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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风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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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党锢之祸,天下名士多在被锢之列,虽有报国安天下之心,奈何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可不正是“明明如月,何时可辍”、“绕树三匝,何枝可依”么?士子们希望天子能招贤纳士,“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希望天子能“心念旧恩”,“鼓瑟吹笙”,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黑暗的,朝中宦官当权,解锢似乎遥遥无期,尽管“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尽管“慨当以慷,忧思难忘”,尽管“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却也只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故此荀彧、荀攸对此诗大加赞赏,而秦干、县君等人虽未受党锢,却也是士子,不免“物伤其类”,故而也为此诗击节。
早在荀贞最初即席吟诵时,他就知道肯定用不了多久,这首诗就能通过荀彧、荀攸、荀悦、荀祈、荀愔诸人传到族中长辈的耳中,再通过族中长辈传到邻县名士的耳中,进而再通过邻县名士传遍郡国、天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传出了县城,而且不但士子知道,便连江禽这样的轻侠也都听说了。
……
仔细想想很有意思,荀贞如今的这点名望得来殊为不易。
在他出颍阴、来繁阳前,别说在县里了,即使在族中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像荀彧、荀攸等小小年纪便郡县皆知。他能拿得出手、说得出去的也只有一个“冲龄求学”,十来岁时自请为荀衢弟子而已,再勉强说,有“仇览之志”。这要放在一个寻常家族或能传为美谈,但在荀氏,在像荀氏这样的名门大族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荀攸十三岁就能辨识奸人,令“荀衢奇之”。荀彧不大点儿,就被南阳大名士何顒赞有“王佐才”。荀悦小时候家贫无书,看的书都是借的,却十二岁就能讲解《春秋》。他们的才智可谓“天授”,又且此三人之祖、父辈,无一不是天下名士。而荀贞不过中人之姿,祖父辈也没有什么声望,比才智也好、比家世也好,都不如之甚远,骑着马也赶不上。
在这样的背景下,在黄巾起事、天下将乱的压力下,他隐忍十年,一边读书,使自己能适应这个“重经术”的时代,一边练习骑射,朝思暮想良策,为日后保命做准备。
直等到去年党锢初解,禁网稍开,有机会入仕了,他自忖在经学方面虽依然远不如荀彧诸人,却也略有所得,足够使用,并且也已“加冠成年”,遂决意“出山”,但又辞县吏不就,出人意料地请为亭长。
出颍阴、来繁阳,他殚精竭虑、尽心竭力,把自己的种种情绪都压制下来,对外表现出一个温文尔雅、爱民导善的形象,终于渐渐打响了名声,使得自己的作为先从乡里传入县中,令县君闻听;接着又抓住机会进一步发挥,使自己的“诗歌”又从县中传出县外,令乡人闻知。
一去一来。“去”的是名声从外到县,“来”的是名声从县到外。一去一来间,大不一样。这名声的得来看似不温不火、水到渠成,但又有谁知他为此付出的心血与努力呢?
他心道:“十年隐忍,鸣于今朝。”
……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在党锢的大背景下,《短歌行》一诗固有助于提升他的名声,却也有可能会有不利。——若此诗被朝中当权的宦官们听到了,没准儿会降罪于他。
汉制虽较前秦宽松,可两汉间臣子以文生祸、因言获罪的例子不是没有。
前汉宣帝时,司马迁的外孙杨恽在被朝廷免职后写了一首诗,内有两句:“田彼南山,荒秽不治”。宣帝认为他这是在讽刺朝政“荒秽”,因下令诛之。
本朝桓帝时,白马令李云“忧国之危”,借“地数震裂,众灾频降”之机,“露布上书”,抨击外戚、宦官弄权,劝谏桓帝励精图治,否则就是“帝欲不谛”,因言辞尖刻,又因是“露布”,也就是公开上书,等同公开批评了桓帝,导致桓帝大怒,引来了杀身之祸,死在狱中。
杨恽是前朝之事,倒也罢了,李云案发生在三十年前,距今不远。
《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荀贞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在吟诵前他就想过,但在权衡过利弊之后,他还是决定当众将《短歌行》念出。
不是因为他有胆气、不怕死,而是因为他知后事、有底气。
他知的后事就是:黄巾即将起事,天下就要大乱。且不说他会不会因此获罪,就算因此获罪了,反正天下就要大乱,也没大不了的,完全可以暂且先亡命江湖,而一旦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亡命江湖了,虽要受几年苦,可收获的名望却必是巨大的!——张俭、何顒诸辈,哪一个不是越被朝廷通缉,在士林中的名声反而越大?而只要有了名声,便黄巾起事又怎样?这天下何处去不得?
