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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风流-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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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经过这个流民聚住地时,也见过往外拉运尸体,可从没见过本乡的有秩蔷夫亲自出面,这一次他亲自出面,只能是接到了相府令他掩埋流民尸体的檄令。
这个有秩蔷夫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车骑队伍,认出了本郡中尉的车驾,愣了一下,叫住民夫,说了几句甚么,然后提起官衣的下摆,小跑着奔到近处。护卫车驾的骑士将他拦住。
荀贞吩咐随从车外的典韦:“阿韦,让他过来。”
典韦应诺,过去把这个有秩蔷夫领过车边。
荀贞到赵郡以来,先灭左须、又破黄髯、继而又剿灭了数千作乱之流民,威震郡中,为募粮之事,他的中尉主簿邯郸荣不惜得罪本县士绅,捕拿了两个小豪入狱,折磨致死,使之家破族灭,在程嘉、岑竦、陈午等受荀贞重用、拔擢的士子、贫家子看来,荀贞是个难得的明主,可在郡里的某些低级吏员看来,荀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能吏”、“酷吏”,是个杀伐决断、绝不能懈怠待之的“威严上吏”,这个有秩蔷夫就是后者之一,所以一见到荀贞的车驾就忙不迭地丢下手上的工作,跑过来行礼请安。
不过没等他说话,荀贞先问道:“那车里拉的可是尸体?”
“是。”
“你知道县里出现了伤寒患者的事儿吧?”
“知道。”
“流民里可有患者?”
“有,已经发现了五个。县医曹派来了那两个疾医正在给余下的流民检查……。”
荀贞打断他的话,说道:“发现的那五个病患现在何处?”
“遵照相君的檄令,小吏已把他们单独看护,与没有患病的流民隔绝了开来。”
“你说县里就派了两个疾医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县共有乡五个,流民聚住地三个,加上县城,县医曹的疾医实在是不够用,便是这两个疾医,还都是从市上医馆里招募来的。”
两三千流民,只有两个疾医在检查、治疗,这已不是杯水车薪,而是几近聊胜于无了。可以预料,伤寒不大规模的爆发、传染则罢,一旦大规模的爆发、传染,区区两个疾医根本无用。
“相君的檄令你既接到了,我就不多说了,病患一定要隔绝看护,死者的尸体必须立刻掩埋。”
“诺。”
“弄些草灰、干土,洒到棚屋间,要时刻注意保持干净清洁,要勤加洒扫,棚屋区里不得留存脏物,更不许脏水横流,无人管理。”
“是,相君的檄令里说了:今起伤寒,当行重法,弃灰于道上者黥。”
“弃灰于道上者黥”是秦时的法律,灰即垃圾,随便堆积垃圾到路上的要处以黥的刑罚。事实上,为了避免疫病传播,古人对公共卫生是非常注意的,秦朝的这条法律也是承袭的前代,“殷之法,刑弃灰于道者,断其手”,商朝对破坏公共卫生之人的惩罚更重,“断其手”。
“棚屋区里有都厕么?”
“都”,大也,都厕就是大厕所,也就是公共厕所。
公厕是公共卫生的一部分,亦是由来已久,同样出于防疫的缘故,古人对公厕也是十分重视,从《墨子》里的一句话就可看出:甚至在守城、作战的时候也要在城头上设置公厕,“五十步一厕”,以垣墙围之,“垣高八尺”,守城军民都必须到公厕里便溺。
“有。”
“有专人看管么?”
汉代的公厕和后世一样,有专门负责厕所清洁的管理者。传说升仙而去的前汉淮南王刘安因行事不恭,就被仙人罚他“嫡守都厕三年”。
“从流民中选用了一些人专门看管,负责清洁。”
“甚好。你去吧。……,记住,隔绝病患是一,清洁卫生是其一,治安警戒也不能松懈。”
“诺。”
荀贞威名在外,这个乡有秩蔷夫只和他对答了短短几句,大冷的天,额头、背上已是汗水淋淋。他恭敬地退开几步,立到道边,弯腰行礼,直待荀贞一行车骑起驾,离开之后才站起了身子,有空去摸一把额上的汗水。
车子起行,自去年战乱至今,乡路久未修缮,坎坷不平。坐在起伏的车中,戏志才叹了口气,说道:“都厕、洒扫清洁等等诸类,说到底只是末节,医治才是关键啊!郡县里缺少医者,两三千流民只有两个疾医在,别的不说,只把这数千流民全部检查一遍少说也得四五日才够,在这期间,伤寒怕早就传染开了,……,中尉,大规模的疫情恐怕很快就会出现。”
荀贞是下午从戏志才这里得知的县里出现了伤寒患者,出中尉府去相府,又从相府出来去兵营,沿路所见,县里人心惶惶,一片愁云惨淡,县外流民聚住地缺医少食,不容乐观,每多看一点、每多走一点,他的心情就多沉重一点,疫情显然是无法得到控制了。
戏志才说得很对,大规模的疫情应该很快就会出现,而最先爆发疫情的应就是流民聚住地。
县民、乡民住得较为分散,就算同居一里之中,至少是分门别户,而流民却是拥挤居住在一块儿,狭窄不大的三个聚住地,每个聚住地里都有数千流民,人挨人、人挤人。荀贞去过聚住地的里边,一个小棚子下边能挤着住上十几个人。脏、乱、拥挤,疫情怎会不爆发?
