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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云蔓平静的惊人，宛如死水的心湖下似乎有什么在翻腾：既恼火于青年的话，又柔软于他惊人的坦陈。
　　哪怕是亚当也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不知道她听了这个究竟会有多生气。
　　当年云蔓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法师，两人的实力位格差距颇大，再加上毫无防备，很多时候她根本察觉不到瑞伊做的手脚。
　　现在一起掀开，亚当因为无从揣测。
　　他只能继续讲述——
　　作者有话要说：　　呃……阿眠错误估计了本章的进度，结局应该是下章，总之把一切坑填上，男主彻底交代清楚打消云蔓心里的顾忌就可以完结感情线了


第88章　
　　听着亚当话里一点一点掰开的阴暗，云蔓深深的闭了闭眼，心不断的往下掉，直直的落入冰冷的深渊。
　　“……再后来，就是我们在灯塔国餐厅的初遇。”青年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说，话语里对当初自己的感情发展避而不谈：“当时，同源的灵魂就有所共鸣，我也就自然收回了记忆。至于感情，是连同那部分灵魂碎片一起由你给我的。”
　　语毕，谁都没有说话，周围一时安静。
　　在亚当的忐忑中，他的少女终于开口，内容却让他整个人浑身一冷！
　　——“这是第几周目了？”这是第几次偏移时间线了？
　　青年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云蔓，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用一种似乎不是自己口中传出的极为冷酷的声音，第二次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我只是试探一下炸你而已。
　　云蔓在心底默默的想。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起疑的，或许是那源于权柄一次又一次名为预感实为既视感的提醒，也或许是亚当太过恰到好处的出现和足够彻底的坦诚。
　　这也只有重启时间线的可能了。
　　重启时间线，就像是两年前左右，云蔓在S市挑选传播迷雾之主传说的几个锚点时采用的手段，只不过那会儿用的是方便干涉梦境，而亚当却更进了一步。
　　紧接着，没等她回答，青年又摇了摇头：“不，这不重要，我记得你的幽都本身就是时空方面的诅咒实体，有这样的基础你总会发现的。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呢？”
　　怎么办？云蔓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翻脸啊。
　　虽然那些废弃时间线她其实并不算经历过，但任是谁在知道自己像那些Galgame游戏里的女主角一样被别人一次又一次的刻意尝试攻略都会忍不住翻脸的吧？
　　说起游戏攻略，仔细的算，化身是跟着本体走的，而光明主神和她（包括她死后化作的死灵君主）本身的维度高低差异，呃……似乎确实是有些像游戏屏幕前的观众和二次元的女主角啊。
　　哪怕是这个时候，云蔓还是忍不住习惯性的……脑补起来（捂脸），咳咳，连带着她的神情也有些奇怪，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和亚当撕破脸。
　　看少女神情奇异，且依然没有回答，亚当沉默了片刻主动提出了一个方案：“我在被本体丢过来之前带了一样东西。那是光辉教会在逆乱之主的祭坛上搜查到的。”
　　云蔓抬头看向他：“什么东西？”
　　能够让亚当提及的不可能是没有价值的东西，而珍贵之物也不可能轻易被下面的教会弄到手。这么说，是对方故意交到亚当手里的？
　　逆乱之主是一个非常古怪的高位者，传说是无尽深渊最初的恶魔。重点是，这位存在始终热衷于一切超出常理的事情，越匪夷所思的发展就越感兴趣。
　　以对方的性子所遗留的东西……
　　“是一份神人之约。”青年说：“我们可以用它来签订一份婚契，其中逆乱之主的力量刚好用来平衡我们之间力量的天平。”
　　云蔓终于惊讶了，她立刻抓住了重点：“婚契？你疯了吗？”
　　他们签订婚契？不是她妄自菲薄，哪有人会让自己的手指头和别人的影子结婚的？有病吧！而且，作为化身，只要本体不收回，他是可以一直活下去的，可自己不同。
　　云蔓不是化身，她就是本体，只不过是死灵君主阿丽曼过去的剪影，过去会被未来所取代，所以无论怎么搞，她都会像普通人那样死去，在尸体上化作那位迷雾之主。
　　“是神人之约！”亚当强调：“我和你的婚契，与光明主神和迷雾之主无关。依照契约，和我达成婚契的将是作为凡人的你，契约的力量将会挽留下你的倒影作为引子。