若获罪则能获巨名于天下,不获罪亦能得郡县之尊重。何乐不为?于眼下来看,“获罪”尚在两可之间,而“尊重”已经得到了。
……
听了江禽的话,荀贞笑道:“这首《短歌行》只是我有感而发罢了。”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大丈夫不平则鸣,宁鸣而生,不默而死。诸君,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去做百石吏,却来当一个小小的亭长?这就是我不为县吏、而自请为亭长的原因啊!”
江禽等人没听懂,面面相觑。江禽说道:“禽等愚昧,愿听荀君开解。”
荀贞按刀跽坐,环顾席上的这些轻侠剑客,慨然说道:“县吏埋首文牍,事笔砚间,碌碌无为,无益国事。谚云:‘宁为鸡首,无为牛后’。亭长虽微,亦十里之宰,足能造福一方,可以扶危救难。是为县吏则默,为亭长则能鸣。丈夫八尺之躯,宁微而鸣,不大而默。”
这几句话太对许仲、江禽、高甲、高丙、大小苏兄弟等等这些游侠的脾气了。一如《短歌行》说到了士子们的心上一样,这几句话也正挠到了他们的痒处!两三个性子急躁的,欢喜鼓舞,各按刀剑,倾身高叫:“荀君所言甚是!‘丈夫八尺之躯,宁微而鸣,不大而默’!”
又有人叫道:“‘宁为鸡首,无为牛后’!”
顿时人人吵嚷,争相叫喊,有的敲打酒器,有的起身高呼。席间大乱。
陪坐在荀贞身侧的许仲轻轻咳嗽了一声,诸人反应过来,忙都噤声闭口,规规矩矩地坐回席上。荀贞哈哈一笑,拍了拍许仲的手,说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束?”
许仲离席拜倒,说道:“今我辈就食亭舍,君即主人。尊卑之礼不可以废。”
许仲前些天又召来的那些死党中有很多是从较远亭部来的,有些家中也贫困,干脆就跟着许仲一起住在亭舍中了,平时吃用皆由荀贞供给。“今我辈就食亭舍”说的便是此事。江禽诸人虽然没在亭舍吃住,但见许仲带了头,也都离席拜倒,口称失礼:“请君恕罪。”
荀贞亲手把许仲扶起,又拉住江禽,示意同席的杜买、黄忠、程偃将余人分别搀扶起来,站在席间,顾盼诸人,欢畅地笑道:“一食之用,能有多少?君等皆豪杰也,我巴不得能与你们朝夕相见。酒才半酣,快请回席。”对江禽等的跪拜很满意,对许仲的“尊卑不可废”更加满意。
借《短歌行》,已得县中士子赞誉;通过许仲,又得乡野轻侠服膺,他心情不错,谈兴甚浓,连连劝酒。一席酒直饮到夜深,方才尽欢而散。
……
休息了两天后,对里民们手搏、刀剑、射箭诸术的训练正式开始。
第三章 习射
正式操练的第一天,荀贞先点检了里民们的武器。
刀最多,弓矢最少。八成的里民带的都是刀,弓矢只有两三成的人有,——这还是把打猎用的竹弓木箭也都算上了。
荀贞征求里民们的意见:“今日初练,手搏、刀剑、射术三项,你们想从哪一项学起?”