可这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缺医少药、没有地方给流民住,这是客观的情况,荀贞不是神仙,没有点石成药的手,也没有给流民平地起屋的手段,纵是看出了疫情将会首先爆发在流民中,却也只能徒呼奈何。
带着沉重的心情,荀贞与戏志才到了兵营。
……
部队是讲究纪律的,相比县里、县外的混乱,兵营里依旧井井有条,似乎未受到外界的影响。
荀贞的兵营里自有军医,虽以长于外科的疡医为主,可也有专精内科的疾医。荀攸、邯郸荣、刘备奉荀贞命令来兵营时,邯郸荣又亲自去郡里问郡医曹要了几个疾医,邯郸荣是中尉主簿,他的妻弟卢广是郡府兵曹史,他在郡府里的人头挺熟,因此虽然郡府也缺医,可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在邯郸荣、刘备、荀攸、许仲、江禽、荀成、辛瑷等人的安排调动下,十数个疾医齐上阵,在一干疡医、兽医的配合下,待荀贞到时,营中的五千步骑兵卒已经检查了大半。
就像荀贞对戏志才说的,他不爱财,只爱人,平时给兵卒的伙食待遇极好,兵卒们的身体素质都很强,身体素质一强,感染疾病的几率就小,兵营又是半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外边的疾病传染不进来,因此种种之故,检查至今,各营的步骑兵卒里倒是连一个染上伤寒的都没有。
这个好消息叫荀贞松了口气,提了半天的心落了下去。
戏志才、荀攸等人也是轻松了不少,只要兵营里不出现大规模的疫情,就不怕外边的百姓、流民因疫病而生乱。
在将帐里,荀贞召集许仲、江禽、荀成、辛瑷、文聘、刘邓诸将,简单地开了一个短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疫病是避免不了了,迟早会出现大疫。你们要把营里边的事儿管好。”
“诺。”
“我说三条:第一,军心要稳住,不能乱。第二,从今天起,闭上营门,无我之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第三,营中如出现伤寒患者,立刻转移,……,君卿,北边营角不是空着的么?你派人去整治一下,伤寒病患都转移到那里去,外边要严布警戒,外人不得靠近半步。”
许仲起身应道:“诺。”
“营门一闭,就是我,也不能随意进出。公达,你留下来,协助君卿管好营事。”
这一场疫病不知何时才会结束,营门闭上之后,荀贞要以身作则,亦不能随意出入,那么营中就得留下一个有足够应变才能的多谋可靠之士协助许仲管治营务。这个人非荀攸莫属。
荀攸起身应道:“诺。”
荀贞示意他与许仲坐回这席上,接着说道:“管好营里边的事儿是一个,再一个是治安,要严防流民、百姓生乱。”他顾盼诸人,问道,“汝等谁愿带兵出营,巡逻县内?”
