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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风流-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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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不赞同,说道:“杀俘不祥。若把俘虏杀了,传出去,只会引起反贼的仇恨,促其死战,这对咱们不利。贞之,不如把他们押回郡府,暂送入狱中,留待日后处置。”

荀贞擦干净了马身上的血迹,又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尤其是那些战死的太平道信徒的尸体。若只看尸体,根本看不出这些死去的道众会是反贼,他们满面风霜,常年的劳动令他们手脚粗糙,大多皮包骨头,瘦骨嶙峋,与其说是反贼,不如说是食不饱腹的农人。

他想道:“千百年后,后人会怎么评价我?‘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么?‘屠夫’么?”他在任北部督邮时,诛奸除暴,所为者何?不就是为了能让百姓过上几天好日子么?可今晚,他却亲自动手、亲自带人杀了这么多走投无路、官逼民反的百姓。

“唉。”

“贞之,今夜初战告捷,虽尚无波才下落,波连却被阿邓阵斩,妖道断一臂膀,是为喜事,你缘何叹气?”

荀贞全无获胜的喜悦。

“阶级斗争”四个字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前世时,因舆论刻意淡化引导的关系,他对这四个字的感受并不深刻,如今活在乱世的前夜,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四个字是多么残酷。

有压迫的地方就有阶级。他现在的阶级是“士族”,是现行体制的既得利益者,再开明的士子也不可能和造反、试图打破现行体制的受压迫者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荀攸对这些“反贼”的态度是“留待日后处置”。戏志才更加干脆直接:“杀了吧”。

作为“士族”的一员,荀贞能够理解荀攸、戏志才。像他俩这样有抱负、有才华的士子,当天下太平之时,他们或许会为民请命;当天下大乱之时,他们又会坚定地站在统治阶级这一边。这和个人的操守无关,和爱民无关,“阶级利益”使然。

就不说他俩,就算是荀贞。他可以舍弃“阶级利益”,却无法舍弃“个人利益”,明知黄巾起义的最后结局是失败,即使对造反的百姓充满了同情,又能怎么样?加入其中,最终战死在沙场上么?与其轻死,不如留有用之身,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这个曾经强盛无比的帝国多保存一点复兴的元气。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这,也许才是重于泰山?

他叹了口气,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兴亡,受苦的都是百姓。这天下就要乱了,只希望大乱之后能有大治吧。”

荀攸、戏志才皆为有识之士,如果说太平道举事前,他们没看出危险,而今太平道举事就在眼前了,太平道的信徒遍布全国州郡,这一旦乱起,他们自能看出,荀贞没有口出危言,的确是“天下就要乱了”。

荀攸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诚哉斯言!”

戏志才对这个话题没甚兴趣,他说道:“仲业回来了。”

文聘从后庄出来,驰马到荀贞近前,下马说道:“我带人沿密道走了一遭,在出口处见有马蹄踪迹,追了一截,没追上。这波才逃得够快!”

“小任,你留下协助王主簿指挥郡卒继续搜捕逃人、清点缴获。这庄子是波才的重要据点之一,庄中必藏有大量的兵器、铠甲、粮秣、金银,找出来后,和俘虏一起悉数运去郡府。”郡中将要面临大战,多一分物资,多一分把握。

“诺。”

交代完毕,荀贞翻身上马,留下小任、王兰和郡卒,带着门下宾客,抬着伤者,驰出庄门。散在庄外的大小苏、大小高带本队人马迎上。

苏则说道:“邻近的乡里中,来了不少百姓。”

荀贞放眼观瞧,远处的官道上、田野中,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

他想道:“波才既敢藏身在此,太平道在这一片的发展想必不错,聚集围观的这些百姓里也不知有多少是太平道的信徒?”粗略看去,围观的人至少数百。他不由庆幸:“还好,他们只是围观,没有参战。”转念又想道,“两天后,太平道举事。这些围观的百姓,又有多少会参与其中呢?”忖思,“要不要令宾客捕杀他们?”

犹豫再三,没有下令。

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担忧无故下令屠杀,会给门下的宾客们造成不好的影响。一则,说不定会影响他在宾客心目中的形象;二则,他要的是精兵,不是匪兵。毕竟,不管这些围观的百姓两天后会否参与造反,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百姓。

他高声向四下说道:“我乃故北部督邮荀贞,今夜破杀此庄,乃是奉太守檄令,捕拿反贼要犯,与尔等无关,你们不必惊吓。”令人举起波连的首级,接着喊道,“反逆波连已经伏诛!贼首波才在逃。太守令:‘擒杀波才者,赏百金’。尔等若能将其擒杀,可送至郡府,领取重赏。”

波才没能被抓住的消息隐瞒不住,索性公开。趁机,也可再提升一下个人的威名、打击一下太平道的士气:我是前北部督邮,波连被我杀死了!

