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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风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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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微弱的夜光,程偃找着燧石,啪啪地打出火,点着薪烛,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就着一窜一窜的烛火,荀贞还没与许母说几句话,程偃已捧来棋子,放到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这棋子与之前的不同了,陈褒嫌石块大小不一,不好看、且蠢笨,将之改成了木块,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既好看了,用着也更方便合手。

荀贞便在地上画了棋盘,拉许季一块儿,与程偃对弈。许季本无兴致,但看了会儿,觉得新奇,竟是与六博完全不同,问清规则,想代程偃下一局。

程偃不答应。上午他被荀贞虐惨了,一次没赢过,支撑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十七八合,憋屈得不得了,此时间许季想下,心喜总算有新手参与,反主动邀战,邀请他来对垒。

许季初次上手,也就比上午时的程偃强上一分,还不如陈褒最开始的时候,不足十合就败下阵去,呆坐棋局前,愣了半晌,抬头问道:“这就输了?”

程偃高兴得拍着大腿,咧嘴笑:“哈哈,哈哈!”从许季的九宫外拿起自己的“车”,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得意地说道,“看见没?看见没?”重重地棋子扣回原位,“‘将军’!”身往后仰,又拿起手指,点着棋子,说道,“知道么?‘将军’!”喜极忘形,一副得胜将军的模样。

许母虽不懂,但看见程偃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

浓浓的柴火烟味儿飘入屋内,也不知是周家的人还是黄忠做起了饭。一阵脚步声响,一人来到屋外,叫道:“亭长在么?”听声音像是那个锦衣奴。

许母收了笑声,说道:“贵人找你,阿贞,快点去吧,别耽误住了。”

荀贞心道:“都安置下了,又来叫我。是短缺了什么物什,还是后院哪儿没打扫干净?”从席上起身,穿上鞋子,对许母说道,“好,我出去看看。”出得屋外,果然是那锦衣奴。

“请问何事?”

“前几个月,是不是有个汝南袁家的人借宿此地?”

“是。”

“你随俺来,我家主人要见你。”

荀贞摸不着头脑,心道:“他家主人想是看见了那姓袁的留下的字。……,看见就看见了,叫我过去作甚?”说道,“我刚来上任。袁君来时,我还没在。如果贵人有什么想问的,要不要叫上亭父一块儿?”

“亭父在哪儿?”

黄忠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湿漉漉的,刚才应是在洗菜。锦衣奴蹙眉说道:“把手擦干净。”迈步走向后院,“随俺来。”

黄忠小声问道:“怎么了?”

“客人见了袁君留的字,可能有话想问。”

……

后院还是那个后院,感觉截然不同。

荀贞、许母、许季住时,院中较为冷清。而如今,还没进院门,门口就站了两个带刀的武士。进入院内,大榆树下或坐或站,又有三四个随从。两边的屋舍都点起了灯,并在院中点起了火把,亮堂堂的。靠墙的水井处,两个大奴正取水。北边最里边那套屋外立了两个俊俏小婢。

本来屋里地面裸露,不知什么时候铺上了毯子。在门口,锦衣奴指令荀贞两个脱下鞋子,领他们入内。毯子色泽绚丽,柔软暖和,踩在上边一点声音没有。

与荀贞他们只能用薪烛取光不同,这周家用的乃是灯油。屋内高高低低放了好几个青铜灯架,一个灯架上多的十几盏灯,小的也有四五盏,把室内照得如同白昼也似。

黑衣男子负手立在西壁,看墙上的字。年轻少妇、也即他的妻子不见人影,可能是在卧室里;那个大婢跪坐在案几边,正在研磨。

繁尚对这大婢念念不忘,初见时,荀贞并没怎么细看,此时不禁多看了几眼,——因她换了件衣服。

她原先穿的是袍子,此时换上襦裙,紫襦到腰,黄裙曳地,腰间束了绢条,两端丝带下垂,襦裙的质料很轻薄,贴在她的身上,胸前高耸,臀部浑圆,跪坐在臀下的一双足没穿足衣,有两根脚趾露在裙子的外边,如珍珠柔腻,颇是诱人。

她比那年轻少妇大上几岁,可能二十四五,一身妆扮素而不艳,体贴合身,成熟诱人。

黑衣男子转过身,面对荀贞、黄忠,上下瞧了两眼,问荀贞:“你便是亭长么?”刚才已见过面了,他却又问一遍,也不知是刚才没记住,还是根本就没记,想来后者的可能性大点。

“是。”

“这幅字可是袁子威写的?”

