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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风流-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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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邯郸荣一起去各家宣读檄令的中尉府吏员在路上忍不住问邯郸荣,说道:“主簿,适才魏、乐两家虽然当面没有拒绝,可察其颜色、闻其言辞,却俱是敷衍之辞,……,万一他们不肯出粮,又该如何是好?”
邯郸荣冷笑了声,说道:“卿不闻‘杀鸡儆猴’?找只鸡出来杀了,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向魏氏、乐氏等居住在县里的士族、豪强传达过檄令,邯郸荣等人出城去杨家。
入了杨家的庄园,传过檄令、说过要求杨家出的粮食数目,杨家的家长杨深当着邯郸荣的面就拉下了脸子,铁青着脸一个字也不说。
邯郸荣说道:“杨公可是不愿出粮么?”
杨深不满荀贞损害杨氏的利益,这些天与段聪等郡中大吏来往甚密,并与县中的大小豪强也来往密切,他原本是打算说动段聪、聚合诸家之力,把荀贞撵走的,——地方豪强驱逐二千石的长吏在本朝初年、中期与豪强围攻郡县吏员一样,也都不是少见之事,这类事在近二三十年虽然不多见了,可也偶有发生,——却不料还没等他说动段聪,荀贞就先找上门要粮了。
如果说荀贞沙汰郡兵、把杨氏安插在郡兵里军官几乎淘汰一空只是损害了杨氏在县中的力量的话,那么现在荀贞开口要粮,而且一要就是他杨家存粮的五分之一,这就已经是在损害杨家的根本利益了。
他寒着脸对邯郸荣说道:“邯郸主簿,你难道不知中尉此举将会得罪多少人么?主簿是本县人,又何苦为中尉得罪县人?”
邯郸荣正色说道:“荣虽是本县人,然今出仕中尉府,就是中尉的掾吏。中尉募粮是为了击讨山中群盗,是为了保赵郡之安,我身为主簿,自当为中尉分忧。”
“州伯统兵屯驻高邑,赵郡有事,高邑朝发夕至,稍许山贼,何必惧也?今豫人沽酒,何故妄与赵人索价?”
“豫人沽酒,何故妄与赵人索价”,意即:买酒的是豫州人,何故向赵郡人索价?
杨深这是在暗讽荀贞,意思是说:你想升迁,所以带兵打仗,可是为何向我们要粮?
邯郸荣勃然大怒,霍然离席,按剑趋身,直至杨深对面,瞋目斥道:“中尉虽是豫州人,贼却在赵国境!高邑虽近,中山、常山亦有贼,倘若中山、常山、赵国同有事,州伯顾此失彼,焉能及时救我?又且,高邑距我县数百里,贼近者距我县不到五十里,设若变生肘腋,贼夜攻我县,高邑救之可行?今王当贼众,彼又欲引褚飞燕入我赵地,侵迫诸县,杨公不思自保,仗区区一处坞壁、百数乌合,自以为安,岂不令智者不耻、勇者失笑?”
杨深不意邯郸荣蓦然发怒,面色微变,身子往后挪了点,随即复又挺直腰杆,迎着邯郸荣的怒目,说道:“募粮之事,朝廷如有诏令,我倾家与之,可你有朝廷的诏令么?只凭一道相府檄文就要我家纳粮?我家的谷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我只知朝廷诏令,不闻相府檄文。”
所谓“朝廷诏令”,在遇到边乱、需要打仗而国库却又空虚时,朝廷常会下诏,问地方上的士绅、豪强借粮。如前些年击羌,朝廷就借过粮。
连“只知朝廷诏令,不闻相府檄文”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杨深这却是摆明反抗到底的态度了。
邯郸荣盯着他看了半晌,回颜作笑,说道:“尊家自诩强宗,平素纵横于郡县,肆虐于乡亭,既引民怨,而今外有群盗、流民遍野,复又吝啬谷粮,视财货重于性命,公是自取亡也!”
邯郸荣在说这句话时脸上虽带着笑,然而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他说罢转身,带着从吏大步离开。
杨深的几个儿子也在堂上,见邯郸荣如此“跋扈”,尽皆失色,一人说道:“中尉入境不足三个月,先后击破左须、黄髯,声威振盛,阿翁,就这么拒绝他募粮之令,会不会?”
又一人说道:“邯郸荣说得也有道理,郡西山中群盗丛生,如不及早击破之,终成我郡大患。”
杨深阴沉着脸,说道:“正因如此,粮才不能借!”
