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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风流-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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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多看,便在堂门口跪伏行礼,说道:“下吏荀贞拜见王公、别驾、族父大人。”

孔融笑道:“君族父之席位在我上,荀君,你却为何先提我,后提别驾?”荀爽是别驾从事,孔融是治中从事,别驾的地位略高于治中。

荀贞心道:“孔文举天下高名,为人性子却不拘礼节。”

早在昨天第一次见孔融时,孔融那和善的笑容和东看看、西看看的好奇眼光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刚才这一句话更是明显带有调笑的口吻,他与荀贞总共才见了两面,若非性格宽和、不拘小节之人,断然不会口出此等调笑之言。

荀贞答道:“贞之族父位虽高于孔公,然族父为亲,公为外人,故先拜公,再拜族父。”

孔融问道:“不先拜亲而先拜外人,你这是孝么?”不先拜作为亲人的族父,却先拜作为外人的孔融,这是孝么?

荀贞满心思都是捕拿张直之事,没想到孔融却在这方面连连追问,幸好有些急智,答道:“‘远不间亲,礼之经也’”。

孔融大笑,指着荀贞,对王允和荀爽说道:“今日去营中,皇甫将军与朱将军提起此子皆称赞不已,称他知兵事,果不其然啊。”

“远不间亲,礼之经也”出自《管子》,意思是说:“关系疏远者不参与关系亲近者的事儿,这是礼”。荀贞以此为回答,就是在对孔融说:“我后拜见荀爽,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你这个关系疏远的人是想以此来挑拨我与我族父的关系么?”而孔融提到皇甫嵩、朱儁称赞他知兵事,则是在说:荀贞的此一反问带着兵家的影子,是在以攻为守,即兵家所谓之“攻为守之机”。

荀爽微微一笑。

王允笑着叫荀贞起来,上下审视打量他。

荀贞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是初次见面似的,明明昨晚已经见过一次了,心中纳罕,想道:“怪哉,王允的眼神为何如此怪异?”

王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转头对荀爽说道:“先生,此子乃汝家之千里驹。”对荀贞说道:“子入座。”

荀贞听到王允这一句没头没尾、突然而发的称赞,隐约猜出了他为何眼神古怪,心道:“莫不是因闻知了我捕拿张直,所以如此赞我?”应命坐入席末。果如他的猜测,待他坐下后,王允说道:“‘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贞之,我今儿去了城外营中,在刚才回县的路上听说了你捕拿张直,当时头一句想到的就是这句话啊。”

孔融笑道:“今日下午我等在皇甫将军营中时听得守营戟士来报,说你带了数百甲士席卷出营,直奔城中,当时还不知你是为了何事,直到适才回城,方才听路上人说,原来你是为了去捕拿张直!荀掾,如今城中到处都是议论此事的人,可谓满城沸扬也。”

荀贞偷觑荀爽神色,荀爽抚须不语。他说道:“张直私下勾结波才,欲图不轨,证据确凿,我与郡决曹掾郭俊、郡兵曹掾杜佑联名上书府君,请得府君的檄令下来,将之拿下。”

王允问道:“张直现在何处?”

荀贞答道:“已关入了郡中狱里。”

王允问道:“何时受审?”

荀贞答道:“明天审。”

王允颔首,说道:“好。此事你办得很好,大快人心!……,除了张直,私下勾结波才的人,县中还有么?”

荀贞心道:“王允此问何意?”猜度想道,“是想把张直的亲眷也牵连进来么?”就荀贞的本意,他是不想这么早就与张直起冲突的,今日将他拿下是迫不得已,不想牵连太广,以免引起不可收拾的后果,当下小心答道:“现在还不知道,一切得等明日审过后才能知晓。”

王允沉吟了下,说道:“我会行文给文太守,待明天审案时,容我派个人去旁听。”

这不是荀贞能够管的事儿,他恭谨应道:“是。”

又说了几句话,堂外小吏上禀,饭做好了。王允留荀贞吃饭。

昨晚王允见荀贞,只看在荀爽的面子上,在院中和他说了两句话,而今晚却留他吃饭。荀贞心知,这是他捕拿张直之举得了王允的认可。

吃过饭,荀爽辞离,带着荀贞来到自家屋中。

入到屋中,荀爽叫荀贞入席,说道:“贞之,你今日捕拿张直却是有点冒失了!”

