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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风流-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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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也和君卿我们同住,你的这几个随从剑客也暂住东屋如何?”
文聘自无不允之理。
时渐夜深,远近悄寂。无论较远的亭舍,还是近处的官寺以及乡佐诸吏居住的左舍,都早熄了灯,不见一丝灯火。舍寺临着官道,四围都是田野,时有风过,野树萧飒,其声依稀可闻。
荀贞由亭长而有秩,离开繁阳亭时曾劝勉杜买,说:“君志百石,今为亭长,可谓始于足下”。这番话不但是劝勉杜买,也是自勉。
上任繁阳时,他空手一人,家无足财,苦心经营数月,离开时,心腹二三,随从三四,友朋十数,爪牙百余,囊中有金饼二十五。他心中想道:“繁阳只十里之地,本乡有十一亭之广。我如今迁为乡长,虽有四姓难治,但亦有野贤如宣博、好勇如高素者,如果施政得当,笼络得力,不是不可以大展拳脚,再扩充羽翼。”
他负手走了两步,侧耳倾听风声,心有所思,有感而发,说道:“风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下。春夏之时,草木葱茏;秋冬之际,方知松柏之后凋。”
岁寒知松柏。如今的大汉就像这深冬一样,风雪前夕。当风雪过后,谁又能会是松柏?他心道,“我不求奢为松柏,只求能不凋于乱中。”寒风越墙,入院凛冽,砭人肌骨。四季之中,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冬日,越冷,越能让人精神抖擞。他振作精神,指着董习,笑对文聘说道:“仲业,与你相识至今,竟不知你家有虎贲王越的弟子。你藏得好深啊!”
虎贲者,天子禁兵,宫廷宿卫,多以有武勇者充任之。王越列其间,为翘楚,善击剑之术,称于京师。荀贞从荀衢学剑时,听过此人的名字,对其剑术略有耳闻。他问文聘:“适才饮酒席间,高素问你家的剑客中有几人能如董习。我也好奇,很想知道。你给我说说。”
文聘答道:“董习乃我同乡,少从王越,学成归家,以剑术称雄闾里。家兄闻其名,乃卑辞厚币,请了两次才把他请来我家。今我远游,家兄担忧路上不靖,乃请他与我同行。我家中剑客能如他者,无一人也。”
董习方才在席上威风凛凛,这会儿很恭谨,谦虚地说道:“在下粗鄙,愚钝之人,从王越学剑三载,所得不过一二。少君称赞,愧不敢当。”
荀贞哈哈一笑,说道:“你太谦虚了!”问许仲,“君卿,方才席上我见你似面露惊奇。怎么?也觉得董习剑术高明么?若你二人放对,你胜算几何?”
许仲(姜显)答道:“董习剑术得自京都名师,如果比较技击之术,显不如也。”
荀贞听出了他的潜台词,饶有兴致地说道:“‘如果比较技击之术,你不如他’。……,你的意思是,如果比较其他方面,他不如你?”
“若较之杀人之术,未知鹿死谁手。”
董习和许仲的区别,一个是有系统的正规学习,一个是从争斗厮杀中学习。换而言之,一个有技巧,少杀气;一个技巧或不足,但杀气逼人。董习闻言,抬眼瞧了瞧他,似有不服,不过又看了看文聘和荀贞,最终没有开口。荀贞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微微一笑。
老实说,董习的剑术虽让他惊奇,但还没到惊艳的程度,若与许仲相比,他还是更重视许仲。毕竟,一则董习是文家的剑客,不好夺人所爱;二则,剑术再高明也只是一人敌,至多十人敌,董习孤身一人,剑术再好又有何用?许仲朋党遍及乡中,这才是荀贞需要的。
他和许仲、文聘说了几句闲话,等得程偃三人把床都铺好,说道:“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走吧,睡去。”诸人齐齐应诺,关闭了院门,去各屋中就寝。
当夜,荀贞和文聘连榻,因怕他对高家之事有芥蒂,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的又和他说了半夜的话。文聘少年人,没什么心眼,而且他厌恶的是高素,也不是荀贞,很快就被逗得心情舒畅,睡了个好觉。次日早起,陪荀贞吃过早饭,他带着董习诸人告辞离去。
……
荀贞初来上任,事情很多。连着忙了好几天,总算把谢武留下的案牍看了一遍,对乡中的具体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本乡名为西乡,总共有二三十个里,原有户近三千,口万余人,因近年来接连疫病,死者甚多,抛家弃田成为流民的也不少,导致户口锐减,如今只有户两千出头,口近万人。大多都是贫民小家,不少民户的家訾不足千钱。家赀十万的中家不多,十万以上的大家更少。
从近年的赋税收取来看,多数的“里”都不难收,据乡佐黄香言之,只有两三个地方最吃力费劲,其中一个就是桑阴亭朱阳里,乡中四姓之一,以“暴桀”著称的第三氏聚居之地。
荀贞叉腿坐在寺中堂上,把手中最后一卷竹简看完,放在地上。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头昏眼疼,现在终于看完了,他松了口气,撩起衣袖,揉了揉太阳穴,往堂外看去,正下午时分。这两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洋洋的。他站起身,决定出去透透气。
侍立在门口的许仲、程偃两人给他取来鞋子,服侍他穿上。程偃笑道:“荀君,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不得歇息。头疼了吧?”