自听过黄忠的介绍后,荀贞特地来看过这幅字,落款是“袁奋”,袁子威应该是他的字,答道:“是。”

“你认得字么?”

“认得几个。”

“他写的什么?”

荀贞对着墙壁上的字,念道:“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何意?”

“乘着骏马驰骋,我给你引导道路。”

两人年岁相仿,但那男子高高在上,荀贞温文谦逊,一问一答,竟好似师生对话。

听荀贞对答如流,那黑衣男子有点意外的样子,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亭长,也知此句意思。”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句话和那持矛骑奴说的几乎一样。

“颍川能与我汝南齐名,并为天下名郡,果有几分道理。”黑衣男子联系到颍川,发了句感慨,紧接着面色一变,说道,“你既识得此句,当知此句出自《离骚》。”冷笑一声,“袁子威空自出身名门世家,汝南袁氏,却连眼前的世道都看不清楚,可怜可叹!”

他伸出手,道:“拿笔来。”

那美貌婢女忙将笔拿起,捧了砚台,起身伺候。他抓住笔,转回身,便在袁奋写的字边儿上,也写了一句:“鸾鸟凤凰,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袁奋写的是隶书,蚕头燕尾,古朴厚重;他写的则是行书,浓淡相融、疏密得体,如行云流水。

行书为近人刘德升所创,才刚面世不久,善书的人不多。刘德升是阳翟人,颍川、汝南两郡相邻,这男子近水楼台,可能早有学习,以荀贞后世的眼光看来,写得不错。

本来荀贞想着他写完也就算了,心中还想道:“叫我来看他写字的么?”谁知道他反手一笔,在袁奋的字上抹了一道,嫌不过瘾,抓起砚台,尽数泼上,墨汁四溅,沾染了小半面的白墙。

黄忠唬了一跳,脱口而出:“这?”

他不是可惜字,是可惜墙。律法规定,官吏不得损坏公物,县里的廷椽每次来巡视,都要检查各种器具有无缺失、损坏。墙上被泼了墨,当然也算损坏的一种。

男子丢下砚台,指着墙壁,说道:“尔等给我看好了!这面墙上的墨,还有我写的字,一个不能动。日后若有来宿的人问起,你就告诉他,墨是汝阳周恂所泼,字是汝阳周恂所写!”

荀贞苦笑,看着墙壁,心道:“原来叫我来是为了这个。”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充满了报国的理想;“鸾鸟凤凰,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却是在说眼下阉宦当道,鸾鸟日远。

名士之间,若性气相投,便肝胆相照,托生死。若道不同,便羞与为伍,耻同郡。在这一点上,与游侠有相似之处。

周恂和袁奋的名士之争,使荀贞左右为难。

按周恂所说,得罪袁氏。不按周恂所说,袁奋的字已毁,两个都得罪。

第二十一章 赏钱

荀贞两个都不想得罪,但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得罪一个总强过得罪两个,没奈何,只得答应周恂,出了院门,黄忠想不通,问道:“这位贵人怎么这样呢?”

“……,大概他家风如此。”

黄忠没听懂。荀贞也没再解释。

周恂的祖父周勰连续受了五六次的征命、辟举,皆推辞不受。周恂的父亲也没有出仕。祖父两代如此,他耳闻目染,难免会受到影响,加上当下宦官当道,党人禁锢,较之昔年梁冀当朝更为不如,他因此看不起因为受到一次辟举、就兴高采烈入京的袁奋也在情理之中。

黄忠做好了饭,陈褒帮手端入屋中。院内院外都是人,不能再在院中吃用了。

一人一碗豆羹,两个麦饼,一碟腌菜,一碟豆酱,分用木碗、木盘盛着,放在竹制的矮脚食案之上。饭菜远谈不上丰盛,但比起乡里中的贫苦人家,已经好到天上去了。

程偃饭量大,就着菜、酱,三两口将麦饼吃完,端起碗,跐溜跐溜地把豆羹喝个干干净净,抹抹嘴,朝别人案上的饭菜看去。

繁尚吃得慢,细嚼慢咽,像是故意勾引他似的,时不时拿起麦饼晃两晃。程偃咽口唾液,恨恨地转开头,将木盘拿起,凑到嘴边,去舔上边残留的酱、菜。荀贞看不过去了,把自己的麦饼掰了一半,递给他,说道:“行了,行了。给你这个吃吧,别舔了,……。”忍了忍,一句话没说出来,“怎么跟狗似的。”