围观的百姓里不少太平道信众,知道波才、波连,起了一阵骚动。

荀贞不多说,分出两队人驱散他们,叫他们各自归家,自带众人冒雪夜行,返回阳翟。

……

回到阳翟,天已亮了。

叫开城门,诸人入城,到得太守府外。钟繇提前接到了城门的急报,在门前相迎,第一句话就问:“拿下波才、波连了没有?”

“杀了波连,波才逃了。”

钟繇惋惜不已,顿足说道:“可惜,可惜!”

“这是刘邓,杀波连者就是他。据他说,波才与各县太平道的小帅约定,两天后同时举事。”

“两天后?”

“是。”

钟繇面色大变:“何其急也!何其急也!”

命各县捕拿波才、波连党羽的檄令昨天才刚传达下去,远一点的县恐怕昨晚才刚收到,两天后太平道就要举事,短短两天,怎么来得及捕拿反逆呢?给朝廷、州里的急报也是昨天才刚送出,计算路程,等朝廷、州里收到上报,太平道没准儿早漫山遍野地攻城略地了。

荀贞自责地说道:“未能擒杀波才,我之罪也。”

“不怪你,不怪你。要非你,郡里至今尚不知妖道要反。要非你,郡里也无法把波才、波连在城里的党羽一扫而空。要非你,郡里也查不到波才、波连的踪影。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今波才侥幸逃脱,只能说天不亡他,这场乱祸在劫难逃。”

说到“把波才、波连在城里的党羽一扫而空”,荀贞问道:“波才、波连的党羽都被拿下了么?”

钟繇颔首,说道:“总计一百三十一人,名单上的人一个也没逃掉!”

钟繇、杜佑昨夜带领郡卒,戒严全城,分头扑入各里,按照名单,大索波才、波连党羽。

波才、波连的党羽虽在荀贞夜入城时就起了警觉,奈何人太分散,寡不敌众,被钟繇、杜佑各个击破。他们反抗得很激烈,活捉的不多,大部分被格杀当场了。相应的,钟繇、杜佑带的郡卒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钟繇说道:“妖道尚未正式乱起,郡卒已伤亡颇重。咦,贞之,你带去的那些郡卒呢?”他这时才注意到跟着荀贞回来的都是他门下的宾客。

“我把他们留在了庄里打扫战场,稍后会由王主簿带回郡里。”

“你门下的宾客辛苦了一夜,定都累了。府君把城南的兵营划出了一片给你,你可让他们先去休息。还有那些伤者,也得及早医治。”

随同钟繇出来的有一个吏员,是兵曹椽的书佐。荀贞即令宾客、里民抬着伤者,跟随这个书佐前去兵营休息。

一切杂事,如饮食、住宿,包括医治伤员都有这个书佐安排。

许仲、江禽、陈褒、刘邓、程偃、文聘、高素、冯巩等人没有去,荀贞带着他们与钟繇、荀攸、戏志才进入太守府中。

……

文太守熬了一夜,精神不支,强撑着坐在堂上等荀贞的消息。

费畅、韩亮、杜佑、郭俊等郡吏陪坐下首。

荀贞登入堂中,令刘邓呈上波连的首级,跪伏在地,禀报攻庄的经过。

听得没能拿住波才,文太守很是失望,再又听得太平道两天后全郡举事,他困意顿无:“啊,啊,这可怎么办?”

戏志才看不起他胆小如鼠,跪拜在荀贞身后,大声说道:“今赖贞力,阳翟城定,波连亦死,内患已无,唯一可虑者,外患耳。贼人仓促乌合,便起十万人,吾郡有精卒数千,亦足能保城旬月不失。京师距我郡只有一二百里,一闻警讯,必会立遣上将、统大军星夜驰援,待大军到日,妖贼反手可平!明府,郡将也,一郡之胆,今若失胆,郡将亡矣!”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文太守收拾起了往日的刚愎自用,拿出了虚心求教,说道:“卿言甚是!妖道两天后就要举事,以卿之见,吾郡该如何应对?”

“明赏罚,择良将,厉兵备战。”

“如何明赏罚?”