　　以后，就算是被本体收回了，只要本体再度把我分化出来，按照婚契，你就可以复活，虽然是作为凡人需要经历生老病死是轮回。”
　　云蔓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是很愤怒没错啦，之前说的那些隐秘的阴暗面如果亚当没有主动坦诚，那她是无论如何都会翻脸的。
　　但现在，这个提议中包含的东西她没办法拒绝啊。
　　亡灵的杀戮是本能。
　　可迷雾之主是亡灵中的真正高位者，不死的主宰，几乎就是格罗瑞斯世界死亡本身的规则之一了，哪怕是真正的死神在死亡和不死的领域，也不会比祂更有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格罗瑞斯世界本身还在，只要格罗瑞斯世界还有人会死，那么祂就不需要通过杀人来活下去。
　　所以，祂可以是沉默的，可以收敛自己那天然的恶意而不需要沉浸在杀戮中。
　　但这世上没有永恒，哪怕是世界本身也一样！如果格罗瑞斯世界的死亡规则出现问题呢？
　　下面一打的死灵君主狗一样的撕扯，上头还有个不负责任的死神，最后是同为亡灵造物主的同僚，鬼知道死没死彻底，什么时候会不会复活过来和自己抢夺其中的权柄。
　　越说越觉得格罗瑞斯的死亡规则危险了。
　　可没有了死亡规则的支持，迷雾之主真的不会变成没有自我意志的沉浸杀戮中的恶鬼吗？
　　蓝星这里可没有能支撑一位亡灵造物主的死亡规则！
　　云蔓也没有其他世界的坐标，赌运气？
　　她不想死，哪怕化作亡灵也要延续自己的意志，但她更无法容忍自己变成那副样子。她所追求的活着，是延续自己的意志。所以，无论是血脉还是信念，所有在别人身上的都不算！
　　可真到了最后，那般模样难道能算是自己的延续吗？一个没有任何任何自我意志的恶鬼？
　　如果不愿意，在成为亡灵的漫长时光中一点点失去自己的人格和思维逻辑之后，她还有机会自我封印吗？
　　云蔓原本的方案是想留下些东西，让未来可能存在的知性生命（死亡规则出问题后情况未知）来封印自己，然后指望着她的自我——如果还存在，哪怕是一丁点的残余——能在封印中找回自己。
　　可是现在，亚当给了她另一个选择！
　　鬼怪越强大的思维逻辑越清晰，死亡时间越久，意识就越模糊。如果，她能一次次的复活？
　　自己这一次的复活是不可能再度出现奇迹，云蔓没有能力复制，但如果是神迹呢？光明主神的神迹……
　　在利益面前，云蔓忍不住心动起来，有一种把自己卖了的冲动。
　　看到她目光闪烁的样子，亚当松了口气：
　　婚契他本来就想签的，只不过当年是因为顾忌力量的不平衡担心伤到她。
　　可惜的是，别看他的阿丽尔轻易就动摇了，之前他试了很多次，如果没有今日的这番坦诚，她直接就翻脸了，无论婚契能带来多少利益！
　　后来某条时间线上，他眼看着又要打出BE了，破罐子破摔的把所有的内情都说了，意外的是阿丽尔反而没有彻底翻脸。
　　亚当福临心至，定下了今天的安排。
　　“我们在一起吧？”现实不同于时间线上的模拟，他心中忍不住忐忑起来。
　　云蔓总觉得，好像就这么答应太吃亏了：“既然……我是说既然我们还有很长时间，那么……其实大可以放缓一点，也没必要这么快就决定吧？”
　　亚当：？？？！！！￣□￣｜｜
　　我又坑了我自己？！！！哀嚎。JPG


第89章　番外
　　“结婚？云蔓要结婚了？”坐在特事办的办公室里，接听投影电话的方婧有些诧异。
　　自上了特事办安排的封闭式大学后，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云蔓了。可巧，她这位高中同学也不是愿意在人际上花费心思的人，几年来关系便疏远了许多。
　　眼下，突然收到结婚邀请，不免突然。
　　“对啊，慢慢要结婚了。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她那样不易近人的冷淡性子，我还以为会是我们中最后一个呢。”投影中穆瑾瑜言笑嫣然。
　　“确实。”方婧走神的接口，却止不住的回想起自己当年被特事办挖掘出来时充满了阴差阳错的过程：
　　当时，几位特事办的前辈推断宿舍三人中有神秘侧的人，疑似是正统修炼者或预备役，简单检测后发现自己有这个天赋就拉进来了。
　　特事办虽然是民间机构，但毕竟是一个管理严格的特殊部门，当然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猜测就吸收新成员。
　　事实上，方婧会被选中，固然有误会的因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她作为那次灵异事件的亲身接触者，又表现出了足够的天赋才加入的。
　　可是，她到现在都心有疑虑，当年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特别是查看了记录当时情况的卷宗后。就本心，其实，虽然很不想这么认为，但方婧还是觉得云蔓相当可疑。