“阿翁此话何意?”
“黄巾虽破,群盗蜂起,郡县的路上早早晚晚、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流民,这世道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太平下来!在这种时候,谷粮就是命啊!他荀贞募粮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招兵!我家要是把粮食借给了他,他是能招来兵了,可我家怎么办?我家安插在郡兵里的族人、宾客大多都被他逐走了,而今能够依靠的只有好不容易拉起来的这百十号宗兵,如果我家把粮借给了他,我家的粮反不够了,恐怕宗兵明天就会散去!他们一散去,咱们的性命谁来保护?”
杨深从席上站起,走到堂门口,远看着邯郸荣等出了庄园大门,指着庄外,接着说道:“就不说郡西的群盗,只庄外路上那些日夜不息的流民就能坏了咱们的性命!”
“话虽如此,可中尉若因此而怒?他手里可有两千多的步骑啊。”
“有两千多的步骑怎样?他还敢遣派兵马来把我家给灭了?他要敢这么做,必激起众怒,除非他不想在赵郡待了,否则他绝不敢这么干。”
杨深这话说得对,且不说杨氏世居邯郸,亲友遍布郡内,荀贞如果敢这么做,只郡内各县士族、豪强的兔死狐悲、群起攻之他就受不了。
“阿翁说得是。”
“不过,我听郎中令等人说荀贞这个豫州儿过去的事迹,此人看着虽然儒雅,处事却极是果决狠辣,他既敢请得相君檄文,向诸姓借粮,必有后手,我家却也得及早预备。”
“如何预备?”
“我现在就去县里拜见郎中令段君,汝等速去韩氏等各家请他们的家长今晚来咱家里,我要与他们密议应对此事。”
第五十七章 我为君取彼良驹(三)
杨深驱车入邯郸县城,拜谒段聪。
今天非休沐之日,段聪在官寺里,杨深到的时候,邯郸右尉周良也在。
段聪是中常侍段珪的侄子,身为千石的郎中令,在赵郡之地位也不低,仅次于傅、相、中尉,颇有权柄,平常身边自有一帮阿谀之徒簇围,在这些巴结讨好他的郡吏、郡人中,周良、杨深是最得他喜欢的。
周良年五十余了,在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善能察言观色,极会度人心思,是个奉承人的好手。杨深家大业大,出手大方,每次来拜见段聪都会带一些珍贵的礼物,并且对段聪执礼甚恭。世人谁不喜欢被奉承,又谁不喜欢财货呢?段聪对周良、杨深有特殊的好感也实属正常。
段聪正与周良在堂上投壶饮酒,观歌舞作乐,听得杨深来了,忙就请他入内。
杨深把坐车、随从俱留在郎中令官寺的院里,独自一人,亲手捧着黑底红漆的礼盒登堂入室。
“今儿个日暖风美,杨公不在家里享福,怎么却又来我这儿了?”
杨深跪拜堂上,奉上礼盒,说道:“正因风暖日美,思念段公,故此不请自来,冒昧冒昧!”
堂上的侍吏接过礼盒,转呈给段聪。
杨深送给段聪的礼物要么是昂贵的珍宝,要么是西域来的新奇玩意,每次都让段聪很满意。段聪看到礼盒,脸上就露出笑容,不过却没当着杨深的面打开看,挥了挥手,示意侍吏退到一边,请杨深起来,吩咐落座,笑道:“杨公实在太多礼了,每次都这么客气。”
“段公名族之后,为造福鄙郡而离开繁华之洛都,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为吏,深忝为本地黔首,怎能不对公毕恭毕敬呢?”
“哈哈。……,杨公,你有心事么?我怎么看你眉头深锁。”
“这……。”
“有话就说。”
杨深离席下拜,说道:“深虽年老,却竟还藏不住心思,惭愧惭愧。既被段公看出来了,深也不就隐瞒了。”
“说,是什么为难事?我来替你做主。”
“是。……,段公,有件事,不知公知否?”
“什么事?”
“中尉借了一道相君之檄令,欲向吾郡百姓募粮。”
荀贞是上午才请来的檄令,段聪却是不知此事。他“噢”了声,说道:“中尉欲向百姓募粮?”
“是也。”
“……,这也不奇怪。经黄巾之乱,郡库缺粮,连流民都赈济不了,朝廷又应州伯之请,减免了本州一年的田租,郡里缺粮的窘况怕是至少还得延续一年。中尉入赵地不到三个月,先后两次用兵击贼,耗费的粮秣不少,而犹有王当未灭,为了平定贼乱,也只能向百姓借粮了。”
“是,是,……,话是如此说,可,……,唉,本地的百姓也没粮啊!”
