慌，甭管此人是什么来历，只要他能约束住那位老祖宗，不让她为祸人间，这就是一件大好事不是吗？至于他是谁，来人间有什么目的，只要他不搞事，这就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
　　这话有点道理，龙翊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一点，谁想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龙翊接了起来。
　　“喂，老大，紧急任务！隔壁省一个偏远的小镇附近发生了几起不明生物吸食人血的事件，上头让你赶紧带人过去看看！”
　　龙翊眉眼一凝，迅速向阎王告辞赶了过去。
　　阎王看着他的背影，笑呵呵地晃了一下酒杯：“老头子可不是故意骗你的，小龙崽要怪啊，就怪你那不靠谱的老祖宗南渊去吧……好喝，哎呀，这酒可真好喝。”
　　***
　　沈清辞不知道有人在调查自己，他正在给烟罗买爆米花。
　　看电影不带爆米花是没有灵魂的行为，所以哪怕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他还是让烟罗在检票口稍等片刻，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柜台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外加两杯可乐。
　　“先生您好，您的爆米花和可乐好了。”
　　“谢谢。”
　　沈清辞说着就要伸手去接，谁想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哥们你这爆米花和可乐先让给我行不？我这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
　　沈清辞一愣，拿过柜台上的爆米花和可乐，客气而疏离地看向了对方：“不好意思，我们的电影也马上就要开场了。”
　　“我可以付你双倍的钱，不然三倍也行！我女朋友她不想错过电影的开头……”说话的青年个子不高，身材微胖，长相也比较一般，但穿着名牌西装，戴着名牌手表，打扮得十分光鲜亮丽。他说着就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只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沈、沈清辞？！”
　　“班长？”看清他的脸，沈清辞也有些意外，片刻才微微一笑说，“好久不见。”


第36章　
　　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挺有钱的青年名叫胡学海；　是沈清辞高中时候的班长。
　　看见沈清辞；　他先是惊讶；　然后就“嘿”了一声：“还真是沈大校草你啊，我刚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学海高中的时候跟沈清辞不大对付；　因为那会儿的沈清辞太优秀了——长得帅，性格好；　还是个超级学霸什么的；　实在是给他这样的凡人同学带去了不小的压力。
　　尤其胡学海的妈妈；　也就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没事儿总拿沈清辞来碾压他，他就更讨厌沈清辞了，平时没少针对他。
　　不过学生时代的小打小闹而已；　又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沈清辞并没有放在心上；　闻言笑了一下说：“和朋友一起来看电影。”
　　“这么巧；　我和我女朋友也是来看电影的！”胡学海说着打量了沈清辞几眼，见他那张脸虽然还是帅得让人嫉妒，但衣着朴素，用的手机也是某平价国产品牌，显然是混得不怎么样，心里不由生出了某种微妙的胜利感。尤其是想起自己的女朋友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更巧的是我女朋友你也认识——咱们学校当年的校花；　隔壁三班的刘媛媛，你还记得不？”
　　沈清辞却只是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没什么印象了。”
　　“怎么可能？你以前还给她写过情书呢！”
　　没在他脸上看到惊愕、失落之类的情绪，胡学海本能地有些不满意。顿了片刻后，看似爽朗，实则带着几分炫耀地冲沈清辞笑道，“你别是不好意思了吧？嗨，这有什么的，陈年旧事了那都是！再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被女神拒绝过呢？我也是追了媛媛好久才打动她的！”
　　“那真是恭喜你了。”烟罗还在检票口等他，沈清辞不欲跟个不是很熟的老同学浪费时间，礼貌地敷衍了一句就告辞了，“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有机会再聊。”
　　“行啊，不过老同学，你手里这爆米花和可乐能不能先转给我？”胡学海看似不好意思，其实忍不住得意地说，“媛媛她怀孕了，刚满三个月，这排队的人太多了，我怕她等不住……”
　　沈清辞看了他一眼，仍是微笑的样子：“抱歉，我这是帮朋友买的。另外，我们的电影已经开始了，回见。”
　　说完就利落地绕过他走了。
　　胡学海：“……”
　　胡学海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
　　就在这时，他女朋友刘媛媛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学海？你愣在这干嘛呢？不是让你买爆米花……沈清辞？你、你是沈清辞吧？”
　　去路突然被个女人挡住，沈清辞步子微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他才隐约想起来这个刘媛媛是谁——这不是那个让他高中的同桌暗恋了三年，也做了三年备胎的女生么？
　　沈清辞：“……”