里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会儿,得出了统一的意见:“愿先习射。”
这个答案不出荀贞所料。因为从表面上看,三项之中最容易得到奖赏的正是射箭。
手搏、刀剑两项需要比试才能得到赏钱,而要想比试,就必须先训练一段时间。射箭就不需要了,按荀贞的说法:只要能射中箭靶上的钱,当即就能拿走。
“急功近利”,人之常情。这也正合了荀贞的心思,一开始就跌爬滚打、白刃相交地操练手搏、刀剑,很容易使里民们因为疲累却不见好处而失去兴趣,消极懒怠。射箭就不同了,即使里民们的箭术普遍不好,但有许仲、江禽、高甲、高丙这些轻侠在,总有人能射中拿钱的,可以给里民们一个念想,使他们更加积极地投入训练之中。
荀贞“从善如流”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以习射为先吧。”令陈褒、程偃把早就备好的箭靶从车上取出,共有五个,竖立在场地的边儿上。
靶子上已经放置好了铜钱。
当世通行五铢钱,外圆内方,每个钱币的直径差不多一寸左右,转换成后世的长度,也就是两厘米多。两厘米很短,若以此为靶,便是练上两年,里民们也难射中。故此,荀贞在每个靶子的正中间都钉了九个铜钱,分成三列,每列三个,紧紧相连,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长、宽各有七八厘米的“靶心”,再将射箭的距离放得近点,里民们也就有可能射中了。
靶子定下,还得定射箭的距离。如上述原因,为激发里民们的积极性,初期距离不易过远,荀贞暂定为五十步。汉承秦制,一步六尺,五十步为三百尺,也就是三十多米。在三十多米外,射一个长宽各有七八厘米的“靶心”,有难度,但并非不可能。
为了更进一步地激发里民们的积极性,荀贞并又规定:“若不能中钱而能中靶者,亦赏钱。每中一环,赏一钱。”
——“每中一环”:荀贞把整个箭靶分成了五环,正中的铜钱是五环,其次为四环、三环、二环,最后是一环,只要能中靶就是一环。
里民们人人兴致盎然,不管有弓矢的、还是没弓矢的,尽皆跃跃欲试。
……
箭靶放好,规矩定下。荀贞又从推车中取出一个竹篮,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里民们看得清楚:里边放的都是铜钱。
竹篮不小,黄澄澄的铜钱直堆积到篮子的边沿,怕不下两三千个。里民们的视线齐刷刷地都投入其上,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忍不住高声叫道:“亭长,这就是用来赏赐的钱么?”
“对。”
“这么大一篮子,总共得有多少啊?”
这个问题问得质朴可爱,荀贞不觉为之一笑,说道:“不管有多少,只要你们能中靶,我就给赏钱。不怕你们拿得多,就怕你们射不中!”
荀贞的“守诺”早已深入人心,如今又有一大篮的铜钱摆在面前,里民们无不两眼放光,顿时就有两三人挤出队列,自告奋勇地请求说道:“亭长,小人请求先射!”
荀贞本打算让高甲、高丙兄弟在正式的操练之前先射上几箭,他们射术好,等他们射中后便现场给钱,以此来激励里民,却未料不等他开口说,已有里民自告奋勇。他心道:“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然不会拒绝,因笑道,“好!便让你们先射上几箭。”
这两三人执弓拿矢,奔到场中。
早在放箭靶的时候,陈褒、许仲、黄忠、杜买等人就已将五十步的距离量好,在地上划了一道线。这三人奔到线后,一字排开,一人对准一个箭靶,扭头请示荀贞:“可以射了么?”
“一人三箭。可以射了。”
里民们都是野路子出家,未经正规操练,荀贞看去,发现他们举弓搭箭的动作皆不标准。有的脚步歪斜,有的举弓过高。甚至其中一人用的还不是长箭,而是“矰”。“矰”是一种带丝绳的短矢,打猎时用的。射出去后,可将箭矢拖回,二次利用。
高甲、高丙兄弟都是箭术高手,专门向人学习过,看到上场那几个里民的动作后,嘴角都露出轻蔑的笑容。总共有五个箭靶,上场了三个人,还空着两个。他两人说道:“荀君,我兄弟也想射上一射。”
荀贞正目不转睛地看场上三人,闻言转首,笑道:“好啊。”
高甲、高丙兄弟也不等那几个里民射完,当即挟弓矢上场。
他二人这一上场,立刻引来了不少里民的视线。轻侠中有人给他俩大声加油:“大高、小高,拿出手段来,叫他们瞧瞧什么才叫神射!”
高氏兄弟不屑站在五十步外,又往后走了一段距离,立定在大约八九十步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开弓,几乎就没怎么瞄准,箭矢已出。一箭紧随一箭,后一箭的箭镞紧追前一箭的箭尾,围观众人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弓弦响,他两人已将三箭射完,紧跟着又是“叮叮叮”三声脆响,诸人看去,却是这三箭都正中了靶上的铜钱。
高甲用的弓强,三支箭矢的箭镞都击裂了铜钱,深深地钻入了靶上。高丙用的弓较弱,但也有两箭钻入了靶中。里民们静了一静,随之不约而同地喝彩出声。荀贞也是十分欢喜,对侍立在身侧的许仲、江禽说道:“我知高氏昆仲善射,却不知他两人竟能如此善射!”