听到他这一句话,荀贞反而心头一松,心道:“看来我没先来征询他的意见,倒是做对了。”

如果先来征询荀爽的意见,听荀爽这语气,必是会被他阻止的。这也不怪荀爽,非是荀爽没有胆色,如果没有胆色,他也不会当年被征辟入朝后上书谏言天子。只是相比王允,荀爽更能识时务,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当时机不到的时候,就该“潜龙在渊”,而不应一味用强。

说起来,荀爽、荀绲等这些荀氏的长辈,大多是识时务的人。一方面,这是荀氏的家教,一方面,这也是血的教训。荀衢的叔父荀昱不就是因为谋诛宦官而被杀的么?又因党锢,荀爽远遁汉滨十余年,有家归不得。他叹了口气,说道:“《诗》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贞之,你有锐气是件好事,但不明形势、一味逞强却是惹祸之举也。现在屋中就你我二人,我实话对你说吧,尽管天子解了党锢,但朝中依然阉宦势大。张直乃张让从子,你今捕了他,恐会惹来大祸。”

荀爽对当前的局势看得很清楚,荀贞比他更清楚。荀贞乃穿越而来,岂不知张让、赵忠等宦官的权势依然倾天?他虽不记得张让、赵忠是什么时候死的,但记得是在何进被害之后,也就是说,只要何进不死,张让、赵忠就还是不可撼动的“冰山”。

他说道:“族父有所不知。今我请府君令捕拿张直,实出于无奈。”

荀爽说道:“噢?”

当下,荀贞将高素、刘邓道辱费畅以及张直打算报复的事一一道出,说道:“就算我今天不捕拿张直,明天他欲辱我时,我也要与他起冲突,与其等到那时,不如先下手为强。”

荀爽说道:“原来如此!”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叹道,“时也,运也!既有此因,你这么做也不算为错。”顿了顿,又说道,“事情既已做下,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张让。张直勾结波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张让就算恼怒,也不能以此为理由来报复你。”

荀贞说道:“别的事儿我倒不担忧,皇甫将军举荐我为佐军司马,至今圣旨尚未下来,我只担忧会不会被张让从中阻挠?”

荀爽到底是在朝中任过职的,对朝中的情况较为熟悉,笑道:“你守阳翟、破贼兵,立有大功,朝中不止有阉宦,也是有正人的,你且放宽了心,张让就算想阻挠,他也阻挠不成。”

得了荀爽这句话,荀贞宽心了许多,又提起今天见了荀攸、荀成,说他俩可能这两天就会来拜见荀爽。

谈谈说说,不觉明月东升,窗外月色银白,撒入室内。天色已晚,荀贞告辞离去。

第八十四章 威震阳翟(中)

次日,王允果然派了人去旁听郭俊对张直的审问。

郭俊是主审官,又有了王允的插手,张直谋逆的罪名板上钉钉,荀贞放下心来。

他本打算去催一催郭俊尽快定案的,如今有了王允插手,倒是不必再画蛇添足了,照常去兵曹上值,快下值时左伯侯来找他,说:“孙司马在舍中等君。”

荀贞有两三天没见孙坚了,孙坚大多数时都在营中,这时突然来见他,必是听说了他捕拿张直之事。荀贞对此了然,不好让孙坚久等,见曹中没甚么事,他交代了戏志才、许仲两句,说道:“你们下值后,去决曹里看一看,看看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戏志才笑道:“有人证,有物证,又有刺史王公关注,此案不难审理,三两天内定有结果出来。”

人证很好找,县里随便找几个人出来就能证明张直与波才交往密切,至于物证则是在查封了张直家后,在张直家里找到的几样东西,有波才、波连邀请张直赴宴的请柬,有波才、波连送给张直的礼物。

荀贞说道:“文台来找我,必是因为此案,我回舍中去看看。”

戏志才、许仲应道:“是。”

荀贞随手把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和翻看过的几卷卷宗摆好,下堂出院,去往府门外。

太守府前院的整体格局是诸曹在两边,政事堂在中,政事堂的院门正对着府门,要想出府,必须要先斜行到政事堂院门前,然后再折往外去。

他刚走到政事堂的院外,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扭头往后瞧去,见两个戴着高耸梁冠,身穿红色绣服的男子气冲冲地从院中出来。

荀贞认得这两人,一个是张直的族父,一个是张直的从兄。不用说,他两人必是为张直被捕受审之事而来找文太守的,观其恼怒的模样,也不知是没见着文太守,还是被文太守拒绝了。张直是张让的从子,他这一被抓,其家人、族人,乃至与张直交好的几个县中大族的子弟顿时就炸了锅。荀贞今儿个一天虽没出兵曹院的门,却也听许仲他们说:今儿个一天,太守府的门槛都快被给张直说情的人给踏破了。只是可惜,来的人虽多,却都是无功而返,也不知是因为文太守接受了王兰的劝谏,打定主意要为自己博一个清名,还是因为王允插手了此事,令文太守无法徇私。

张家的这两个人也认识荀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直的从兄大步追上来,伸手就要抓荀贞的衣襟。

荀贞退开一步,问道:“你做什么?”