荀贞站在门槛上,伸了个懒腰,阳光晒在身上,只觉暖洋洋的。他笑道:“比读书学经还累!我呀,就不是埋首案牍的料儿。如今说起来是升迁了,……。”他拍了拍腰间的印绶,“也带起了绶带,配起了半通印,算是一个少吏了。可我觉得还真不如当亭长时痛快自在。”
许仲说道:“这只能说是荀君你太勤勉政务,来乡中四五天了,除了头天外,这几天连官寺的门都没出过,整天都在翻阅竹简。乡民能得荀君为政,真是幸运。”
荀贞嘿然,笑道:“君卿,你也来损我?……,诶,对了,说到竹简,我这两天看时,发现有一些因放的时间太长,简册上的绳子都被虫蛀断了。今儿个天气不错,你们给我搭把手,把它们都抬出来,摊在院中晒晒。再去叫个佐史过来,重新编好。”
许仲、程偃应诺。
三人先将院子清扫干净,然后把屋中的竹简悉数搬出,正小心往地上排列,一人步履匆匆从外边进来,看见荀贞,急声说道:“荀君!”
荀贞抬头瞅了眼,见来人是乡中一个佐史,也没在意,复又低下头,蹲在地上整理竹简,一面说道:“你来得正好。这简册你们是怎么保管的?连绳子都断了。快来帮个手,先晒晒,你再找人把它们都再编好。”说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又抬头,发现这佐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这佐史按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略略歇了会儿,顺过气来,焦急地说道:“荀君,不好了!”
“何事大惊小怪?”
“小人今儿休沐,去了县市,刚回来时,路过桑阴亭,见朱阳里外有人吵闹,十几个本地的少年围着一个过路的行人,——那行人自称是你的朋友。”
荀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的朋友?”
“吵闹声甚大,那十几个本地的恶少年皆执刀剑,小人也不敢近前,听不太清,只听他似乎说是从昆阳来的,欲往繁阳亭寻友,好像提到了荀君你的姓氏。”
荀贞丢下竹简,猛然起身。程偃疑道:“从昆阳来,欲往繁阳去。……,荀君,会是乐进么?”许仲接口说道:“必是无疑。……,荀君稍待片刻,待我叫了小夏、小任,咱们再去。”——乐进之前路过繁阳时,荀贞十分厚待,虽不知原因,但定是想与之结交无疑,今闻他有事,肯定不会不管。许仲说完,即快步往后边舍中去。
“把马牵出来!我先去。你们随后跟来。”荀贞两三步奔入堂内,取了佩刀,往院外疾走。那个佐史叫道:“荀君,还有一事。”
荀贞脚下不停,边走边问:“何事?”