“天下承平日久,郡兵多不知战,军法亦多松弛。军法松弛,赏罚无制,是无制之兵,纵有良将,亦难获胜。凡罚者所以明武也,凡赏者所以鼓士气也。《尉缭子》:‘民内畏重刑,则外轻敌’。是先明赏罚,方能接战。忠不才,愿为明府执军法。”

“好,好!”文太守满口称好,对他自请执军法的要求却不置可否,继而问道,“如何择良将?”

“将为本也。军法已明,再有良将,三千卒可横行州郡。忠荐一人,明府若能用为将,反贼纵百万众,吾城无忧。”

“何人?”

“故北部督邮荀贞。”

钟繇闻此言,亦出席举荐:“繇同举故北部督邮荀贞。”

杜佑、郭俊等荀贞往日的同僚深知其能,亦出席举荐:“佑(俊)等亦举故北部督邮荀贞。”

满堂吏员,离榻出席举荐荀贞的占一多半。文太守迟疑了下,问荀贞:“卿愿否?”

荀贞当然愿意。他不但愿意,还准备举荐许仲、江禽、陈褒、刘邓、文聘、高素、冯巩等人,要不然,他带着这么多人登堂作甚?只是没想到,没等他主动提出要兵权,戏志才就举荐他了。

这件事儿,他绝对没和戏志才商量过。

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大乱在即,如果不能执掌兵权,还留在阳翟作甚?

他恭谨地说道:“愿为明府分忧。”

文太守看了看那些跪拜在地,举荐荀贞的吏员,有心不委其兵事,亦难拒众意,只能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本想复卿为北部督邮,既然如此,就改委卿以兵曹椽之任。”

东汉初年,光武帝五次“罢省郡国兵”,各地郡国有的有郡兵,有的没郡兵。没郡兵的不说,有郡兵的又分两类,一类是郡兵较少,一类是郡兵较多。太守之下,郡兵较多的置郡司马,郡兵较少的置兵曹。兵曹椽即是兵曹的长官,职在辅佐太守,掌管郡兵。

荀贞跪拜谢过,说道:“今夜攻庄,悉赖戏忠之谋;临阵激战,刘邓刺杀波连。此二人有大功。文聘、姜显(许仲)、江禽、陈褒先传警讯于颍阴,使明府能早知太平道反事,继又随我驰入郡府,今夜陷阵催锋,亦有大功。贞斗胆,请明府擢文聘为门下督盗贼,擢戏忠为右兵曹史,姜显为左兵曹史,刘邓、江禽、陈褒为兵曹书佐。”

兵曹的吏员配置和别的诸曹一样,椽为长官,其下为史,再下为书佐,再下为循行。“门下督盗贼”和主簿相同,是门下亲近吏之一,“主兵卫”,类似郡守的侍卫队长。

此正用人之时,文太守纵不愿意,捏着鼻子也得认了,况且荀贞举荐的人里还有文聘。他应道:“好,就依卿意。”

“高素、冯巩本为西乡大姓,闻太平道反,夜起,率宾客驰颍阴,今夜又从下吏捕波才、波连,亦有功。请明府用其为兵曹循行。”

兵曹椽、左右兵曹史都委任下去了,多几个循行也无关紧要了。文太守说道:“全依卿意!”

虽不能尽得太守的信用,但能名正言顺地掌握部分军权,荀贞又多了两分迎战的底气。

——

1,兵曹椽和郡司马。

“汉初,承秦之旧,郡置郡兵,有司马为军官,若郡兵为骑兵,则郡司马称郡骑司马。郡司马领辖于郡太守、郡都尉。其后承平,久无兵事之郡罢郡兵或仅余少数之郡兵,其郡之郡司马亦不复置。然有兵事之郡仍置郡兵,亦仍置郡司马,尤以边郡为然,上列诸例可见,至汉末仍有其例。罢郡兵或仅余少数郡兵之郡,既不置郡司马,其兵事由郡太守自辟之兵曹掾史或兵马掾史任之。”

孙坚做过郡司马。

孙坚是吴郡人,或因吴郡常有兵事,或因当时邻郡“会稽妖贼许昌”造反,故郡中设有郡司马一职。孙坚以郡司马招募了千余精勇,与州郡合,大破许昌后,有功,“刺史藏旻列上功状,诏书除坚盐渎丞”。