江禽等面面相觑。
明知道外边将要爆发大规模的疫病,谁愿意冒着染上伤寒的危险出营巡逻?而且听荀贞的意思,从今天起营门就要紧闭,禁人出入,连荀贞本人也不能随意进出,也就是说接受这件任务的人只要一出营就回不来了,在疫病结束之前,他们得一直在外边待着,这实在太危险了。
许仲复又按剑起身,沉声说道:“仲愿出营。”
荀贞不在营中时,军中全是许仲在坐镇,他早已是荀贞帐下的第一人,荀贞视其为心腹股肱,赖以为左膀右臂,岂会用他出营?摇头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上次伏击左须,因为李骧之事,江禽常忧荀贞会疏远他,此时见帐中诸人多低头不语,他有心自告奋勇,然而转念一想,记起了十余年前的那一场疫病。
那一场疫病给他留下了深刻而恐怖的记忆,当时他十来岁,每天之所见、每天之所闻都是死人的事儿,每一天都有尸体从里中抬出去,这其中有乡人、有他的族人、也有他的家人,在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差不多家家有人亡,户户有人哭。
回忆及此,他顿时胆寒,没了勇气。
帐中诸人均是亲历过熹平二年那次疫病的,心有余悸的不止江禽一个,一时间,帐中沉默无声。荀贞微蹙了下眉头,随即笑道:“昔击黄巾、山贼,诸君无不踊跃求为先锋,遇战,无不摧锋悍斗,身先士卒,……怎么?伤寒难道比黄巾、山贼还要可怖?”
刘邓挠着脸颊的髭须,嘟哝说道:“若是击贼,便是贼兵十万,邓也不放在眼里,愿为中尉先驱,可伤寒?倘若染上此病,……,唉,大丈夫当死战场,岂能因病而死?”
昔者孔子云“苛政猛于虎”,今者伤寒猛于虎。
连刘邓、江禽这样悍勇的人都因为惧怕染上此病而不愿出营巡逻,寻常百姓对伤寒的恐惧可想而知了。郡县里的百姓越是恐惧不安,这巡逻的部队越是需得及早派出,以示震慑。
荀贞沉下了脸,正要说话,两人出列,同时说道:“瑷(备)愿带兵巡行县中。”
荀贞看去,却是辛瑷和刘备。
第八十一章 了却山中寇贼事(五)
刘备、辛瑷会主动请缨,这是荀贞没有想到的。
辛瑷平时风流不羁,不拘束礼节,没想到他在这关键的时刻却不掉链子,顿令荀贞刮目相看。
至于刘备,荀贞虽然没有想到他会以中尉功曹这个文吏的身份请缨,为自己解忧,可细细一想,刘备既然能在英雄辈出的汉末脱颖而出,那么肯定是一个有担当,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得到那么多地方诸侯的喜爱、招揽和重视。
荀贞是不太愿意派辛瑷去巡行县中的,虽然他与辛瑷的初次见面不太愉快,他与辛瑷的第一次见面是多年前在荀彧的家里,当时辛瑷表现得很“无礼”,可这么多的接触下来,辛瑷了解了他,对他越来越敬重,他也了解了辛瑷,对辛瑷越来越喜爱,实是不想让辛瑷去做这个风险系数极高的活儿,可是总不能只答应刘备,却拒绝辛瑷,迟疑了下,说道:“好!巡行县中一事就交给玄德、玉郎你两人了。”
刘备自告奋勇,挺身而出,关羽、张飞、简雍作为他的朋党宾客,自然不会坐视。
关羽、张飞这几天都在营中参与新卒训练,此时也在帐内,当即坐起身子,同声说道:“羽(飞)愿佐助功曹。”简雍现是功曹院的吏员,侍立在刘备身侧,亦道:“雍亦愿。”
见关羽、张飞、简雍和刘备这么齐心,荀贞少不了发了一番感叹,心道:“玄德带来赵郡的朋党宾客虽然不多,可只关、张、简雍三人就足能比得上十人、百人了。”
当然,这不代表刘邓、文聘、陈褒、陈到、高素等人在忠诚度上不如关、张、简,如果把荀贞和刘备换个位置,现在挺身请缨的是荀贞,那么刘邓等作为他的部众,肯定也会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出去巡逻县中,只是现而今不用荀贞亲自去巡逻,所以江禽等人难免就会各有打算。
荀贞拿眼扫了江禽诸人一圈,转回来,笑对关羽、张飞、简雍说道:“云长、益德、宪和,有卿等三人佐助玄德,这县中治安必是稳如磐石了。”答应了他三人所请。
当即在帐中,荀贞传下军令,命许仲从旧部义从里调拨三百人分给刘备、辛瑷。以刘备为主,以辛瑷为辅,以简雍为佐助,以关、张为爪牙,从今天起就开始每日分别巡行县中各乡。
议定了此事,荀贞叫诸人各自散去。
许仲调集了三百步卒,给了刘备、辛瑷,他两人与关张简雍辞别荀贞,先带着兵马出营,分去乡中循行了。
荀贞没有和他们一起走,他带着戏志才、荀攸、刘备,又在营里巡视了一周,亲自去旁观了会儿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兵卒体检,又亲自去营中医舍里看了看在火上熬制着的防疫汤药,这才离营回城,临走前又反复交代许仲:“叫医者们继续检查兵卒,一旦发现患者,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并马上将患者转移隔绝。”
许仲恭敬应诺。
荀攸留了下来,没有跟着他回去。
荀贞的车驾在营外,往营外走的路上,江禽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凑到跟前,低眉顺眼地说道:“中尉,不是我不愿意带兵出营巡逻,中尉是知道我的,我不怕死!只是正如阿邓说的‘大丈夫当死疆场’,禽实在是不愿死在病榻之上。中尉毋要生气。……要不然?我愿代玉郎出营循行县中。”
“罢了,你的心思我能理解。”
江禽离开不久,刘邓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凑到近前,挠着脸,闷声说道:“中尉,不是我不愿意带兵出营巡逻,中尉是知道我的,我不怕死!只是还是那句话:我实不愿病死榻上。中尉毋要生气。……,中尉不是打算等天暖和了就要再度击贼么?我愿戴罪立功!”