张直的从兄恶狠狠说道:“你说我做什么?”挥拳就要打。

荀贞挺身不动,从腰带里抽出佩剑,一手握住剑柄,直视他,呵斥道:“郡府之中,岂是尔撒野之地?你且动手试试!汉律:民殴吏,杀而不坐。”百姓殴打吏员,那么吏员将这百姓杀了也不算违法。

张直的从兄哪管荀贞此话,挥拳就上。张直的族父紧赶两步,抓住了他的衣襟,叫道:“不可!”张直的从兄不怕荀贞,张直的族父年纪大了,却知荀贞是真敢杀人的。他连拖带拽,将张直的从兄拽回。张直的从兄挣扎不开,乱骂不住。

荀贞将剑插回腰中,冷冷地看了他俩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张直的从兄看他离去,挣扎得越发用力,只是却挣不开张直族父的手,怒道:“便是这个竖子陷害了吾弟,你拉着我作甚?”

张直的族父说道:“此子胆大包天,他既敢捕拿你弟,你刚才的拳头若是落在他的身上,他也真敢在郡府中杀了你!”

张直的从兄怒道:“我借他两个胆子,看他怎么杀我!”不愧是张直的从兄,与张直倒是一样的纨绔脾气。

“你、你,……,唉,你以为他不敢杀你么?此子为西乡有秩蔷夫时诛灭第三氏满门;为北部督邮时,横扫郡北诸县,多少豪强子弟栽到了他的手上?与吾郡黄巾历战,我听说他屡屡陷阵先登,斩将搴旗,勇毅冠绝三军,他如今的杀气想必更盛了,你又何苦硬要触他的霉头?”

张直的从兄怒道:“我家乃阳翟冠族,族姓为本郡之首,莫说他一个郡兵曹掾,便是两千石的太守换了这么多个,又哪个敢得罪我家?偏就是他,竟敢捕了我弟入狱受辱,此仇不报,你我怎立足颍川?必为天下人笑!”

张直的族父说道:“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回头往政事院看了眼,亦是气恼,说道:“可恨文太守对我等避而不见!”转回头,见张直的从兄气恼得头顶冒烟,生怕他做下傻事,又不得不按下自己的气愤,安慰他,说道,“我等不是已经给常侍写了信么?等他收到了信,定会令郡中放人。你少安毋躁。”

张直的从兄怒道:“信送到洛阳得两天,回来又得两天,你没听说么?郭俊今儿个审我弟审了一整天,半刻不停,显然就是想要赶在我从父回信前将此案定下!万一真被他们得逞,就算得了我从父的回信又有何用?”案子一旦定性,事关谋逆大罪,便是张让亲来也将是束手无策了。

张直的族父对此亦是无计可施,说道:“唉,也不知你弟为何非要与这荀家子作对!”

他两人在政事院外一个发怒,一个发愁,荀贞却不管他们,自出府门。

原中卿带着几个宾客在外迎上,众人骑马回舍。张家跋扈,无法无天,为防张家报复,遣刺客行刺,荀贞接受了荀攸和戏志才的建议,不再只带原中卿或左伯侯出门,除了留下了几个宾客在舍中警卫外,其余的都带在了身边。

众人回到舍中,孙坚等候多时了。

荀贞在舍门外下马,丢下马缰,对听到动静从院中出来的孙坚笑道:“阿兄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捧彗相迎。”

孙坚依旧是老打扮,头裹赤帻,身穿黑衣。

他立在门口,祖茂、吴景两个侍从在后。他笑道:“贞之,你一声不响就办下了此等大事,着实令我大吃一惊啊!”