段聪不傻,虽然不知荀贞请来的国相檄文之具体内容,可却也能猜出:杨深所谓之“欲向吾郡百姓募粮”必实为是荀贞欲向本地的豪强大户募粮,荀贞是绝不可能向贫寒之家下手的。
他看了眼杨深,心道:“这定是中尉遣人去他家借粮了,他不肯出,所以来找我求助。”
如前文所述,段聪不是一个清廉的能吏,可却也不是一个骄横的跋扈之人,平时他也就是收收贿赂,做些徇私舞弊之事,并没有主动残害过百姓,对荀贞募粮击贼之举,他心底是颇为赞成的,沉吟了片刻,笑对杨深说道:“杨公是想?”
“深斗胆,为吾郡百姓着想,想请段公去见一见相君,恳求相君收回这道檄令。”
段聪说道:“相君檄令已下,岂能收回?就算我去说,怕也无用啊。”
“可方经黄巾之祸,吾郡百姓确实……。”
“这样吧,……,杨公,要不我去找中尉说说,请他稍免些你家该出的谷粮,如何?”
段聪旁听过荀贞“论贼”,知道郡西山中的群盗确是赵郡之大患,也知道一因民间缺粮之故、二因流民日多之故,明年春时恐怕会出现更多的盗寇,如不及早将王当击灭,形势必定会更加恶化,他虽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想法,却毕竟良心未泯,也做不到坐视不理,任贼患越演越烈,并且他对荀贞有好感,也不想做这种在背后给荀贞使绊子的事儿。
就且不说段聪若是去找荀贞为杨深说情,荀贞会不会答应,只说杨深听了段聪此话就很不乐意。杨深是一粒米都不想出,段聪说的却是请荀贞“稍免些他家该出的米粮”。
杨深跪伏在地,心道:“如只是叫豫州儿稍免些他要我家出的谷粮,我何必找你!”心中不满,嘴上愈发恭谨,说道,“深却非是为我杨氏一家,不瞒段公,韩氏等家也在被募粮之列。黄巾祸乱数月,抄掠郡县,此段公之所亲见,我等民家因小有家訾之故,受祸尤重,粮确是还剩存了一点,可小民等家却均宗族众多,这剩下的一点粮还不够自用,如何能再上缴郡府?”
他叩头说道:“‘相君檄令已下,岂能收回’,段公此话说得甚是,是小民考虑不周。要不这样,小民愿与韩氏等家共写一道陈述实情的文书,只请段公帮小民等呈交给相君即可。此事过后,不论相君是否会收回成令,小民等均有重谢奉与段公席前。”
如只是一道文书,杨深自己即可以呈交给国相刘衡,之所以让段聪转呈,却还是想借用段聪的背景,上借段聪在朝中之靠山、下用杨韩诸家在地方之势,希望能以此促使刘衡收回檄令。
段聪不傻,一听即知杨深之意,为难地说道:“这?”转顾周良,以目示意,让他开口解围。
段聪这却是找错了人,周良早就对荀贞给李仓撑腰、侵夺自家之权不满,想报复荀贞了,之前也曾对段聪进过谗言,只是段聪没有听。
刚在听了杨深说荀贞打算向郡中强宗大姓募粮,周良听入耳中,脸上没甚么表情的变化,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想道:“豫州儿不知天高地厚,自恃是州伯的爱将、有些军功,居然把手伸向了郡县大姓!此即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也!”
他只当未见段聪的转顾,深蹙眉头,唉声叹气。
段聪奇道:“周尉缘何长吁短叹?是为杨公之事么?”
“良却非为杨公之事,而是为段公心忧。”
“为我心忧?此话怎讲?”
“段公,我听说何伯求来我邯郸了?”
“是啊,不过昨天已经走了。”
“段公素好贤敬士,何伯求海内知名,他既来邯郸,想必段公必与他相谈甚欢了?”
“说来可惜,何伯求来邯郸后,我虽登门造访过,却因他事忙而没能相见,总共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在相府,一次是在迎中尉凯旋时,当时在场的人都很多,均未能与他详谈。”
“可我却听说他与中尉私下里有过长谈?”
“中尉凯旋的当夜,何伯求住在了中尉府,何伯求与中尉家是故交,他两人畅谈不足为奇。”
“段公,良正是为此心忧啊。”
“这有何可忧之处?”