“罢了,你的心思我能理解。”
刘邓离开不久,高素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凑到近前,干笑着说道:“中尉,不是我不愿意带兵出营巡逻,中尉是知道我的……”
“我知道你不拍死。”
“啊?”想说的话被荀贞抢先说出,高素呆了一呆,随即满脸感动,拍着胸膛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中尉也!我高素是什么人,中尉最知道!要论勇武,我高素比不上老刘,可要论忠心耿耿,我高素要是自居第二,这满兵营里几千步骑就没人敢自居第一!嘿嘿,嘿嘿,只是就如老刘那句话,大丈夫岂能病死榻上?如果万一染上伤寒,我高素一条小命死则死矣,不足惜也,可却不能再为中尉效力了啊!中尉毋要生气。……,要不然,中尉再罚我一次?”
“罢了,你的心思我能理解。”
高素离开不久,文聘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凑到近前,小心翼翼地偷觑荀贞面色,低声说道:“中尉,非聘不愿为君分忧,实是聘初到赵郡,对地方乡亭的道路、民情尚不熟悉,贸然请命,没准儿会耽误中尉的大事,所以考虑再三,最终没有主动请缨。”
“仲业,我知你不是惜命畏缩之人,你不要多想,我没有生气。”
文聘离开不久,何仪、李骧这两个降将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凑到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下拜行礼。
荀贞立住脚步,叫他俩站起。
李骧满面惭色地说道:“中尉,适在帐中,我二人因为畏染伤寒而犹豫不决,未能立刻主动请缨,竟使张飞、关羽居我二人之前,实愧对中尉的信用!中尉,我二人愿带兵出营巡逻。”
适才在帐中,关羽、张飞主动请缨、愿为刘备佐助时,荀贞扫了帐中诸人一眼,当时虽无一字说出,但江禽、高素、文聘、何仪、李骧等人却都是看出了他的不满,所以这才一个接一个地过来认错,又因为各人脾性的不同,认错的言语虽然相似,可侧重点也各有不同,要说最为诚恳实在,还是李骧的这句话。
——这却也难怪,来认错的几个人里只有李骧、何仪是降将,心里最没底。
荀贞和颜悦色地说道:“无需如此。有玉郎、玄德、云长、益德、宪和几人巡县已然足矣。你两人在营中好生听从君卿的命令和公达的安排,把你们本部的兵卒管好就是功劳一件。”
对江禽、刘邓、高素、文聘这些西乡旧人,荀贞是一个态度。对降将,荀贞因为知道他们的担忧,所以又是一个态度。
自以为惹怒了荀贞,忐忑不安地前来请罪,却反而被荀贞和颜悦色地宽慰一番,李骧、何仪感激涕零地去了。李骧、何仪离开后,又有陈褒、陈到、陈午等人过来。
出营这一段不长的路上,先后有十余人过来请罪。
出了营门,坐入车中,一直在边儿上旁观的戏志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荀贞说道:“中尉一目,三军畏怖啊!”他也看到荀贞当时横扫帐中诸人的那一眼了。
荀贞素来奖罚严明,军中上下不论亲疏远近,一概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治军这么久了,如果连“一目之下,使三军畏怖”的威风也没有,那这兵他就算白带了。
“志才莫要笑我了。唉,还好兵营里截至目前尚未出现伤寒病患,希望在疫情规模爆发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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