荀贞登上台阶,两人携手入院。

荀贞笑道:“这事却不是我一人办的,檄令出自府君,动手捕拿则是我与杜佑一起。”

孙坚笑道:“你还瞒我?我已听人说了,是你带头上书文太守,这才请得檄令,捕拿张直时杜佑也只是旁观,动手的都是你麾下义从。”说笑似的埋怨荀贞,“贞之,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若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凑个热闹,带些人马给你助威摇旗。”

两人步入院中,院中的宾客们纷纷向荀贞行礼。荀贞颔首,示意他们各忙各的去,又叫左伯侯、原中卿两人陪吴景、祖茂两个说话,握着孙坚的手去后院。他俩以兄弟相称,算是通家之好,后院中虽有荀贞的家眷却是无碍。

陈芷、唐儿迎出来。孙坚来后,一直都在前院,没有去后院,他这是头次见陈芷。

荀贞介绍说道:“阿兄,这是我妻。”对陈芷说道:“这是我的阿兄,快来见礼。”

昨天荀贞不声不响得捕拿了张直,直到晚上回到舍中才将此事告诉了陈芷。张让的大名便是陈芷也是如雷贯耳的,她昨晚一宿没有睡好,担忧荀贞会因此获罪。陈芷虽非寻常女子,毕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平时还好,一碰上关系到荀贞身家性命的大事难免沉不住气。她今儿在舍中等了一天,既担忧张家会派遣刺客,又急于知道审案的结果,存了一肚子的话想对荀贞说,现在却也不得不忍住,冲着孙坚行了一礼,说道:“贱妾见过阿兄。”

孙坚知道荀贞娶的是许县陈氏的女儿,是陈寔的孙女,陈家盛名在外,他不敢失礼,忙不迭回了一礼,说道:“弟妇请起。”

荀贞笑道:“我与阿兄两三天没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儿要好生叙谈。阿芷,你去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出,用温汤冲开,请阿兄品尝。”

陈芷、唐儿应命,回去屋中泡茶。

此时暮色未至,春风袭人,吹面暖暖。荀贞对孙坚说道:“阿兄,三月好春,微风熙暖,你我不如便就在这院中赏赏春色?”

孙坚心道:“张直乃张让从子,贞之不会不知拿下他的后果,而却竟如此镇定自若!”对荀贞的胆色甚是佩服,笑道,“好!”

两人行至石榴树下的石案边上,坐将下来。

石榴树的花期在四五月份,离开花还早,然春日渐深,枝叶早就葱茏。这棵石榴树的年份不短,树干甚是粗壮,树高两丈有余,坐在树下,枝叶在风中摇曳婆娑。孙坚仰脸往上看,赞道:“好一棵石榴树!”问荀贞,“贞之,你可知这石榴树是源自何地,由何人带到中原的么?”

这个问题难不住荀贞,荀贞答道:“此树源自西域安息,是由前汉张骞带到中原的,因其果实垂垂如赘瘤,故得石榴之名。”

孙坚叹道:“大丈夫当如博望侯,不辱君命,立功疆外,持节去国,扬威异域!”张骞出使西域,名垂千古,他的事迹在两汉传播甚广,孙坚虽不怎么读书,也熟知他的故事。他感叹了会儿,复又笑道:“贞之,我一时失态,却叫你发笑了。”

孙坚十七八岁便出仕郡中,至今十余年过去了,却仕途蹉跎,要非黄巾之乱,恐怕还在江东当一个县丞,因此目睹石榴树,想起张骞,乃有所感。荀贞理解他的感触,正色说道:“澄清宇内,扫荡犬鼠,持节出行,扬威异域,此大丈夫之志也,何来发笑?”

孙坚道:“要说大丈夫之志,我不如你。实话说,在听说你捕拿了张直后,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事儿要换了是我,我可没这个胆子。”

孙坚性阔达,在亲近人面前,他从不作假,向来是直话直说。听了他的这句赞誉,荀贞颇是汗颜,心道:“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不过这话,他可以对荀爽坦白,却不须对孙坚直说,笑了一笑,不愿就此多说。孙坚却要多说。他赞不绝口,笑道:“我闻昔年汝南范滂为清诏使,奉旨案查冀州,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我又闻昔年汝南陈蕃,耿直强项,不畏强权,天下号为‘不畏强御陈仲举’。贞之,你昔为北部督邮,案行郡北诸县,即有范滂的揽辔澄清之志,今破黄巾,方凯旋,即捕张直,又有陈蕃之遗风也。”

陈蕃与故大将军窦武谋诛宦官,事泄而死。荀贞心说:“文台举的这个例子可不太吉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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