第十三章 黄巾围城

在被任为兵曹椽后,荀贞一边调遣人手出城,砍伐近城的林木,凿开结冰的护城河,做守城的准备;一边下到军营,用了几天时间熟悉郡兵的情况。兵法云:“知己知彼”,就要迎来大战了,兵可以不知将,将不能不知兵。

本郡共有郡兵三千余,因地处平原内地,不临北疆,也不临海,郡中亦无大河,故而没有骑兵,也没有楼船兵,全部是“材官”,也即步兵。

通常来说,“材官”分为三类。一类是“甲士”,即重装步兵,士卒多健壮勇猛,盔甲齐全,装备重型锐利兵器如戟、戈、矛等。一类是轻装步兵,不着铠甲,使用矛、剑、盾等轻型短柄的武器。一类是“蹶张士”,即弓弩兵,使用弓、弩。

颍川郡三千余郡兵里最多的是轻装步兵,占了一大半,一千七八百人。弓弩兵次之,约七八百人。甲士最少,只有四五百人。

甲士和轻装步兵被混编在一起,两千多人编成了一个“部”。依照惯例,弓弩兵独立编制,编成了两个“曲”。

荀贞亲自下到各部、曲,一个队、一个队的走过去,仔细核实兵员人数,并仔细检查士卒装备,同时仔细询问平日的训练情况。

经过核实,人数倒是不错,各部、曲郡兵加在一块儿,共计三千一百余人,只是这三千一百余人并不是每一个都能上阵杀敌。荀贞在各曲、各队都发现了不少白发老卒,一问年龄,老的六十多岁,小一点的也五十多了,铠甲都穿不上、武器都拿不动了,还怎么上阵杀敌?

有汉一代,特别本朝以来,“募兵”分为两类,一类是临时招募,战后解散;一类是长期在役的职业军人。乐府诗唱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说的就是后一种募兵,颍川郡兵里那些五六十的老兵也正是属于后者。

不过两者又有不同之处。乐府诗里唱的是一个随军出征、身不由己、想回家而不能回的老卒故事,颍川郡的这些老兵却是因为家穷,为混口饭吃而留在军中的。“募兵”要给钱的,叫“雇值”,生民不易,与其饥一顿、饱一顿,不如待在军里,还能有个温饱。

各曲都有这样的老卒,统计上来,一百多人。当此关头,不合适将之辞退,万一惹得其中有人生冤,反而不美。荀贞索性把他们编成了一个屯,负责后勤补给。

颍川邻近京城,交通便利,经济好,人口多,是个富郡,郡兵们的装备不错,训练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自从光武皇帝罢免了郡国“都试”后,内地的郡国兵大多训练松弛。所谓“都试”,就是一年一度的军事演习。这在平时自然有利于朝廷控制地方,但一逢乱事,未免就显出弊端。经过了解,荀贞发现,本郡郡兵的训练强度、密度甚至还不如繁阳亭受训的百余里民。那百余里民三日一操,这些郡兵十天半月才训练一次。

……

安顿好老卒,调查完情况,荀贞把屯长以上的军官叫到一块儿,开了一个小会。

开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和军官们熟悉熟悉,一个是大战将至,守城攻敌的主力是郡兵,不能瞒着他们。

军官里知道太平道将要造反举事的只是少数,大部分仅仅听到了点风声,具体情况不清楚,听荀贞说完,一听情况这么严峻,满堂五六十人小半惊骇失色。

荀贞暗暗发愁,将乃一军之胆,如今连这些军官们都“闻乱色变”,还能指望底下的士卒勇悍敢战么?

不过,转念一想,想及此前“雪夜攻庄”时,波才、波连手下宾客、道众们混乱不堪的表现,他想道:“郡兵虽然操练少,又没经历过甚么战事,然而到底是‘郡兵’,不论是军事素养,还是铠甲兵器,较之太平道的信徒,好歹强上许多。只要我调度得当,想个办法把他们的士气调动起来,或不足以主动出城破敌,但若只守城,应还是可以的。”

会后,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荀攸、戏志才。

在他下到军营的这几天里,荀攸、戏志才一直随从在他的左右,也看出了郡兵的不足之处,对此深以为然。

荀攸想得更远一点,说道:“今之堪忧处,不止郡兵,还有百姓。前夜,钟功曹和杜曹椽领带吏卒清洗、捕杀城中的妖贼党羽,已使得城中人心惶惶。自中兴以来,吾郡已承平百数十年,百姓久不知兵事,大乱若来,骤逢兵祸,必恐怖失措,惊惧骇怕,不知何去何从,人心更加不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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