陈褒笑道:“荀君,你别答理他。每次都这样,吃完了自己的,就看别人。”

麦饼是用去麸的麦粉加水揉制蒸熟,黄忠总是一次性的蒸够一笥,现在吃的是三天前蒸的。又凉又硬。许母牙口不好,许季帮她掰成小块,泡入羹中。

羹是纯豆羹,没加任何佐料,不好喝。麦饼和豆羹都没味道,佐食的便全靠酱和腌菜了。许母甚喜吃酱,饼只吃了半个,腌菜也没怎么动,却几乎把酱全吃完了。

她见程偃狼吞虎咽的又将荀贞给他的半个饼吃掉,便把剩下的饼又给了他半个,剩下的一个分成两半,分别给了许季和荀贞。程偃毫不推辞,接过就吃。荀贞稍作推辞,她就不高兴起来,说道:“阿贞,你是嫌俺这个老婆子脏么?”

“怎么会呢?您老人家这两天吃饭都少,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俺这把年龄了,还能吃多少东西?你们都是男儿丈夫,要吃饱才有力气。”

“行,行。全听你的,阿母!”荀贞装出说不过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伸手将饼接住。老太太高兴地笑了。

“薪烛”点燃得时间长了,呛鼻熏眼,等大家吃完饭,荀贞就安排住宿。陈褒主动提出去堂屋看守武贵,荀贞不愿与太多人挤在一处睡,便决定与陈褒一起。——武贵被绑得结结实实,丢在堂屋的地上,因讨厌他叫喊求饶,嘴也被堵上了。

陈褒拉了两条席子,自去铺在堂屋地上。黄忠住的这屋,因有他经常打扫,比杜买等住的那屋子干净,便让了出来,请许母、许季住下。诸人收拾好碗、盘,各去安歇。

……

临睡前,荀贞出门转了转。

留在院外的那些随从们在野地上升起了火,正热热闹闹地围在火堆边吃饭。他们吃的也是饼,但菜就好得太多了,胃脯、肉酱等物,应该是从车中取出的。至于后院中的周恂,早有奴婢在后院升火支釜,专门做饭。——他们嫌弃亭中的厨房脏乱小,不乐意用。

虽然周恂、锦衣奴和最先问话的那个持矛骑奴或者清高,或者狗仗人势,或者倨傲,都没正眼看过荀贞,但并不代表周恂的随从、奴婢都是这样的人。有人瞧见了荀贞,大声招呼:“亭长!吃过饭了么?要是没吃,过来一起用啊。”

荀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已吃过了,诸位慢用。”

又一人说道:“哟,‘慢用’!文绉绉的,亭长读过书么?”

“年少时,略读过几本。”

夜色已深,路上早无行人。夜空茫茫,原野苍苍。若从远处望来,这堆腾腾的烈焰只如萤火一般;若从再远些望来,更渺不可见。在这天地之间,面前的这堆人也只如沧海一粟。

感触着近处的喧闹和远处的寂静,感受着近处的火光和远处的苍茫夜色。立在院门,身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身后是古朴浑拙的屋舍。

风吹衣过,凉意深深。头上星空,苍苍茫茫。他看着火堆边这群豪爽的汉子,想着自己与他们血脉相连;他听着他们与后世不同的口音,记起自己与他们究竟有所不同。他想起在许母面前的刻意求好,一瞬间,他忘不掉的前世如画卷在脑中淌过。

他也有朋友,他也有家人,但都在后世,不在此时。荀贞蓦然地又一次感到孤独。

他感慨地仰头望天,人间变幻,星空长存。那些星、这些星,亘古以来,看过了多少人间初见?又看过了多少秋风画扇?看过了多少英雄崛起,又看过了多少英雄暮年?

时光不停留,滚滚向前。

他从后世来到了这里,而他终将也会被时光淹没。他以看古人的眼光来看当世人,而他终究也会被后人当作古人。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握之不得,留之不能,该有何求?在这乱世将来之际,他却只能争取做到“夙兴夜寐,毋忝尔所生。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么?

他举首望天,感慨万千,这星空、那天空,究竟是苍天、还是黄天?

“千古在前,万古在后。著我中间,渺然何有!”