“小人今儿去县里时,正赶上郡里的公文送到,何郡守被召入朝廷,拜为侍郎,来了一位新郡守,乃南阳人,名叫阴修。”
换了一个新郡守,对郡中的官吏来说是件大事,但对荀贞而言,却不如乐进。他胡乱点头,应了句:“等我回来再说。”在官寺门口,等许仲等将他的坐骑牵来,拿刀上马,扬鞭叱咤,沿着官道,往桑阴亭疾驰而去。
——
1,十一个亭。
出土的尹湾汉简《集簿》中记载了东海郡下辖的乡、亭、里的数目,分别是一百七十,六百八十八,两千五百三十四,三者比例约为:1:4:15。
书中的这个乡是大乡,故此多写了几个“亭”、“里”的数目。
2,民户两千余,口近万人。
《后汉书·百官志》引《汉官》曰:“乡户五千,则置有秩”。
《续后汉书》曰:“凡县户五百以上置乡,三千以上置二乡,五千以上置三乡,万以上置四乡”。
如果将这两条记载放在一起,就会得出一个矛盾的结果,即:能达到“户五千”的乡少之又少,因此《秦汉官制史稿》认为“户五千”有误,当为“五百或一千”。
但从出土的汉简《东海郡吏员簿》中可以看到,东海郡共有一百七十个乡,设乡有秩的只有二十五个,比例很小,所以《汉代乡官研究》则据此认为“户五千”之说应无误。
此两说皆有道理,俱列在此。
第三十章 朱阳第三
荀贞出了官寺,驱马疾驰,为赶时间,转下乡路,抄近路走,却忘了今日又适逢五天一次的市集,走不多远,见前头车畜拥堵,人满于道,喧哗鼎沸。
他进不得,也不能再折回后退,只好拨转马头,又从乡路上转到田间。田中冬麦郁郁,马蹄过处,霎时伏乱一片。集市上乡民甚多,被他惊动,无不观之。
荀贞不愿被传出去一个“不恤稼穑”的恶名,虽急着去给乐进解围,但还是按下急躁,一手挽缰,一手按住衣袍,笔直地骑在马上,冲观望的乡民们叫道:“我今有急事救人,不得已乃走田间。凡田麦被我踩坏者,明日可去官寺要钱。”风驰电掣,几个呼吸间,过了集市。
市集上的嘈杂为之一静,随即又热闹起来。大部分的乡民不关心被踩倒的麦苗,一则荀贞单人匹马从田上过,被踩坏的麦苗不多,二则他们又不是麦田的主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只对荀贞的这个匆忙举动好奇。
有在上次市集时见过荀贞的,说道:“这是新来的有秩荀君。上次我在市中见过他,很平易近人,还买了老黄的一个青铜镜,难怪听说繁阳人对他交口称赞。今日却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没听到么?他说去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又有盗贼来了么?”
市集上人多,人多胆壮,便来几个盗贼也不怕,虽有胆小的闻之忧惧,不过多数的人不当回事,也不知谁先说起的,渐渐地话题转到了荀贞那次闻鼓出境,夜半击贼的事上。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但乡民们的消息渠道不灵通,很多人连衣食温饱都保证不了,日夜为糊口奔劳,更没功夫去关心别事,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那些初次听闻的都是啧啧称奇,说道:“适才他催马过去,见他眉清目秀,只似个寻常士子,没想到竟这么有胆略!”
乡民们的议论纷纷暂且不说,只说荀贞驱马疾奔,过了市集,复又从田间转回路上,不顾风冷,迎着寒风,一个劲儿鞭打坐骑,加快速度,路边的林木飞快倒退,连过了两个亭部,来到桑阴亭里。——他来就任有秩后,虽然还没去过各亭、各里,但在阅读案牍时,通过询问乡佐、佐史,也大概了解了各亭、诸里的方位,故此今儿虽是头次来桑阴亭,没走半点弯路。
来到亭中,他极目远望,瞻顾远近,田间野树稀疏,远处溪流丘山,四五个里聚散落在道路两边,前头两三里处,可不是正有一伙人围聚?离得较远,听不清声音,但观其动作,看其举动,定是在吵闹争执不假。三两个对面来的过路人小心翼翼地让开,从他们旁边绕过。
荀贞叱马续行,奔将过去。两三里地,一瞬即过。那几个过路的人躲开奔马,好奇地看了看他。眼看就要赶到近前,那伙人的叫骂声也已清晰入耳,也看到了被围在人堆里的乐进,他正要扬声说话,突见人堆外侧、乐进的身后有一人拔出了佩剑。
他心道不好,情急之下,不及示警,忙把佩刀连刀带鞘地从腰间抽拉拽出,取下刀鞘,高举在手,猛地掷了出去。他擅长击剑,尤擅投掷击打之术,此时虽在马上,虽在奔驰之中,虽与那人相距百步,但这一掷竭尽全力,只见那刀鞘从半空中横掠而过,翻了几个滚,落下时,还是正中目标,端端正正地砸到了拔剑那人的肩膀上。
那人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会有个刀鞘从天而降,“哎呀”一声痛呼,手中不稳,刚拔出来的剑掉落地上。围住乐进的那些人齐齐转头,看见了荀贞。
乐进也看见了。
荀贞催马疾行,连过了两个亭,虽是抄的近路,也有十四五里地,而他总共才只用了一刻多钟,路上的速度之快可想而知,衣裳被风吹乱,领子歪歪斜斜,刚才拔刀时拔得急,腰带也被弄歪了,又出来得匆忙,没带帻巾,发髻显露在外,被风吹乱。再加上风寒冻脸,鼻涕都快出来了。一副狼狈模样。
乐进再往他身下的坐骑看,见马的脖颈、肚腹上汗水涔涔,鼻中喷着大团的白气,四个马蹄上沾了些许混了土色的麦苗,猜出:必是为赶时间,从田间奔来,一路不停。
荀贞奔到近前,勒住坐骑,不等停稳,提刀从马上跳下。
人堆中有人认识他,低声说道:“这是新任的有秩,姓荀。前几天他来上任时,乡亭的高素去迎他,我在路上见到。”众人分开,让出一人,但见这人身长七尺九寸,膘肥体壮,络腮胡,颔下蓄了两寸短须,眼不大,蒜头鼻,肤色极黑,平帻带剑。
这人听了身边人的说话,打量了荀贞两眼,排开诸人,大步出来,略略拱手作揖,拿出豪爽的姿态,笑容满面地说道:“来人可是新任的有秩荀君?”