　　沈清辞当然没有像胡学海说的那样暗恋她还给她写过情书，那纯粹就是个因为他同桌而生的误会。不过这会儿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客气而疏离地冲刘媛媛点了一下头说：“你好。”
　　真的是他！
　　沈清辞，她高中时期的男神！
　　看着青年不但没有长残，反而比少年时更加英俊好看了的脸，刘媛媛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抬手勾了一下头发，露出一个妩媚与清纯兼具的笑容：“我是刘媛媛，你还记得我吗？”
　　“班长已经跟我介绍过刘同学了，恭喜你们，预祝你们百年好合。”沈清辞扫了她还没显怀的小腹一眼，末了说了句“抱歉，我还有事”就绕过了她。
　　刘媛媛看沈清辞的眼神让胡学海不爽，又见沈清辞连刘媛媛的面子也不给，他心下一恼，忍不住就怒骂了一句：“装什么装！一个大学都没考上，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打杂的loser，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可以在学校里横着走的优等生呢！”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见，但沈清辞这个曾经的“三中之光”因为意外两次错过了高考，最后不得不放弃考大学一事，当年在他们学校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胡学海自然是知道的。
　　刘媛媛想起这事儿也觉得十分可惜。要不是运气不好，两次都错过了高考，以沈清辞的成绩，全国各大重点高校肯定是任他挑选的……
　　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极为好听的女声：“死胖子，你骂谁呢？”
　　刘媛媛下意识回过头，对上了一张真正是艳若桃李，明媚无双的脸。
　　同为女生的她都看得心头一跳，惊艳不已，更别说她身边的胡学海了，直接整个人傻在了那，白胖白胖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这小姐姐是在跟他说话吗？
　　烟罗就是在跟他说话。
　　她在检票口等得不耐烦，就过来找沈清辞了，结果刚走近就听见了胡学海骂沈清辞是“loser”。
　　这个词她跟人打游戏的时候听过，知道是垃圾的意思。这一听，可不就恼了么——她的死对头只能她来骂，这死胖子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骂他是垃圾！
　　她都没这么骂过他！
　　烟罗想着就拉过身边的沈清辞，冲胡学海冷笑了一声：“再让我听见你骂他，我就弄死你。”
　　胡学海：“……”
　　胡学海：“？？？”
　　这年头的美女说话都这么社会的吗？！
　　因为太过惊艳，他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倒是刘媛媛被烟罗这话说得回了神。
　　“这话说的可真吓人，沈同学，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这女人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把一向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的她都比了下去，刘媛媛心里有些不舒服。尤其在意识到烟罗和沈清辞认识，并且很有可能是男女朋友之后，这种不舒服就进一步扩大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忍着不快，一脸歉意地看向了沈清辞，“对不起啊，学海他这人口无遮拦惯了，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我替他跟你道歉。”
　　沈清辞没有理她，只是眉目含笑地看着烟罗：“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说好的五分钟就回来，这都过了十分钟了！”烟罗最缺的就是耐心，说着不高兴地撅了一下红唇，“现在好了，电影都开场了！”
　　沈清辞特别喜欢她跟自己发小脾气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直往上翘：“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完全被无视了的刘媛媛：“……”
　　这两人怎么回事？有没有礼貌了？！
　　这时胡学海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了。想起烟罗刚才说的话，他脸色有些难看，心里更是恼羞不已，把刘媛媛往身后一拉就说了句：“道什么歉道歉，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沈清辞依然没有理他，只笑着哄烟罗：“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咱们快走吧。”
　　胡学海：“……”
　　胡学海更生气了，抬着下巴甩给沈清辞一张名片，冷笑着羞辱道，“不过怎么说都是同学一场，沈大校草要是哪天实在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看在三年同学的情分上，我倒可以勉强收留一下你，给你找份能糊口的工作。”
　　沈清辞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班长有功夫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的面相告诉我，你近日会有大祸临头呢。”
　　胡学海：“……”
　　胡学海被这话噎得脸色铁青，想怼回去，却被刘媛媛拉住了：“你少说一句，大家都是同学，何必闹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