这是他前世最喜欢的一句诗,用来形容眼前这磅礴的星空非常合景。

“亭长先生,你在看什么呢?”

“先生”,是对读书人的尊称。说话那人用这个词儿来称呼荀贞,是没有恶意的戏谑。

荀贞将思绪从浩瀚的星空收回,把联想从岁月的长河中抽离,就像一个从悬崖上坠下来的人,失重之后,他又感到了大地的敦厚和坚实。他微笑说道:“没有看什么。……,晚上亭舍的门不能不关,你们如果要用水,最好现在去后院打些来。”

火堆边的人并不在意他关不关门,反正舍内也有他们的人。一人说道:“水早打够了,足够用过明早。亭长,你要关门就尽管关吧。”

荀贞回入院内,将门关上,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听见院外传来了歌声以及用箸击打漆碗的伴奏。他侧耳倾听,听见唱道:“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唱的是《陌上桑》。这首歌谣在荀贞刚穿越时还没有,这几年传唱开来,非常流行。虽然唱的是有关爱情的歌谣,但歌声苍凉,与夜色、星光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照。

直到荀贞躺到席上,亭舍外的歌还没有停。伴着歌声,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次日一早,周恂等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临走前,那锦衣奴拿出了一袋钱,施舍似的给他。荀贞婉拒了。那锦衣奴傲然说道:“要不要是你的事儿,给不给是我家的事儿。”直接把钱袋丢在了亭舍的门前,挺胸叠肚地离开了。

碰见贵人、官吏借宿,亭长、亭卒受辱是经常的事儿。汝南名士陈蕃,有次经过临颍的巨陵亭,他的从者就狠狠地揍过一个亭卒。巨陵亭离繁阳亭很近,也就二三十里路。

当然,有些亭长很强横,受了侮辱后会立刻反击,曾经出现过亭长因不堪受辱而杀人逃亡的事例,巨陵亭的这位亭长也很强硬,当场就翻了脸,关住亭舍的门,尽收陈蕃的随从,挨个痛打,甚至打算把陈蕃也绑起来。

——这位亭长强硬是够强硬的,可惜冒犯的人不对。陈蕃何等人物?人称“不畏强御陈仲举”,乃是天下党人名士的“护法”。可想而知此人最后的下场:被县令给杀了。

荀贞盯着地上的钱袋,看了好一会儿。

杜买、黄忠、陈褒、程偃等人都在他的身边。

程偃人粗,浑没在意那锦衣奴的举动,也没注意荀贞,只顾热切地看离开的车马队,目光在随从们的坐骑、长矛和佩刀上打转。

陈褒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轻声地说道:“荀君?”

荀贞讲目光从钱袋上移开,笑道:“把钱捡起来吧。”

陈褒没有动,又问一遍:“荀君?”

黄忠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干的就是这迎来送往的活儿,周家人还算好的,至少顾忌世家大族的体面。荀君,你是才来上任不知道,最难伺候的不是这些世家大族、也不是高官显宦,反而是那些百石、二百石的县吏、郡吏。”他唠唠叨叨的,“荀君,要说你也真是的。你出身名门,做什么不行呢?非要来当这个忍气受屈、拿低做小的亭长!”

通过和荀贞这几天的接触,黄忠觉得他是个和气的人,所以一时忘记身份,说了后半段话。

杜买连连点头,深表赞同,也不知是赞同黄忠说的前半截还是后半截。

荀贞没有回答他,笑道:“把钱捡起来吧。来亭里两三天了,整天麦饼、豆羹,就没见过肉。今儿托这位周家奴的福,晚上打个牙祭。”

鸡埘中养的鸡多是母鸡,用来下蛋的,亭中诸人不舍得吃。

繁尚就等他这句话,一个箭步上前,迫不及待地拾起钱袋,感受了一下重量,晃了一晃,听里边叮当乱响,喜笑颜开:“不少钱呢!”

“‘牙祭’?荀君这词儿用得真有意思,是给牙做祭祀么?也是,吃肉喝酒都得从牙中过,的确不能亏待了它。”陈褒说笑着缓和气氛,又道,“说起来,荀君你来的头一天,就说给你摆个接风宴的。一直拖到今天还没办成。要不这么着,再打点酒,晚上喝点?”

程偃马上收回了注意力,不再去看远走的周家骑奴、武士,说道:“喝酒?”

荀贞问他:“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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