“正是在下,请教足下尊姓大名?”
“荀君不知我么?我便是第三兰。”
荀贞心道:“果是朱阳里第三氏。”
那佐史给他报讯时,只说了乐进被围在桑阴亭,没说围他的人是谁,当时荀贞无暇细问,但在来的路上已经大约猜出或许是朱阳里第三氏的人。第三氏的族人许多,其中最出头的有两人,一个叫第三明,是第三家族长的长子,一个便是这个第三兰,乃是第三明的幼弟。
荀贞心中有数,脸上含笑,先给那被他砸到的少年道歉,随后对第三兰说道:“原来是第三君,久闻大名,今幸得瞻见,果如乡人传言,威武雄壮。”示意乐进牵马过来。
第三兰反手将乐进的坐骑拽住,横眉立眼,怒对乐进说道:“作甚么?想走?留下钱来!”
荀贞说道:“这位乐君是我的朋友,今来本乡,是为访我而来。第三君,你说‘留下钱来’,不知是何意思?”
第三兰说道:“这短竖是荀君的朋友?嘿嘿,我等实在不知,有所得罪,恕罪恕罪。”口中赔罪,手下不松,说得好听,却就是不肯放乐进过去。
荀贞微蹙眉头,说道:“第三君,你这是何意?”
从光武皇帝建武年间、这第三家初来本乡开始,他们家便争强乡亭、斗狠闾里,至今近一百五十年,中间也不知换过了多少的家主、经过了多少的乡有秩,虽说其族中也有人因乱纪而伏法刀下,也有人因杀人而亡命江湖,可肆虐无忌,僄轻乱法的习气却从未改变。
也因此,从最初为乡人所轻,到现在他们被乡人所惧。从最初被官寺压制,到现在,却反过来一些软弱的乡有秩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荀贞年纪轻轻,又是外乡人,第三兰倚仗本族悍名,在乡中暴桀已久,怎会将他看在眼里?话语似恭,半步不肯相让,说道:“这个短竖从我里前过时,对俺里门吐唾沫,侮辱我等!俺家世代英雄,族氏显耀乡里,岂能受此之辱?俺当即上前与之理论,他反动手打人,……。”
似为配合他的话,人堆里挤出来两个少年,皆鼻青脸肿。他接着说道:“荀君你看,把俺们都打成什么样了?辱人再先,继又打人,如此无礼,怎能容他轻巧过去?”
荀贞蹙眉,心道:“‘吐唾沫辱人’云云定是无稽之谈。乐进是个外地人,只是路过他们里前,与他们无冤无仇,又怎会辱他们?‘打人’云云也不足信,便有动手,料来也是这第三家出手在前。依我所见,乐进禀性沉稳,绝非莽撞之辈,要非被迫,断不肯动手打人的。”
果如他的推测,乐进大怒,瞋目喝道:“小儿!还敢糊弄黑白,颠倒是非!我从你里前过时,起了阵风,吃到尘土,难不成就不能吐出来?‘打人’?是谁先动手打的人?我好言好语与尔等分说,你们逼迫不让,我道歉也不行,你们还动手抢马!这坐骑乃是荀君借给我的,我岂能让给你们?你们又攘臂动手。我无奈反击,你们打不过,又讹诈钱财。……,真岂有此理!”
乐进本来还没有这么生气,这会儿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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