　　真奇怪，明明，几位前辈们说过的，高中寝室的几人中，云蔓和鲸鱼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前辈们表示，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报案（之后转到特事办），那么，可能是路过的，或者别的什么人。
　　比如，望林高中的资助者——“已故”的林先生。
　　据后来的调查显示，这位据说早就过世的林先生应该是后来在巩家村鬼域的那场爆发中死去的，有特事办巡游使的亲眼见证。
　　他死后，这方面的线索就断了，方婧的疑惑终究没有得到解答，一切可能石沉大海。
　　“说起来，自从你去了那所封闭式学校，我们可是好久都没在现实中聚上一聚了，这一次正好！”瑾瑜笑嘻嘻道。
　　直觉哪里不对的方婧：或许，这次见面可以再了解一下？
　　“怎么说，静静？”小伙伴催促了一声。
　　方婧揉了揉眼睛：“没问题，我也想和大家聚聚了，只是要带什么贺礼吗？还有新郎是谁？”
　　“不用！”瑾瑜关心的看着小伙伴的黑眼圈：“婚礼不公开，我们就是以朋友的身份祝福一下。新郎听说是慢慢的初恋，有传言说为了和这位冠以秦氏的外姓女儿结婚，特别费了大心思加入了夏国的国籍。”
　　“也算是有心了。”方婧中肯的评价。
　　“是有心了，只是可惜，这样一来秦家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就不可能让慢慢做继承人了。”瑾瑜语气有点遗憾，不过很快她有换了话题：“扯远了，相比这个，你那里学习这么忙啊？瞧这黑眼圈长的多别致啊！”
　　方婧：青筋冒起。JPG
　　邻近电话结束，瑾瑜火上浇油似的关心道：“歇歇吧，如果不是还在发出熟悉的声音，我都以为这是哪家动物园的滚滚跑出来了呢！瞧这干燥粗糙的皮肤，还是赶紧的披上点滚滚毛吧！至少还有萌点来。”
　　“滚滚滚……你个头！你个海洋动物馆出来的就别瞎举例了！我这么年轻正是胶原蛋白丰富的时候！”方婧张口就叫人滚，说着又觉得不对，最后翻个白眼。
　　……
　　半年后，夏元4127年，公历则是2098年。
　　四月，春，乍暖还寒。
　　方婧和瑾瑜结伴参加了云蔓的结婚宴席。
　　她举着红酒和新人对杯：“祝你们百年好合。”
　　饮下红酒，方婧看着在玄色婚服红色绸缎下似乎格外美丽的老同学，由衷祝福。
　　“谢谢。”虽手执却扇礼用的扇子掩面，但云蔓仍大大方方的点头，不见羞涩。
　　玄色婚服上是鲜妍的红色绣花，大片大片的凤鸾交颈繁复出现，映衬出新婚的女郎两颊红润，眉眼舒展，双眸明亮的模样。
　　方婧目光闪烁了一下，回忆里似乎有哪里不对的苍白肤色迅速模糊下去，被眼前女郎的模样所取代。
　　她明明知道被阴气侵蚀的苍白肤色是什么样，明明知道高中时云蔓的肤色，可就是想不起来，只觉得哪里不对。
　　但现在，一切终于正常了，直觉存在的疑点也都不存在了。
　　似乎。
　　方婧无知无觉的松了口气。
　　她的对面，新婚的云蔓微微弯起的眉眼，笑容里隐隐意味深长。
　　……
　　夏元4247年，公历则是2218年，冬。
　　夜色渐浓，云蔓难得从月面都市——月宫城回到故乡老宅。
　　她坐在卧室的化妆桌前，注视着椭圆的化妆镜里那个肌肤病态苍白已无法掩饰的自己。
　　“亚当，你帮我化妆吧。”看上去仍然只有二八年华的侧头看向身边的丈夫。
　　亚当看上去仍然像是百多年前的青年，却又有中年人的沉稳气度
　　听了妻子的话，他迟迟不动：“真的没有办法再延长时间了？如果我联系本体——”似有迟疑和眷恋不舍。
　　“嘘。”一只素白的手指竖立在红唇上，世事境迁，云蔓容颜依旧。她笑着摇头：“很高兴你这么说，不管是不是为了哄我。”
　　“不过我确实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你也能看出来的。”
　　这具身体走到了末尾，虽然因为超凡力量的缘故没有衰老，但其生命力业已无法和亡灵的负面力量达成平衡了。
　　亚当沉默着起身为他的妻子画眉梳妆。
　　他的手不时有些轻微的颤抖，不像过往无数次时那般稳定。
　　待得这最后一次的妆容完成，云蔓平静的躺到了床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亚当久久伫立在床前，见证着爱人的呼吸渐渐停止，最终，了无生息。
　　他伸手拂过冰冷的爱人，有金色的光辉落在上面，将尸骨化作齑粉：“等我，我们将在格罗瑞斯重新相会。”
　　夏元4247年，云蔓寿尽，无疾而终。
　　时年145岁，正是夏国当前科技下人们的普遍寿命。
　　**
　　格罗瑞斯世界，主物质位面。光明主神赐福之地。
　　群鸟飞翔之年，宛如天空中不变大日的青年在教会的逐日神殿睁开了眼睛，被确认为神眷者。
　　其名：亚当。
　　次年，亚当随同教会的圣骑士卡伦出行遇险，最终于某处山巅的迷雾之主祭坛发现了一位来历不明的黑发少女，一见倾心。
　　“你好，我是亚当。”
　　“你好，我叫阿丽曼。”
　　天空阳光明媚，云山雾缭，一切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