“敢问段公,何伯求何许人也?”
“如周尉所云:海内名士也。”
“敢问段公,中尉又何许人也?”
“中尉出身荀氏,名门子弟,以功为赵中尉,器量雅伟,英明强干,知兵善战,美材也。”
“我素闻何伯求与袁本初为友,乃党人余孽,而荀氏亦党人余孽!”周良起身下拜,提高了语调,说道,“何伯求无缘无故忽来我赵郡,与中尉密谈之后便即离去,段公,难道不觉得这其中透着古怪么?”
“古怪?”
“公之从父乃是当朝中常侍,中尉、何伯求均是党人余孽。段公,……。”
段聪愣了下,打断周良的话,放声而笑,指着他,笑道:“周尉,你是又想说中尉欲图害我了么?”
“不可不防也。”
段聪连连摇头,说道:“中尉谦虚文雅,绝非背后害人之人,且我与中尉相识以来并无过节,相交和美,他怎会害我?”
“段公如不信,良有一计,可试中尉心意。”
“何计也?”
“中尉击破黄髯,大胜归郡,段公可以此为借口请他明晚来府中夜宴。”
“请他赴宴?”
“然也,他如应邀而来,那么就是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错他了,可他如不肯来?”
“那又如何?”
“诚如段公所言,自中尉来我郡后,公以热诚待他,公既以热诚相待,而他却不肯赴宴,这不就很说明问题了么?他对公必有所图!”
段聪迟疑说道:“这不好吧?”
杨深伏地在侧,听了半晌周良的话了,暗翘大拇指,心道:“豫州儿是士家子弟,郎中令是宦者子弟,此两者冰火不容。我听说豫州儿的族人昔也在禁锢之列,不论是为了他自己在士林里的名声,还是因为族中长辈的压力,郎中令的这个夜宴之邀,豫州儿想来十有八九都是不会接受的!周良此计,妙也妙也!”连忙开口出声,帮给周良敲边鼓,说道,“这又什么不好的?中尉大胜归郡,段公身为郡府大吏,给他摆个庆功宴是情理中事,他若来,则公与他的交往以后必会更加和美,他如不来,却也正好能看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段聪犹豫再三,终于被周良、杨深说动,答应了此事。
第五十八章 我为君取彼良驹(四)
段聪的请柬放在案头。
荀贞轻抚颔下短髭,笑对戏志才说道:“公达,你说杨深今日又去拜谒郎中令了?”
“是。”
“他前脚刚离开郎中令的官寺,郎中令后脚就送来了这道请柬,说要给我庆功,……,我上次击斩左须后,郎中令可有说过给我庆功么?”
“没有。”
荀攸笑道:“此定是杨深不愿出粮,所以去央求郎中令,郎中令因而设宴邀中尉,想来不外乎是欲在酒宴上为杨深求情。”
荀贞明知杨深对他深怀不满,在私下里串联县中的大小豪强,为了保证募粮此事的顺利进行,当然不会不派几个人暗中监视杨家。杨家今天的所有举动,包括杨深几个儿子分头去邀请县中的豪强诸姓晚上去他家赴宴,以及杨深进城去找段聪,都在他的耳目之中。
上次击灭左须后,段聪没有给荀贞摆酒请功,这次击破黄髯他却送来请柬,而且是在“募粮”这个敏感时刻,是在杨深见过他之后送来的请柬。
戏志才、荀攸均聪明之士,自一眼就能看出此中必有玄虚。只是他两人虽然聪敏,可却不是“多智近妖”,没能猜对段聪邀荀贞赴宴的真正目的。
不过这也不要紧,只要猜出和杨深有关,这就足够了。
戏志才问荀贞:“郎中令的这个庆功宴,中尉去么?”
“郎中令好意为我庆功,我怎能不去?我当然要去!”
荀攸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中尉刚答应了何伯求,要与袁本初联手诛灭宦官。郎中令乃是中常侍段珪之从子,中尉要是去赴他的宴,万一消息传出,被何伯求等得知,会不会以为中尉首鼠两端?”
“哈哈,公达,你多虑了。就不说我与郎中令同郡为吏,彼此有些来往实属正常,就说除宦,卿博读兵法,岂不闻孙子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善用兵者隐其形,有而示之以无,越是要除宦,就越需要敷衍他们,越不能提前暴露我等的真实想法啊!君子相交,贵乎以信。我的为人处世,何伯求、袁本初应有耳闻,断然不会因此生疑的。”
“中尉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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