……
与此同时,先上场的那三个里民却还没有射完,手快的也只是射出了两箭而已,手慢的才射出一箭,兀自在那里苦苦地瞄准。其中一人被乡民们爆发出的喝彩吓了一跳,手一滑,箭矢出弦,歪歪斜斜地飞出了十几步外,跌落地上。里民们看到这个情景,又都不由大笑了起来。
高家兄弟声势夺人,那三个里民尽无斗志,匆匆地把三箭射完,垂头丧气地夹起弓矢,就要归队。荀贞叫住了他们,问道:“哪里去?”
“小人等丢丑人前,已知错了,乡野之人不自量力,求亭长勿怪。”
“这说的什么话?高家兄弟拜有名师,故成绝技,你们虽有不如,但只要刻苦用功,早晚也能像他们一样百步穿杨。……,适才尔三人各射三箭,虽未射中铜钱,也分别各有中靶。我已说了,只要中靶就有赏钱,且上前来领取赏赐。”
这三人见荀贞不怪反赏,感激涕零,与高家兄弟一块儿躬身上前。
“高家兄弟三箭皆中钱,且是在八九十步外射的,故赏钱翻番,一人赏钱七十二。”荀贞先将高甲、高丙的赏钱发下,接着又对围观的里民们说道,“先上场的这三人,一人中三环两次,一人中两环两次,一人中一环一次,分别赏六钱、四钱、一钱。”
当场把铜钱赏下。
眼见高家兄弟一人捧着一堆钱,又见那几个上场的里民也各有斩获,里民们眼馋不已。只就射了三箭,片刻的功夫就赚钱到手,这好事儿百年难遇。有人问道:“小人若也能在八九十步外射中箭靶,赏钱翻不翻番?”
“一样翻番。”
听了荀贞这话,又有几人挤出来想要上场。
荀贞拿钱做赏赐的目的是为了操练里民们的射术,可不是单纯为了给“赏钱”,因而将这几人制止住,笑道:“你们且莫着急,等我说几句话先。”
荀贞威望已立,那几人立马停下脚步,里民们齐齐躬身说道:“荀君请说!”
“适才高家昆仲八十步外连射三箭,如流星赶月,皆中靶钱,可谓神乎其技。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我发现他们刚才站立的姿势、射箭的动作似与另三人有所不同。”
被荀贞这么一提醒,不少里民都想了起来,说道:“是啊。的确如此。”
“的确有不同。”
有聪明的就问道:“难道这就是他两人能在八十步外三箭中钱的原因?”
荀贞笑顾高甲、高丙,说道:“不如请他兄弟二人亲自答复?”不露声色地把现场的气氛转到了该如何射箭上。
高甲、高丙当仁不让。高丙是弟弟,请高甲说。
高甲将钱收好,拿着弓矢,站在场上,对着众多里民侃侃而谈,说道:“射法有三,一曰器,二曰审,三曰正体。”他举起手中的弓矢,“器,即弓矢。凡射之前,若不调弓审矢,那么即便射术再强也无用。力强者用强弓,力弱者用弱弓。宁手强于弓,勿弓强于手。此其一。其二:箭矢又视乎弓力之重轻。弓越强,则箭矢越短,越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陈褒识趣,便即插口问道:“这是‘器’了,何谓‘审’?”
“审,即审敌之远近。敌远、敌近,射术各有不同。……,今以箭靶为例,审得相距八十步内,开弓时需以前手与肩对一。”
“什么是前手?”
高甲把弓拉开,左手执弓身在前,右手拉弓弦在后:“执弓身的手便是前手。……,前手的位置很重要。”他虚虚开弓,分别把前手对准自己不同的位置,给里民们做示范,“八十步内与肩对一;百步内与眼对一;百三十、四十步内与眉对一;百八十内与帻、冠对一。”
“这是‘审’了,何为‘正体’?”
“射虽在手,实本于身。身不正,射亦不正。最忌腆胸驼背。肩、肘、腰、腿力应萃于一处。”
“愿闻其详,请高君详解。”
“首先,手务要平直,引满时用右眼观左手,……。”
有在八十步外连中流星三箭的成绩在前,高甲说的话又都是大俗话,浅显易解,人人听得懂,场上十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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